紅牆裡的權利焦慮 | 新書
(留意文末)
萬惡的封建社會裡,從逐九鼎,到奪玉璽,再到藏詔書,圍繞政權合法性的追逐是每個新朝繞不過去的坎。
一紙詔書並不能讓統治者坐穩鐵王座。就算是從父親手裡穩當接過江山的嘉慶,也不得不一邊讚美老乾隆的高風亮節,另一邊,先帝甫一賓天就幹掉了權臣和珅。
天命與劍,是萬歲爺所以能萬萬歲的兩大法寶。
只是,親手揮下的寶劍斬的斷頭顱斬不凈心魔。新政權處置的政敵愈多,統治者的心魔就愈深。
無情最是帝王家。王朝皇帝或可一言九鼎、殺伐決斷,卻對朝廷合法性下芝麻大一點瑕疵也不能寬心。哪怕,敵人早已死於花樣繁多的各種名目之下。
金鑾殿上正襟危坐的模樣騙不了龍床上夜不能寐的自己。對於這樣那樣登上權利巔峰的帝王,尤其是始於微末、艱難登頂的「辦差阿哥」來說,龍潛之地的一段婚外情、民間的一則軼聞都可能是致命的。
這種不安只能由自己對全局滴水不漏的絕對掌控來填補。某種情況下,強烈的控制欲甚至是變態的。
怕什麼?有兵在
思想管控、政敵翦除、官場整風、歷史重塑,等等等等,無所不用,無非是圍繞天命與劍下功夫。
至於天命與劍孰輕孰重?張明揚在他的新書中,開篇就引述了張之洞和載灃之間的「名對」。1909年,張之洞以「輿情不屬,必激變亂」回復載灃的一問,而親貴載灃則說出了一句驚人名言:「怕什麼,有兵在!」意外之餘,張之洞只能感嘆:「不意聞此亡國之言。」
輿情和兵,哪個是政權之根基?無需回望太遠就能窺一二。若將目光放更遠一點,五百年,甚至是五千年,短期經驗主義恐怕就難以奏效。帝制時代,皇權只有被普遍遵奉的政治文化規範所支持,統治才可能長久。
學習太宗好榜樣
「天命」實現,可以是抽象化的思想釐清。
比如,對「天命」的執著,雍正帝或是最為今人熟知的。一場舉國驚動的《大義覺迷錄》風波,破天荒的將皇家秘史、宮廷秘聞,統統掰開來給天下瞧。甘為此歷代君王不敢為之事,備受民間軼聞困擾的雍正帝,心中的焦慮可見一斑。可是事與願違,大鬧一場的結果不只沒能統一民間思想,反令野史更甚。
與雍正相比,李世民的情況好的多。通過玄武門政變,殺兄囚父奪得皇權的唐太宗,甫登大寶就通過各種努力粉飾自己的文治武功,樹立了「逆取順守」的榜樣。《舊唐書》就說,若非太宗逆取順守,積德有功,何以至三百年之延洪,二十帝之纂嗣?
縱觀整個唐代,政變頻頻。唐太宗和玄武門之變,既是子孫的學習榜樣,也是王朝揮之不去的政治陰影。
一定要收復燕雲十六州!
「天命」實現,也可以是具象化的符號。
比如,對國家重大核心問題的延續堅守。貫穿整個北宋時代,「燕雲十六州」都是朝野上下重要的政治議題。雖然,與遼國簽訂澶淵之盟,令是否還要收復燕雲十六州成為了鷹鴿兩派長達百年的辯論,可是礙於政治正確的面子,誰也不能說放棄武力收復。國家一統即是天命。遺憾的是,當鷹派終於等來機會撕毀約定,收復失地,迎來的卻是靖康之恥。
再比如,《鹿鼎記》里康熙的那句,只要遵守「永不加賦」四個字,江山就是鐵打的。金庸並非杜撰。事實上,從多爾袞的「一號文件」到康熙朝於1912年頒布的「滋生人丁,永不加賦」,合理的稅收可以說是大清基本國策和超越前朝的主要標誌。
對於政權合法性的焦慮,以上帝王都不是孤獨的。張明揚的新書中,羅列了從秦漢到清末,歷朝帝王圍繞天命與劍進行的種種努力,其事形形色色,剖析睿智,令人大開眼界。為了天命,皇帝甚至可以像乾隆一樣「數典忘祖」的與遼、金進行政治切割。
總而言之,槍杆子固然重要,它可以是建立政權的絕對法寶,也是維護政權的可靠震懾,可是歸根結底,「天命」才是王朝的長治久安之計。
回望中國歷史,這個主題之大,蘊含之深,不可謂不令人難以一概論之。張明揚的新書《天命與劍》,卻舉重若輕,將歷朝歷代濃縮於237頁之中,雖非系統性學術論述,卻令人篇篇讀來自得感觸。
明揚兄表面上是我的老同事、好朋友,私下我是他的小迷弟。《天命與劍》的話題,是我始終衝動涉足的,卻是無法下筆一二的,只可由此書中張明揚的解讀,夾以個人的一些感悟碼字了了。雖稱不上深刻,不過我想,歷史的力量自可發人深省。
畢竟,學史的意義,就是讓人于思索中,更清晰的見到時事本相。
《天命與劍》確是好書一本,縱貫各朝,篇幅適中,行文精彩,角度睿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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