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銀河:我性格中有種極度的羞澀
你究竟是先知道王小波,再認識李銀河的,還是先知道有個叫李銀河的性學家,才認識她有個著名的已故文人老公王小波的?文學圈的總是想當然地認為,王小波太有名了,李銀河不就是他遺孀嘛。
事實上,這個命題早有人討論過,結論讓人驚詫的是,現在年輕人里不知道王小波的其實大有人在,除了文藝青年,絕大多數普通青年和二逼青年卻是先知道世界上有個奇葩的工種,叫做「性學家」,究竟研究什麼的極少有人搞得清,反正大家都記住了國內同性戀研究第一人「李銀河」這個名字。這也難怪,文學畢竟小眾,而愛和性,男人和女人,卻是社會永恆的話題。
王小波也用不著難過,畢竟你走的早了些。時間是把雙刃劍,距你離世十八年後的李銀河,早已褪去了「你的遺孀」的光環。要說,真有興趣去讀李銀河性學研究成果著作,能認真啃下來那些「酷兒理論」、「虐戀亞文化」、「同性戀研究」的人還真不多。可是,每回但凡「李銀河」三個字的出現,總是伴隨著輿論的熱議,其前衛大膽的思想,尤其針對於「多邊戀」、「一夜情」、「群居愛情」發表的言論一直備受討論。
從小聰穎的李銀河
去年年底,李銀河公開發表《對所謂拉拉身份曝光的回應》,一時間震驚四座,她和一位「生理女性、心理男性」的跨性別者大俠共同生活十七年的真相,把所有人驚得目瞪口呆。且不說這則新聞本身有多勁爆,給多少人的茶餘飯後帶來了談資,這個「跨性別者」身份的揭示,讓大家再次刷新了三觀和已有認知。
世道如此蒼白,幸有李銀河,一次次身體力行著我們未知的禁忌。我一直很好奇,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女人,或者遇見什麼樣的人生,會有勇氣去走上這條不被大多數人理解的性學研究之路?是因為她足夠幸運,生命里曾遇到特立獨行的王小波嗎?網易雲閱讀剛剛推出的李銀河自傳《人間采蜜記》,倒是滿足了我們這個「窺私慾」。
諾貝爾文學獎得主、奧地利作家艾利亞斯·卡內蒂的《獲救之舌》,是促使李銀河決心寫下自傳的動力,「原來一個普通人的瑣事也可以寫得很好啊」。她的目標是,也要像卡內蒂那樣寫得興味盎然、妙趣橫生。不過,說句實話,大概是研究者的通病,李銀河老師筆下的誠實遠遠蓋過了她的有趣。但整本書卻因為這種極其難得的真誠和質樸,散發出一種叫做「溫情脈脈」的味道。這和她之前犀利、前衛的形象,大相徑庭。
李銀河談讀書,同樣也能用於談自傳
我原本是沖著李銀河和大俠的那段「隱秘情愛」去看的,結果正如她之前說的,不隱瞞,實話實說,所有的猛料早前都公開過了。倒是書里她和王小波的情愛生活的記錄,頗讓人倍感意外。
《人間采蜜記》里,有兩段描述印象深刻,可以說,幾乎揭露回答了之前所有的疑問。「我性格中有種極度的羞澀」,這是開篇李銀河的自白,往往一個真正羞澀的人要承認自己羞澀,是需要非常大勇氣的。因為羞澀,即使成了專家也不敢上台演講,年少時連當眾喊「起立」的口令都成了難以完成的任務。
極度羞澀的李銀河
但恰恰就是這樣的李銀河,後來開啟了其他人都羞於啟齒的研究領域。她把一切根源歸結於自己的虐戀情結。什麼是虐戀?這類性活動在英文中就是俗稱的SM。「虐戀是我終身無法改變的傾向,一種心理的情結,我對性的感覺永遠是和痛苦羞辱聯繫在一期的......這一原欲在現實生活中往往會受阻,於是會升華為研究的動力和寫小說的衝動。」如此誠懇,真應該早點鼓勵李銀河老師出擊進軍網路文學圈,不然可能真沒有去年火遍全球的《五十度灰》什麼事了。
李銀河是虐戀的實踐主義者,王小波也是。「小波本來是一個性慾很正常的人,可是由於我喜歡虐戀,慢慢也把他『掰彎』了,我們做愛會包括捆綁和輕度鞭打類活動.....當有一回小波主動買了一根指頭粗細的繩子回家時,我還是感到意外驚喜,因為這說明虐戀已經真正進入了他的慾望結構。」李銀河誠實到毫不吝嗇地回憶了她和王小波之間的SM性愛,寫王小波買道具繩子回家,筆觸平常到就和寫老公買花回來送她一樣。
王小波買道具如買花
如果你讀過王小波的作品,應該不難看出,他的《東宮·西宮》,還有後期的《黑鐵時代》,濃重的虐戀色彩,其實和李銀河的虐戀情結是分不開的。所以反倒是李銀河內心深處的這種根源,影響了王小波的寫作。兩個人彼此交融成長,也許就是他們愛情童話的法門。
李銀河談王小波
作為一個女性讀者,讀著滿紙李銀河在愛情上的幸運,著實讓人羨慕,甚至有點嫉妒。她一生只愛兩個人,每一段愛情卻如此飽滿驚艷。王小波去世三個月後,她遇見大俠,像是從「一個蜜罐」又掉進了「另一個蜜罐」。
蜜罐常有之,要維持卻不易。實際上,這個世上的女人,會不會愛人,能不能得到愛,其實也是一門學問。就像李銀河總結的「采蜜哲學」,有的人可能終其一生都無法明白其中真諦。向李銀河學「采蜜哲學」,建議女人都可以應該讀讀這本能讓自己變得更好的《人間采蜜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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