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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子譚(外篇)下

莊子譚(外篇)下第十八篇 至樂——學習《莊子》160、至樂無樂——學習《莊子》第十八篇 至樂「至樂無樂。」天下「所樂者,身安、厚味、美服、好色、音聲也。」得到者不容易,又恐失去;得不到者憂愁,又要力爭。如此,何樂有之。無所求——無恐;無所為——無憂。無世俗之樂,身心具樂——至樂哉!161、至譽無譽——學習《莊子》第十八篇 至樂「至譽無譽」。「天下之所尊者,富貴壽善也。」富者自勞終生;貴者自是終生;壽者到老受辱;名者餘生偽善。何來榮譽?!不顯富——無受辱;不顯貴——無偽善,無所為——不求世俗之榮譽,天賜——至譽哉!162、人誰能無為——學習《莊子》第十八篇 至樂「天地無為也而無不為也,人也孰能得無為哉!」「天無為以之清,地無為以之寧,故兩無為相合,萬物皆化。」人生來為了生存,又有誰能無為哪?如果有,那就是聖人、真人。其精神與天地同存。163、莊子妻死鼓盆而歌——學習《莊子》第十八篇 至樂妻死痛哭人之悲情,人之本性善也,天命所致。莊子妻死鼓盆而歌,是失去了人的本性善,違背天命;還是真正的悟懂了「道」哪?!一切皆無哪?!無親情哪?!這就是儒、道之爭呀!!!164、一切從實際出發——學習《莊子》第十八篇 至樂「魚處水而生,人處水而死,彼必相與異,其好惡故異也。」魚在水裡生,人在水裡死,人和魚不同之處是必然的,他們的好惡也各異。一切從實際出發,還是那句話「鞋子合不合適,只有腳知道。」165、莊子最初的進化論——學習《莊子》第十八篇 至樂天下萬物都出於水。莊子才是進化論的最初的提出者,認為:有了水,才孕育了植物;有了植物,才演化成為動物;有了動物,才進化為人。萬物都產生於自然的造化,又都全都返回自然的造化。附:第十八篇 至樂原文天下有至樂無有哉?有可以活身者無有哉?今奚為奚據?奚避奚處?奚就奚去?奚樂奚惡?夫天下之所尊者,富貴壽善也;所樂者,身安厚味美服好色音聲也;所下者,貧賤夭惡也;所苦者,身不得安逸,口不得厚味,形不得美服,目不得好色,耳不得音聲;若不得者,則大憂以懼。其為形也亦愚哉。夫富者,苦身疾作,多積財而不得盡用,其為形也亦外矣。夫貴者,夜以繼日,思慮善否,其為形也亦疏矣。人之生也,與憂俱生,壽者惽惽,久憂不死,何苦也!其為形也亦遠矣。烈士為天下見善矣,未足以活身。吾未知善之誠善邪,誠不善邪?若以為善矣,不足活身;以為不善矣,足以活人。故曰:「忠諫不聽,蹲循勿爭。」故夫子胥爭之以殘其形,不爭,名亦不成。誠有善無有哉?今俗之所為與其所樂,吾又未知樂之果樂邪,果不樂邪?吾觀夫俗之所樂,舉群趣者,誙誙然如將不得已,而皆曰樂者,吾未之樂也,亦未之不樂也。果有樂無有哉?吾以無為誠樂矣,又俗之所大苦也。故曰:「至樂無樂,至譽無譽。」天下是非果未可定也。雖然,無為可以定是非。至樂活身,唯無為幾存。請嘗試言之。天無為以之清,地無為以之寧,故兩無為相合,萬物皆化。芒乎芴乎,而無從出乎!芴乎芒乎,而無有象乎!萬物職職,皆從無為殖。故曰天地無為也而無不為也,人也孰能得無為哉!莊子妻死,惠子吊之,莊子則方箕踞鼓盆而歌。惠子曰:「與人居,長子老身,死不哭亦足矣,又鼓盆而歌,不亦甚乎!」莊子曰:「不然。是其始死也,我獨何能無概然!察其始而本無生,非徒無生也而本無形,非徒無形也而本無氣。雜乎芒芴之間,變而有氣,氣變而有形,形變而有生,今又變而之死,是相與為春秋冬夏四時行也。人且偃然寢於巨室,而我噭噭然隨而哭之,自以為不通乎命,故止也。」支離叔與滑介叔觀於冥伯之丘、崑崙之虛,黃帝之所休。俄而柳生其左肘,其意蹶蹶然惡之。支離叔曰:「子惡之乎?」滑介叔曰:「亡,子何惡!生者,假借也;假之而生生者,塵垢也。死生為晝夜。且吾與子觀化而化及我,我又何惡焉!」莊子之楚,見空髑髏,髐然有形,撽以馬捶,因而問之,曰:「夫子貪生失理,而為此乎?將子有亡國之事,斧鉞之誅,而為此乎?將子有不善之行,愧遺父母妻子之丑,而為此乎?將子有凍餒之患,而為此乎?將子之春秋故及此乎?」於是語卒,援髑髏,枕而卧。夜半,髑髏見夢曰:「子之談者似辯士。視子所言,皆生人之累也,死則無此矣。子欲聞死之說乎?」莊子曰:「然。」髑髏曰:「死,無君於上,無臣於下;亦無四時之事,從然以天地為春秋,雖南面王樂,不能過也。」莊子不信,曰:「吾使司命復生子形,為子骨肉肌膚,反子父母妻子閭里知識,子欲之乎?」髑髏深矉蹙曰:「吾安能棄南面王樂而復為人間之勞乎!」顏淵東之齊,孔子有憂色。子貢下席而問曰:「小子敢問,回東之齊,夫子有憂色,何邪?」孔子曰:「善哉汝問!昔者管子有言,丘甚善之,曰:『褚小者不可以懷大,綆短者不可以汲深』。夫若是者,以為命有所成而形有所適也,夫不可損益。吾恐回與齊侯言堯舜黃帝之道,而重以燧人神農之言。彼將內求於己而不得,不得則惑,人惑則死。「且女獨不聞邪?昔者海鳥止於魯郊,魯侯御而觴之於廟,奏九韶以為樂,具太牢以為膳。鳥乃眩視憂悲,不敢食一臠,不敢飲一杯,三日而死。此以己養養鳥也,非以鳥養養鳥也。夫以鳥養養鳥者,宜棲之深林,游之壇陸,浮之江湖,食之鮋,隨行列而止,委虵而處。彼唯人言之惡聞,奚以夫為乎!咸池九韶之樂,張之洞庭之野,鳥聞之而飛,獸聞之而走,魚聞之而下入,人卒聞之,相與還而觀之。魚處水而生,人處水而死,彼必相與異,其好惡故異也。故先聖不一其能,不同其事。名止於實,義設於適,是之謂條達而福持。」列子行,食於道從,見百歲髑髏,攓蓬而指之曰:「唯予與汝知而未嘗死、未嘗生也。若果養乎?予果歡乎?」種有幾,得水則為,得水土之際則為鼃之衣,生於陵屯則為陵舄,陵舄得郁棲則為烏足。烏足之根為蠐螬,其葉為胡蝶。胡蝶胥也化而為蟲,生於灶下,其狀若脫,其名為鴝掇。鴝掇千日為鳥,其名為干余骨。干余骨之沫為斯彌,斯彌為食醯。頤輅生乎食醯,黃軦生乎九猷,瞀芮生乎腐蠸。羊奚比乎不箰,久竹生青寧;青寧生程,程生馬,馬生人,人又反入於機。萬物皆出於機,皆入於機。——第十九篇 達生——學習《莊子》166、尊重生命知天命——學習《莊子》第十九篇 達生「達生之情者,不務生之所無以為;達命之情者,不務知之所無奈何。」真正懂得生命性情的人,不會去追求對於生命毫無用處的作為;真正懂得天命道理的人,不會去追求已知天命無可奈何的作為,但是,尊重生命不等於為了活著,知天命不等於不努力作為。順其自然而為之,但是如何把握分寸難呀!167、忘卻世事難——學習《莊子》第十九篇 達生「棄世則無累,無累則正平,正平則與彼更生,更生則幾矣。」確實,忘卻世事就不會被世俗所累了,進而,也就實現了生命真正的平靜的順其自然了,再進而,也就能夠與天地萬物一道變化了,也就接近於「道」了。但是,忘卻世事難呀!只能運用其思想來養生處事吧!168、專一本性養其元氣——學習《莊子》第十九篇 達生「一其性,養其氣,合其德,以通乎物之所造。」人生存在天下萬物或滅或生的變化中,生活在世間眾人你爭我奪的過程里,只有專一本性,返璞歸真的善;才能養其元氣,陰陽二氣的和;言行方能與上德相融相合,從而使自身與自然相通。169、有為必有所爭而賊生——學習《莊子》第十九篇 達生「不開人之天,而開天之天,開天者德生,開人者賊生。」不要開啟「人」為生存要有所作為的「天性」,而要開啟「天」為萬物生息無為無不為的「天性」。無為得「道」上德生;有為必有所爭而賊生。170、入靜之「道」——學習《莊子》第十九篇 達生「用志不分,乃凝於神」。運用心志專一不二,就是高度凝聚精神,心無旁騖全神貫注方能入靜。入靜是一切宗教、信仰的前提。此乃是入靜之「道」。171、凡外重者內拙——學習《莊子》第十九篇 達生「凡外重者內拙」。凡是對身外之物看得過重的人,必被身外之物所困擾、所束縛、所勞累,其內心一定是疑慮、迷亂、恐懼的。從而導致內心獃滯、遲鈍、笨拙。172、養生其內外——學習《莊子》第十九篇 達生養生必要既養其內又要養其外,養其內:主要在於心靜質樸,修養人的本性善,否者,受世俗外在所累,心不靜體不安;而養其外:主要在於身體調養,調養人的精氣神,否者,陰陽二氣不和,精不充貌無神。;養內必養外,養外需養內,內外結合適中。173、疑心生暗鬼——學習《莊子》第十九篇 達生莊子借齊桓公生病說明疑心生暗鬼。人的心裡作用,對人的身心健康往往起到了關鍵的作用。只有修養人的本性善,使得心靜質樸,才是養生的基礎。174、養生重在養德——學習《莊子》第十九篇 達生莊子通過馴養鬥雞來說明:養生不在體壯,而在內德。內無德體再壯只會傷身;只有修養德性,「望之似木雞矣,其德全矣」,氣和精充神旺,必養其身。175、生命在於適應自然——學習《莊子》第十九篇 達生人的生命在於適應自然,融入自然。樵夫愛山,安於山林,習慣于山林的生活,融入山林自然;漁夫愛海,安於海邊,習慣於海邊生活,融入海邊生活。自然而然呀。176、忘我方能聚精會神——學習《莊子》第十九篇 達生要想入靜只有聚精會神,要想聚精會神只有忘我,要想忘我只有:不再有慶賀、賞賜、獲取爵位和俸祿的思想;不再存非議、誇譽、技巧或笨拙的雜念;不為外物所動,彷彿忘掉了自己的四肢和形體。把自己與自然高度融為一體。177、養生非常重要就是適應——學習《莊子》第十九篇 達生「知忘是非,心之適也」。一個人所知道的道理,能夠忘掉世間的是非。那麼,其心就可以適應所有的環境。養生之道非常重要的一點就是——適應。178、遇事而適應——學習《莊子》第十九篇 達生「不內變,不外從,事會之適也。」一個人如果能夠不改變自己內心的持守,不順從外物的左右,就可以遇事而適應。一個人如果其本性就能適應,那就從不知道什麼不適應,也就是不知道適應為適應了。179、懷才不遇之俗才——學習《莊子》第十九篇 達生常有懷才不遇者,其只不過是,以己之長比他人之短;以己修德比他人之無德,此謂俗才。真正有才者,無論何時何地,有所作為而不自恃,有所建樹而不自得,此謂無為之才。無為之才不可與俗才言之。附:第十九篇 達生原文達生之情者,不務生之所無以為;達命之情者,不務知之所無奈何。養形必先之以物,物有餘而形不養者有之矣;有生必先無離形,形不離而生亡者有之矣。生之來不能卻,其去不能止。悲夫!世之人以為養形足以存生;而養形果不足以存生,則世奚足為哉!雖不足為而不可不為者,其為不免矣。夫欲免為形者,莫如棄世。棄世則無累,無累則正平,正平則與彼更生,更生則幾矣。事奚足棄則生奚足遺?棄世則形不勞,遺生則精不虧。夫形全精復,與天為一。天地者,萬物之父母也,合則成體,散則成始。形精不虧,是謂能移;精而又精,反以相天。子列子問關尹曰:「至人潛行不窒,蹈火不熱,行乎萬物之上而不慄。請問何以至於此?」關尹曰:「是純氣之守也,非知巧果敢之列。居,予語女。凡有貌象聲色者,皆物也,物與物何以相遠?夫奚足以至乎先?是色而已。則物之造乎不形而止乎無所化,夫得是而窮之者,物焉得而止焉!彼將處乎不淫之度,而藏乎無端之紀,游乎萬物之所終始,一其性,養其氣,合其德,以通乎物之所造。夫若是者,其天守全,其神無郤,物奚自入焉!「夫醉者之墜車,雖疾不死。骨節與人同而犯害與人異,其神全也,乘亦不知也,墜亦不知也,死生驚懼不入乎其胸中,是故迕物而不慴。彼得全於酒而猶若是,而況得全於天乎?聖人藏於天,故莫之能傷也。復仇者不折鏌干,雖有忮心者不怨飄瓦,是以天下平均。故無攻戰之亂,無殺戮之刑者,由此道也。「不開人之天,而開天之天,開天者德生,開人者賊生。不厭其天,不忽於人,民幾乎以其真!」仲尼適楚,出於林中,見痀僂者承蜩,猶掇之也。仲尼曰:「子巧乎!有道邪?」曰:「我有道也。五六月累丸二而不墜,則失者錙銖;累三而不墜,則失者十一;累五而不墜,猶掇之也。吾處身也,若厥株拘;吾執臂也,若槁木之枝;雖天地之大,萬物之多,而唯蜩翼之知。吾不反不側,不以萬物易蜩之翼,何為而不得!」孔子顧謂弟子曰:「用志不分,乃凝於神,其痀僂丈人之謂乎!」顏淵問仲尼曰:「吾嘗濟乎觴深之淵,津人操舟若神。吾問焉,曰:『操舟可學邪?』曰:『可。善游者數能。若乃夫沒人,則未嘗見舟而便操之也』。吾問焉而不吾告,敢問何謂也?」仲尼曰:「善游者數能,忘水也。若乃夫沒人之未嘗見舟而便操之也,彼視淵若陵,視舟之覆猶其車卻也。覆卻萬方陳乎前而不得入其舍,惡往而不暇!以瓦注者巧,以鉤注者憚,以黃金注者湣。其巧一也,而有所矜,則重外也。凡外重者內拙。」田開之見周威公。威公曰:「吾聞祝腎學生,吾子與祝腎游,亦何聞焉?」田開之曰:「開之操拔篲以侍門庭,亦何聞於夫子!」威公曰:「田子無讓,寡人願聞之。」開之曰:「聞之夫子曰:『善養生者,若牧羊然,視其後者而鞭之。』」威公曰:「何謂也?」田開之曰:「魯有單豹者,岩居而水飲,不與民共利,行年七十而猶有嬰兒之色;不幸遇餓虎,餓虎殺而食之。有張毅者,高門縣薄,無不走也,行年四十而有內熱之病以死。豹養其內而虎食其外,毅養其外而病攻其內,此二子者,皆不鞭其後者也」。仲尼曰:「無入而藏,無出而陽,柴立其中央。三者若得,其名必極。夫畏塗者,十殺一人,則父子兄弟相戒也,必盛卒徒而後敢出焉,不亦知乎!人之所取畏者,袵席之上,飲食之間;而不知為之戒者,過也。」祝宗人玄端以臨牢,說彘曰:「汝奚惡死?吾將三月豢汝,十曰戒,三日齊,藉白茅,加汝肩尻乎彫俎之上,則汝為之乎?」為彘謀,曰不如食以糠糟而錯之牢之中,自為謀,則苛生有軒冕之尊,死得於腞楯之上,聚僂之中則為之。為彘謀則去之,自為謀則取之,所異彘者何也。桓公田於澤,管仲御,見鬼焉。公撫管仲之手曰:「仲父何見?」對曰:「臣無所見。」公反,誒詒為病,數日不出。齊士有皇子告敖者曰:「公則自傷,鬼惡能傷公!夫忿滀之氣,散而不反,則為不足;上而不下,則使人善怒;下而不上,則使人善忘;不上不下,中身當心,則為病。」桓公曰:「然則有鬼乎?」曰:「有。沈有履,灶有髻(。戶內之煩壤,雷霆處之,東北方之下者,倍阿鮭蠪躍之;西北方之下者,則泆陽處之。水有罔象,丘有峷,山有夔,野有彷徨,澤有委蛇。」公曰:「請問委蛇之狀何如?」皇子曰:「委蛇,其大如轂,其長如轅,紫衣而朱冠。其為物也,惡聞雷車之聲,則捧其首而立。見之者殆乎霸。」桓公辴然而笑曰;「此寡人之所見者也。」於是正衣冠與之坐,不終日而不知病之去也。紀渻子為王養鬥雞。十日而問:「雞已乎?」曰:「未也,方虛憍而恃氣。」十日又問,曰:「未也,猶應向景。」十日又問,曰:「未也,猶疾視而盛氣。」十日又問,曰:「幾矣。雞雖有鳴者,已無變矣,望之似木雞矣,其德全矣,異雞無敢應者,反走矣。」孔子觀於呂梁,縣水三十仞,流沫四十里,黿鼉魚鱉之所不能游也。見一丈夫游之,以為有苦而欲死也,使弟子併流而拯之。數百步而出,被發行歌而游於塘下。孔子從而問焉,曰:「吾以子為鬼,察子則人也。請問,『蹈水有道乎』」曰:「亡,吾無道。吾始乎故,長乎性,成乎命。與齊俱入,與汩偕出,從水之道而不為私焉。此吾所以蹈之也。」孔子曰:「何謂始乎故,長乎性,成乎命?」曰:「吾生於陵而安於陵,故也;長於水而安於水,性也;不知吾所以然而然,命也。」梓慶削木為鐻,鐻成,見者驚猶鬼神。魯侯見而問焉,曰:「子何術以為焉?」對曰:「臣工人,何術之有?雖然,有一焉。臣將為鐻,未嘗敢以耗氣也,必齊以靜心。齊三曰,而不敢懷慶賞爵祿;齊五日,不敢懷非譽巧拙;齊七日,輒然忘吾有四枝形體也。當是時也,無公朝,其巧專而外骨消。然後入山林,觀天性,形軀至矣,然後成見鐻,然後加手焉;不然則已,則以天合天,器之所以疑神者,其是與!」東野稷以御見庄公,進退中繩,左右旋中規。莊子以為文弗過也,使之鉤百而反。顏闔遇之,入見曰:「稷之馬將敗。」公密而不應。少焉,果敗而反。公曰:「子何以知之?」曰「其馬力竭矣,而猶求焉,故曰敗。」工倕旋而蓋規矩,指與物化而不以心稽,故其靈台一而不桎。忘足,屨之適也;忘要,帶之適也;知忘是非,心之適也;不內變,不外從,事會之適也。始乎適而未嘗不適者,忘適之適也。有孫休者,踵門而詫子扁慶子曰;「休居鄉不見謂不脩,臨難不見謂不勇;然而田原不遇歲,事君不遇世,賓於鄉里,逐於州部,則胡罪乎天哉?休惡遇此命也?」扁子曰:「子獨不聞夫至人之自行邪?忘其肝膽,遺其耳目,芒然彷徨乎塵垢之外,逍遙乎無事之業,是謂為而不恃,長而不宰。今汝飾知以驚愚,脩身以明污,昭昭乎若揭日月而行也,汝得全而形軀,具而九竅,無中道夭於聾盲跛蹇而比於人數。亦幸矣,又何暇乎天之怨哉!子往矣!」孫子出,扁子入,坐有間,仰天而嘆。弟子問曰:「先生何為嘆乎?」扁子曰:「向者休來,吾告之以至人之德,吾恐其驚而遂至於惑也。」弟子曰:「不然。孫子之所言是邪?先王之所言非邪?非固不能惑是。孫子所言非邪?先生所言是邪?彼固惑而來矣,又奚罪焉!」扁子曰:「不然。昔者有鳥止於魯郊,魯君說之,為具太牢以饗),奏九韶以樂之,鳥乃始憂悲眩視,不敢飲食。此之謂以己養養鳥也。若夫以鳥養養鳥者,宜棲之深林,浮之江湖,食之以委蛇,則平陸而已矣。今休,款啟寡聞之民也,吾告以至人之德,譬之若載鼷以車馬,樂鴳以鐘鼓也。彼又惡能無驚乎哉!」——第十六篇 繕性——學習《莊子》180、德無不容——學習《莊子》第十六篇 繕性「德無不容,仁也」「德」是無所不容的,是包容萬物的,從不會冒犯它物,這就是「仁」。如冒犯它物必失去其本性,便是不「仁」無「德」。181、道無不理——學習《莊子》第十六篇 繕性「道無不理,義也」「道」沒有不符合規律的,遵「道」而行就是正「義」的,因伸張正「義」,而物以類聚,相互之間就是「忠」。182、禮樂徧天下亂——學習《莊子》第十六篇 繕性心中懷有純樸真實的而且是返璞歸真的那種情感,就是樂;信義表現於儀容舉止而且順乎自然之節度,就是禮,禮樂偏執一方而又多方有失,那麼天下定然大亂了。183、文滅質,博溺心——學習《莊子》第十六篇 繕性「文滅質,博溺心」。由於人私慾的膨脹,人們不得不用更多的禮儀和世俗的道理來加以限制,其結果是適得其反,過多的文飾損傷破壞了人類質樸的情感,過多的道理擾亂淹沒了人類本質的良心,使得人們迷惑而紛亂。184、存身之道——學習《莊子》第十六篇 繕性「古之所謂隱士者」。並不是隱伏身形而不顯現於世,並不是緘默不言而不說出真情,也不是深藏才智而不表現,而是時遇與命運相悖。當時命順行天下就會返璞歸真而不留痕迹;當時命特不順於天下就會固守根本靜心等待。此存身之道也。185、何謂得志者——學習《莊子》第十六篇 繕性何謂得志者?並不是高官厚祿榮華富貴地位顯赫等,這些偶然到來的「外物」只是臨時寄託的東西,而且會由於「外物」而喪失自身,由於流俗而失卻本性。真正的得志者是出自自然的返璞歸真的本性之樂,而沒有必要再添加什麼「外物」。附:第十六篇 繕性原文繕性於俗,俗學以求復其初;滑欲於俗,思以求致其明;謂之蔽蒙之民。古之治道者,以恬養知;知生而無以知為也,謂之以知養恬。知與恬交相養,而和理出其性。夫德,和也;道,道也。德無不容,仁也;道無不理,義也;義明而物親,忠也;中純實而反乎情,樂也;信行容體而順乎文,禮也。禮樂徧行,則天下亂矣。彼正而蒙已德,德則不冒,冒則物必失其性也。古之人,在混芒之中,與一世而得澹漠焉。當是時也,陰陽和靜,鬼神不擾,四時得節,萬物不傷,群生不夭,人雖有知,無所用之,此之謂至一。當是時也,莫之為而常自然。逮德下衰,及燧人、伏羲始為天下,是故順而不一。德又下衰,及神農、黃帝始為天下,是故安而不順。德又下衰,及唐、虞始為天下,興治化之流,淳散朴,離道以善險德以行,然後去性而從於心。心與心識知,而不足以定天下,然後附之以文,益之以博。文滅質,博溺心,然後民始惑亂,無以反其性情而復其初。由是觀之,世喪道矣,道喪世矣。世與道交相喪也,道之人何由興乎世,世亦何由興乎道哉!道無以興乎世,世無以興乎道,雖聖人不在山林之中,其德隱矣。隱,故不自隱。古之所謂隱士者,非伏其身而弗見也,非閉其言而不出也,非藏其知而不發也,時命大謬也。當時命而不行乎天下,則反一無跡;不當時命而大窮乎天下,則深根寧極而待;此存身之道也。古之行身者,不以辯飾知,不以知窮天下,不以知窮德,危然處其所而反其性已,又何為哉!道固不小行,德固不小識。小識傷德,小行傷道。故曰:正己而已矣。樂全之謂得志。古之所謂得志者,非軒冕之謂也,謂其無以益其樂而已矣。今之所謂得志者,軒冕之謂也。軒冕在身,非性命也,物之儻來,寄者也。寄之,其來不可圉,其去不可止。故不為軒冕肆志,不為窮約趨俗,其樂彼與此同,故無憂而已矣。今寄去則不樂,由是觀之,雖樂,未嘗不荒也。故曰,喪己於物,失性於俗者,謂之倒置之民。——第二十一篇 田子方——學習《莊子》186、為人質樸真實——學習《莊子》第二十一篇 田子方順應外在世俗事物變化,而且又能保持人固有的返璞歸真的真本性;心境清虛寧靜自然,而且又能包容世俗的外物;為人質樸真實,相貌跟普通人一樣而內心卻合於自然。187、禮義成為枷鎖——學習《莊子》第二十一篇 田子方「明乎禮義而陋乎知人心」。倒也!不知禮義乃是由人心而發。禮義本是人的質樸的真本性,在世俗中的表現形式。只知禮義,而淺知人心的質樸的真本性,從而使得禮義與人心相悖,成為了擾亂束縛人真本性的枷鎖。188、哀莫大於心死——學習《莊子》第二十一篇 田子方「夫哀莫大於心死,而人死亦次之。」不只是,指最悲哀的事,莫過於思想頑鈍,麻木不仁;而是,最大的悲哀莫過於失去了人質樸的真本性,也就等於心死了,人心死了比人死了還悲哀。189、日有所為莫見其功——學習《莊子》第二十一篇 田子方「日有所為,而莫見其功」。陰陽相變化而生萬物,卻不顯出其形體;每天都有所作為,卻不能看到它的功績,開始和終了相互循環變化無窮盡,這就是「道」無為無不為。190、貴在於我自身——學習《莊子》第二十一篇 田子方「知身貴於隸也,貴在於我而不失於變。」要捨棄一切得失禍福之類附屬於自身上德「外物」,要懂得自身遠比這些附屬於自身上的「外物」更為珍貴,珍貴在於我自身,而不會因「外物」的變化而喪失自身。況且宇宙間的變化從來就沒有停止過,怎麼值得自己內心憂慮哪?!191、天自高地自厚——學習《莊子》第二十一篇 田子方「若天之自高,地之自厚,日月之自明,夫何脩焉」。道德自然於天地,無須修養,就像天自然地高,地自然地厚,太陽與月亮自然光明,又哪裡用得著修養呢!只有不藉助於人為方自然。192、儒學與穿儒服——學習《莊子》第二十一篇 田子方儒服「儒者冠圜冠者,知天時;履句屨者,知地形;緩佩玦者,事至而斷。」儒士戴圓帽的知曉天時;穿著方鞋的,熟悉地形;佩帶用五色絲繩系著玉玦的,遇事能決斷。但是,真有儒學者不一定穿儒服。193、不為外物所動——學習《莊子》第二十一篇 田子方一個人如不為「外物」所動,如:得失、美醜、安危、貧富、貴賤、生死等皆人之「外物」,那麼他的精神就會是:與天地合一、與萬物合一、與眾人合一,又何戀它哉?!何懼它哉?!附:第二十一篇 田子方原文田子方侍坐於魏文侯,數稱谿工。文侯曰:「谿工,子之師耶?」子方曰:「非也,無擇之里人也;稱道數當,故無擇稱之。」文侯曰:「然則子無師邪?」子方曰:「有」。曰:「子之師誰邪?」子方曰:「東郭順子」。文侯曰:「然則夫子何故未嘗稱之?」子方曰:「其為人也真,人貌而天虛,緣而葆真,清而容物。物無道,正容以悟之,使人之意也消。無擇何足以稱之?子方出,文侯儻然終日不言,召前立臣而語之日:「遠矣,全德之君子!始吾以聖知之言仁義之行為至矣,吾聞子方之師,吾形解而不欲動,口鉗而不欲言。吾所學者直士梗耳,夫魏真為我累耳!」溫伯雪子適齊,舍於魯。魯人有請見之者,溫伯雪子曰:「不可。」吾聞中國之君子,明乎禮義而陋於知人心,吾不欲見也」。至於齊,反舍於魯,是人也又請見。溫伯雪子曰:「往也蘄見我,今也又蘄見我,是必有以振我也。」出而見客,入而嘆。明日見客,又入而嘆。其仆曰:「每見之客也,必入而嘆,何耶?」曰:「吾固告子矣:『中國之民,明乎禮義而陋乎知人心。』昔之見我者,進退一成規、一成矩,從容一若龍、一若虎,其諫我也似子,其道我也似父,是以嘆也。」仲尼見之而不言。子路曰:「吾子欲見溫伯雪子久矣,見之而不言,何邪?」仲尼曰:「若夫人者,目擊而道存矣,亦不可以容聲矣。」顏淵問於仲尼曰:「夫子步亦步,夫子趨亦趨,夫子馳亦馳;夫子奔逸絕塵,而回瞠若乎後矣!」夫子曰:「回,何謂邪?」曰:「夫子步,亦步也;夫子言,亦言也;夫子趨,亦趨也;夫子辯,亦辯也;夫子馳,亦馳也;夫子言道,回亦言道也;及奔逸絕塵而回瞠若乎後者,夫子不言而信,不比而周,無器而民滔乎前,而不知所以然而已矣」。仲尼曰:「惡,可不察與!夫哀莫大於心死,而人死亦次之。日出東方而入於西極,萬物莫不比方,有目有趾者,待是而後成功,是出則存,是入則亡。萬物亦然,有待也而死,有待也而生。吾一受其成形,而不化以待盡,郊物而動,日夜無隙,而不知其所終,薰然其成形。知命不能規乎其前,丘以是日徂。吾終身與汝交一臂而失之,可不哀與!女殆著乎吾所以著也。彼已盡矣,而女求之以為有,是求馬於唐肆也。吾服女也甚忘,女服吾也亦甚忘。雖然,女奚患焉!雖忘乎故吾,吾有不忘者存。」孔子見老聃,老聃新沐,方將被發而干,然似非人。孔子便而待之,少焉見,曰:「丘也眩與,其信然與?向者先生形體掘若槁木,似遺物離人而立於獨也。」老聃曰:「吾游心於物之初。」孔子曰:「何謂邪?」曰:「心困焉而不能知,口辟焉而不能言,嘗為汝議乎其將。至陰肅肅,至陽赫赫;肅肅出乎天,赫赫出乎地;兩者交通成和而物生焉,或為之紀而莫見其形。消息滿虛,一晦一明,日改月化,日有所為,而莫見其功。生有所乎萌,死有所乎歸,始終相反乎無端而莫知乎其所窮。非是也,且孰為之宗!」孔子曰:「請問游是」。老聃曰:「夫得是,至美至樂也,得至美而游乎至樂,謂之至人。」孔子曰:「願聞其方」。曰:「草食之獸不疾易藪,水生之蟲不疾易水,行小變而不失其大常也,喜怒哀樂不入於胸次。夫天下也者,萬物之所一也。得其所一而同焉,則四支百體將為塵垢,而死生終始將為晝夜而莫之能滑,而況得喪禍福之所介乎!棄隸者若棄泥塗,知身貴於隸也,貴在於我而不失於變。且萬化而未始有極也,夫孰足以患心!已為道者解乎此。」孔子曰:「夫子德配天地,而猶假至言以修心,古之君子,孰能脫焉?」老聃曰:「不然。夫水之於汋也,無為而才自然矣。至人之於德也,不修而物不能離焉,若天之自高,地之自厚,日月之自明,夫何脩焉!」孔子出,以告顏回曰:「丘之於道也,其猶醯雞與!微夫子之發吾覆也,吾不知天地之大全也。」莊子見魯哀公。哀公曰:「魯多儒士,少為先生方者」。莊子曰:「魯少儒。」哀公曰:「舉魯國而儒服,何謂少乎?」莊子曰:「周聞之,儒者冠圜冠者,知天時;履句屨者,知地形;緩佩玦者,事至而斷。君子有其道者,未必為其服也;為其服者,未必知其道也。公固以為不然,何不號於國中曰:『無此道而為此服者,其罪死!』」於是哀公號之五日,而魯國無敢儒服者,獨有一丈夫儒服而立乎公門。公即召而問以國事,千轉萬變而不窮。莊子曰:「以魯國而儒者一人耳,可謂多乎?」百里奚爵祿不入於心,故飯牛而牛肥,使秦穆公忘其賤,與之政也。有虞氏死生不入於心,故足以動人。宋元君將畫圖,眾史皆至,受揖而立;舐筆和墨,在外者半。有一史後至者,儃儃然不趨,受揖不立,因之舍。公使人視之,則解衣般礴臝。君曰:「可矣,是真畫者也。」文王觀於臧,見一丈夫釣,而其釣莫釣;非持其釣有釣者也,常釣也。文王欲舉而授之政,而恐大臣父兄之弗安也;欲終而釋之,而不忍百姓之無天也。於是旦而屬之大夫曰:「昔者寡人夢見良人,黑色而,乘駁馬而偏朱蹄,號曰:『寓而政於臧丈人,庶幾乎民有瘳乎!』」諸大夫蹴然曰:「先君王也。」文王曰:「然則卜之。」諸大夫曰:「先君之命,王其無它,又何卜焉!」遂迎臧丈人而授之政。典法無更,偏令無出。三年,文王觀於國,則列士壞植散群,長官者不成德,螤斛不敢入於四境。列士壞植散群,則尚同也;長官者不成德,則同務也;螤斛不敢入於四竟,則諸侯無二心也。文王於是焉以為大師,北面而問曰:「政可以及天下乎?」臧丈人昧然而不應,泛然以辭,朝令而夜遁,終身無聞。顏淵問於仲尼曰:「文王其猶未邪?又何以夢為乎?」仲尼曰:「默,汝無言!夫文王盡之也,而又何論刺焉!彼直以循斯須也。」列禦寇為伯昏無人射,引之盈貫,措杯水其肘上,發之,適矢復沓,方矢復寓。當是時,猶象人也。伯昏無人曰:「是射之射,非不射之射也。嘗與汝登高山,履危石,臨百仞之淵,若能射乎?」於是無人遂登高山,履危石,臨百仞之淵,背逡巡,足二分垂在外,揖禦寇而進之。禦寇伏地,汗流至踵。伯昏無人曰:「夫至人者,上窺青天,下潛黃泉,揮斥八極,神氣不變。今汝怵然有恂目之志,爾於中也殆矣夫!」肩吾問於孫叔敖曰:「子三為令尹而不榮華,三去之而無憂色。吾始也疑子,今視子之鼻間栩栩然,子之用心獨奈何?」孫叔敖曰:「吾何以過人哉!吾以其來不可卻也,其去不可止也,吾以為得失之非我也,而無憂色而已矣。我何以過人哉!且不知其在彼乎,其在我乎?其在彼邪?亡乎我;在我邪?亡乎彼。方將躊躇,方將四顧,何暇至乎人貴人賤哉!」仲尼聞之曰:「古之真人,知者不得說,美人不得濫,盜人不得劫,伏戲、黃帝不得友。死生亦大矣,而無變乎己,況爵祿乎!若然者,其神經乎大山而無介,入乎淵泉而不濡,處卑細而不憊,充滿天地,既以與人,己愈有。」楚王與凡君坐,少焉,楚王左右曰凡亡者三。凡君曰:「凡之亡也,不足以喪吾存。夫『凡之亡不足以喪無存』,則楚之存,不足以存存。由是觀之,則凡未始亡而楚未始存也。」——第二十二篇 知北游——學習《莊子》194、沒有準則方能得道——學習《莊子》第二十二篇 知北游「無思無慮始知道,無處無服始安道,無從無道始得道。」沒有思慮方能懂得道,有思慮就會有世俗思想的阻礙;沒有作為方能符合道,有作為就會有世俗外物的貪戀;沒有準則方能獲得道,有準則就會有世俗的束縛。195、那還用說么——學習《莊子》第二十二篇 知北游天不言、地不言、萬物不言,尋「道」而行;相互有「德」。人有言:仁、義、禮、智、信,皆因無仁、義、禮、智、信也。「故聖人行不言之教。」現代話的意思就是:那還用說么?!196、臭腐復化為神奇——學習《莊子》第二十二篇 知北游「臭腐復化為神奇,神奇復化為臭腐。」實際上萬物是同一的,生即是死,死即是生,但人們總是把所謂美好的東西看作是神奇的,把所謂討厭的東西看作是臭腐,卻不知,臭腐的東西可以再轉化為神奇,神奇的東西也可以再轉化為臭腐。故聖人看重萬物同一的特點。197、為何無為——學習《莊子》第二十二篇 知北游「天地有大美而不言,四時有明法而不議,萬物有成理而不說。」天地如此美麗卻從沒有過自我表白;四時如此規律卻從沒有過自我評議;萬物如此有理卻從沒有過自我說教。聖人對此進行了細緻觀察通曉此理,所以順應自然無所作為。198、道不可知,知也——學習《莊子》第二十二篇 知北游「道」從來就有,彷彿不存在卻又無處不在,無所不為卻又不留下任何形象,萬物被它養育卻一點也未覺察,這就是稱作不可知的「本根」(本源),知其不可知,卻可以用其「道」來觀察自然,即知也。199、無心不可與謀——學習《莊子》第二十二篇 知北游「無心而不可與謀」。凡是人貪戀「外物」,皆是人有貪戀「外物」之欲,而非「外物」之因,若無貪戀之心又有誰可與之為謀「外物」而為之哪?!還是無心、無欲、無我、無為之。200、昭昭生於冥冥——學習《莊子》第二十二篇 知北游「昭昭生於冥冥」。光明生於黑暗、已知生未知、有形生於無形、也就是有生於無。只要「昭昭」厭棄「冥冥」世俗也。只守「冥冥」不要「昭昭」「冥冥」又何在?只有守住「冥冥」滋養「昭昭」求的平衡,方能從「無」到「有」,這就是「道」吧?!201、淵淵乎其若海——學習《莊子》第二十二篇 知北游「淵淵乎其若海」。「道」就如同大海一樣,世俗感覺增加了多少,大海也不感到有所增多;世俗感覺減少了多少,大海也不感到有所減少;萬物都是來自大海,大海無始無終從不感到匱乏,這就是「道」吧?!202、偶而應之,道也——學習《莊子》第二十二篇 知北游「調而應之,德也;偶而應之,道也;」真是:有心求「道」,「道」不成;無心適應「道」自成呀!有心苛求作為也;無心返璞歸真也;那麼,同時這種調和順應的心態,那自然就是「德」了。203、道不可聞——學習《莊子》第二十二篇 知北游與「道」比起來,「人生天地之間,若白駒之過郤,忽然而已。」別說是每個具體的個人,就是整個人類的認識相對整個宇宙來說,也是如同滄海一粟,認識無止境「道不可聞」呀!204、「道」的不可知——學習《莊子》第二十二篇 知北游「異名同實,其指一也」。天下萬物萬事各有其名而實質卻是相同,都歸宗為一「道」,都是「道」變化的過程而已。如:植物與動物、動物與人等,還有世俗中的生與死、善與惡、美與丑、對與錯、有與無、陰與陽甚至包括「道」與「德」等都是人為的名稱而已,未有人何有之?!這就是「道」的不可知。205、可知與不可知——學習《莊子》第二十二篇 知北游「可知與不可知」是中外哲學中一個永恆的爭論題目,似乎有定論,實者是悖論。宇宙是無限的人是有限的,人的認識有限於人的有限之中,因此,可知是因為人的認識能力;不可知同樣是因為人的認識能力,因此,沒有可知與不可知,只有人的認識。206、知道不知的知——學習《莊子》第二十二篇 知北游「不知深矣,知之淺矣」。「道」不可知,是不可知深奧;「道」可知是只知膚淺。無法回答卻勉強回答,只能說是對「道」無知。內心無知卻期望回答不可知的問題,只能說是:不知就是真的知,知才是真的不知啊!又有誰知道不知的知呢?207、未能無無也——學習《莊子》第二十二篇 知北游「未能無無也」。「無」與「有」,都是人為的名詞,沒有「有」哪來的「無」,沒「有我(私)」哪來的「無我(私)」,看來是沒有(無)「無我(私)」呀,只有返璞歸真呀!208、莊子生死觀——學習《莊子》第二十二篇 知北游「不以生生死,不以死死生」。不要以生去看待生是如何死的;也不要以死去看待死會不會復生,生死實為相互依賴的一體。沒有先於天地而生的「物」(包括人下同),同類物生於同類而不是其它物類,同類物不會與生它的前輩有區別,如此連續不斷繁衍生息。209、外化而內不化——學習《莊子》第二十二篇 知北游「外化而內不化」。對外適應外部社會環境的變化,但內心卻持守本性,對於外界的變化與不變化都能安然順應,必定會與外界一道變化而不偏移人的本性。210、內化而外不化——學習《莊子》第二十二篇 知北游「內化而外不化。」由於外界的變化使得內心不能持守本性而發生動搖,對外又不能適應外部社會環境的變化,那就必定會在動搖中偏離人的本性而作為。211、絕聖棄知——學習《莊子》第二十二篇 知北游「絕聖棄知而天下大治」。這是莊子最典型的思想,如何理解哪?聖人是以自己的慾望,而去治理天下人的慾望,斷絕也好;智慧用作滿足每個人的慾望,而你爭我奪,拋棄也可。天下可治乎......212、現代的哲學思想——學習《莊子》第二十二篇 知北游「其物無窮,......其物無測。」。也就是說,宇宙間的事物是沒有窮盡的,然而人們卻認為有盡頭;宇宙間的事物是不可知的,然而人們卻認為有極限。莊子的哲學思想是如此的現代。213、返璞歸真——學習《莊子》第二十二篇 知北游「各復其根而不知」。返璞歸真回歸人的本性,而是出自其無心卻無感知,渾然不知曉保持其本真;假如為了回歸本性,而是有心回歸本性,有所感知,那也是背離本真。應該是心內不知不覺,身外自然而然方為返璞歸真。214、至高無尚的貴人——學習《莊子》第二十二篇 知北游「有大物者,不可以物;物而不物,故能物物」。擁有天下萬物者,不可以有對物的私慾;擁有萬物而不被萬物所束縛,所以能主宰天下萬物。此乃是至高無尚的貴人。215、無為思想的真諦——學習《莊子》第二十二篇 知北游「卑而不可不因者,民也;」最為卑賤而又不得不順從之的是黎民百姓,不可另有它圖的作為,這才是莊子無為思想的真諦呀!216、莊子的「中」——學習《莊子》第二十二篇 知北游「中而不可不高者,德也;」守其「中」不可偏離更不可高出,是謂「德」也。看來莊子的「中」也似乎近似於儒家的「中庸」,就是實事求是,這隻所有智者的基本思想。217、莊子的世界觀——學習《莊子》第二十二篇 知北游「一而不可不易者,道也;」天下萬物歸一,而不可不在變化,就是「道」。天下萬物都來至於一個永遠在變的「道」。「道」——就是一個變化的過程,這就是莊子的世界觀。附:第二十二篇 知北游原文知北游於玄水之上,登隱弅之丘,而適遭無為謂焉。知謂無為謂曰:「予欲有問乎若:何思何慮則知道?何處何服則安道?何從何道則得道?」三問而無為謂不答也,非不答,不知答也。知不得問,反於白水之南,登狐闋之上,而睹狂屈焉。知以之言也問乎狂屈。狂屈曰:「唉!予知之,將語若,中欲言而忘其所欲言。」知不得問,反於帝宮,見黃帝而問焉。黃帝曰:「無思無慮始知道,無處無服始安道,無從無道始得道。」知問黃帝曰:「我與若知之,彼與彼不知也,其孰是邪?」黃帝曰:「彼無為謂真是也,狂屈似之;我與汝終不近也。夫知者不言,言者不知,故聖人行不言之教。道不可致,德不可至。仁可為也,義可虧也,禮相偽也。故曰,『失道而後德,失德而後仁,失仁而後義,失義而後禮。禮者,道之華而亂之首也』。故曰,『為道者日損,損之又損之以至於無為,無為而無不為也』。今已為物也,欲復歸根,不亦難乎!其易也,其唯大人乎!生也死之徒,死也生之始,孰知其紀!人之生,氣之聚也;聚則為生,散則為死。若死生之徒,吾又何患!故萬物一也,是其所美者為神奇,其所惡著為臭腐;臭腐復化為神奇,神奇復化為臭腐。故曰,『通天下一氣耳』。聖人故貴一」。知謂黃帝曰:「吾問無為謂,無為謂不我應。非不我應,不知應我也。吾問狂屈,狂屈中欲告我而不我告,非不我告,中欲告而忘之也。今予問乎若,若知之,奚故不近?」黃帝曰:「彼其真是也,以其不知也;此其似之也,以其忘之也;予與若終不近也,以其知之也」。狂屈聞之,以黃帝為知言。天地有大美而不言,四時有明法而不議,萬物有成理而不說。聖人者,原天地之美而達萬物之理,是故至人無為,大聖不作,觀於天地之謂也。今彼神明至精,與彼百化;物已死生方圓,莫知其根也,扁然而萬物自古以固存。六合為巨,未離其內;秋豪為小,待之成體。天下莫不沈浮,終身不故;陰陽四時運行,各得其序。惛然若亡而存,油然不形而神,萬物畜而不知。此之謂本根,可以觀於天矣。齧缺問道乎被衣,被衣曰:「若正汝形,一汝視,天和將至,攝汝知,一汝度,神將來舍。德將為汝美,道將為汝居,汝瞳焉如新生之犢而無求其故!」言未卒,齧缺睡寐。被衣大說,行歌而去之,曰:「形若槁骸,心若死灰,真其實知,不以故自持,媒媒晦晦,無心而不可與謀。彼何人哉!」舜問乎丞曰:「道可得而有乎?」曰:「汝身非汝有也,汝何得有夫道?」舜曰:「吾身非吾有也,孰有之哉?」曰:「是天地之委形也;生非汝有,是天地之委和也;性命非汝有,是天地之委順也;孫子非汝有,是天地之委蛻也。故行不知所往,處不知所持,食不知所味;天地之強陽氣也,又胡可得而有邪?」孔子問於老聃曰:「今日晏閑,敢問至道。」老聃曰:「汝齊戒,疏而心,澡雪而精神,掊擊而知!夫道,窅然難言哉!將為汝言其崖略。「夫昭昭生於冥冥,有倫生於無形,精神生於道,形本生於精,而萬物以形相生,故九竅者胎生,八竅者卵生。其來無跡,其往無崖,無門無房,四達之皇皇也。邀於此者,四肢彊。思慮恂達,耳目聰明,其用心不勞,其應物無方。天不得不高,地不得不廣,日月不得不行,萬物不得不昌,此其道與!「且夫博之不必知,辯之不必慧,聖人以斷之矣。若夫益之而不加益,損之而不加損者,聖人之所保也。淵淵乎其若海,魏魏乎其終則復始也,運量萬物而不匱。則君子之道,彼其外與!萬物皆往資焉而不匱,此其道與!「中國有人焉,非陰非陽,處於天地之間,直且為人,將反於宗。自本觀之,生者,喑醷物也。雖有壽夭,相去幾何?須臾之說也。奚足以為堯桀之是非!果蓏有理,人倫雖難,所以相齒。聖人遭之而不違,過之而不守。調而應之,德也;偶而應之,道也;帝之所興,王之所起也。「人生天地之間,若白駒之過郤,忽然而已。注然勃然,莫不出焉;油然漻然,莫之入焉。已化而生,又化而死,生物哀之,人類悲之。解其天弢,墮其天製,紛乎宛乎,魂魄將往,乃身從之,乃大歸乎!不形之形,形之不形,是人之所同知也,非將至之所務也,此眾人之所同論也。彼至則不論,論則不至。明見無值,辯不若默。道不可聞,聞不若塞,此之謂大得。」東郭子問於莊子曰:「所謂道,惡乎在?」莊子曰:「無所不在。」東郭子曰:「期而後可。」莊子曰:「在螻蟻。」曰:「何其下邪?」曰:「在稊稗。」曰:「何其愈下邪?」曰:「在瓦甓。」曰:「何其愈甚邪?」曰:「在屎溺。」東郭子不應。莊子曰:「夫子之問也,固不及質。正獲之問於監市履狶也,每下愈況。汝唯莫必,無乎逃物。至道若是,大言亦然。周徧咸三者,異名同實,其指一也。嘗相與游乎無何有之宮,同合而論,無所終窮乎!嘗相與無為乎!澹而靜乎!漠而清乎!調而閑乎!寥已吾志,無往焉而不知其所至,去而來而不知其所止,吾已往來焉而不知其所終;彷徨乎馮閎,大知入焉而不知其所窮。物物者與物無際,而物有際者,所謂物際者也;不際之際,際之不際者也。謂盈虛衰殺,彼為盈虛非盈虛,彼為衰殺非衰殺,彼為本末非本末,彼為積散非積散也。」妸荷甘與神農同學於老龍吉。神農隱几闔戶晝瞑,妸荷甘日中奓戶而入曰:「老龍死矣!」神農隱几擁杖而起,嚗然放杖而,曰:「天知予僻陋慢,故棄予而死。已矣夫子!無所發予之狂言而死矣夫!」弇堈吊聞之,曰:「夫體道者,天下之君子所系焉。今於道,秋豪之端萬分未得處一焉,而猶知藏其狂言而死,又況夫體道者乎!視之無形,聽之無聲,於人之論者,謂之冥冥,所以論道,而非道也。」於是泰清問乎無窮曰:「子知道乎?」無窮曰:「吾不知。」又問乎無為。無為曰:「吾知道。」曰:「子之知道,亦有數乎?」曰:「有。」曰:「其數若何?」無為曰:「吾知道之可以貴,可以賤,可以約,可以散,此吾所以知道之數也。」泰清以之言也問乎無始曰:「若是,則無窮之弗知與無為之知,孰是而孰非乎?」無始曰:「不知深矣,知之淺矣;弗知內矣,知之外矣。」於是泰清中而嘆曰:「弗知乃知乎!知乃不知乎!孰知不知之知?」無始曰:「道不可聞,聞而非也;道不可見,見而非也;道不可言,言而非也。知形形之不形乎!道不當名。」無始曰:「有問道而應之者,不知道也。雖問道者,亦未聞道。道無問,問無應。無問問之,是問窮也;無應應之,是無內也。以無內待問窮,若是者,外不觀乎宇宙,內不知乎大初,是以不過乎崑崙,不游乎太虛」。光曜問乎無有曰:「夫子有乎?其無有乎?」光曜不得問,而孰視其狀貌,窅然空然,終日視之而不見,聽之而不聞,搏之而不得也。」光曜曰:「至矣,其孰能至此乎!予能有無矣,而未能無無也;及為無有矣,何從至此哉!」大馬之捶鉤者,年八十矣,而不失豪芒。大馬曰:「子巧與,有道與?」曰:「臣有守也。臣之年二十而好捶鉤,於物無視也,非鉤無察也。是用之者,假不用者也以長得其用,而況乎無不用者乎!物孰不資焉!」冉求問於仲尼曰:「未有天地可知邪?」仲尼曰:「可。古猶今也。」冉求失問而退,明日復見,曰:「昔者吾問『未有天地可知乎?』夫子曰:『可。古猶今也。』昔日吾昭然,今日吾昧然,敢問何謂也?」仲尼曰:「昔之昭然也,神者先受之;今之昧然也,且又為不神者求邪!無古無今,無始無終。未有子孫而有子孫;可乎?」冉求未對。仲尼曰:「已矣,未應矣!不以生生死,不以死死生。死生有待邪?皆有所一體。有先天地生者物邪?物物者非物。物出不得先物也,猶其有物也。猶其有物也,無已。聖人之愛人也終無已者,亦乃取於是者也」。顏淵問乎仲尼曰:「回嘗聞諸夫子曰:『無有所將,無有所迎。』回敢問其游。」仲尼曰:「古之人,外化而內不化,今之人,內化而外不化。與物化者,一不化者也。安化安不化,安與之相靡,必與之莫多。狶韋氏之囿,黃帝之圃,有虞氏之宮,湯武之室。君子之人,若儒墨者師,故以是非相也,而況今之人乎!聖人處物不傷物。不傷物者,物亦不能傷也。唯無所傷者,為能與人相將迎。山林與,皋壤與?使我欣欣然而樂與!樂未畢也,哀又繼之。哀樂之來,吾不能御,其去弗能止。悲夫,世人直為物逆旅耳!夫知遇而不知所不遇,知能能而不能所不能。無知無能者,固人之所不免也。夫務免乎人之所不免者,豈不亦悲哉!至言去言,至為去為。齊知之所知,則淺矣。」崔瞿問於老聃曰:「不治天下,安藏人心?」老聃曰:「女慎無攖人心。人心排下而進上,上下囚殺,淖約柔乎剛彊。廉劌雕琢,其熱焦火,其寒凝冰。其疾俛仰之間而再撫四海之外,其居也淵而靜,其動也縣而天。僨驕而不可系者,其唯人心乎!「昔者黃帝始以仁義攖人之心,堯舜於是乎股無胈,脛無毛,以養天下之形,愁其五藏以為仁義,矜其血氣以規法度。然猶有不勝也,堯於是放兜於崇山,投三苗於三峗,流共工於幽都,此不勝天下也。夫施及三王而天下大駭矣,下有桀跖,上有曾史,而儒墨畢起。於是乎喜怒相疑,愚知相欺,善否相非,誕信相譏,而天下衰矣。大德不同,而性命爛漫矣;天下好知,而百姓求竭矣。於是乎釿鋸制焉,繩墨殺焉,椎鑿決焉。天下脊脊大亂,罪在攖人心。故賢者伏處大山嵁岩之下,而萬乘之君憂慄乎廟堂之上。今世殊死者相枕也,桁楊者相推也,刑戮者相望也,而儒墨乃始離跂攘臂乎桎梏之間。意,甚矣哉!其無愧而不知恥也甚矣!吾未知聖知之不為桁楊椄槢也仁義之不為桎梏鑿枘也,焉知曾史之不為桀跖嚆矢也!故曰『絕聖棄知而天下大治』。」黃帝立為天子十九年,令行天下,聞廣成子在於空同之山,故往見之。曰:「我聞吾子達於至道,敢問至道之精。吾欲取天地之精,以佐五穀,以養民人。吾又欲官陰陽,以遂群生,為之奈何?」廣成子曰:「而所欲問者,物之質也;而所欲官者,物之殘也。自而治天下,雲氣不待族而雨,草木不待黃而落,日月之光益以荒矣。而佞人之心翦翦者,又奚足以語至道!」黃帝退,捐天下,築特室,席白茅,間居三月,復往邀之。廣成子南首而卧,黃帝順下風,膝行而進,再拜稽首而問曰:「聞吾子達於至道,敢問,治身奈何而可以長久?」廣成子蹶然而起,曰:「善哉問乎!來!吾語女至道。至道之精,窈窈冥冥;至道之極,昏昏默默。無視無聽,抱神以靜,行將至正。必靜必清,無勞女形,無搖女精,乃可以長生。目無所見,耳無所聞,心無所知,女神將守形,形乃長生。慎女內,閉女外,多知為敗。我為女遂於大明之上矣,至彼至陽之原也。為女入於窈冥之門矣,至彼至陰之原也。天地有官,陰陽有藏;慎守女身,物將自壯。我守其一以處其和,故我修身千二百歲矣,吾形未常衰。」黃帝再拜稽首,曰:「廣成子之謂天矣!」廣成子曰:「來,余語女。彼其物無窮,而人皆以為有終;彼其物無測,而人皆以為有極。得無道者,上為皇而下為王;失吾道者,上見光而下為士。今夫百昌皆生於土而反於土,故余將去女,入無窮之門,以游無極之野。吾與日月參光,吾與天地為常。當我,緡乎!遠我,昬乎!人其盡死,而我獨存乎!」雲將東遊,過扶搖之枝而適遭鴻蒙。鴻蒙方將拊脾雀躍而游。雲將見之,倘然止,贄然立,曰:「叟何人邪?叟何為此?」鴻蒙拊脾雀躍不輟,對雲將曰:「游!」雲將曰:「朕願有問也。」鴻蒙仰而視雲將曰:「吁!」雲將曰:「天氣不和,地氣鬱結,六氣不調,四時不節。今我願合六氣之精以育群生,為之奈何?」鴻蒙拊脾掉頭曰:「吾弗知!吾弗知!」雲將不得問。又三年,東遊,過有宋之野而適遭鴻蒙。雲將不喜,行趨而進曰:「天忘朕邪?天忘朕邪?」再拜稽首,願聞於鴻蒙。鴻蒙曰:「浮游,不知所求;猖狂,不知所往。游者鞅掌,以觀無妄。朕又何知!」雲將曰:「朕也自以為猖狂,而民隨予所往;朕也不得已於民,今則民之放也。願聞一言。」鴻蒙曰:「亂天之經,逆物之情,玄天弗成;解獸之群,而鳥皆夜鳴;災及草木,禍及止蟲,意,治人之過也!」雲將曰:「然則吾奈何?」鴻蒙曰:「意,毒哉!僊僊乎歸矣。」雲將曰:「吾遇天難,願聞一言。」鴻蒙曰:「心養。汝徒處無為,而物自化。墮爾形體,吐爾聰明,倫與物忘,大同乎涬溟,解心釋神,莫然無魂。萬物云云,各復其根,各復其根而不知;渾渾沌沌,終身不離;若彼知之,乃是離之。無問其名,無其情,物固自生。」雲將曰:「天降朕以德,示朕以默;躬身求之,乃今也得。」再拜稽首,起辭而行。世俗之人,皆喜人之同乎己而惡人之異於己也。同於己而欲之,異於己而不欲者,以出乎眾為心也。夫以出乎眾為心者,曷常出乎眾哉!因眾以寧,所聞不如眾技眾矣。而欲為人之國者,此攬乎三王之利而不見其患者也。此以人之國僥倖也,幾何僥倖而不喪人之國乎!其存人之國也,無萬分之一;而喪人之國也,一不成而萬有餘喪矣。悲夫,有土者之不知也。夫有土者,有大物也。有大物者,不可以物;物而不物,故能物物。明乎物物者之非物也,豈獨治天下百姓而已哉!出入六合,游乎九州,獨往獨來,是謂獨有。獨有之人,是謂至貴。大人之教,若形之於影,聲之於響。有問而應之,盡其所懷,為天下配。處乎無響,行乎無方。挈汝適復之撓撓,以游無端;出入無旁,與日無始;頌論形軀,合乎大同,大同而無己。無己,惡乎得有有!有者,昔之君子;無者,天地之友。賤而不可不任者,物也;卑而不可不因者,民也;匿而不可不為者,事也;麤而不可不陳者,法也;遠而不可不居者,義也;親而不可不廣者,仁也;節而不可不積者,禮也;中而不可不高者,德也;一而不可不易者,道也;神而不可不為者,天也。故聖人觀於天而不助,成於德而不累,出於道而不謀,會於仁而不恃,薄於義而不積,應於禮而不諱,接於事而不辭,齊於法而不亂,恃於民而不輕,因於物而不去。物者莫足為也,而不可不為。不明於天者,不純於德;不通於道者,無自而可。不明於道者,悲夫!何謂道?有天道,有人道。無為而尊者,天道也;有為而累者,人道也。主者,天道也;臣者,人道也。天道之與人道也,相去遠矣,不可不察也。——218、內篇與外篇——學習《莊子》外篇莊子的內篇與外篇的意義在於:內篇在於——心內;外篇在於——身外。心內:無欲、無私、無我;身外:無為無不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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