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欄 | 杜平：關鍵時刻，菲律賓為何選他做特使？

杜平作為資深政治家拉莫斯比任何人都更清楚解決南海問題是其不可承受之重　　菲律賓總統杜特爾特為何選中拉莫斯作為特使？論者多認為拉莫斯與幾任中國領導人交集甚廣，易於獲得中方認可。筆者雖然認同，但並不認為此乃唯一原因。除阿基諾三世之外，菲律賓前幾任總統與中國關係都較和睦，其中以女總統阿羅約對華政策最為友善，為何杜特爾特只倚重拉莫斯？原因是拉莫斯在對華關係上，包括在處理南海糾紛方面，有一套現實可行的理念。　　拉莫斯於1992至1998年擔任菲律賓總統，曾經就美濟礁問題與中國正面交手。1995年初，中國十幾艘漁政船神不知、鬼不覺地奪回美濟礁，並開始在礁上進行建築施工。拉莫斯政府的第一反應就是想以武力驅逐，但面對中國的強力堅守，最後只好接受無法改變的事實。考慮到兩國關係的大局，拉莫斯政府一方面尋求緩解緊張局勢，避免軍事衝突，另一方面訴諸區域外交，促使中國和東盟就《南海行為準則聲明》進行談判。2002年，在阿羅約總統執政時期，中國和東盟最終就此聲明達成共識。外交界和輿論界普遍認為，對這一歷史性文件的正式簽署，拉莫斯功不可沒。　　拉莫斯處理南海糾紛的理念主要有兩個內涵。其一是雙邊和多邊外交並行不悖，既要和中國進行雙邊對話，又要促使東盟與中國進行多邊對話；其二是不以海洋糾紛來定義中菲關係的性質，不把島礁爭端當作中菲關係的唯一內容。杜特爾特委任拉莫斯擔任遣華特使，顯然是認同這一理念，冀望借用拉莫斯理念的「拉力」，把中菲關係拉回到阿基諾三世之前的狀態。　　國內外有些論者在看待拉莫斯訪華時有一個誤區，認為他是為了解決南海糾紛而來，事實上並非如此。作為資深政治家，拉莫斯比任何人都更清楚，解決南海問題是其不可承受之重。在可預見的將來，中菲糾紛只可擱置或淡化，不可深度觸碰。若現在就試圖予以最終解決，那就是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無異於再次激化爭端。拉莫斯給自己角色的定位是「破冰者」，言下之意就是要改善中菲關係，而不是尋求南海糾紛的解決。當然，他此次訪華必定要談海洋糾紛，但這不是目的，目的是要以緩和海洋糾紛來改變兩國關係的非正常狀態。而這一點，正是杜特爾特上台前後所一再表達的意願。　　在海牙仲裁庭宣布裁決之後，杜特爾特不糾纏於所謂的國際法，而是主動與中國尋求和解，這一動作本身無異於對海牙仲裁庭的輕視，某些別有用心者想必也會感到很失望。連直接當事國都如此務實和洒脫地輕輕放下，其它無關國家若還要緊追不捨地死咬中國、攪渾挑撥，那隻會讓人視之為用心不良和不懷好意。　　來者既善，以禮重之。老驥伏櫪，當可敬尊。拉莫斯手持橄欖枝，不遠千里來求和，固然為本國利益而至，但同時也為中國區域外交開啟了機會之窗。若中菲關係從此融冰，那將是中國徹底扭轉被動圍攻局面的轉折點。中國外交部發言人昨天說，歡迎拉莫斯「早日訪華」，想必也是因為懷有這種期待吧。至於那些唯恐南海不亂的國家，此時此刻不知作何感想？是否也該像菲律賓那樣，學一點知彼知己、知止知趣？

原標題：拉莫斯的「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