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續《紅樓夢》為啥不討好 俞平伯稱書不能續

續《紅樓夢》為啥不討好 俞平伯稱書不能續

劉心武以吶喊出「救救孩子」焦灼呼聲的《班主任》翹楚文壇。《鐘鼓樓》以廣闊的社會背景和完整的人物體系,表現城市的眾生相和歷史的文化內蘊,榮膺茅盾文學獎。自1990年發表紅學論文始,凡二十年一直探尋《紅樓夢》文本之謎,而登央視「百家講壇」。此後,又發表獨闢蹊徑的中篇小說《秦可卿之死》、《元春之死》和《妙玉之死》,被看成是《劉心武續紅樓夢》的「練兵」。劉心武有關紅學研究和創作實踐,引起關注,也備受爭議,甚或詬病。

其實,自《紅樓夢》問世以來,關於續《紅樓夢》的話題,一直眾說紛紜。

俞平伯談續《紅樓夢》:凡書都不能續

「《紅樓夢》是部沒有完全的書,所以歷來人都喜歡續他」(俞平伯《紅樓夢辨》)。二百多年來,續補《紅樓夢》的書,除高鶚外,尚有《紅樓圓夢》、《綺樓重夢》等數十種。這些續補,都是把黛玉從墳中拖,讓寶玉拜相封王,終於「蘭桂齊芳」式的狗尾續貂,無一成功者。

即便是漢軍旗人、距雪芹極近的高鶚,雖以審慎的心思,正當的態度來續補《紅樓夢》,寧失之於拘泥,不敢失之於杜撰,還是因《紅樓夢》本非可以續補之書,且高與曹個性相差太遠,便還是不自覺地相違遠了。俞平伯戲稱「光榮地失敗了。」

俞平伯也曾心高氣傲地恃才去補《紅樓夢》第三十五回中的一節缺文。即黛玉在院內說話,寶玉叫快請,下文就沒了。到了三十六回,又另起一事,了不和這事相干。按說黛玉既然來了,寶玉把她請了進來,兩人必有一番話說;但各版本這節都缺,明系中有缺文待補。補小小一段文字,況大意已可以揣摩而得,甚至連說什麼話也可知道。但俞平伯絞盡腦汁,「竟一字不能下筆」。足見進入「曹體」的敘述文本,何其難也。

文學是一種創造,大凡經典名著,無不是作者的血肉之軀與苦難現實碰撞出的電光石火,必有大的哀涼和哲思,也必有鮮活個性的張揚。曹雪芹與高鶚二人的環境、心境、思想、情感,及文學功力手段,皆相去甚遠。雪芹乃一名士,是潦倒不堪的,是痛惡科名祿利之人,所以他把寶玉拉出學堂,送進大觀園。高鶚則是熱衷功名仕途的舉人,後又中進士,做御史,故將寶玉從大觀園拽到學堂,讓他日後中舉。俞平伯說,「高氏的失敗,不在於『才力不及』,也不在於『不細心謹慎』,實在因兩人性格嗜好底差異。而又要強合為一,致一百二十回成了兩橛,正應古語所謂『離之雙美,合之兩傷』」(《紅樓夢辨》)。

比如高鶚寫寶玉中舉。第五回有「嫡孫寶玉一人,聰明靈慧,略可望成」句。第九回有「眾清客相公們都起身笑道:『今日世兄一去,二三年便可顯身成名了』」,又「黛玉笑道:『好!這一去可是要蟾宮折桂了。』」這些話明明是些應酬閑聊的套話,並無深意,而黛玉的話,分明是譏諷之語。熱衷仕途的高鶚竟據此「續出」寶玉中舉,完全誤會了曹雪芹的本意,也違背了他視功名為糞土的清高。此外,賈氏復興,鳳姐之死,湘雲守寡,妙玉被污等,也莫不如此穿鑿。氣得俞平伯在給顧頡剛的信中說,高鶚「與雪芹的性格差得太遠了,不適宜續《紅樓夢》」。沒有性格精神的契合,高鶚之續,豈能盡如人意?

俞平伯說:「文章貴有個性,續他人底文章,卻最忌的是個性。因為表現了你底個性,便不能是續作;如一定要續作,當然須要尊重作者的個性,時時去代他立言。但果然如此,阻抑自己底才性所長,而俯仰隨人,不特行文時如囚犯一樣未免太苦,且即使勉強成文,也只是『尸居餘氣』罷了」(《論續書底不可能》)。俞平伯的結論是,「我以為凡書都不能續,不但《紅樓夢》不能續,凡續書的人都失敗」(同上)。

俞平伯的紅學研究啟蒙新,開一代之風。他的「凡書都不能續」的警告,迄今已是餘音繞梁的「讖語」,但枉費心力者,仍綿綿不絕矣。

魯迅談續《紅樓夢》:續之「浮雲」

關於續《紅樓夢》,魯迅在其《中國小說史略》中說,「續《紅樓夢》八十回本者,尚不止一高鶚,俞平伯從戚蓼生所序之八十回本舊評中抉剔,知先有續書三十回,似敘賈氏子孫流散,寶玉貧寒不堪,『懸崖撒手』,終於為僧,然詳不可考」。文中又引蔣瑞藻《小說考證》,「戴君誠夫見一舊時真本,八十回之後,皆與今本不同,榮寧籍沒後,皆極蕭條;寶釵亦早卒,寶玉無以作家,至淪於擊 (打更,筆者注)之流。史湘雲則為乞丐,後乃與寶玉仍成夫婦」。魯迅指出,「二書所補,或俱未契於作者本懷,然長夜無晨,則與前書之伏線亦不背」。

其它續書,紛紜尚多。僅據一粟之《紅樓夢書錄》所載,便有:逍遙子撰,三十回乾嘉間刊本《後紅樓夢》;還有兩部同名《續紅樓夢》,一為秦子忱撰,三十卷,嘉慶四年抱瓮軒刊本。一為題「海圃主人手制」,四十回,嘉慶間刊本。前者秦子忱撰《續紅樓夢》,亦稱《鬼紅樓》,據《懺玉樓叢書提要》載:「是書作於《後紅樓夢》之後,人以其說鬼也,戲呼為《鬼紅樓》」。此外還有《紅樓復夢》,題「紅香閣小和山樵南陽氏編輯」,一百回,嘉慶十年金谷園刊本;《紅樓夢補》,歸鋤子撰,四十八回,嘉慶二十四年疏影齋刊本。還有《紅樓幻夢》、《紅樓圓夢》、《增補紅樓》等等,不贅述。

魯迅對這些續作,一針見血地評道,「大率承高鶚續書而更補其缺陷,結以『團圓』,甚或謂作者本以為書中無一好人,因而鑽刺吹求,大加筆伐。」相較之下,魯迅基本肯定「有悲劇眼光」的高鶚之續。魯迅說,「其補《紅樓夢》在乾隆辛亥時,未成進士,『閑且憊矣』,故於雪芹蕭條之感,偶或相通。然心志未滅,則所謂『暮年之人,貧病交攻,漸漸的露出那下世光景來』(戚本第一回)者又絕異。是以續書雖亦悲涼,而賈氏終於『蘭桂齊芳』,家業復起,殊不類茫茫白地,真成乾淨者矣」。

高鶚續《紅樓夢》,不僅對原著「草蛇灰線,伏延千里」的伏筆探佚鉤沉,更重要的是對曹雪芹的悲劇命運,有同病相憐的深切的感受,於是才有兩心的「偶或相通」,才成就了悲劇的後四十回。而那些違背曹雪芹原筆原意,隨心所欲的續作,無不是狗尾續貂,皆成浮雲。

(來源:北京晚報)

紅樓夢續書逾百種 劉式探佚易入誤區

紅樓續書的別樣景觀

早些年,老一輩紅學家俞平伯曾提出「書不能續」的斷言,原因是「凡好的文章,都有個性流露,越是好的,所表現的個性越是活潑潑的。因為如此,所以文章本難續,好的文章更難續。為什麼難續呢?作者有他的個性,續書人也有他的個性,萬萬不能融洽的。不能融洽的思想、情感,和文學的手段,卻要勉強去合作一部書,當然是個四不像。故就作者論,不但反對任何人來續他的著作;即是他自己,如環境心境改變了,也不能勉強寫完未了的文章。這是從事文藝者應具的誠實」。在此理論基礎上,俞平伯還進一步闡述說明了續《紅樓夢》,比續別的書,又有特殊的困難,所以就更容易失敗。因為「第一,《紅樓夢》是文學書,不是學術的論文,不能僅以面目符合為滿足。第二,《紅樓夢》是寫實的作品,如續書人沒有相似的環境、性情,雖極聰明,極審慎也不能勝任」。總體而言,這番話還是深中肯綮並大體符合續書創作實際的,可以說是深諳創作三昧同時又熟悉紅學狀況的甘苦之言,因為說這話的人畢竟是五四時期的名作家,又是新紅學的主要奠基人之一。

然而,續書是中國古代小說史上屢見不鮮的重要現象,而且確實也有過成功的個案。晚清的金松岑(天羽)撰寫了一部小說的前6回,後轉手曾樸去續寫,最後完成的作品很不錯,這就是著名譴責小說《孽海花》所由來。再有就是《水滸傳》的幾部續書如陳忱《水滸後傳》、青蓮室主人《後水滸傳》、俞萬春《結水滸傳》等,在同類續作中堪稱翹楚,這在明清小說研究界已成共識。不獨我國如此,《飄》的續集在美國出版後亦備受推崇,人們爭相購買,以先睹郝思嘉是否與白瑞德團聚。這些情況表明,續書的優劣也是因人而異的,不可一概而論。

在所有名著的續書中,《紅樓夢》最為豐富多彩且數量最多。若干年前拙著《紅樓夢續書研究》出版,對這個問題有所涉獵。筆者在前輩學者辛勤鉤沉、菟集的基礎上,薈萃諸家著錄,並儘可能將散見各處的零星資料、口碑傳聞加以彙集甄別,統計清代以降迄至民國並延伸到現當代的《紅樓夢》續書竟逾百種!「續紅」作品經過分梳歸納,分為8種類型,即「程高本續衍類」、「改寫、增訂、彙編類」、「借題類」、「外傳類」、「補佚類」、「舊時真本類」、「引見書目類」以及「短篇續書」等。這些五花八門「續紅」作品的誕生,固然是原著巨大影響下的產物,但也與源遠流長的續書文化傳統以及我們民族崇尚「圓滿」的文化心理密切相關。從內因上講,《紅樓夢》續書的大量出現,是文學自身發展的結果,即續書的文學淵源影響;從外因上考慮,應該與當時的歷史環境、文藝思潮有著重要的關係。《紅樓夢》續書的產生,正是一定的歷史環境與文學發展合力的結果。湧現如此眾多《紅樓夢》續書的主要社會動因恰恰是在商品經濟衝擊下,明清以來思想界追求個人價值、主張個性解放的人文主義思潮更加深入人心所致,這股思潮對文人真正的獨立創作起了決定性的作用。人們用自己的眼光看事物,分析社會,抒發自己的獨特感受。正如《紅樓夢》續書的作者之一、晚清著名譴責小說家吳趼人講過的一段話,說出了個中道理:「自曹雪芹撰的《紅樓夢》出版以來,後人又撰了多少《續紅樓夢》《紅樓後夢》《紅樓補夢》《綺樓重夢》,種種荒誕不經之言,不勝枚舉,看到的人沒有一個說好的。我這個《新石頭記》豈不又犯了這個毛病嗎?然而據我想來,一個人提筆作文,總先有了一番意思,下筆的時候,他本來不是一定要人家讚賞的,不過自己隨意所如,寫寫自家的懷抱罷了,至於後人的褒貶,本來與我無干。」吳趼人的話很有代表性,其中「寫寫自家懷抱」,道出了《紅樓夢》續書作者的主要創作動機,正是這種動機在不同作者身上的體現,才有多種《紅樓夢》續書的產生。

《紅樓夢》堪稱「續書之最」,當然與這部作品獨特的品格有關。尋波討源,續書子群繁衍不息的生命力來自於《紅樓夢》強烈的悲劇意蘊——這種悲劇傾覆了人們崇尚圓滿的一貫心態。賈寶玉的命運、與相愛之人難以廝守的憾恨,極其強烈地喚醒了世人憫人悲己的情懷和渴望圓滿的天性,成為他們重補離恨天、續寫《紅樓夢》的直接緣起。更重要的是,《紅樓夢》包孕之豐厚、思想之深邃,遠遠超過了中國古代的任何名著,人們稱它為中國社會的「百科全書」、中國歷史的「全息圖像」、中華民族的「文化小說」,的確,它提出的問題太多了,社會的、家庭的、倫理的、婚姻的、道德的、科舉的……它吸引著人們試圖去解答這些問題,很多人正是在續書中糅進了自己對這些問題的獨特看法。《紅樓夢》續書之多,從側面反映了這部巨著在當時和以後的歲月里產生了多麼大的反響!

自第一部《紅樓夢》續書問世後,人們便議論紛紛,雖毀譽相兼,但毀多譽少。毋庸置疑,任何續書與原著相比,從總體上看,都可以用魯迅的一句話概括:「行文造事並遜。」《紅樓夢》續書的一般狀況也確是如此,倘從文學比較角度講,譏之為「續貂」或「蛇足」,並不為過。然而,這也僅是問題的一個方面,而就問題的另一方面來講,《紅樓夢》續書的不斷出現,作為一定歷史時期內一種社會思潮的反映,作為紅學史上重要現象之一,這些又說明了什麼問題呢?!對於一位讀者或文學評論者來說,他可以僅限作品本身的以至於局部的評論;而對於小說史的研究者,則應該總攬全局,既不遺佳禾,又不棄莠草,如果說《紅樓夢》是一株聳入雲霄的參天古樹,那麼,在它周身依附纏繞、衍生不息的續書枝蔓則不知是多少「菟絲附女蘿」!這批數目驚人的續書已組成一道別樣的紅樓景觀,並引起了紅學研究者多方位的關注和思考,所以我們應該去深入研究《紅樓夢》續書產生的原因和條件,從而探討小說自身發展的規律。假如我們對《紅樓夢》續書統以「續貂」、「效顰」而棄之,我們將不僅見不到中國小說史的全貌,而且一些在歷史上曾經發生過的現象及其淵源關係,也便無法理解了。

「新續紅樓」的創作困境

最近,從各種媒體了解到,著名小說家劉心武即將推出新續的《紅樓夢》後28回,據說將於3月正式出版發行。此言一出,引得輿論嘩然,爭議的焦點不僅在於這一驚世之舉,恐怕還在於這部新續是否真的能挑戰今本《紅樓夢》後40回。對於一位久負盛名的小說家,我對劉心武先生一向充滿敬意,「文革」後他創作了《班主任》,是較早推動新時期文學實現「轉型」的開拓者之一。雖然現在有人認為《班主任》缺少文學價值,但劉心武的開拓之功難沒。正如胡適的《紅樓夢考證》,打響了考證紅學的「第一槍」,而這一槍,註定在以後紅學發展的歷程上迴響了幾十年至今餘波未息。儘管今天的紅學研究起點已經被墊高,胡適那篇文章的有些結論顯得比較粗糙,但畢竟為後人開闢了一種新的治學思路。當然,任何人的知識視野都不可能沒有局限,劉心武轉向紅學後,我曾經對他在央視《百家講壇》上有關「秦可卿」系列講座表示過不同看法,主要是針對劉心武認為的秦可卿原型是「康熙廢太子女兒」這種荒誕不經的說法而發,認為他陷入了「文史合一」的思維定式。其實,不要說在浩如煙海的史籍如《皇室玉牒》《八旗通志》《愛新覺羅宗譜》等文獻上查不出廢太子女兒的相關記載,退一步講,就算是有,她和曹雪芹熔鑄在《紅樓夢》中的藝術形象也不能相提並論。從根本上講,這是個方法論問題,其主要弊端是劉心武用的索隱方法本身並不科學,儘管他的新索隱吸納了考證、探佚派的一些長處,但這一派紅學的最大迷誤就在於它執意要在文本意義詮釋領域中進行「史料還原」,以為將清代某些歷史與《紅樓夢》中的人事「關合處」一一坐實才算解讀了《紅樓夢》。其實,不管曹雪芹這部作品中存在多少真實的歷史信息,這些信息一旦進入作家的審美心理結構、進入小說藝術整體中,它們就必然會被天才的作家所整合,從而被構造成為新的意義單位。本來,作為一名優秀的小說家,劉心武應該懂得這個道理,但卻深陷索隱泥潭而不能自拔。

那麼,今天劉心武又推出「新續紅樓」,在他的紅學研究中是否有新的價值呢?他的續作我尚未見到,不敢妄作評斷。但從各種報道看,他的續作《紅樓夢》後28回是以大悲劇收場:黛玉投湖、寶釵病亡、寶玉在大徹大悟後回歸神瑛侍者身邊,這與通行的後40回《紅樓夢》結局可以說完全背道而行。我曾經先睹了他的另一部作品《紅樓夢80回後真故事》,結構取108回說,證以主要人物寶黛結局,續書思路的紅學資源當取資於紅學家周汝昌先生。這也無可厚非,而且焦點也不在於能否續,從中外名著的續書成功個案考察,《紅樓夢》也是可以並且一直也有不同歷史時期的人士在續,問題的關鍵在於能否續得好,即是符合曹雪芹「原意」。而這個所謂「原意」,誠如俞平伯先生所言,「不能僅以面目符合為滿足」。除了要刻意模仿原著的語言、結構和寫法外,最主要的還要繼續原著中的故事情節,要對原著中的主要人物結局做出交代,對關鍵情節走向做出選擇。但據報載,作家魏明倫在看過劉心武這部「續紅」之作目錄後,已經有所擔憂。他認為,「劉心武所寫回目多處詞性不相對,聲韻平仄有問題,但內容比高鶚接近曹雪芹原意。」那麼現在看來,作為文學第一要素的語言已經出現了問題,至於「內容」是否「比高鶚更接近曹雪芹原意」,現在下結論還未免過早,因為魏先生也並不是紅學專家。按照當下紅學已積澱的文獻和初步成果,如果想把《紅樓夢》續好,至少有幾方面是不能繞行的:第一,《紅樓夢》本身內容尤其是第五回判詞要深入理解;第二,古本脂評系列的批語應研究透闢;第三,清人有關紅學的文獻要進行認真梳理和研究。從劉心武以往的「秦學」著述看,他對這些紅學史料也並非置若罔聞,但頗多曲解,如果還是按照解讀秦可卿的探佚思路去續《紅樓夢》,這倒是令人擔憂的。因為紅學探佚如果不節制,就會走向誤區,容易與索隱合流。曾經有人根據「太極圖」以及所謂對稱理論或原著108回說推導出了80回後情節,但主觀臆測成分太多。時下頗盛的網路紅學實際上已經走向一種猜謎遊戲。當然,如果劉心武僅僅是憑個人興緻去續寫紅樓,以一個作家身份抒寫自家懷抱,借紅樓之酒澆自己塊壘,則另當別論。

最後想說明的相關問題是,現存的《紅樓夢》後40回,筆者從來沒把它全看作續書,紅學研究成果越來越表明,其中應該有大量的曹雪芹殘稿存在,高鶚和程偉元只是進行了一番整理工作,因此從邏輯上講,並不存在劉心武「挑戰高鶚」問題。現存的後40回儘管有不少缺陷,但已經得到了200年來大部分讀者的認同,這也是事實。按照接受美學的理論,《紅樓夢》這部作品的意義,是它的文本含義與讀者的前理解視野結合的產物,而從《紅樓夢》的傳播史、接受史來看,只有120迴文本的含義,才能和讀者的前理解視野融合成一個完整的作品意義。不久前新版電視劇《紅樓夢》採用的恰是人民文學出版社的120回本,雖然新版《紅樓夢》在演員、造型、配樂、旁白等具體技術層面也存在頗多非議,但值得肯定的是,攝製方選擇120回版本客觀上起到了全面普及《紅樓夢》的巨大作用。

(作者:趙建忠 天津師範大學教授、中國紅樓夢學會常務理事 來源:中國藝術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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