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太文化大使」賀雄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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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攝影/張阿泉 【嘉賓簡介】 賀雄飛,著名猶太智慧應用專家、出版家、演說家。1968年生於內蒙古伊克昭盟,1991年畢業於北京經濟學院,曾在內蒙古政府辦公廳工作。1995年進入出版界。1999年,因編輯出版「草原部落」黑馬文叢而聞名全國。他對以《塔木德》為代表的猶太文化情有獨鍾,曾在全國60多所大學進行過猶太文化主題演講,並成立了中國第一家民間研猶機構「賀雄飛猶太文化工作室」。20多年來,他以蒼狼、牧歌、田野、賽妮亞、亞伯拉等筆名先後編著出版了《猶太家教智慧》、《猶太人為什麼聰明》、《塔木德》、《思危:猶太人的賺錢哲學》、《學習是一種信仰》、《信仰與危機》、《猶太式管理》、《知識是甜蜜的》、《傻瓜書》等一系列研究猶太文化的專著,影響深遠。2010年6月,他應邀訪問了以色列,以色列教育部長在接見他時,高度評價了他在中以文化交流方面所做出的貢獻。 擁有財富並不代表成功 張阿泉:您的家鄉在鄂爾多斯,您如何看待鄂爾多斯現象?
賀雄飛:鄂爾多斯經濟騰飛肯定是內蒙古的驕傲,但鄂爾多斯經濟具有很強的能源型特徵。鄂爾多斯有很多有錢人,坐擁了名車豪宅,但精神財富還沒有完全同步積累樹立起來,這也是暫時存在的缺憾。擁有了物質財富,並不完全代表成功。真正的成功是擁有知識和智慧。錢可能丟失,知識和智慧卻是任何人都搶不走的財富。「鄂爾多斯現象」是當今GDP時代的一個典型縮影,它折射出來的多元話題值得反思。 張阿泉:中國學界曾提出「重塑精神文化」的口號,您怎樣看待這個問題? 賀雄飛:倡導「重塑精神文化」非常必要,也勢在必行。我的主張是「必須讓死掉的東西死掉,活的東西活起來」。央視《百家講壇》推出的學術明星易中天、于丹雖然大受歡迎,但熱度消退以後,連一句讓人牢記的格言都沒有留下來,最多算是「流行文化」、「快餐文化」。我們要重塑的絕不是這些淺文化、泛文化,而是博大精深、高瞻遠矚的精英文化。 張阿泉:您專攻猶太文化多年,猶太人怎樣看待財富? 賀雄飛:猶太人的「第二《聖經》」《塔木德》中說,我們讚美有錢的人,並不是讚美人,而是讚美錢。由此可見財富對人的巨大吸引力。世界上沒有什麼比貧窮更糟糕的事情了,它是所有痛苦中最可怕的。猶太人認為,財富固然重要,但知識與智慧比財富更重要。一個工人不管他窮富與否,他的睡眠總是安穩的;而一個富人儘管物質充足,但卻經常無法安穩入眠。生命短促,一個人不可能長期存活於世,最後註定要從地球上消失,難以把財富永遠帶在身邊,因此追求財富需適可而止。 商業頭腦被生活逼出來 張阿泉:您在出版界做得很成功,賀氏版圖書碼洋頻頻得手。這種精準的商業敏感是怎樣鍛鍊出來的? 賀雄飛:所謂「窮人的孩子早當家」,不是先天具有商業頭腦,而是被生活逼迫出來的。我在家鄉上初中時就開始賣鐮刀、修公路,一天可以賺到5毛錢。上大學時因經濟困難,就不斷打零工,賣過《北京晚報》,賣一份能賺到5分錢。還賣過高考複習資料、冰棍、蒙古刀、草帽乃至祛痛片……後來發展到出版業,大學裡的許多教授和學生都曾與我合作過,幫我寫稿、抄書和編書,他們能賺到稿費也都挺高興。書編成以後,我就騎一輛舊自行車逐家跑出版社去聯絡和推銷……大學畢業時,我的編書稿費已達到6萬多元,這在當時簡直是奇蹟了。 張阿泉:有一個著名的「彼得·杜拉克法則」,其核心就是「找出自己的長處,然後無限放大」、「只揚長,不避短」。這與「木桶定律」的「努力修補短板」、「取長補短」正好相反。可以說,您正是無意間遵循了「彼得·杜拉克法則」。 賀雄飛:搞出版行業這麼多年,職業敏感是特別發達的,就像內蒙古草原上的牲口販子,右肘子抱一下羊就知道重幾斤幾兩、出多少肉、賣多少錢。譬如我曾無意間在社會上聽到一個概念,說「80年代斗勇,90年代斗財,21世紀鬥智慧」,覺得很準確,就立刻投入精力開發儒商類圖書,於是《儒商時代》這本書就出來了,賣得非常火。
張阿泉:您的性格中似乎具有很強烈的理想主義情懷和社會責任感,對流行的東西一向懷有警惕和批判。 賀雄飛:流行的東西大多淪於「娛樂至死」,其效果是把廣大受眾培養成了「快樂但不會思考的豬」。馮小剛、張藝謀的電影,趙本山、小瀋陽的小品,其格局與境界都這樣。拿我熟悉的圖書市場為例,全國一年總能推出幾十萬冊的書海書山,其中跟風的垃圾書太多了,比如米蘭·昆德拉一火,誰都來出,版本非常混亂,質量更是良莠不齊。暢銷書排行榜也是不規範的,花錢可以買排行,垃圾書也能高居榜首,發行量很大,最終會敗壞了讀者胃口。而一旦讀者吃慣了垃圾,真正的精品可就吃不動了。 張阿泉:格調庸俗的壞書也會污染人的心靈。您如何在「出版真正的好書」和「出版好賣的書」之間達成一種平衡? 賀雄飛:這就需要有使命感的出版家來挖掘有價值的書和作者,同時還要善於把出版的書變成好賣的書,兩者都很重要。好書變成了暢銷書,這是最令人欣喜的現象。暢銷書有規律可循,一般都具有時代性、實用性、新聞性、原創性和爆炸性。我推出的暢銷書《貨幣戰爭中的猶太人》、《求醫不如求己》、《儒商時代》、《夫妻兵法》等等,都符合暢銷書的規律。但同時我是一個人文學者,所以沒有價值的書我就堅決不出,比如《鬼吹燈》一類我就不會出。 對猶太文化的關注始於大學時代 張阿泉:您在猶太文化這個智慧領域「挖了一口深井」,與猶太文化的這種淵源是怎樣開始的? 賀雄飛:我對猶太文化的關注,始於大學時代。那時,我瘋狂地迷上了名人傳記,比如尼克松、里根、基辛格、洛克菲勒、哈默、愛因斯坦、馬克思、尼采、卡夫卡、弗洛伊德……我大約讀過400多位名人傳記。令我疑惑的是,這些名人當中怎麼會有那麼多猶太人?猶太民族為什麼這樣聰明?於是我跌跌撞撞的猶太文化研究生涯便從此開始了,就像命中注定的一樣。不管什麼書,只要是涉及猶太文化,我就一定得買下來並認真研讀。我當時對「猶太人」的痴迷,就像現在我女兒對「芭比娃娃」的痴迷。我現在藏書有2萬多冊,其中有關猶太人的書就有5000多冊。我曾到中國權威的猶太文化研究專家、南京大學徐新教授家裡做客,發現他的猶太文化藏書量不及我的十分之一,但徐先生的書大多是外文原版,這令我非常羨慕。 張阿泉:我翻閱了您出版的大部分研猶書籍,發現在猶太學研究方面,您從最初編寫通俗大眾讀物上升到了對《塔木德》和宗教文化思想的研究高度。 賀雄飛:我進入猶太文化領域以後,先後編輯出版了《猶太大亨賺錢術》、《猶太人的金錢人生》、《猶太人韜略大全》、《世界著名猶太人傳奇》等近10種書。2004年,我推出過一套「猶太智慧文存」,這套書是一個過渡或者說轉身。2006年,我接著為中央編譯出版社推出了《猶太人之謎》和《艾·辛格的魔盒》等更加細緻深刻的研究專著。 張阿泉:目前,對猶太人和猶太文化的研究,在中國學術界佔有怎樣的位置?
賀雄飛:長期以來,中國學術界對猶太人和猶太文化的研究極為漠視。市場上充斥的大量有關猶太文化的書,大多都是偽書和垃圾書。國內開設有關猶太文化課程的大學也只有南京大學、山東大學、河南大學等寥寥幾所。 把「猶太人為什麼聰明」作為終生研究方向 張阿泉:您似乎對「猶太人聰明根源探究」格外感興趣。 賀雄飛:我曾寫過一本書《猶太人為什麼聰明》,以全新的角度破解猶太人的神秘命運。猶太文化的本質是什麼?那就是「反對偶像崇拜」、「向權力說真話」、「學者成為一個民族的精神領袖」、「求異思維和異端思想」。猶太人聰明的秘訣,在於其堅定的信仰和對精神世界的執著追求。以後,我將把「猶太人為什麼聰明」作為我的終生研究方向。 張阿泉:您曾寫過一本《傻瓜書》來研究「猶太式幽默」中的智慧和思想。 賀雄飛:《傻瓜書》通過對猶太人的笑話、格言和一些文學大師的作品展覽和解剖,讓人感受到猶太人的獨特個性和睿智的思維方式。可以說,幽默是猶太人面對黑暗和苦難的「心靈雞湯」。 張阿泉:記得猶太哲學家維特根斯坦曾說過「真正的哲學問題,能夠把握和解決的唯一地方是火車站」,如何來理解這句話? 賀雄飛:猶太人曾飽受流浪之苦,他們在浪跡天涯時,除了生存,還要尋找一個真正喜愛智慧的國度。但大多數國家的人們都沉醉於世俗里,對幽默和智慧毫無興趣。於是,這些猶太人只能變成無家可歸的漂泊者和大地上的異鄉人,被迫一次次地走向火車站。這句話其實是對無知、藐視法律、罪惡橫行、道德敗壞的野蠻物質主義時代的反諷。這使我想到猶太語言大師卡爾·克勞斯說過的那句「我曾經夢見自己為國捐軀,一個給我抬棺材的人卻向我索要小費」。 為什麼學習是一種信仰 張阿泉:您在《學習是一種信仰》書中精細探討了猶太人教育和創造力的奇蹟。
賀雄飛:猶太小孩第一次上課,要穿上最好的衣服,由拉比(意為師傅或教師)帶到教室。在教室裡面,小孩會得到一塊乾淨的石板,石板上有用蜂蜜寫就的希伯來字母和簡單的《聖經》文句。小孩一邊誦讀字母一邊舔掉石板上的蜂蜜,隨後還要請小孩吃蛋糕、蘋果和核桃。此舉目的是告訴小孩「知識是甜蜜的」,以培育出小孩對知識天然的喜愛。反觀我國的教育,學習的功利性很強,念書就是為了出人頭地、升官發財或找一份好工作,把讀書學習當成了敲門磚。 猶太人從小教育孩子「學者遠比國王偉大,也遠比富翁偉大」的理念。猶太人最討厭的是不學無術的人,最擔心的是讀死書的人,把僅有知識而沒有智慧的人比喻成「馱著很多書本的驢子」。在猶太人看來,知識是為了磨鍊智慧而存在的,假如只收集知識而不消化,就像徒然堆積許多書本而不用,同樣是一種浪費。 張阿泉:猶太教師首先就是培養小孩對知識的愛好,會根據孩子特點來「因材施教」,不會因某個孩子進展速度較慢就打擊其積極性,而是採取鼓勵態度。正是這種「慢藝術」教育思維,培養出猶太人普遍且保持終生的閱讀習慣。 賀雄飛:猶太人把學習當成一種信仰,並崇尚創新,認為「沒有創新的學習只是一種模仿」,學習應該以思考為基礎,敢於懷疑,隨時發問,「問號代表一切」。猶太家長碰到孩子放學,第一句話經常是「今天你提問了沒有」。企圖揭示自然和人類秘密,喜歡思考宏觀的、深層次的問題,喜歡抽象和邏輯,鑄成了猶太人家庭教育的核心。 張阿泉:在2009年召開的第四屆中外大學校長論壇上,來自世界一流大學的校長們幾乎一致認為,中國學生最缺乏挑戰權威的勇氣和批判性的思維,更不具備獨立思維和創造性思維。 賀雄飛:從幼兒園起,中國孩子就被要求成為聽話的乖孩子,聽話的乖孩子就會受到老師和家長表揚,不聽話和調皮搗蛋的孩子被認為是不受歡迎的人。後來進入初高中,在標準答案的流水線上,學生的想像力和獨立思考能力從小就被扼殺了,凡是那些有奇思怪想的學生很快在考試中被老師給了顏色看,再加之高考指揮棒和名目繁多的補課強化,學生徹底淪為「高級考試機器」。 張阿泉:記得華中科技大學舉行2010年新生開學典禮時,校長李培根院士在16分鐘的講話中先後82次提到「質疑」二字,要求學生學會質疑,哪怕是質疑學校和校長。他認為目前的學生「既不敢質疑,也沒有質疑的精神」。 賀雄飛:猶太人的精英教育之精髓,第一是「自我教育」,即「個人有責任為自己的行為和深入的自我教育負責」,能夠掌握自己的命運,並同時接受其他猶太成功人士為自己的榜樣;第二是「終身教育」,即終身學習和工作,永不退休,在希伯來語中從來找不到「退休」這個詞。 張阿泉:教育的真正目的是打通過去、現在和未來,沒有教育就沒有未來。猶太人倡導的「知識是甜蜜的」、「學習是一種信仰」、「觀念改變世界」等價值觀,對於亟待改革的中國教育有著很強的「給力」作用。 賀雄飛:中華民族和猶太民族是兩個非常優秀古老的民族,應該互相學習、相互滋養,並進而建立一個愛與智慧分享的新世界。
長期理想是完成「五個一工程」 張阿泉:人的一生,總有一些特殊日子終身難忘。您有沒有這樣的日子? 賀雄飛:2007年,我剛寫完《猶太式管理:千年不衰的智慧與實踐》一書。本來我準備以一名優秀的猶太式經營管理思想的研究者、演說家身份進入中國商界,但上帝沒有成全我。上帝給我40歲的第一份見面禮是讓我成為一個高血壓患者和糖尿病患者,我不知道這一重大事故對我意味著什麼,但它讓我更加珍惜生命的價值和意義。 張阿泉:以後有什麼新的工作計劃或夢想? 賀雄飛:我的長期理想是完成自己的「五個一工程」,即創辦一個出版社、一張報紙、一本雜誌、一所大學和一家電視台。而這一切雖然是實業,但在中國實現也幾乎是一個遙遠夢想。我的短期理想是成為一所名牌大學的教授,專門傳授猶太文化和智慧,或向中國一些渴望發財的企業家講授「猶太人的賺錢哲學」,同時完成我的研猶系列著作。 張阿泉:人有時脆弱得像帕斯卡爾所說的「一根蘆葦」,有時也強大到不可想像。 賀雄飛:研猶20多年,一些猶太人的價值觀深深烙進心靈和行動,比如「沒有靈魂的人永遠不會懺悔」、「過有節制的生活」、「捍衛生命的價值」、「人類的全部尊嚴在於思想和智慧」等等。無論如何,我絕不能苟活,也絕不能浪費生命。 張阿泉:請您給《北方新報》的廣大讀者題贈一句話。 賀雄飛:人類一思索,上帝就發笑;人類不思索,上帝更發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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