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學中醫》連載之十四：陰陽五行學說（4）

第四節：五行學說與系統結構模型

陰陽學說告訴我們，每一個物質系統都是在不斷反抗外在世界變化中存在的，可外在的世界力量是宏大的，不可抗拒的，物質系統想要存在與發展，就必須不斷在與外在世界變化的對立中不斷尋求與它在變化上的統一，系統的變化和外在世界的變化是一一對應的。

不過，一一對應並不等於機械對應。河圖洛書給我們展示了物質系統的變化和外在世界變化之間的規律性。河圖描述了外在世界之變，而洛書則描述了萬物順應外在世界之變，兩者雖然數字表示的意思相同，但位置卻發生了變化，它將火的2、７數與金的４、９數交換了位置，同時５為中顯用而寄八方，故為九星，土十則不顯而藏於用。這樣就成了載9履1；左3右7；4、2、為肩；8、6為足，九個數縱橫交叉皆為十五數，意喻自然陰陽生態平衡之法則。後來，河圖洛書又演化為先天八卦和後天八卦，以表示具體的事物和它所依賴生存環境之間的一一對應關係。有了這個方法論，中國先人在認識萬物的時候，就不再執著於細節，而是取象類比，把握事物運動變化的主要特徵，從整體來推知局部，以局部來推知整體，從而得到精密儀器認識到的微觀世界。

五行學說來源於河圖與洛書，雖然它發源於五材說，即類似於古希臘原子說的一種假說，但它很快就在氣一元論的洪流中演化為了五行說，以用來描述外在世界的不對稱變化和物質系統內部的動態平衡。

很多人習慣於把五行學說當成是空洞的哲學猜想。其實，五行學說和陰陽學說一樣，是站在氣一元論基礎之上的，陰陽學說描述了物質系統和外在世界之間的關係，而五行學說則揭示了普遍存在於任何一個物質系統當中五種不同的運動形式。

第一種運動就是組織，即系統空間的混沌物質從無序到有序，不斷形成新的要素，這種運動明顯對應著木的性質，即生髮。許多人一直機械地把統一的物質世界分為生命世界和非生命世界，其實，生命是內在於物質本性的，它就體現在連續物質緊張地相互壓迫與反抗當中，也正是有了這種本性，局部物質才能夠在不斷地反抗周圍物質的壓迫中組織起來，成為一個個有序的要素。

第二種運動就是離散，即系統空間的物質從有序向無序轉化，熱力學第二定律描述的就是這種不對稱運動，它對應五行中的金。這種運動是由物質的本性引起的，顯然，統一的物質之間只有緊張地相互擠壓，而沒有什麼無中生有的吸引力，這會造成系統空間的物質不斷地走向分布的平均化和運動的平均化。

許多人一直擔心物質世界的單調性，即不斷地從有序向無序轉化，宇宙最終走向滅亡。其實，這種擔心是沒有必要的。因為物質並不象普通人想像的那樣是死寂不變的，而是充滿著緊張和生命力，系統中的物質不斷從有序向無序轉化就是由於這種本性，但同時，也正是這種本性的存在，使組織現象無所不在。我們可以觀察宇宙中的任何一個物質系統，組織都是它最基本的功能，否則秩序現象就不可能存在。

第三種運動就是擴張，即系統的發展壯大，它對應五行中的火。隨著要素在系統空間不斷產生，它們彼此之間的擠壓力變大，這會使它們不斷向周圍空間擴散，系統的成長過程就是這樣一種擴散過程。

第四種運動就是壓縮，即吸引力現象，它對應五行中的水。大家知道，有序的物質密度大，無序的物質密度小，因此，等量的物質在有序狀態下佔有的空間小，而在無序的狀態下佔有空間大，當系統空間無序的物質不斷被組織起來成為系統有序要素的時候，其原有物質佔有的空間縮小了，形成了相空間的壓縮，這會造成連續在空間中的混沌物質向這裡不對稱流動，而引力正是這種不對稱運動的表象。

引力現象是現代科學中最大的難題之一，而且不可理解，因為統一的物質之間無論如何是想像不出任何吸引力的。要把引力現象建立在物質的相互作用之中，唯一的方法是認識到物質內在的生命力，有了生命力，組織現象就容易理解了，而引力現象正是由組織引起的。以我們生存的空間為例，當地球內部的原子不斷向周圍空間擴散的時候，就會形成向上的浮力，當地球內部的混沌物質在層次相錯運動中不斷被組織起來的時候，就會形成向下的引力，兩者方向相反，它們的合力就是空間中物體真實的受力。

第五種運動就是控制，即普遍聯繫，它對應五行中的土。系統最重要的特徵就是中心和層次的存在，而這種秩序的產生就根源於競爭。在這裡，順應中心意志的要素就會得到整體能量的優先支持，使它不斷在系統空間產生並發展，而違背中心意志的要素就會受到整體能量的強力抑制，使它不斷在系統空間衰退並滅亡，在要素的周期產生與滅亡之中，普遍聯繫方式產生了，它通過連續在系統空間某一層次的物質有序（要素的產生）和無序（要素的滅亡）周期變換在空間中流動，控制著每一個要素的生死存亡。

理解了五行的本質，我們再來看五行之間的生克制化，就很容易地明白，五行學說想用氣的五種運動趨勢之間的相互關係來揭示存在於系統內部的控制規律。

每一個系統都有多個層次所組成，最外在的就是大自然，最內在的就是體現系統性質的核心組織，中間還有諸多層次。這些層次的物質運動都可以歸納為五種性質的氣的運動，整體對它們的控制都是通過它們的相互促進和相互制約來實現的。每一個層次中都有一種非線性信息傳遞方式，這就是通過連續物質的周期組織與離散，信息正確傳遞的關鍵就是這個層次的平衡，即後一個暫態組織結構繼承前一個暫態組織結構的性質。如果失去了平衡，信息在傳遞過程中就會失真和變形，這個層次就會失控。五行學說充分利用了系統組成部分上功能的不同，如木在人體中代表著產生新組織的結構――肝，水代表著促進體液流動的結構――腎、火代表著組織發展的動力――心，而金代表著走向無序的組織能量向外的一種擴散――肺，土代表著通過物質的代謝平衡整體的――脾胃。人體也有多個層次，每一個層次也可以按照氣的屬性分為五個部分，層次之間是有普遍聯繫的，而且同一屬性的組織之間有著密切的聯繫，如肺與大腸的表裡關係，都是將無序的東西排泄出去。特別重要的是，五行學說還根據陰陽學說將外在世界也看作人體最關鍵的一個層次，它也有五個方面，它們的變化對內五行的變化起著主導作用。

五行學說的出現意義在中國傳統文化史上有著重大的意義，它第一次將哲學思辨的成果轉化為具體實踐的指導理論，為中醫學的發展提供了最堅實的基礎。可以說，沒有五行學說，陰陽學說只是一個指導人們行為的原理，卻無法上升到實踐層面為人們服務，而有了五行學說以後，中醫學才真真正正地成為一門科學，儘管它還有些唯象，但它遠比現代科學不承認這些普遍聯繫要好得多。目前，現代科學仍局限於可觀察的世界，而對不可觀察的世界幾乎一無所知，陰陽五行學說對系統論的完善將大大改變這種現狀，使人們能夠真正理解生命的本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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