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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家的變遷)

古人把"家"這個字設計的很有意思,房屋裡一隻小豬,謂之家。可家裡明明住的是人,怎麼都成了豬。記得七十年代末的時候,國家文字改革委員會公布了第二批漢字簡化方案,把家字減化成寶蓋下面一個人字。住人的屋子當然是家了,小豬呆的地方只能是豬圈或者豬窩。也不知古人是怎麼想的。只不過,簡化後的家字,不象字,更象是一個符號,實在是不好看,有點頭重腳輕的感覺,寫起來也難布局。最終,因為簡化字實施方案遭到很多人的反對,沒能實行。中國人,做了幾千年的小豬,好不容易混成了人,結果,又回到了繼續當個貪吃貪睡的小豬狀態。能夠象小豬一樣懶懶散散地,無需設防的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地的地方,就是家。做個小豬一樣的人,其實挺幸福的。

忙忙碌碌的半年過了,這個周末,總算是安靜地坐在家裡,不受干擾,不需忙碌,象個小豬一樣,慵慵懶懶地,在客廳的沙發上,或坐,或躺,喝喝茶,看看電視上上網,發發獃,享受了一下做豬的感覺。比小豬強一點的地方,是我們會想著把這豬窩收拾得乾淨一點,我們還會自己做飯吃,不需要等著人來喂。想吃時,隨便做一點對付一下。半年來,家的概念就是睡覺的地方,匆匆來去。自去年九月搬進新居,其實還沒來得及細細地感受這新家的味道,便趕上妻子生病,岳父生病、去世以及其它一些沒有準備卻猝然而至的雜事,比如女兒男友父母的來訪。

原本女兒和男友要來家裡吃個飯的,就訂在今晚。但大熱的天,妻子不願我累著,便提出去望湖賓館的自助餐廳吃,說是重新裝修後新開業的,居說挺實惠。妻子昨天便把位置預訂好了。女兒求之不得,因為她和男友更方便。如此,我便輕鬆了很多。但其實我更願意他們來家裡吃,即便我忙點,也高興。邊吃邊聊,吃完後,還可以坐下來和他們談談工作、談談生活、談談發展,特別是談談他們下一步的計劃。到餐廳吃,能有這樣的感覺嗎?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過去的近三十年里,一直在不停地搬家,一個家多數只住三兩年,長的五年,每個家都象是臨時租住的旅店。因此,自己的家究竟是個什麼樣,好沒有什麼概念,沒有什麼模式。就象現在這個家,十個月下來,也沒能找到那種感覺中家的味道。特別是走出去,看那周圍的環境,氛圍、語音,更是有一種陌生的感覺。三十年來,生活了四五個城市,都是匆匆過客,無暇去了解、熟悉周圍的環境。找不到能夠讓我存放精神的安全場所。即便是現在的家,如果不出意外,可能將是我後幾十年生活的地方了,也還是如一塊寄居地一般,總有種臨時的味道。

所謂家,就是一家人可以經常圍坐在一起,吃飯,說話,其樂融融的地方。家其實是不需要奢華、不需要十分的寬大。在我的心目中,家就是我從小生活了十幾年,一直到我十七歲離開家時住的那個小院和三間房屋,不大,很破舊。家裡並沒有什麼象樣的傢具,地面坑坑凹凹的,下起雨來還經常漏雨。冬天時,四面透風,無處可藏,放假的時候,便寧可縮在被窩裡瑟瑟發抖也不肯起來。沒有什麼可以玩的東西,家裡唯一讓人感興趣的就是一個半導體收音機。夏天吃晚飯時,一家人搬一張涼床到院子里,擺上幾把竹椅,一家人便一邊聽著劉蘭芳的評書《岳飛傳》,一邊喝著稀飯,就著兩蝶鹹菜或鹹鴨蛋,啃一個饃頭。飯後約八點多,有可能會有一隻西瓜,一家人切開了吃了。有時和幾個鄰居小夥伴圍著父親聽他講故事。好象那才是個家。可是這個家,已經不再存在,我熟悉的那塊地方,取而代之的是一座二十多層的商廈。破舊的環境已經成了一個繁華的商業中心。如此,我便象是沒有了自己的根一般。

偶爾,有一些父親的朋友來串門,便要留下來吃個飯,於是,便象是過年,因為多了幾個菜。只是接下來的幾天里,生活便更清淡了。親戚們也不時地上門來坐坐,聊聊天。家雖然破舊,卻不冷清。現在在這陌生的城市裡,沒有親戚,也沒有朋友,只有一些戰友和同事。同事基本上除了工作之外,沒有交往。戰友如果需要見面,也都是約好一個地點碰頭。現在的家,即便只有兩個人在家,也是各呆一個房間里,自己忙自己的事,絕少交流。有時女兒回來,也是拿著個手機不停地翻看著,然後是,吃了飯,匆匆地又走了,比旅館還不如。家裡總是很安靜,連電視也很少看。沒有了聲音的家,好象不是家。

家的感覺,還有一點,就是周圍有鄰居,並且這鄰居就象是自己家裡人一樣的熟悉、隨便,到鄰居家和到自己家一樣,無拘無束。那時的家,不設防,也沒啥可防的。即便家裡的鑰匙丟了,也照樣能進的了門,因為那時家裡的門,不過是個擺設。兩隻手往一托,門便離開了腳窩,推開到一邊了,真正是防君子不防小人的。當然那時家裡也確實沒啥好防的,君子小人進來,結果都一樣。不象現在,有了防盜門,家裡還要裝一個保險箱,處處設防。有人敲門,還得從貓眼裡窺視一下,才敢開門。

家的感覺還是,鄰居也會吵架,但吵了,不久,又象是沒事人一般地來往。早晨上學,來不及在自己家裡吃飯,可以在鄰居家吃上一碗泡飯。那個時候,家家的情況都差不多,不過是泡飯里加上一點鹽和豬油,吃起來似乎比家裡吃的香。誰家有了好吃的,也會送上一點給大家分享。江浙一帶的人喜歡吃螺絲,與我們家鄉把螺絲煮熟了,把肉挑出來再炒菜的吃法不同的是,江浙人把螺絲的屁股剪去一點,洗凈後,放到鍋里用蔥姜加辣椒爆炒後吃,特別香,但必須會吃,舌頭頂在螺絲的開口處,一吸,螺絲肉便吸出來了。第一次學會這樣吃,卻是還在老家時,一個鄰居不知從哪裡學會了這樣的做法,做好了,便每家端上一碗,並且還負責教大家如何去吃。那份鄰里的情份,現在想想還十分的親切。不象現在,家搬到哪裡,似乎都是與對門老死不相往來。一扇扇防盜門,把人與人的心都隔開了,便覺得冷冰冰的,沒有一點情趣。住了幾年,甚至都不知道對面那家人長的什麼樣。父母不願來我們這裡長住的很大原因,也在於此。

家還是那不大的小城裡,走出去低頭抬頭都是熟人,每一個商店裡賣的什麼商品,心裡清清楚楚的。商店裡的營業員誰誰哪天上什麼班也都非常了解,走在街上,不斷地遇到熟人,打著招呼。一條街上,走到哪,都知道裡面的情況。整個縣城都如一幅地圖般存在腦子裡。而現在,走到哪,都看不到一個熟悉的人,耳邊聽到的都是不熟悉的方言的地方,永遠在提醒著你,這裡不是你的家。

中國人重視家,依戀家,走在再遠,也總想著能經常回到家裡去看看,即便那個家裡已經沒有了親人。可傳統意義上的那個家,似乎正在慢慢地離我們遠去。新一代人,又有幾人有我們那種對家的重視、依戀。即便是傳統模式最頑固的中國農村,大家庭也在解體,越是貧窮落後的地方,越是如此,青年人都遠走高飛了,留下了一些老人和留守兒童。很困惑,也很無奈。想到了李商隱的詩句:走馬蘭台類轉蓬。現代人,即便不是走馬蘭台,但卻都如蓬草一般,隨風漂泊,很難落地生根。(文/江南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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