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士之死引發中東地震：他究竟是什麼人？

文｜無界新聞記者 高美在處決了什葉派教士奈米爾·巴克爾·奈米爾之後，沙特和伊朗這兩個中東大國的關係陷入了近年來的最低點——部分伊朗抗議者衝擊沙特駐伊朗大使館並縱火，沙特立即宣布與伊朗斷交。巴林、蘇丹追隨沙特宣布與伊朗斷交，阿聯酋也降低了和伊朗的外交級別。

什葉派教士奈米爾奈米爾之死，何以引發如此大的震動?是不是伊朗的間諜奈米爾被處決，伊朗反應最強烈，這是因為奈米爾和伊朗之間有著剪不斷理還亂的關係。奈米爾是沙特人，1959年出生於沙特東部省蓋提夫地區的一個小村莊里。東部省在沙特有著比較獨特的地位——該省是沙特最主要的石油產區;什葉派穆斯林在這裡佔大多數，並認為在遜尼派掌權的沙特被日益「邊緣化」。多年以來，沙特什葉派穆斯林一直抱怨政府在宗教、政治、教育、司法等多方面對什葉派存在歧視。儘管沙特政府不承認，但相關數據表明什葉派的抱怨並非空穴來風。什葉派佔全沙特人口的15%左右，但沙特的內閣部長、市長和警察局長之中，沒有一個什葉派人士。在軍隊和安全方面的「關鍵崗位」上，什葉派也被拒之門外。東部省的300個什葉派女校，校長沒有一個是什葉派。社會經濟地位低下，政治上和宗教上被邊緣化，什葉派由此對遜尼派掌權的政府越發不滿。青年時期，奈米爾曾赴什葉派掌權的伊朗求學十年。他研讀的是神學，師從伊朗大阿亞圖拉Shirzai。在什葉派宗教學者的等級中，大阿亞圖拉是最高級，現任伊朗最高領袖哈梅內伊就是大阿亞圖拉。沙特一直懷疑奈米爾是伊朗的間諜，或者是某種伊朗利益的代理人。沙特的盟友美國也有同樣懷疑。奈米爾自己堅決否認，儘管他在傳道和接受採訪時，都顯示出了支持伊朗的傾向。維基解密公布的一份美國外交電報顯示，2008年時，奈米爾曾與一位美國政治官員會面，並進行了範圍廣泛的交談。電報中沒有說明此美國官員的具體身份。奈米爾在會面時表示，沙特什葉派不要寄希望於伊朗的支持，因為所有的國家都是為了自己的利益而行動。不過，這位美國外交官對奈米爾的說法並不買賬，也懷疑奈米爾是伊朗在沙特的代理人。電報中稱，雖然奈米爾儘力想把自己與伊朗劃清界限，但這看起來非常自相矛盾。奈米爾曾表示沙特什葉派需要尋求外部支持，而那時唯一能夠和什葉派聯合起來反對沙特政府的國家，就是伊朗。長期批評沙特政府1994年返回沙特後，奈米爾開始為爭取本地區什葉派民眾的權利而佈道陳詞。維基解密的文件稱，在很長一段時間裡，奈米爾在當地只能算是一個「二線」的政治人物，但他在年輕人群體中聲望日隆。2011年時，《衛報》稱他已經成為年輕人中最受歡迎的沙特什葉派教士。沙特是一個不承認宗教信仰自由的國家，並對輿論採取嚴厲的管控措施。2012年，沙特一名什葉派博主巴達維，因為通過「電子渠道侮辱伊斯蘭教」，成立「違反伊斯蘭價值觀並傳播自由主義思想」的網上論壇，被沙特法庭判處7年有期徒刑和600鞭刑，後來刑期又被增至10年有期徒刑和1000鞭刑。8次由於參與反對沙特當局的抗議活動，2003年到到2008年間，奈米爾先後8次被捕入獄。由於參與反對沙特當局的抗議活動，要求沙特進行自由公正的選舉，2003年到到2008年間，奈米爾先後8次被捕入獄。但他多次表示，不支持採用暴力形式反對政府。2006年，他被沙特秘密警察抓捕後，在當地引發了聲勢較大的抗議。當局在數天之後將其釋放。2009年，奈米爾再次批評沙特當局，尤其是內政部長歧視什葉派穆斯林。在一次佈道中，他威脅稱如果沙特繼續採取歧視政策，他會呼籲蓋提夫地區退出沙特，因為「我們的尊嚴比這塊土地的統一更珍貴。」這一言論激怒了沙特政府。政府發出逮捕令，在他居住的村莊附近的道路上設立檢查點以追捕他，包括他的侄子阿里在內的30多人被捕，奈米爾不得不四處躲藏。「阿拉伯之春」橫掃中東、北非各國後，沙特東部也爆發了一波又一波反政府抗議示威。2011年2月，奈米爾回到東部省，並在蓋提夫市附近的一個小清真寺發表了演講。「這場演講以及他在抗議活動中的參與，令他站到了抗議運動的第一線。奈米爾成為了抗議運動的一個標誌，民眾情緒越發高漲。」專註研究沙特什葉派運動的牛津大學中東中心資深研究員托比·馬蒂森寫到。奈米爾一直反對採用暴力形式。他呼籲抗議者冷靜，稱沙特當局依賴於子彈、殺戮和監禁，但抗議者必須依靠「語言的怒吼」，依靠正義。他說：「我們不接受使用武力，因為這不是我們的做法。我們會輸掉，這種做法不利於我們。我們的做法是用語言，語言作為武器將比子彈的力量更為強大。」2012年7月8日，他在警察追捕的過程中被子彈擊中腿部，隨後入獄。沙特內政部發言人稱，警方在抓捕奈米爾及其同伴的時候，遭到了對方的子彈攻擊，警方於是開槍還擊。奈米爾被捕後，沙特東部又發生了數千人參與的抗議活動，有三名抗議者被警察的子彈擊中身亡。2014年10月，沙特特別犯罪法庭——這一法庭是專門為審判恐怖主義案件而設立的——以「尋求國外干涉、違抗統治者、採用武器對抗安全部隊」等罪名判處奈米爾死刑。奈米爾的侄子阿里也被判處死刑。他們就此判決進行上訴，均被駁回。（責任編輯：李振梁 HN0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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