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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寫盡了人類的寂寞

 在現代文壇上,廢名是一位具有鮮明個性和獨立精神的作家、學者。

  廢名以其風格特異的小說名世,但從本質上講,他乃是一位詩人。早在二十世紀二十年代,周作人就曾說過:「廢名君是詩人,雖然是做著小說。」三十年代鶴西(程侃聲)也說廢名「到底還是詩人」。

  廢名是以新詩人的姿態步入文壇的,他最初發表的文學作品即是詩。他將詩的特質融入小說創作之中,多用唐人寫絕句的手法,構築一方遠離塵囂、如詩如畫的鄉村世界,展現一種充滿詩意的人生形式。語言簡練,意境濃郁,富有田園風味和牧歌情調。他的小說不僅影響了沈從文等作家的創作,而且對卞之琳等詩人也產生了一定的影響。1937年,孟實(朱光潛)就及時注意到了這一現象,他在為《橋》所寫的一篇書評中說《橋》「對於卞之琳一派新詩的影響似很顯著,雖然他們自己也許不承認」。

  晚年的卞之琳承認自己主要是從廢名的小說里「得到讀詩的藝術享受」。卞之琳三十年代中後期的詩歌在觀念化寫作方式等方面,與廢名小說確實存在著某些相通之處。

  廢名生前公開發表的詩作不多(近50首),可他寫的詩卻並不算少。1958年1月16日,他在《談談新詩》中寫道:「我從前也是寫過新詩的,在1930年寫得很不少,足足有二百首……」1949年以後,他用新民歌體創作了《歌頌篇三百首》,在報刊上發表過《工作中依靠共產黨》《迎新詞》《歡迎志願軍歸國》等數首詩。由此可知,廢名至少有詩作500首。這些詩歌除部分散軼者外,多數以手稿形式存留下來。

  一個有趣的現象是:廢名重視自己的詩歌,遠勝於其小說。他講新詩,專門介紹過自己的詩歌創作。他將自己的詩歌與卞之琳、林庚、馮至等詩人相比,一面承認他們寫得好,「我是萬不能及的」;一面又很自信地說:「我的詩也有他們所不能及的地方,即我的詩是天然的,是偶然的,是整個的不是零星的,他們則是詩人寫詩,以詩為事業,正如我寫小說。」

  關於廢名的詩歌成就,向來是見仁見智,評說不一。卞之琳雖然承認廢名「應算詩人」,但他對廢名的詩評價不高,說「他的分行新詩里,也自有些吉光片羽,思路難辨,層次欠明。他的詩,語言上古今甚至中外雜陳,未能化古化歐,多數佶屈聱牙,讀來不順,更少詩——儘管是自由詩——所應有的節奏感和旋律感」。台灣詩人瘂弦則堅稱:「廢名的詩即使以今天最『前衛』的眼光來披閱,仍是第一流的,最『現代的』。」

  廢名的詩歌一如其小說,有的特別是三十年代的作品的確相當難懂。早在1936年,劉半農就說過:「廢名即馮文炳,有短詩數首,無一首可解。」

  過了半個世紀,艾青也說廢名的詩「更難於捉摸」。

  廢名的詩難懂,是指其詩懂之不易,要弄懂須花些功夫才行,並非說他的詩如有字天書,根本就不可解,無法懂。而一旦懂得,則會發現許多新奇的東西,令人驚嘆,耐人回味。

  誠如朱光潛所言:「廢名先生的詩不容易懂,但是懂得之後,你也許要驚嘆它真好。有些詩可以從文字本身去了解,有些詩非先了解作者不可。廢名先生富敏感而好苦思,有禪家與道人的風味。他的詩有一個深玄的背景,難懂的是這背景……無疑地,廢名所走的是一條窄路,但是每人都各走各的窄路,結果必有許多新奇的發現。最怕的是大家都走上同一條窄路。」

  廢名曾說:「大凡想像豐富的詩人,其詩無有不晦澀的,而亦必有解人。」這話雖然是針對李商隱及其詩歌而言的,但也可以看作是廢名的夫子自道。

  《我認得人類的寂寞:廢名詩集》(雅眾文化·新星出版社出版)以廢名生前自編的詩集《鏡》稿為主體,「集外」收入散軼詩作66首、譯詩1首,附錄收入作者談自己的新詩創作文章10篇。版本權威,注釋詳盡,展現了廢名詩歌的原貌,是讀者了解廢名詩學觀的佳作。 陳建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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