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錢莊何以死灰復燃？

07-05

據近日《日本經濟新聞》網站報道，2017年起，在中國境內兌換外幣必須提交寫明資金用途和日期的申請書。但同時一度少有動靜的私底下的換匯和地下錢莊再次堂而皇之地現身（2月19日經濟參考消息網）。

地下錢莊的危害性不言而喻，其涉嫌非法洗錢問題由來已久，它不僅是販毒、貪污等違法犯罪分子轉移資金的「秘密通道」，也成了不少民眾逃避國家外匯監管的「有效途徑」。從國家金融戰略層面看，對正常外匯管理帶來較大衝擊，還會導致資本外流及金融秩序紊亂等金融危害，就一國金融而言，若對其無動於衷，顯然不利於金融穩定與安全。因此，我國近年來對地下錢莊涉嫌洗錢犯罪等監管和打擊是相當嚴厲的，也是必要的。

正是由於地下錢莊對我國外匯市場及金融秩序形成較大衝擊，一直遭到監管部門的嚴厲打擊；但由於受各種因素制約，我國地下錢莊始終處於隱蔽生存狀態下，一遇監管放鬆便如野火春風般滋長。據相關資料披露，非法吸存、非法放貸的地下錢莊在大多數省份存在；另據央行資料，截止2016年4月，全國已破獲地下錢莊洗錢案件170起，涉案金額8000多億。其中，廣東、遼寧、北京、浙江等地接連破獲多起涉案金額達數百億元人民幣的地下錢莊案。2016年3月已破獲最大「地下錢莊」涉案金額4100億元。

那麼地下錢莊得以死灰復燃的原因在哪？在筆者看來，關鍵是有利地下錢莊滋生的社會土壤一直沒被剷除，為地下錢莊潛滋暗長提供了很強的「保護色」。

這些社會土壤或「保護色」集中表現在四方面：首先，有效金融供給不足拓寬了地下錢莊生存土壤。從現實看，多集中在民營經濟發達和經濟活躍的沿海地區，這些地區雖然金融需求最旺盛，但由於大多數中小企業和居民被擋在了信貸大門之外，造成了金融有效供給及較大資金缺口，倒逼大量中小企業和居民轉向地下借貸市場融資；加之官方外匯管制過於嚴苛，使不少境外投資者或向外轉移財產的高凈值人員千方百計通過地下錢莊操作，為地下錢莊營造了巨大生存空間。其次，銀行業自律能力脆弱，拓展了地下錢莊衍生土壤。一是地下錢莊資金除非法吸收公眾存款外，有不少資金來源於銀行機構、國有上市公司和國有擔保公司，更有一些地下錢莊專門從事資金中介性質的資金掮客。還有一些利欲熏心的銀行員工也參與地下錢莊活動，或充當地下錢莊「保護傘」。再次，對國有企業信貸監管缺位，開拓了地下錢莊繁榮土壤。由於銀行對國有大型企業信貸需求有求必應，但卻對其貸款使用卻處於粗放模式，使資金監管嚴重缺位，造成了信貸資金「體外循環」。最後，居民儲蓄存款利率過低，培植了地下錢莊需求土壤。我國幾十年實行居民儲蓄存款負利率政策，使民眾蒙受了一定的經濟損失。隨著民眾投資理財意識覺醒，而正規投資渠道相對狹窄，民眾不得已冒險將資金投入民間借貸活動，為地下錢莊提供了充足「財源」。

顯然，遏制地下錢莊猖獗，還得加快金融改革步伐，用金融改革利器剷除地下錢莊滋生的土壤：其一，加快外匯管理體制改革，放開個人用匯限制。主要是打破長期由央行單一官方外匯管制體制，逐漸過渡到由官方與市場相結合方式進行，並逐步取消官方單一匯率制，實現匯率市場形成機制，提高人民幣資本項下可兌換程度。同時，將上海自貿試驗區研究啟動的合格境內個人投資者（QDII2）境外投資試點進行全面推廣，拓寬境外人民幣投資迴流渠道，既為中國民間資本打開境外投資新通道，更為民眾正常用匯拓寬渠道，使個人大額用匯「合法化」。此外，建立民眾用匯遴選機制，對民眾投資移民、留學等用匯進行備案審查，把好關口，並取消限額管理，簡化審批手續，提高外匯使用效率，降低用匯納稅點，滿足民眾日益增長的外匯需求。其二，改變現行的外匯管理與反洗錢功能混淆模式，有效劃分外匯管理與反洗錢組織功能。在外匯管理與反洗錢方面，我國政府一直存在定位不準、概念混同等問題，把反洗錢和外匯管制不自覺聯繫在一起，陷入了「反洗錢」必須從嚴外匯管制的認識「誤區」。今後在反洗錢方面應徹底糾正這一理念，實行外匯管制與反洗錢「兩張皮」，讓「上帝的歸上帝,凱撒的歸凱撒」，防止反洗錢抑制民眾正常外匯需求；並向美國借鑒成熟外匯管理經驗，美國是世界上反洗錢最嚴厲、最卓有成效的國家，但美國對個人匯入和匯出，都沒有上限限制。其三，加快民間金融組織立法進程，通過立法將有資質的地下錢莊收編為正規民營金融機構。准許一些「地下錢莊」從事民間集資、自由借貸等合法金融活動，引導其主動從良；並開正門堵歪門，對其開放換匯渠道，與銀行機構具有平等經營外匯身份，使地下錢莊非法「洗錢」變為合法經營外匯業務，凈化地下錢莊行為，為廣大民眾用匯提供極大便利；即使暫時不允許，也應立即放寬外匯管制。

除此之外，改革銀行現有信貸管理辦法，消除信貸歧視，為民營中小企業打開有效金融服務通道；大力發展為中小民營企業服務的中小銀行，改善現有銀行服務體系，增加有效金融供給，剷除地下錢莊滋生的社會土壤；加強銀行業經營自律，嚴懲銀行及其工作人員參與地下錢莊活動；通過加強對國有企業資金流向監管、防止其資金流向地下錢莊；引導民眾形成正確投資理念，選擇合理投資方式，提高金融風險防範意識，把民間借貸引入正途，使社會資金自覺隔斷與不法地下錢莊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