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漫主義讓位於現實主義了

記者：建國60多年，中國社會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婚戀觀念也概莫能外。作為一名社會學家，您認為這60多年來中國人的婚戀觀念發生了怎樣的轉變？

李銀河：最大的變化是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包辦婚姻向個人主義的自由戀愛轉變。過去的話，在婚戀中，家庭責任所佔比重是100%，個人快樂幾乎為零；現在呢，有可能，個人快樂已經佔到了10%，那邊雖然還有90%，但這個數據仍是在不斷變化中的。一個明顯的例子，現在談戀愛、結婚，你是自己追求的，還是聽父母安排的呢？

另外，擇偶標準也有了新的動向。最近三十年，社會兩極分化嚴重，男女交往過程中越來越看重物質，愛情反而放在其次了。比如現在的女孩子談對象，開口就要求對方有車有房什麼的，怎麼說呢，好像是浪漫主義讓位於現實主義了……

記者：您對這樣的現象如何看呢？

李銀河：我覺得這是整個社會大環境的變化。過去嘛，社會比較平等，貧富分化不是很明顯，大家都掙那麼幾十塊錢，男女談戀愛，更多考慮的是感情，較少考慮物質層面。在當今社會貧富分化這麼厲害的情況下，因為結婚就有可能生活上一個檔次，或者下一個檔次，對物質的考慮更多一些也是無可厚非的。

【關於剩女】幹嘛人人都非得結婚呢？

記者：「剩女」是一個目前比較普遍的社會現象，對此，您有什麼看法呢？

李銀河：我覺得 「剩女」這個提法特別不好。他有一個假定，就是人人都必須結婚，你到某個歲數不結婚，就剩下來了。這個假定就不對，幹嘛人人都非得結婚呢？像北歐國家，有一半的人都不結婚，甚至像匈牙利，只有百分之十幾的人結婚，那你說那百分之八十多的人都是剩女、剩男？社會應該是多元的，不應該限定在固有的條條框框中，好多人終身不結婚，或者同居，他不也過得挺好的？現在單身人群越來越多，同居比例也是越來越高，你不能拿剩女來概括所有這些多元的現象。

【關於閃婚】感情基礎與時間無關

記者：你曾經表示，對於目前流行的「閃婚」，您是持支持態度的。可兩個人若沒有良好的感情基礎，包括生活習性的趨同，這樣的婚姻是很容易出現問題的，媒體對類似事件也報道過不少。您現在還持之前的態度嗎？

李銀河：這個怎麼說呢。有的時候你認識一個人，或者愛上一個人，根本不在乎時間的長短。有的人一見就愛上了，一個禮拜就結婚了，他們的感情非常好，不是有句話叫「心有靈犀一點通」嗎？還有的人，談了八年才結婚，他也有離婚的啊？

感情這東西，跟時間並不是成正比的。有的人跟對方在一起生活幾十年了，也不了解對方，這也是有可能的。你所說的「閃婚」，他也只是一個特例，並不是普遍現象，一般的人都會談幾個月，或者一兩年才結婚的，當然，你也不能說「閃婚」不好，不能用時間長短來判斷雙方的感情基礎。

【關於「一夜情」】已婚者的「一夜情」有違婚姻道德

記者：現在「一夜情」也是比較普遍的社會現象。您接受媒體採訪時說過，「任何人都有和除了配偶之外的第三人發生性關係的權利。」

李銀河：我覺得這是斷章取義。它的前後文是這樣的，「一個人他並不會因為結婚就沒有性權利了」，作為一個完整的自然人，婚後仍然有與他人發生性關係的權利，這只是從公民權利層面而言，但是這是犯道德錯誤的，他違反了婚姻道德，違反了婚約的忠誠和承諾。

我從來都是這麼強調的，已婚者雖然有這個權利，也並非因為這個就要抓起來，是要受到道德批判的，從道德層面是站不住腳的。

記者：如果是單身呢？

李銀河：單身？單身當然沒問題啦！

記者：從道德層面來說呢？

李銀河：道德上也沒有任何問題。我一直嚴格區分已婚和未婚的概念。未婚的人，跟所有人發生性關係，只要是雙方自願，都是他的權利，而且，道德上也沒任何問題。

記者：還有一個中間狀態。雖然未婚，但是有固定的男女朋友，與除了男（女）朋友之外的人發生性關係，您認為這樣有道德問題嗎？

李銀河：這也沒有道德問題。他還沒有結婚，還沒有婚姻的承諾，還沒有被約束起來，但是說，如果你已經結婚了，再去跟配偶之外的人發生性關係的話，那你道德上是錯誤的，你是違反婚姻道德的，因為你在結婚的時候是有一個忠誠承諾的。

【關於爭論】有些人是道德的衛道士

社會上從來都是有些人比較保守，有些人比較激進，比如美國也是兩黨，有些人主張同性戀的權利，有些人就是要歧視同性戀。而且，這種保守派往往自以為是道德的，而認為主張權利這一派是不道德的，這不過是人尋找快樂的一種方式，或者說是一種人際關係，他們就把這打成不道德，要不然怎麼管他們叫衛道士？

其實，社會上很多婚姻之外的性行為，他只不過是屬於一種多元的、不涉及道德的問題。唯一涉及道德問題的是，婚外戀和包二奶，他是有受害人的。

所以我說，在我所主張的所有的觀點裡頭，沒有一個是在道德上錯誤的。我所有的這些觀點，都是依據了一個統一的原則。比如說，看他有沒有受害人，看他違反不違反什麼約定、婚約之類的。那些反對我觀點的人，說明他們只是保守派而已，不能說明別的什麼。

【關於婚戀觀】浪漫主義讓位於現實主義了

記者：建國60多年，中國社會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婚戀觀念也概莫能外。作為一名社會學家，您認為這60多年來中國人的婚戀觀念發生了怎樣的轉變？

李銀河：最大的變化是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包辦婚姻向個人主義的自由戀愛轉變。過去的話，在婚戀中，家庭責任所佔比重是100%，個人快樂幾乎為零；現在呢，有可能，個人快樂已經佔到了10%，那邊雖然還有90%，但這個數據仍是在不斷變化中的。一個明顯的例子，現在談戀愛、結婚，你是自己追求的，還是聽父母安排的呢？

另外，擇偶標準也有了新的動向。最近三十年，社會兩極分化嚴重，男女交往過程中越來越看重物質，愛情反而放在其次了。比如現在的女孩子談對象，開口就要求對方有車有房什麼的，怎麼說呢，好像是浪漫主義讓位於現實主義了……

記者：您對這樣的現象如何看呢？

李銀河：我覺得這是整個社會大環境的變化。過去嘛，社會比較平等，貧富分化不是很明顯，大家都掙那麼幾十塊錢，男女談戀愛，更多考慮的是感情，較少考慮物質層面。在當今社會貧富分化這麼厲害的情況下，因為結婚就有可能生活上一個檔次，或者下一個檔次，對物質的考慮更多一些也是無可厚非的。

【關於剩女】幹嘛人人都非得結婚呢？

記者：「剩女」是一個目前比較普遍的社會現象，對此，您有什麼看法呢？

李銀河：我覺得 「剩女」這個提法特別不好。他有一個假定，就是人人都必須結婚，你到某個歲數不結婚，就剩下來了。這個假定就不對，幹嘛人人都非得結婚呢？像北歐國家，有一半的人都不結婚，甚至像匈牙利，只有百分之十幾的人結婚，那你說那百分之八十多的人都是剩女、剩男？社會應該是多元的，不應該限定在固有的條條框框中，好多人終身不結婚，或者同居，他不也過得挺好的？現在單身人群越來越多，同居比例也是越來越高，你不能拿剩女來概括所有這些多元的現象。

【關於閃婚】感情基礎與時間無關

記者：你曾經表示，對於目前流行的「閃婚」，您是持支持態度的。可兩個人若沒有良好的感情基礎，包括生活習性的趨同，這樣的婚姻是很容易出現問題的，媒體對類似事件也報道過不少。您現在還持之前的態度嗎？

李銀河：這個怎麼說呢。有的時候你認識一個人，或者愛上一個人，根本不在乎時間的長短。有的人一見就愛上了，一個禮拜就結婚了，他們的感情非常好，不是有句話叫「心有靈犀一點通」嗎？還有的人，談了八年才結婚，他也有離婚的啊？

感情這東西，跟時間並不是成正比的。有的人跟對方在一起生活幾十年了，也不了解對方，這也是有可能的。你所說的「閃婚」，他也只是一個特例，並不是普遍現象，一般的人都會談幾個月，或者一兩年才結婚的，當然，你也不能說「閃婚」不好，不能用時間長短來判斷雙方的感情基礎。

【關於「一夜情」】已婚者的「一夜情」有違婚姻道德

記者：現在「一夜情」也是比較普遍的社會現象。您接受媒體採訪時說過，「任何人都有和除了配偶之外的第三人發生性關係的權利。」

李銀河：我覺得這是斷章取義。它的前後文是這樣的，「一個人他並不會因為結婚就沒有性權利了」，作為一個完整的自然人，婚後仍然有與他人發生性關係的權利，這只是從公民權利層面而言，但是這是犯道德錯誤的，他違反了婚姻道德，違反了婚約的忠誠和承諾。

我從來都是這麼強調的，已婚者雖然有這個權利，也並非因為這個就要抓起來，是要受到道德批判的，從道德層面是站不住腳的。

記者：如果是單身呢？

李銀河：單身？單身當然沒問題啦！

記者：從道德層面來說呢？

李銀河：道德上也沒有任何問題。我一直嚴格區分已婚和未婚的概念。未婚的人，跟所有人發生性關係，只要是雙方自願，都是他的權利，而且，道德上也沒任何問題。

記者：還有一個中間狀態。雖然未婚，但是有固定的男女朋友，與除了男（女）朋友之外的人發生性關係，您認為這樣有道德問題嗎？

李銀河：這也沒有道德問題。他還沒有結婚，還沒有婚姻的承諾，還沒有被約束起來，但是說，如果你已經結婚了，再去跟配偶之外的人發生性關係的話，那你道德上是錯誤的，你是違反婚姻道德的，因為你在結婚的時候是有一個忠誠承諾的。

【關於爭論】有些人是道德的衛道士

記者：對於您的言論，社會上一直有兩種極端的看法。譽之者稱您為中國性觀念的解放貢獻了巨大的力量；謗之者則認為，您的言論出格，敗壞了整個社會的道德風氣。您如何看待這樣兩種截然相反的看法？

李銀河：我覺得吧，這些反對都是很自然的事兒。社會上從來都是有些人比較保守，有些人比較激進，比如美國也是兩黨，有些人主張同性戀的權利，有些人就是要歧視同性戀。而且，這種保守派往往自以為是道德的，而認為主張權利這一派是不道德的，在我看來，這不過是人尋找快樂的一種方式，或者說是一種人際關係，他們就把這打成不道德，要不然怎麼管他們叫衛道士？

其實，社會上很多婚姻之外的性行為，他只不過是屬於一種多元的、不涉及道德的問題。唯一涉及道德問題的是，婚外戀和包二奶，他是有受害人的。

所以我說，在我所主張的所有的觀點裡頭，沒有一個是在道德上錯誤的。我所有的這些觀點，都是依據了一個統一的原則。比如說，看他有沒有受害人，看他違反不違反什麼約定、婚約之類的。那些反對我觀點的人，說明他們只是保守派而已，不能說明別的什麼。

記者：可不可以這樣總結下，凡是沒有受害者的，不論是性觀念還是性行為，在道德上都是沒有任何瑕疵的？

李銀河：對，基本上可以這樣說。唯一有問題的就是婚外情、包二奶，他傷害的是他的配偶。

記者：提到您一直都繞不開王小波先生。小波已經走了15年了，在那本《愛你就像愛生命》中，你們之間來往的書信打動了很多讀者，也包括我。想問下您，在生活中，小波是如何表達愛意的呢？

李銀河：怎麼說呢，小波在生活中應該算是比較靦腆的類型吧。但他又是那種，比如說酒逢知己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的人。他覺得跟你不是一路人，那他就一句話沒有，他要是感覺你是一個知己的話，恐怕就是口若懸河了。我當初之所以和他談戀愛，就是因為和他比較聊得來，至於如何表達愛意嘛，更多的是兩人一塊兒做「傾心之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