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求上進的玉子》:每個廢宅都是深邃的宇宙 | 電影
文_ July
《不求上進的玉子》劇照。
《不
求上進的玉子》脫胎於一個以季節為背景的主題宣傳片,導演山下敦弘隨後將其擴充為70多分鐘的劇場版。如果你熟悉導演在《深夜食堂》里描繪的「人間有味是清歡」,就更容易接應這部電影的「人生況味在無為」了。
整部影片從形式到內容都展現出「無為」態。鏡頭對準一個宅女,幾乎沒有情節,人物關係壓縮到最簡,情感在裡面也鮮有波瀾,演員的表演呈原生態。乍看之下,就像學生的紀錄片作品,可那充滿生活原味的氣息,行雲流水的細節推衍,洗鍊之處,細膩之處,體現在眉眼的一絲微動,語調的一次變換,甚至是埋頭無語的動作中。「素顏」電影尤見清雋,良苦用心全在潤物細無聲里。
不知導演對廢宅深有研究還是自身也經歷過這樣的階段,用網友的話說就是「高命中地把握了廢宅青年的日常與心態」。啃老啃得心安理得,跟父親唯一的交流就是在餐桌,但也只是敷衍;開空調蓋被子,皮膚彷彿染上一層冷白;在鮮有的社交場合抓耳撓腮,尤其會故意躲避熟人;沉溺於漫畫、手機而忘掉現實,二次元的世界比真實世界有趣可親得多……人在封閉中養成怪異的精神脾性,偶爾犯點中二病,對他人的無端怨怒,更多是對自己的無能為力。我們看到的是,這個繭居的女孩被狠狠地蟄伏住了。
頹廢而廢,是該放任還是遏止?這個問題先按下不表。影片大量採用一鏡到底的拍攝手法,只在季節交界處,突然定格一幅美不勝收的時令景色,小鎮風光也極為明麗,四季的飽滿色彩與現實的寡淡形成鮮明對比,卻彷彿是對段首那個問題的默許:人生就是一場奢侈的浪費。玉子榮歸故里的女同學,是世俗眼光認可的完美代表(玉子的相反面),可玉子默默看她從歸來的躊躇滿志到離去的默然哭泣,可見無論主動或被動、積極或消極、艷羨他人還是被他人艷羨,人生各有各的困局,與其「逆流而上」倒不如「無為而治」。
日本電影特別擅長於從雞毛蒜皮、鍋碗瓢盆的事情中,提煉出生活的瑣細之美,人生的空寂之美。對於不熱衷成功學的無為眾生,玉子就是一個投射面。這些人沒有跌宕起伏的「爆點」,悲喜都很平庸,註定是人生題材的配角。山下卻聚焦於此,將瑣碎的事、瑣碎的情緒、瑣碎的脾氣,揉碎在生活里,就像置於顯微鏡下,將肉眼無法察覺到的微粒放大,才會發現他們也在激烈地進行著碰撞、衝突、掙扎。
你無法理解一個「廢宅」雖然蝸居一隅,心卻徜徉在一個怎樣遼闊的宇宙當中。透過玉子,我們洞見的是一個深邃的宇宙:她對人生的態度,被生活壓制的欲求,甚或某段生命的剖白,一個群體的心靈觀照。人和人、人和物之間看似淡漠的聯繫,遵循著相斥相吸的引力,誘發自我暗示和內心天地的構建。萬物渾煉一體,並不是「理應如此」,而是「只能如此」。因此,就算事無巨細瑣碎拖沓,也能顯出絲絲入扣、陳陳相因的對峙與交融。
轉機往往匿於表象之下,有好幾個細節證明了玉子並不是一潭死水。她每天重複著吃白水煮青菜,是在暗暗減肥。房間里藏著偶像海選的參賽表。遇到照相館男孩之後還泛起一絲漣漪,要求男孩給她拍出並不像她本人看上去那麼死板的藝術照。小算盤被父親拆穿之後,羞於承認只好亂髮脾氣—哪怕她對外部世界表示出的這一點點熱情,因為長久生疏,像凝滯於半空的尷尬手勢暫時沒有著落,但那有什麼關係呢?她只是在等待一個契機、一個刺激,就像春天等待第一縷暖風的召喚。
「現在的我不是真正的我,任何人生存在世上都是在飾演別人,我在變成別人的時候是最自然的,請為這樣的我,起一個新的名字。」度過了70分鐘的人生,伏筆終於在玉子說出「自然消滅」之後,得到實現。哪怕一切百廢待興,但我們知道,一個嶄新的玉子誕生了,從靈魂到肉體都經歷了清空和重啟—四季流轉的客觀之美,時機成熟的人為之力,把這個沒有高潮的電影推向了高潮。
看得「膝蓋中箭」的觀眾只想為這樣的玉子鼓掌。畢竟,就算是「無為」,重點也是在「為」,而不在於「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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