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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林七賢之六:向秀

向秀

向秀的知名度在竹林七賢中可以說是比較低的,正像他經常在打鐵時默默地為嵇康搭下手一樣,向秀的為人比較低調。但是向秀卻是很有內秀的一個人,他十分喜歡老莊之說,少年時就想為《莊子》做注釋。  當時已經有不少人給《莊子》作注了,嵇康也說《莊子》這本書是不需要作注的,注出來反而就沒有意思了。但是向秀還是堅持自己的思想,把莊子精心加以註解。完成部分後,他首先拿給嵇康看,並問:「是不是還不錯啊?」嵇康也不得不由衷地讚許。由於向秀,在當時社會上引起了讀《莊子》熱——「發明奇趣,振起玄風,讀之者超然欣悟,莫不自足一時也」。  可惜的是,向秀花了畢生心血的莊子註解文章被郭象剽竊了。向秀只活了四十六歲就英年早逝,當時他還有《秋水》和《至樂》這兩篇沒有注完。向秀死後,他的兩個孩子年歲尚小,書稿就零落於外。郭象得到後,就自已注了《秋水》和《至樂》這兩篇,然後其他三十一篇都竊用了人家向秀的書稿。當時雖然未必有版稅稿費什麼的,但郭象欺世盜名,注庄的美名竊居了好久。《龍文鞭影》中的典故也是說:「郭象注庄」,沒有提向秀的事。向秀的《莊子注》是一部非常了不起的著作,《莊子》這本書能在魏晉之時被發掘出來而重新認識,向秀是功不可沒的。

《竹林七賢圖》  向秀和嵇康是非常好的朋友。嵇康被害後,迫於壓力而應召入京,《晉書·向秀傳》中記載:

「康既被誅,秀應本郡計入洛。文帝問曰:『聞有箕山之志,何以在此?』秀曰:『以為巢、許狷介之士,未達堯心,豈足多慕。』帝甚悅。」

司馬昭本欲挫其傲氣,所以羞辱的意味很濃。而向秀應召,乃情勢所迫而不得不為,其回答自然便不能針鋒相對。說向秀虛偽固然並不確切,但不能暢所欲言,甚至刻意迴避真實的內心,便算不得誠實,至多只能說他臨事機智而已。何為「堯心」?大概是說堯「為天下蒼生而求賢若渴」吧。那麼,巢、許「未達堯心」的言下之意是不是說自己「深達帝心」了呢?這其間奉承的意味同樣也很濃,而「豈足多慕」四字,既是對「箕山之志」的否定,也是顯見的妥協之詞。所以曹旭先生說向秀的回答「等於承認竹林精神的失敗」當為確論。消滅竹林精神,讓桀驁不馴的文人們臣服本就是司馬昭的目的,聽到這樣的回答當然會「甚悅」。而此時,知交已零落,「放逸邁俗」的向秀內心的痛楚又有誰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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嵇康被殺後,他寫了一篇文章叫《思舊賦》,這篇賦很短,現錄於下:

《思舊賦》(並序)

余與嵇康、呂安居至接近,其人並有不羈之才;然嵇志遠而疏,呂心曠而放,其後各以事見法。嵇博綜技藝,於絲竹特妙。臨當就命,顧視日影,索琴而彈之。余逝將西邁,經其舊廬。於時日薄虞淵,寒冰凄然。鄰人有吹笛者,發音寥亮。追思曩昔游宴之好,感音而嘆,故作賦云:  將命適於遠京兮,遂旋反而北徂。濟黃河以泛舟兮,經山陽之舊居。瞻曠野之蕭條兮,息予駕乎城隅。踐二子之遺迹兮,歷窮巷之空廬。嘆黍離之愍周兮,悲麥秀於殷墟。惟古昔以懷今兮,心徘徊以躊躇。棟宇存而弗毀兮,形神逝其焉如!昔李斯之受罪兮,嘆黃犬而長吟。悼嵇生之永辭兮,寄余命於寸陰。聽鳴笛之慷慨兮,妙聲絕而復尋。停駕言其將邁兮,遂援翰而寫心!

魯迅在《為了忘卻的紀念》中寫到:「年輕時讀向子期的《思舊賦》,很怪他為什麼只有寥寥幾行,剛開頭卻又煞了尾。然而,現在我懂得了。」是啊,向秀有滿腔的激憤,無法寫,不敢寫,不能寫。所以他只好寫了這樣一篇言猶未盡的短賦。而我們讀了這篇賦,心中卻還是被篇中「日薄虞泉,寒冰凄然」的冷氣所浸透,耳邊也彷彿響起那讓人無限惆悵的笛音。  後來,向秀雖然也當過散騎侍郎、黃門侍郎等官職,但《晉書》說他「在朝不任職,容跡而已。」——做官只是他聊以安身的一個方式罷了,他雖然身在官場,但卻像一隻網在籠中的野鳥一般,心在山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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