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爆了的《中國最強音》

07-05

4月19日之前，當章子怡、陳奕迅、羅大佑、鄭鈞的名字同時出現在評委席上時，人們對湖南衛視夏季音樂類真人秀節目《中國最強音》還是有期待的。一是這幾位大牌從未出現在常態的電視節目中；二是播出時機不錯，《我是歌手》剛剛為湖南衛視贏得了收視率、廣告費和大量的網路傳播，而去年登峰造極的《中國好聲音》在4月到6月的周末黃金檔還未開始第二季的播出。

一把好牌有沒有打壞，在微博時代是很容易看出來。鋪天蓋地的吐槽、質疑與公關稿並存，民意是明顯的。去年夏天浙江衛視的四位評審轉著椅子聽著歌，一轉就轉出中國單條廣告之最——15秒的廣告費116萬，不少人以為音樂類真人秀節目要做成功一點都不難，只要買下國外成熟節目的版權，請來飛行製作人現場教學，拿著詳細的寶典一比一地打造就等著收大筆廣告費，事實證明這是不可能的。

真人秀節目是舶來品，當二十年前西方尤其是美國的電視製作人們發現這種類型對觀眾具有迅速且綿長的吸引力時，就不斷摸索，使之成為幾大電視公司搶奪觀眾和廣告資源的重頭戲。到了今天，娛樂至死已成不爭的事實，人們早就不再談論這類節目里明顯的消費文化特徵——不提供美感，只提供快感。優秀的真人秀節目提供密集的快感，且守住底線，有時候在意義上還有上揚。

在中國，放棄電視的人早已投身網路自行尋找國外節目，只是微博促成了一部分人為了聚合在網路平台吐槽的快感又回歸到每周五晚間的黃金檔，不管是藉助了哪個平台，只要這快感讓大部分人滿意，節目就會有人埋單。《中國最強音》也許用節目形式和四位評審的名字找到了埋單的人，但可惜他們到現在都不知道自己要向觀眾提供哪種快感。

這個所謂的音樂節目，選出來的12強中有一大半唱得慘不忍睹，水準與現場音響的差勁程度相當，選歌的品味讓人懷疑節目組不僅沒請編曲甚至連對音樂有基本熱愛的編導都沒有，節目開始後你會誤以為自己走進了鄉土氣息濃厚的KTV里，聽覺上的受罪程度與剪輯師混亂細碎的風格帶來的視覺痛苦非常匹配。

製作人對這類批評有了回應：強調了節目是真人秀，重點不是比唱歌。只可惜製作人理解的真人秀仍停留在10年前——那是鮮能看到國外同類節目的時代，於是我們在《中國最強音》里看到刻意拍攝的選手之間相互放狠話環節幼稚到可笑，不論男女皆眼淚汪汪地喊出「我離我的音樂夢想更近了一步，我是最棒的！」這種從2005年超女一直喊到今天都無法令人動容的雞湯式口號——讓人忍不住想吐槽的是，有音樂夢想很好啊，就請表現得像一個有音樂夢想的人好嗎？選KTV爛曲不是有音樂夢想的人做的事，唱歌跑調也不是。

在《全美超模》里觀眾們愛看住在一起的模特兒們爆粗口放狠話，那就是「快感」，觀眾們誰要看一個長相平凡的男性對另一個長相平凡的男性說兩句不痛不癢的「唱得真不好啊，是來當炮灰的吧」之類的「狠話」？真人秀需要過程，在《學徒》里選手的個性和彼此之間變幻莫測的關係是通過一整集的任務完成來塑造的，任務向前推進，關係發生著變化，一個唱歌比賽，兩三個小時的節目里十幾個人要開口唱歌，要插播N條廣告，主持人還得念N條廣告，好像只能和評審們表演一下惺惺相惜，放點雞湯宣言，灑兩行熱淚。

當舞台上一片狼藉時，舞台下的評審席也讓人失望透頂，這四位的組合曾經是值得期待的，表現顯然不如同期對打的節目東方衛視《中國夢之聲》中韓紅、李玟、黃曉明、王偉忠的組合有趣，一派暮氣沉沉，很難想像導演會把陳奕迅這麼鬼馬的人用成這樣。要命的是評審沒有標準，爭論起來時像小孩吵架，沒有道理可講。

好像只有廣告商是滿意的。節目被植入廣告和硬廣充滿，據說在看片會上連台里的高層都反感了。然而口碑至此，大概很難會發生浙江衛視15秒廣告從15萬漲至後來的116萬這樣的好事了。所以即便把對節目的要求降低到只提供快感，也只有少數可以達到。在傳遞價值觀和審美趣味上，湖南衛視真的有待提高，快感亦分高下，既然有這麼多青少年觀眾，為了他們的音樂品味能正常，以後如果特別想做真人秀節目，就別取名叫《中國最強音》了，會誤導孩子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