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天才陳容醉酒畫「龍」成國寶

自古以來，「龍」便是皇權的象徵。龍的形象早早就已經入畫，青銅器、銅鏡、玉器、瓷器、石雕等均有出現龍的形象，只是漢代以前太過抽象，很難看出「神」，不過極具神秘的美感，直到宋代龍的形象才成定式。《宣和畫譜》列有「龍魚門」，《爾雅翼》中說：「俗畫龍之狀，有三停九似之說，謂自首至膊，膊至腰，腰至尾，皆相停也。九似者，角似鹿，頭似駝，眼似鬼，項似蛇，腹似蜃，鱗似鯉，爪似鷹，掌似虎，耳似牛。」

不同時期青銅器上出現的龍紋

戰國中晚期 《人物御龍帛畫》軸、絹本、水墨淡設色、37.5×28cm、湖南省博物館藏

戰國時期《人物龍鳳圖》、帛畫、28×20cm、湖南省博物館藏

寄託家國情懷的「所翁龍」

到了宋代，真正的畫龍「專業戶」也開始出現。北宋的董羽、王顯道、吳懷和南宋的陳容、艾淑、僧法常等，都是畫龍名家。其中，尤以南宋陳容畫龍最為知名。因陳容號「所翁」，故他筆下的龍被稱「所翁龍」。

南宋是中國畫龍藝術史上的轉折期，也是十分重要的承上啟下時期。由於「南渡偏安」後人們的思想漸趨自由活躍，一些知識分子乃至士大夫的民族憂患意識日趨強烈，因此人們自然而然地以中華民族的象徵—龍之形象來宣洩自己的情感，並以龍之非凡的氣勢和神行變化無常，來寓示自己遠大的理想和精神追求。此時的畫龍目的已從以前專為朝廷、寺廟服務的「院體畫」轉為宣洩自己情感、寄託民族情懷的載體。

陳容《墨龍圖卷》局部，絹本墨筆，34.3×50cm，北京故宮博物院藏

據傳陳容的龍，大多是在酒醉的情況下創作而成，畫至忘我時，潑墨做雲，噴水做霧。然後摘下頭上的頭巾，沾上墨水信手塗抹，最後以渴筆描繪龍的身體。但這並不代表陳容僅僅是一個整天酒醉，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文人，在他的龍畫中，寄託著他的家國情懷。

「所翁龍」的傳世珍品

陳容的真跡流傳下來的並不多。據文獻記載，清代的內府曾藏有《九龍圖》、《六龍圖》、《霖雨圖》等，這說明他的畫受到皇家收藏者的重視。現在傳世的作品，主要收藏在北京故宮博物院、廣東省博物館、美國納爾遜美術館和日本名古屋德川美術館等處。在為數不多的作品中，以廣東省博物館所藏的《雲龍圖》(又稱《墨龍圖》)最為典型。

陳容《雲龍圖》，廣東省博物館藏

廣東省博物館所收藏《雲龍圖》縱205.3厘米、橫131厘米，是畫龍的巨幅傑作，是陳容畫作中的精品。全圖用兩幅絹拼接而成，絹質和色澤都十分完好，是一件品相佳、畫工精、尺幅大的藝術精品。經國家文物鑒定委員會委員啟功、徐邦達、蘇庚春等人鑒定，被確認為真跡。

畫面中，一條飛龍騰躍雲天，飛龍過處，雲煙翻躍升騰，氣象萬千，給人一種強烈的震撼力。畫家用粗勁的線條勾畫出龍的輪廓，以濃淡墨色暈染其主要部位，使龍的形象清晰突出；周圍的留白和濃淡參差的渲染，讓人有無限想像的空間。龍在太空中自由翱翔的狀態淋漓盡致地呈現出來。

此圖還有一處亮點就是作者在該圖右下所題的三字詩一首：扶河漢，觸華嵩；普厥施，收成功；騎元氣，游太空。題詩可謂畫意的註解：畫家繪龍，是要表現龍叱吒風雲、勢震山河的雄壯意氣，讚美龍布雨九土、施恩於民的德澤。

從繪畫技巧和藝術價值上來講，這件《雲龍圖》代表了南宋時期畫龍的最高水平，在中國繪畫史上具有舉足輕重的地位。在中國繪畫史中，提到南宋陳容時，幾乎沒有不以這件作品為例證的。所以《雲龍圖》被專家們認定為國家一級文物，成為廣東省博物館的鎮館之寶，平時不對公眾展出。

《雲龍圖》，絹本水墨，縱112.5厘米，橫48.5厘米，是南宋畫家陳容的手筆。此件作品由鄧拓先生在1964年捐贈給國家，現由中國美術館珍藏。

此幅《雲龍圖》極少刊載，圖繪墨龍一條，遂游飛騰於雲天之中。構圖上自右上向左下取勢，龍體在對角線盤旋中又呈「S」形，動感十足，氣勢磅礴；龍首微抬，張開大嘴，雙目瞪天，鬚髮噴張，有傲臨天下的昂揚之氣；龍體或隱或現，鱗爪強壯有力。背景煙雲籠罩，掩隱間若有風雨相伴，煙雲的潑染幽黯與龍體用筆的雄健老辣形成強有力的對比，很好地烘托出此龍叱吒風雲、蓄勢待發的狀貌。畫面右下角落「所翁」款。

波士頓美術館收藏的《九龍圖》長卷作於理宗淳佑四年（1244年），紙本水墨，縱46.3，橫1096.4厘米。《九龍圖》卷是一件流傳有序的作品，曾經清初耿昭忠（1640—1688）鑒藏，後來流入清宮，有乾隆和嘉慶的鑒藏印記，並有乾隆題寫詩跋，曾經《石渠寶笈初編》著錄。在畫卷的拖尾則有董思學、張嗣成、吳全節、歐陽玄、張翥、王伯易等人題跋，這些題跋在學術界並未有任何疑義。（請橫持手機觀看下圖）

陳容《九龍圖》卷，波士頓美術館藏

此圖共畫9龍，分置於山石、雲霧和急流之中。卷首一龍從岩石中橫卧躍出；第二龍升騰於雲氣之中；第三龍懷抱岩石，躬身上攀，作正面形態；第四龍被一股急流推向巨大的漩渦；第五龍向上騰躍，與第六龍向下疾馳形成互動的一組；第七龍大部被巨浪淹沒，作搏擊風浪狀；第八龍又躍入雲霧之中；第九龍俯伏山石之上，作歇息狀。九龍動態各不相同，生動有致，陰森恐怖，極富想像力。構圖上虛實相映，有張有弛，氣勢驚人。

而彼時的繪畫，正處於北宋院體畫向文人畫轉型的過程中，《九龍圖》堪稱是典型的文人之作，他自然而然的在畫中題詩，卷尾提記，詩、書、畫相結合，成為南宋文人畫的代表之作。

日本東京國立博物館收藏有一幅陳容的《五龍圖》，縱21.7厘米，橫146.6厘米，為紙本墨筆。此圖共畫五龍，分置於山石、雲霧和急流之中。五龍動態各不相同，生動有致，陰森恐怖，極富想像力。構圖上虛實相映，有張有弛，氣勢驚人。（請橫持手機觀看下圖）

陳容《五龍圖》，日本東京國立博物館藏

現身拍場的「所翁龍」

在內地拍賣場上出現的陳容作品並不多，大多都標記著陳容（款），能標明是真品的極少，以下是兩件近年來拍賣成交的陳容的「龍圖」。

陳容《戲龍圖》

2010年7月，中貿聖佳拍賣公司曾以156.8萬元拍賣成交過一幅陳容的《戲龍圖》，立軸，水墨紙本，作品上除了眾多流傳鈐印外，還有張大千的題跋：「昔年曾見無款宋畫引子上天圖巨幅，神態生動，拿雲噴霧，令人望而生敬畏之心。今觀此圖，筆法高妙而神態各具，真絕品也。癸未夏至大千居士張爰」以及大千的收藏鈐印。

被張蔥玉認定的陳容《戲珠龍圖》手卷

在2015年北京寶瑞盈春季拍賣會上，一件無畫家款印的《戲珠龍圖》手卷以3450萬元拍賣成交。這幅作品為水墨紙本，尺幅縱237.5厘米，橫32.5厘米，有眾多著錄以及鑒定家張蔥玉的題跋：「癸未十二月廿七日余始三十歲，孫君伯淵以此戲珠龍圖為貺，筆墨氣韻與昔年所見陳所翁九龍圖無異，豈出所翁筆耶？方今四方多難，上海一隅何啻桃源除夕坐木雁齋檢閱舊藏並追想十四年來經眼名跡，覺歲闌清福無過此矣，因題卷尾用志歲月，吳興張珩蔥玉父書。」此卷後被旅美大鑒藏家王季遷先生所得，他在畫里畫外，畫前畫後鈐了近十方鑒藏印以示他的喜愛。

稀世珍寶陳容《六龍圖》即將拍賣

今春（2017）佳士得紐約亞洲藝術周，藤田美術館珍藏的陳容《六龍圖》即將於3月16日在紐約舉行的「藤田美術館藏重要中國藝術」專場拍賣中上拍。

南宋 陳容〈六龍圖〉局部

陳容的《六龍圖》被乾隆帝的《石渠寶笈續編》評為水平極高的重要作品。估價為120萬-180萬美元，畫幅縱440.7厘米，橫34.3厘米，書法尺幅縱83厘米，橫35.1厘米。作品上有南宋理宗皇帝和諸大臣的題跋以及陳容自題的古詩一首。此卷代表了南宋時期畫龍的最高水平，在中國繪畫史具有舉足輕重的地位。此巨幅傑作的絹質和色澤都十分完好，品相完整，堪稱陳容作品的標準件。

拍品編號507

《石渠寶笈》記載為陳容《六龍圖》

水墨紙本手卷

畫面：34.3 x 440.4 cm.

書法：35.1 x 82.8 cm.

估價：1,200,000 - 1,800,000美元

陳容於中國美術史上佔有重要一席，「所翁龍」成為後人畫龍的典範，倍受國人特別是明清以來畫家們的追捧。甚至在日本，幾百年來凡有龍圖案的畫亦絕大部分是仿效陳容。日本著名畫家小泉淳作曾由衷地評價道：陳容的龍富有魅力，像真的一樣活潑跳動，只有天才才會畫出這樣的畫！

順便說一下，陳容不僅擅畫龍，還擅長畫松、竹、鶴，偶亦畫虎，垂老筆力簡易精妙，故世有『所翁龍』、『所翁鶴』和『所翁竹』之稱。在當時，達官顯貴、文人騷客以能得到「所翁龍」而倍感榮幸。以玩弄權術、巧取豪奪而著稱的奸臣宰相賈似道，一世搜刮金銀珠寶、珍奇古玩無數，然他至死也未能討到一幅「所翁龍」。

文/《藝術商業》李保興整理

圖片來源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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