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何連結這個世界？一個「脫北」後裔的學霸之路

07-05

這世界上天才學霸很多，但有幾個學霸能在人到中年時，放棄已經功成名就的領域另起爐灶，預謀著搞一個顛覆人類認知的大工程？今天就給大家安利這樣一位歐巴——承現峻（Sebastian Seung）。

是的，承現峻的父親T.K.Seung來自朝鮮，這位傳奇的「逃北者」在20世紀50年代定居美國後，成為著作等身的知名哲學家。

承現峻識字全靠自學，5歲時他就可以自己讀報紙，不再需要父親陪玩兒了。他16歲進哈佛，大二時開始選修研究生的物理課，並直接攻讀理論物理學博士。拿到博士學位之後，他又對神經科學著了迷，開始從數學角度研究神經元如何連接以形成思維。

神經科學的道路也異常順利，承現峻很快成為麻省理工學院（MIT）的計算神經科學教授，比常規流程提早一年就拿到了終身教職。還不滿40歲時，承現峻的人生似乎已經很圓滿了，他是業內的超級明星，被邀請到世界各地舉辦講座，經費拿到手軟。

但是，十多年的理論研究卻讓他越來越困惑：關於大腦到底是如何工作的，人們還所知甚少，粗糙的掃描技術無法給出令人滿意的答案。

2006年，承現峻開始了職業生涯最大的冒險，他打算研究如何追蹤大腦中單個神經元之間的連接，終極野心是，有朝一日能繪製出人類大腦中的每一條連接。這條路看起來實在太「笨」了——要知道，人類大腦中有上千億神經元，這工作量得有多大？上個世紀，一組頂級科學家耗費了十幾年時間，找全了秀麗隱桿線蟲神經元的所有連接——而這種蟲子一共只有302個神經元而已！

秀麗隱桿線蟲腦中的全部連接，已經複雜得讓人眼暈了。

承現峻不管，他鐵了心要放棄之前已經讓自己揚名立萬的理論工作，投身這個位於科學鄙視鏈更底端的工程項目，「簡直就是藍領」。

如此大膽的決定，基於一個基本信念：大腦的「連接主義」。按照這套理論，一個神經元的功能，取決於它和其他神經元之間的連接，而一顆大腦的功能，取決於其中神經元的全部連接——即「連接組」。一個人的個性、才能、智慧、記憶，都存在於連接組中。承現峻相信，人和人之所以不同，關鍵就在於大家的連接組不同。如果能破譯連接組，就可以重現意識，甚至讓人「死而復生」或者實現「永生」。

用艱苦卓絕來形容接下來的工作一點兒不為過，他帶著兩個研究生埋頭苦幹了八年，經費變得捉襟見肘，實驗室其他人都認為他們瘋掉了。

終於，2014年，初步的研究成果發表在大名鼎鼎的《自然》上，承現峻向大家展示了如何繪製大腦的神經連接。而這只是長征的第一步，接下來的每一步都必然更加艱難。承現峻能在有生之年看到第一個人腦連接組嗎？他決定保持樂觀。

實驗室工作之外，承現峻也一直沒閑著，先是2010年做了一場TED演講「我是我的連接組」。

承現峻的演講語言簡單幽默，把「連接組」的概念帶給了大眾。

2012年，他繼續跨界，推出了一款遊戲，又寫了一本書。

這款名叫EyeWire的在線遊戲，正是自動追蹤神經連接研究的成果和工具：既然計算機對於「看」這件事非常不在行，那麼就由人類來教會它。遊戲的靈感來自天文學領域的Galaxy Zoo和分子生物學領域的FoldIt，希望集合眾人力量，用遊戲的形式完成工作量過於龐大的科研任務。

EyeWire的進入畫面。

這款遊戲，簡單講就是給小鼠視網膜神經元的電鏡照片上色。人工智慧（AI）憑自己的本事先做一部分上色工作，人類玩家要做的是調教AI，改正AI犯的錯誤，讓AI逐漸學會人類的決策方法，變得越來越聰明，效率提高，錯誤變少。雖然採用了眾包的形式，但承現峻還是希望以後AI能逐步取代人的作用。

EyeWire玩家繪製的連接圖。來自Danny Jones

目前，EyeWire的20多萬玩家已經和AI一起，取得了一些成果，但依然遠遠不夠——繪製神經連接的工作量實在太大了。

EyeWire上線一周年的蛋糕。

承現峻開玩笑說，假如EyeWire能吸引到「憤怒的小鳥」1%的玩家，那麼大家只用2天就能完成1立方毫米的大腦連接繪圖了！他現在正努力獲得更多幫助，比如和韓國最大的電信公司達成合作，在韓國打廣告。接下來，承現峻希望能找到一個公司，把EyeWire設計成擁有角色和故事線的遊戲，吸引那些純為娛樂的玩家。

說完遊戲來說書。書的名字就叫《連接組》，從19世紀的顱相學理論講起，細細梳理了神經科學發展的歷史和現狀。

這本書讓承現峻再次展示了自己的天才，出版當年連續被評為《華爾街日報》年度十佳非虛構圖書、亞馬遜編輯選擇之百佳圖書、《出版人周刊》2012年春季十佳科學類圖書。

主要媒體給出了一致讚美：

「里程碑式的作品，好看極了」

「給外行看的腦科學書中，這是我讀過最棒的一本」

「好懂、機智、邏輯性極強、有時甚至帶著詩意」

「承現峻簡直無所不能。他是公認的超級物理學家、電腦奇才、神經科學領域的開路人，這本書說明他還是個出色的作家」

在每個領域都這麼出色，我們不知道承現峻是怎麼做到的，只知道這本B格爆表的書，果殼閱讀一定要引進，並且要配備最好的譯者——

不用擔心看不懂，如果沒有把深入淺出做到極致，這本書也不會獲得那麼多讚譽。任何難以理解的話題，承現峻都能用精妙的比喻輕鬆化解。先看看下邊的摘錄：

如果說一個神經元看得更遠，那只是因為它站在其他神經元的肩膀上。

「腦滿腸肥」這個詞雖然不好聽，但對每個人來說都是事實。

你可以把突觸電流想像成罵某個人。如果你只罵他一句，則力度不夠，不足以使他竄火（產生一個電鋒）。但是如果有很多人同時圍著他罵，或者是指著他不停地罵，罵聲就會產生疊加的效果——當「最後一根稻草」達到這個人的閾值時，他就要發火了。

記住事情固然重要，忘記也同樣重要。曾經，你的珍妮弗·安妮斯頓神經元和布拉德·皮特神經元被連接成了一個細胞結集。但是後來有一天，你突然發現布拉德和安吉莉娜在一起了。這時，赫布規則會增強你的布拉德神經元和安吉莉娜神經元之間的突觸，創建一個新的細胞結集。

雷·庫茲韋爾（RayKurzweil）預言，永生將在幾十年內實現，如果你能活到那個時間，你就能活到永遠。但是我個人堅持認為，親愛的朋友，你會死的，我也一樣。

一張現代版的猴腦圖譜使我回想起對於父親地圖冊的美好記憶。那些五彩的縮寫詞令我著迷，更不用說那優美的曲線，還有穿插於其中的鋒利轉角。不過地圖也不總是這麼美，不要忘記，有邊境線的地方，就有戰火和硝煙。同樣，神經解剖學家們也在大腦區域的邊境線上，展開了激烈的智力較量。

只有一個哪夠？

下面進入天才一贈一時間，再介紹一下這本書的譯者孫天齊。

孫天齊7歲開始編程，15歲開始做機器人，隨後保送大學，研究人工智慧和機器學習，後來進入微軟亞洲研究院，研究大規模神經系統。23歲時，他進入清華大學工作，研究類腦人工智慧系統。

他是科學松鼠會的資深成員，早年以「蘇椰」為筆名，寫了大量關於計算機的科普文章；在大學期間，還翻譯了60萬字的巨著《艾倫·圖靈傳》（非常權威而艱深的圖靈傳記，竟然賣出了3萬多冊，豆瓣評分8.3，可見翻譯得多精美）。而《連接組》是他翻譯的第二本書。

或許是巧合，在翻譯完這本書的那天，這位一路乘坐火箭上升的學術新星，也像承現峻一樣做出一個驚人的決定。他辭去了在清華大學的工作職位，創辦了一家機器人公司——Vincross，公司的第一款產品是一個能在任何地形行走的通用機器人。

天才的人生是不是望塵莫及？

戳「閱讀原文」，買本書拉近一點兒和他們的距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