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德大鎮話音系基本概況考

　　我的第二家鄉位於廣東省英德市東華鎮大鎮。英德市縣城同時通行粵語和客家話，大鎮則只通行客家話。《中國語言地圖集》將當地客家話劃歸粵北片。

　　本文便試圖以對當地人的語音調查為基礎，結合網路上的資料，考究整理出大鎮話音系的基本概況來。

一、地理位置

　　英德市位於廣東省的中北部，北江中上游，是珠江三角洲與粵北山區的結合部，也是廣東省面積最大的縣級行政區。

　　市內主要有客家話、粵語兩種方言，前者使用人數占人口六成以上。縣城居民大多以粵語為首要通話語言。資料顯示，橫石水、青塘、黃陂、橋頭、大鎮、白沙、魚灣、橫石塘、沙口、下 dài（石太）、石灰鋪、石牯塘、西牛等鎮均說客家話，而其他鄉鎮的客家話、粵語各占不同比例。少部分地域還分布有閩南語、瑤話、黎話等。

　　北江從英德市的中部流過。當地人以北江為界，將英德分成東西兩片，稱為「東鄉」「西鄉」。據稱，西鄉客家話較柔和，東鄉客家話較硬朗。本文所述的大鎮位於東鄉。

二、聲母

　　大鎮話共有 20 個聲母，如下表。

　　大鎮話中，古全濁聲母不論平仄，今逢塞音、塞擦音大都讀送氣清聲母。如：大 /t?ai31/、婆 /p?ou213/、坐 /ts?ou33/、柱 /t??y33/、步 /p?u31/、待 /t?oi31/ 等。

　　古精、知、庄、章組今合併為兩套聲母。其中古精、庄組字今讀 /ts/、/ts?/、/s/，如：左 /tsou31/、就 /ts?iu31/、習 /sit/。古知、章組字今讀作 /t?/、/t??/、/?/，如：豬 /t?y33/、丑 /t??iu31/、社 /?a33/。在止攝開口韻中，古精、知、庄、章組字則全部讀作 /t?/、/t??/、/?/。

　　今聲母 /v/ 主要來源於古匣母字合口韻，如橫 /va?213/、滑 /vat/、換 /v?n??/。口語中有時 /v/ 會讀成 /w/，界限並不十分明確。部分古曉、匣母字今聲母讀為 /?/，如鄉 /???33/ = 傷 /???33/、訓 /?un31/ = 瞬 /?un31/。

　　古泥母細音、娘母細音、疑母、日母字今聲母都讀 /?/，如女 /?y31/、年 /?ien213/、娘 /?i??213/、魚 /?y213/、牛 /?iu213/、人 /?in213/、入 /?it/。部分古日母字今讀零聲母，如乳 /iui31/。

三、韻母

　　大鎮話共有 50 個韻母，如下表。

　　大鎮話中，有五個母音 /a/、/i/、/u/、/?/、/y/ 可以單獨作韻母。母音 /e/、/o/ 只在後接韻尾時出現，不單獨作韻母。

　　有兩個介音 -j-、-w-，其中後者只能接母音 /a/。

　　「-ong（幫）」韻的音值是 /??/，「-ung（東）」韻的音值是 /??/。「-uj（杯）」韻的實際音值按前面接的聲母不同而略有不同，有時更接近 /?ei~??i/。

　　陰聲韻的 -j、-w 兩韻尾齊全。陽聲韻、入聲韻的 -m、-p 韻尾在口語中已完全消失，原來是這兩個韻尾的字，現大部分合併到相對應的 -n、-t 韻尾的韻中，小部分則變成 -ng、-k 韻尾。古果攝歌韻字增生了韻尾 -w，都讀「-ow（波）」韻。

　　有一個聲化韻「m（五）」。「吳、吾、午、誤、唔」等字也讀這個韻。

四、聲調

　　大鎮話共有 6 個聲調，如下表。

　　大鎮話平聲依古聲母清濁分陰陽，陰平調值 33，陽平調值 213。陽平調在詞中通常只讀出前面降調部分的 21。

　　上聲只有一類，調值 31。去聲也分陰陽，陰去是個音調比較高的調值，且稍帶上升趨勢，這裡記作 45，但實際上可能會超過五度制的範圍；陽去調值 31，與上聲的調值完全一樣。口語中上聲和陽去沒有區別，這裡為了清晰，將它們分開。

　　現代大鎮話的上聲、去聲與古上聲的對應關係比較複雜，具體情況見下表。

　　古清聲母上聲字幾乎全部派入今上聲。古全濁上聲大部分派入今陽去，從實際常用字調查來看，約佔七成；剩下的部分派入了陰平，部分派入了陰去。古次濁上聲大部分派入今上聲，從實際常用字調查來看，約佔五成；剩下的部分派入了陰平，部分派入了陰去。

　　由於今上聲和陰去的調值相同，所以總體而言，古上聲字在今日大鎮話中主要都讀作 31 調，其次是陰平（33）、陰去（45）。

　　入聲分為陰陽兩類，但從聽感上判斷，陰入和陽入差別甚小。對於母語者，有時可以感覺到「有一點不同」，有時則難以分辨，日後或有合流可能。考慮到目前仍有對立，這裡把陰入、陽入調值分別記作 4、3。

五、參考資料

• 溫昌衍、王秋珺《客家方言》
• 邱前進、林亦《英德客家方言音系》
• 林立芳、庄初升《粵北地區漢語方言概況》
• 嚴修鴻《從音韻特徵看英德附城話的歸屬》
• 在線客家話詞典「薪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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