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普外交政策的大逆轉｜查爾斯·柯翰默

按：本文譯自《國家評論》。作者查爾斯·柯翰默（Charles Krauthammer，1950～），美國保守派專欄作家。本文的英文標題為「Trump』s Great Reversal — for No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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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交政策上，如同在其他領域，川普並不介意改弦更張。

川普的外交政策突然調頭反轉，引起全世界的強烈關注。競選期間，他提出了「美國優先」的政綱，並放棄世界警察的角色。他強烈譴責那些寄生成性且侵蝕我國寶貴肌體的外國人——而這些人居然是我們的盟友！4月4日，川普公開宣布，「我不想成為全世界的總統！我只是美利堅合眾國的總統。從現在開始，我將堅持美國優先原則。」

一周之前，川普內閣的國務卿和駐聯合國大使還曾說，巴沙爾·阿薩德政權是一種既定事實，改變現狀不再是美國的優先考慮事項。

緊接著，就在上周，阿薩德政權向反對派佔領區投擲了化學武器，川普立即下令向敘利亞發射59枚戰斧式導彈。

此舉既是對當地兒童中薩林毒氣身亡的情感反應；也是為抓住機會挽回奧巴馬政府未能強制執行化武紅線所造成的後果。

無論基於道德理由還是戰略考量，川普已經採取行動了。而且，事實上，他已經重塑了整個外交政策。

誠然，這次突襲本身將並不會決定性地改變敘利亞內戰的進程。儘管阿薩德同其盟友伊朗、俄羅斯以及黎巴嫩真主黨仍占居上風，但已不再能夠為所欲為。在消極觀望六年之後，現在美國確立了底線，並且會毫不含糊地執行。

而且，這次突襲並不是推動政權更迭的開始。然而，它卻是在戰爭行為和結局上對美國利益的重申。美國的一再退讓結束了，敘利亞要當心了。

此外，恰恰是這種反應的迅速性，向世界傳遞出一個信號：奧巴馬時代已經一去不復返了。不需要更詳細的取證調查，也無需為一個墮落世界的道德兩難困境而糾結不安。奧巴馬當時耗費整整10個月才決定要在阿富汗如何行動，而川普只花了63個小時就使阿薩德的化武騙局付出了代價。

美國通過採取迅速而堅決的行動宣示了它的能力。並且，提醒你，這是在捍衛一種抽象的國際規則——這項規則戲劇性地取代了「美國優先」原則的約束。

川普的就職演說大膽地拋棄了近70年來社會各界關於美國承擔世界領導責任的一致共識。然而，還不到三個月，突襲敘利亞則以一種全新的干預主義突然改變了這個進程——可以肯定的說，這種全新的干預主義的目的不在於開展「民主聖戰」，而是服務於具體的戰略目標——廣義的和遠在我們本土之外的戰略目標。

對北太平洋地區（譯註：東北亞）而言，打擊敘利亞向中國和朝鮮釋放出一個信號：川普威脅要對平壤的核設施和導彈系統採取單邊行動，是認真的。儘管對這些設施進行先發制人的打擊仍然是不可能的，但是現在已是可以想像的。甚至很有可能，擊落朝鮮所發射的導彈。

對俄羅斯的信號同樣清晰：在敘利亞不要玩得太過火，並且由此可推論出，在歐洲也是如此。我們並不是要尋求一場戰爭，但是請對方不要制定規則。敘利亞跟俄羅斯軍隊共同使用Sharyat軍用機場。俄羅斯軍隊駐地並未受到突襲和影響，但是很顯然，我們的行動不會因他們的位置靠近而受阻。

由此可得出更大的啟示：最終，還是國家利益至上。民粹式的孤立主義傾向，聽上去很誘人，也喚醒了廣大民眾，並且甚至可能贏得大選。但是，與白宮國家安全顧問史蒂夫·班農的立場相反，這並不是美國的主導外交政策。

班農可能執筆撰寫了主題為「回歸美國」的總統就職演說。但是，這一次行動是出自川普的傳統國際主義外交政策團隊的手筆，國防部長詹姆斯·馬蒂斯和國家安全顧問H.R.麥克馬斯特重新起草了打擊敘利亞的方案。

阿薩德政權違反了國際社會關於化學武器的禁忌。如果我們不採取措施，那麼，將由誰來執行這項禁令？作為總統候選人，川普會這樣答覆：這不關我們的事，而作為總統，川普則發射了戰斧式導彈。

他的外交政策已經從僅僅保衛本土轉變為捍衛我們在海外的特定利益、價值觀念以及戰略資產。這些將隨著時間而持續下去；還有，我們二戰以來參與海外作戰的基本延續性。

借用帕麥斯頓勛爵的話來說，我們沒有永恆激情，但我們卻有永恆的利益。這些利益自有其表達自身的方式，而這恰恰是班農主義失寵的原因。

這並不是說，明天就不會有新的變化。我們剛好見證了一次「大變臉」。倘若一個總統將「不按套路出牌」（unpredictability）當作一種優點，那麼他很有可能會再次轉變立場。

然而，就目前來說，傳統主義者再次掌舵，美國外交政策已經步入正軌。全世界都注意到：八年的夢遊結束了，美國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