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叢專題丨上海博物館存秦康祥舊藏文物概述

上海博物館存秦康祥舊藏文物概述

文/柳向春

1973年生,復旦大學文學博士

現為上海博物館研究館員

上海市古籍保護中心專家委員會成員

中國索引學會理事

秦康祥(1914—1968),譜名永聚,原名仲祥,字彥沖,以字行。浙江寧波鄞縣城區湖西(今寧波市海曙區馬衙街一帶)人,寓居上海。自幼從慈溪馮君木先生問學於馮在寧波後樂園(今中山公園)開辦的一所國學社,學習經史文學。因為有了這樣的教育背景,再加上馮先生的影響,使得彥沖的興趣偏離了其祖輩擅長的錢莊、顏料行業,而轉向傳統的文史藝術。

彥沖本人能詩文,擅書畫,尤其精於八分書。於鼓琴一事,也是當行裏手。又因後來曾隨褚德彝、趙叔孺兩位先生學習,於是開啟了他的金石篆刻生涯。秦氏家族本以顏料業起家,憑錢莊業雄睨滬上,後又以大股東身份在寧波開辦了晉恆、鼎恆、復恆等錢莊,時稱「腰帶河頭秦家」。但是彥沖則以收藏名家和篆刻家等身份馳名海內。彥沖的齋名很多,大抵都與他的藏品有關。如他曾在收藏了金陵派竹刻代表人物濮仲謙刻的竹尊和嘉定派代表人物朱松鄰刻的竹佛後,就取了「濮尊朱佛齋」和「竹佛寵」的齋號。又因所得竹刻筆筒、扇骨、臂擱、擺件等越來越多,將其所居稱為「玩竹齋」;在獲得古名琴後,又改作「雷琴簃」「四王琴齋」;再到後來,秦氏又開始收集銅印、銅鏡、漢璧,因他善於辨偽鑒真,故給自己起了「睿識閣」的齋號;至1955年,彥沖收得蘭亭石刻兩面,興奮之餘,將其所居命名為「蘭亭石室」「唐石室」;待到「文革」興起,所藏盡數散佚,並被驅離故宅而移家陋室,則又易為「卧龍窟」。

彥沖平生耽好印學一道,曾經廣為搜藏古璽印、名家印,並將之編拓成譜,精選為《睿識閣古銅印譜》九卷、附一卷;又將所得花押印100餘方,匯成《唐石齋花押印》四卷;所藏名家印凡2000餘方,摘前人譜錄所未收而有史事或手跡可供參證者共200家,每家取三至四印,成《睿識閣印譜》,此譜於印史研究關係甚大;又以自用印輯為《濮尊朱佛齋印印》。另外,彥沖還為他人集有五種印譜,即《古笏廬印譜》(錢衡成)、《吝飛館印留》(吳澤)、《喬大壯印蛻》(喬曾劬)、《蕙風宧遺印》(況周頤)、《大庵印譜》(易孺)。1932年,彥沖拜謁印壇前輩葉銘,葉以增補《廣印人傳》一事相托。此後,彥沖又開始了彙集印人傳記資料之舉,與同人合作完成《印人匯傳》,記載3000餘人。又致力於西泠印社史料的發掘和整理,完成《西泠印社志稿》的編印,其中《西泠印社志稿·附編》,更是彥沖一手輯錄,且獨立負擔了印刷費用,其熱心印學的情狀可見一斑。彥沖自己篆印,自古璽、漢印、元朱,及皖浙兩宗、鄧石如、趙撝叔諸家,無不研習。業餘偶從事治竹,也是楚楚可觀。喜好之餘,曾就其所藏並在友人處借得的各種竹刻,拓而存之,凡數十家,每家選十數件或數十件為一卷,名為《竹刻集拓》;又鉤稽史實軼聞,完成《竹人三錄》及《藏竹小記》。可惜的是,這些作品與《印人匯傳》同遭劫難。

秦彥沖一生興趣十分廣泛,這一點,從他種類繁多的收藏品上,就能夠得到證明。在歷經「文革」劫難之後,秦氏大部分舊藏雖已發還,但仍有部分散佚,不知去所。因此,現在要想完整描述秦氏舊藏的全貌,已經不太可能。即便如此,秦氏的劫餘仍是蔚為大觀。據報道,2001年底,他的哲嗣秦秉年先生遵其先父之囑,將101件(套)珍貴文物無償捐贈給天一閣。其中98件明清竹刻文物,經專家鑒定,有國家一級文物23件、二級文物59件、三級文物15件。2003年,恰逢秦秉年先生70周歲,老母親90周歲,他又慷慨地將家藏的171件明清瓷器捐贈給了天一閣,包括國家二級文物6件、三級文物31件。其中,明崇禎青花人物蓮子罐、清雍正豇豆紅盤、清龍泉窯貫耳瓷瓶等均是罕見的珍貴文物。2006年11月,秦秉年再次將家藏的8000多件文物贈給天一閣博物館,其中一件「大富五銖錢範」屬國家一級文物,此外還有二級文物47件、三級文物1421件。因不曾公布這些捐贈品的具體名目,所以,秦氏舊藏中究竟有些什麼,還是很難判讀。但據已經披露的消息來看,這部分藏品中,竹刻與古琴的質量都是毋庸置疑的。事實上,秦彥沖舊藏的去處,除了他的家鄉寧波之外,還有秦氏寓居幾代的上海。在「文革」結束之後的1979年,秦氏家人即將部分家藏文物作價變賣給上海博物館。更確切地說,秦氏舊藏中的印譜和璽印,在是年的5至6月,分兩批被售予上海博物館,而這些藏品,無疑是秦康祥之所以為印人的最佳見證。

一、關於秦氏所藏印譜

秦氏所藏圖書及印譜,確切數量已經無法知曉了。不過,據「文革」後的「接收靜安區藥材公司移交秦康祥圖書清單」所載,當時接收秦康祥舊藏圖書一共338種,包括159種印譜和20多種相關圖書。從這些藏書中,也可以部分反映出彥沖收藏和治學的興趣所在,如其中包含的55種各式碑拓文獻、5種琴譜和6種泉譜,而這些都是彥沖收藏中的重要部分。據報道,2006年,秦秉年先生曾遵照其父親的遺願,將家傳的14張珍貴古琴和10部琴學著作等物,悉數捐給天一閣收藏。由此可見,這份清單非秦氏所藏圖籍的全部。而報道中提及的10部琴譜里,想必也一定會包含有這份清單中所記錄的這5種。值得一提的是,這份清單還記錄了秦氏舊藏的兩塊東漢《熹平石經》的殘石,但遺憾的是,這兩塊石頭已經在1979年6月13日退還給秦氏後人,現在所藏何處,還尚未見到報道。

上述清單中所錄的圖書,有很大一部分已經為上海博物館購入,並由此構成了上海博物館所藏印譜的基礎。但在歸還秦氏的圖書中,除了一些工具書、文集之外,還有一部分印譜。這批印譜當時之所以未收購,想來是因為上海博物館館藏中已經擁有了相應的品種。可惜的是,上海博物館的館藏中,只有部分印譜上因為有明確信息,可以確認為秦康祥舊藏,而這百餘種印譜中的絕大多數,則已湮沒在浩瀚的藏書中。另外,隨著時間的流逝和屢次機構調整,原來見載於上海博物館賬冊中的部分圖書也存在流失現象。所有這些都對我們準確評估秦氏舊藏印譜的質量和水準,形成一定的障礙。

在退還秦氏的印譜中,如前所述,大部分都為上海博物館中已有的品種,如《孺齋自刻印存》四冊、《黟山人黃牧甫先生印存》兩冊等。再如《谷園印譜》,上海博物館收購了六冊本,將四冊本退還秦氏家人。但也有個別印譜,館藏中並無相同品名,當時退還,或許是因為秦氏家人所請,如《羅兩峰印存》一冊等,在上海博物館並無收藏,與之同類的,僅有《衣雲印存》一冊一種而已。還有一些秦氏舊藏印譜,雖然當時並未退還,但時過境遷,現在也已經不可蹤其跡了。當然,這並非意味著這部分印譜已經流失,而是因為著錄、去重等原因,湮沒於其他典籍之中而已。在現存的可以明確為秦康祥舊藏的40種左右的印譜中,不乏一些精品和稀見品,謹舉二例,以見一斑:

(一)《撝叔考藏秦漢印存》(圖1)

▲圖1 《撝叔考藏秦漢印存》

一函二冊。鈐印本。封面行書題「撝叔考藏秦漢印存」,署款「之謙題」。四周藍色單欄,雙面印框,單面鈐拓。每冊40頁,每頁一印,兩冊計80印。原有吳大澂光緒十五年(1889)序,此本已失。橫田實《中國印譜解題》著錄,以為吳大澂序為後人偽托。實際上,這個序確系偽造,是導源於吳氏序濰縣王石經的《甄古齋印譜》,其序作為:「近數十年來,摹仿漢印而不為漢印所拘束,參以漢碑額、秦詔版而兼及古刀幣文,唯會稽趙撝叔之謙為能。自辟門徑,氣韻亦古雅可愛,惜其生平不肯為人作印,故流傳絕少。今觀西泉先生篆刻之精,直由秦漢而上窺籀史,融會吉金、古璽文字於胸中,故下筆奏刀,不求古而自合於古……光緒己丑嘉平月,吳大澂識。」而這本《撝叔考藏秦漢印存》中,除了照錄「故流傳絕少」之前文字之外,又將序文剩餘部分改頭換面作:「不求古而合於古,無一近時人習氣,可為得秦漢之精者也。光緒己丑嘉平月,吳大澂識。」

據胡澍同治二年(1863)十月《趙撝叔印譜序》可見:「然撝叔素覃思經世之學,薄彼小技,聊資托興,隨作隨棄,常無稿本。又性不耐為人刻印,故交求者,間得一二,非真知篤好,或靳不與。」趙之謙之子壽佺等撰《先考撝叔府君行略》也說:「(府君)又通作字之法於篆刻,使刀如筆,視石若紙,自秦篆及漢碑額,武梁、射陽諸款識,秦漢章璽,古今名印皆師之,古勁遒麗,正正奇奇,不可方物。每刻一石,竟人爭取之。」在這部印譜里,胡、趙兩位的說法,完全可以得到印證,如「嘉禾老農」印款作「冷君仿漢銅印」,「錫曾印信」款「悲庵居士擬漢銅印為稼孫大兄」,「趙」款「悲庵擬漢碑額」,「鏡山」款「漢『鏡』多借『竟』字,取其省也。既就簡,並彷彿象之」,「英叔」款「『英』字古多以『央』字借之,漢碑具在,可征也」,「以豫白箋」款「節子屬仿漢印,刻成視之尚朴老」,「周印星譽」款「擬漢『張舒』『張翼』『王閎』『王呂』四印,為畇叔作」,「趙印之謙」款「此擬漢鑄印,似得其神髓」,「沈氏吉金樂石」款「摹漢鏡銘為均初作」,「鄭齋」款「悲庵擬秦印,為均初刻『鄭齋』記」,「沈樹鏞印」款「擬石鼓文」,「魏」款「法《三公山碑》為稼孫作」,「子重」款「集漢吉金為重翁作」,「鏡山所得金石」款「趙撝叔丙寅年作,取法秦詔版」,「趙撝叔」款「從六國幣求漢印,所謂取法乎上,僅得其中也」,「朱志復字子澤印信」款「生向指《天發神讖碑》,問摹印家能奪胎者幾人?未之告也。作此稍用其意,實《禪國山碑》法也」,「松江沈樹鏞考藏印記」款「取法在秦詔漢燈之間,為六百年來摹印家立一門戶」,「沈樹鏞同治紀元後所得」款「篆分合法,本《祀三公山碑》」,「魏稼孫」款「悲庵摹漢鑄印」,「績溪胡澍川沙沈樹鏞仁和魏錫曾會稽趙之謙同時審定印」款「同治二年九月九日,二金蝶堂雙鉤漢碑十種成,遂用之」,「北平陶燮咸印信」款「星甫將有遠行,出石索刻,為摹漢鑄印法。諦視乃類五鳳摩崖、《石門頌》二刻」。也就是說,譜前所載吳大澂序雖然出於偽托,但其內容則與譜中所收甚為合轍。

(二)《石園所見名人印印》(圖2—8)

一函十冊。鈐印本。函套佚名小篆題籤「石園所見名人印」,下楷書小字:「第一函,十本。」四周單欄,單面印框,每框一印鈐拓,板框外右下角鐫「石園所見印印」。每冊頁數不等,每頁多鈐一印,間有鈐兩印者。此書未見著錄。又所收印蛻,皆系剪貼於冊中者。

▲圖2 「石園所見印印」

第一冊,鈐印粘貼本。扉頁墨書「石園所見印印」,署款「壬申冬日,僧陀」,下鈐「僧陀」白文小方印。每欄多一印,下多附邊款。計收丁良卯1方、程邃1方、鄧琰3方、丁敬12方、黃易3方、佚名1方、奚岡1方、蔣仁1方、陳鴻壽3方、陳豫鍾5方、黃景仁1方、董洵2方、釋達受4方。

▲圖3

第二冊,鈐印粘貼本。每欄收一二印不等,間有附邊款者。篆者似多吳中人士,如王雲、翁大年、吳大澂、周禮等,又有高心夔款者。

▲圖4 「吳聖俞刻印」

第三冊,鈐印粘貼本。扉頁墨書「吳聖俞刻印」,署款「研雲」,下鈐「克龢」朱文小方印。此冊中所收諸印,皆系吳氏為陽湖汪昉所篆者,多附邊款。冊中又有「陳亮疇印信」白文方印、「德生一字魯農」朱文方印,均系直接鈐印於原書,想系後人所為者。汪昉,字叔明,號菽民,又號啜菽老人,江蘇陽湖(今江蘇常州)人。清代書畫家。道光二十四年(1844)舉人,官至山東萊州府同知。此人豪飲善詼諧,初游湯貽汾幕中,與趙蘭舟、費丹旭朝夕論畫,因善山水。筆意松秀,墨法淹潤,不失元人規矩。中年所作,丘壑渾成,樹石蒼潤,頗臻妙境。惜晚年頹廢,頓失奏致。書臨趙孟頫,姿態秀逸,間作分、隸,尤精鑒賞。有《夢衲貪集》。陳亮疇,字德生,武進人。咸豐三年(1853)進士,授翰林院庶起士,散館授編修。著有《心潛書屋詩存》。吳咨(1813—1858),字聖俞,又字哂予,號適園,江蘇常州人。李申耆門生,為人短小精悍,年十四,立毾毯上作篆書,勁老有法。及長從李申耆游,通六書之學,精篆、隸、鐵筆。援例官山東監大使,到省旋卒,年四十六。著有《續三十五舉》《適園印印》《適園印存》等。

▲圖5 「石園所見後山印印」

第四冊,扉頁墨書「石園所見後山印印」,署款「癸未春,糞翁題」,下鈐「糞押」朱文小印。鈐印本。冊中所收,大皆文鼎自篆自用之印,間存為他人所刻者,如「鷗舫」白文小印。每欄收一二印不等,間有附邊款者,多可考見文氏交遊、生平,如「乾隆丙戌生」白文方印,邊款云:「余與邗上張安甫兄同庚也,前年勒『乾隆丙戌生』白文小印贈張,今復作斯印以自用。道光辛卯七月望後,鼎並記。」不僅可以從中得知文鼎所刻兩方印記的來龍去脈,還可以從中窺見他與張安甫的交誼以及篆刻的時間,實在是不可多得的文氏研究第一手信息。文鼎為他人所刻者,如「方氏寶敦齋所藏」朱文方印,邊款云:「壬辰首春,文鼎。」又有海寧陳康叔為文鼎所刻印二,即「信國公孫」白文方印,邊款為「志寧」;「文鼎」朱文小圓印,邊款為「陳志寧為後山文兄篆」。文鼎(1766—1852),字學匡,號後山,秀水(今浙江嘉興)人。清代書畫篆刻家。布衣。所居曰「停雪舊築」。咸豐初征舉孝廉方正,力辭不就。精鑒別,收諸金石書畫多上品,如商仲彝、周旬觶、漢元延鋗、禊帖五字不損本、原搨婁壽碑,俱精絕。偶作小楷,畫雲山松石,則謹守征明家法。篆刻工秀得彭遺意。精刻竹,凡扇邊及秘閣,皆自為書、畫,刻山水不下周芝岩。卒年八十七。著有五字不損本室詩稿《周栻撰墓誌·廣印人傳·竹刻錄》。

第五冊,鈐印、粘貼鈐印合本。此冊所收印人多位,大皆江浙人氏,計有海鹽張燕昌、錢塘趙懿、錢塘陳祖望、海寧曹宗載、錢塘屠倬、仁和孫鍚晉、湖州石渠、吳江楊澥等印人作品,每頁一至二印,間存邊款。或直接鈐印,或為鈐印印花粘貼。

第六冊,鈐印、粘貼鈐印合本。此冊所收,計錢叔蓋、胡鼻山、毛西堂、吳讓之、吳哂予、王石經、陸岱生、楊辛庵、孫桂山、陳曼壽、大廷真(日本)等。

第七冊,粘貼鈐印本。此冊所收,過半為徐三庚所篆,有佚名墨筆題「以上皆徐辛榖刻」。然其後數印,實際上也是三庚手筆。徐氏諸印,不僅風格各異,而且邊款署款也多有不同,藉此可以了解到徐氏的各種名號。後又有吳昌碩所鐫7方印章,都附邊款。

▲圖6 「石園所見後山印印」

第八冊,扉頁墨書「石園所見次閑印印」,署款「戊寅仲冬之月,福庵王禔篆」,下鈐「王禔」白文小印。粘貼鈐印本。計收次閑所篆各印83方,皆附邊款。

▲圖7 「戊辰石園所見印印」

第九冊,扉頁墨書「戊辰石園所見印印」,署款「戊寅仲冬之月,獨盦」,下鈐「獨盦」朱文小印。粘貼鈐印本。此冊為諸人篆印集錦,計未知名1方、黃易1方,奚岡1方、楊澥4方,又不知名5方,又陳祖望1方、釋達受2方、董洵2方又另附一單款,又不知名2方,又濱翁1方、吳讓之3方、翁大年1方、錢松4方、胡震1方,又不知名2方、王雲2方。

▲圖8 「己巳長夏,缶廬刻石」

第十冊,扉頁墨書「己巳長夏,缶廬刻石」,署款「研雲」,下鈐「石園」朱文小印,又「研雲山館」白文方印。粘貼鈐印本。計73方印,又另附邊款二。此冊中,如所收「沈翰之印」白文方印,邊款云:「光緒七年夏,為藻翁仿漢。昌石。」是其早期之作,彌足珍貴。又某頁存「筱溪」朱文方印,及款「昌碩刻於缶廬」,旁佚名墨筆書云:「此石田黃印偽,款真。」

二、關於秦氏所藏竹刻及璽印

▲圖9 吳之璠竹雕「寒山拾得圖筆筒」

▲圖10 胡钁竹刻「胡然小象臂擱」

秦彥沖所藏璽印數量甚多,且多為精品。其所藏竹刻也不少,但後來大都經由其子之手捐給了寧波天一閣。在上海博物館所藏中,也有一些秦氏舊藏竹刻,數量雖然不多,但每件都是精品,計有吳之璠的竹雕「寒山拾得筆筒」(圖9)、「花卉筆筒」,胡的竹刻「胡然小象臂擱」(圖10),徐裕基的竹雕「柳蔭醉飲圖筆筒」(圖11),嚴煜的竹根雕「童子戲蝠」(圖12),周乃始的竹刻「蕉陰讀書圖筆筒」(圖13),基本上都入選了2012年舉辦的「竹鏤文心——竹刻藝術特展」。如周乃始「竹刻蕉陰讀書圖筆筒」,據介紹:「筒身畫面用陷地刻法表現大塊蕉葉,其餘叢竹、山石、人物用陰文淺刻,很好地傳達出繪畫中闊筆、細筆的對比效果。空白處陰刻行書『蕉竹蕭涼處,閑看秋水篇。墨山。』……據褚德彝《竹刻脞語》所記,此器得之於嘉興舊貨攤上,時在宣統元年。後歸秦彥沖,乃於器身加刻『彥沖珍玩』小印。」從中大概可以窺見彥沖當年藏品的質量。

▲圖11 徐裕基竹雕「柳蔭醉飲圖筆筒」

▲圖12 嚴煜竹根雕「童子戲蝠」

▲圖13 周乃始竹刻「蕉陰讀書圖筆筒」

據上海博物館收購文物清單,彥沖入藏上海博物館的舊藏文物中,除了上述竹刻之外,還有蘭亭刻石1塊、甲骨刻辭1塊及楊治卿水鳥圖軸、許永花鳥冊各1件,又有封泥3件,其餘是他最重要的藏品——璽印。這批璽印共計231件,以漢、魏、六朝官私印為主,又有肖形印2種及埃及法老骨印1種,還有零星明清印信。這批璽印中,尤其有意思的是其中的幾種少數民族璽印,如晉青銅駝紐「率善羌邑長印」、東漢青銅駝紐「匈奴伊酒莫當百印」、晉青銅駝紐「歸義胡王印」、魏青銅駝紐「匈奴率善佰長印」等。這批文物中的精品,其實大都也經相關研究人員之手,曾經詳細著錄刊布,如孫慰祖先生在《兩漢官印匯考》中,就曾詳細描述過其中的「匈奴伊酒莫當百印」,云:「東漢早期到中期。駝紐。縱2厘米,橫3厘米,通高3厘米。印文三行八字。上海博物館藏。伊酒莫,匈奴部落名。《漢書·匈奴傳》:『握衍朐鞮單于立,復修和親,遣弟伊酋若王勝之入漢獻見。』又同書《宣帝紀》:『神爵四年,匈奴單于遣弟呼留若王勝之來朝。』所記為同一事,『伊酋若』即『呼留若』。此印文作『伊酒莫』,『酒』與『酋』古音同屬幽部,『莫』與『若』同屬魚部,是知『伊酒莫』亦『伊酋若』之異譯。當百,不見記載,當為印主之官號。」可見這樣一枚小小的方寸之物,不僅是以自身的物理存在來傳遞著久遠之前的信息,而其內涵更是對於我們理解古代文化、傳統有著不可替代的實證作用。這也正是我們珍視文物的用意所在,秦氏舊藏文物的價值,也正在於此。

責任編輯:吳勤勤、陳 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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