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嶸】經濟學和《無間道》(11.1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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ＴＶＢ的新劇《潛行狙擊》吸引了不少粉絲，但就劇本的模本來說，這類警匪互派卧底的故事可能永遠無法超越《無間道》。《無間道》中包含的學問五花八門，不僅有人性、權力，更有經濟學的知識。

一個馬仔對陳永仁(梁朝偉飾)說：「進來的按摩小姐，哇……長得和琛哥的狗一模一樣，我再能湊合也受不了啊，一會第二個按摩小姐進來，哇……和琛哥長得一模一樣。」這話背後的經濟學原因不是沒有漂亮的小姐，而是馬仔太窮。芝加哥大學的蘇希爾·溫卡什曾深入黑幫，然而他驚奇地發現大多數毒販的平均每小時工資只有３．３美元（低於美國最低工資），很多馬仔不得不在麥當勞或者沃爾瑪兼職，並且和父母同住，同時這個工作的高風險性使得其性價比很低。據統計，那些在芝加哥街頭賣毒品的人，他們被幹掉的幾率高於德州監獄死囚犯被處死的幾率。

「我認為出來混的，是生是死，要由自己決定，路怎麼走，要你們自己挑。」那麼為何這麼多人挑選這種低收入高風險的職業呢，難道黑幫馬仔就不具備「經濟人」的本能，不會計算成本和收益嗎？這個答案就是「預期收益」。在馬仔眼裡，老大是最風光最賺錢的職業，同時由於不斷的火併或者遭警方拘捕，老大的職務會不斷空缺，這樣遠比坐在辦公室等著上司退休來得有吸引力。

那麼老大真的這麼風光嗎？根據溫卡什的研究，黑幫的組織結構和麥當勞驚人的相似，它是由「董事會」、「特許加盟店」組成，然而事實遠非電影小說所描述的那樣，即使做到了「董事會」成員平均年薪也不過５０萬美元，而「特許加盟店經理」年薪只有１０萬，不過好處是不用交稅，壞處是隨時可能入獄。

現在我們再來談談卧底這件事情。「如果一個人在做一件事情的時候很不專心地看著另外一個人，他就是警察。」這是一個馬仔臨死前對陳永仁說的。聯邦調查局探員喬·皮斯頓說：「如果有黑社會成員的痕迹，黑社會成員便會察覺到。」現代經濟學的一個關鍵概念是「信號」，這是由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邁克爾·斯賓塞發展的概念。信號是區別一類人和一個有意模仿者的行為，因為這個行為代價過高，模仿者很難做到。

「說好了三年，三年之後又三年，三年之後又三年，都快十年了，老大……再做，再做我成由尖旺老大了，到時怎麼辦，你抓我啊。」陳永仁曾經這樣向上線重案組黃警司抱怨。然而也正是這個時間成本，讓他的警察信號身份無法被識別，從而使得陳永仁在三合會混得如魚得水。

甘貝塔是牛津大學的社會學家，他一直利用經濟學的工具來研究犯罪，得出一個有趣的結論：牢獄生活提供了一個完美可信的信號。鮮有卧底警員會請纓在監獄中度過４年或５年的時光，所以較長的刑期對於試圖打造「資歷」的罪犯是一種資產。這個理論對於警察來說或許是致命的，因為憑著他的理論，無論再怎麼老辣的警察卧底都會被黑社會迅速清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