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奉老子天道自然的投資哲學
信奉老子天道自然的投資哲學 ——曾星智帛書版《道德經》投資思索,初寫於2009年
《道經第一章》: 道,可道也,非恆道也。名,可名也,非恆名也。無名,萬物之始也;有名,萬物之母也。故恆無欲也,以觀其妙;恆有欲也,以觀其所徼。兩者同出,異名同謂,玄之又玄,眾妙之門。 曾星智思索:1、對「道」的解釋,楊倞的注最到位,他說:此「道」字乃老子所用之專詞,亦謂為「天之道」(七十三章),「法自然」之道(二十五章)。「道」可以言述明者,非永存法自然之道也。「法自然」之道,變易無窮,因勢而行,與時俱往,非可以智知而言明。第一句的文意,一般都沒有什麼分歧,指的是恆道是不可道的、恆名是不可名的。所以,我們要區分哪些「道」是真正的「天之道」和「法自然」之道,哪些「道」只是人類給自然、給世界強行加予的。 2、對「無名」和「有名」的解釋,最認同的是蔣錫昌之言:按天地未辟以前,一無所有,不可思議,亦不可名,故強名之曰「無名」。迨天地既辟,萬物滋生,人類遂創種種名號以為分別,故曰「有名」。質言之,人類未生,名號未起,謂之「無名」;人類已生,名號已起,謂之「有名」。故「無名」、「有名」,純以宇宙演進之時期言。第二句的文意,不需做更多解釋。 3、一般而言,對「妙」的解釋是基本相同的,王弼注云:妙者,微之極也。萬物始於微而後成,始於無而後生。故恆無欲,可以觀其始物之妙。第三句爭議頗多,關鍵點就在於對「徼」的不同看法,還是蔣錫昌之言最講得通,他釋「徼」為「求」。「故恆無欲也,以觀其妙」,謂恆以無欲觀無名時期大道之微妙也。「恆有欲也,以觀其所徼」,謂恆以有欲觀有名時期人類之要求也。這樣一解釋,這一句的文意就暢通了,如果觀者無所欲圖,則可以窮究事物細微之奧妙;如果觀者有所欲圖,則只能看到他希望看到和想看到的。 4、最末一句的「兩者」,所指爭議最多,最後為校注作者高明所用的王弼注,所指的是「始」和「母」。兩者,「始」與「母」也。「同出」者,同出於玄也。在首則謂之「始」,在終則謂之「母」。這裡的所謂「玄」,是一非常抽象的描述,形容其深遠黝然而不可知。老子在這裡的「玄」是指一種「冥默無有」的狀態,不是確定的名稱,實是不可稱謂之稱謂。 5、對我們想出的市場之「道」,要經常去反思,它是老子所說的「法自然」之道、是市場自身的道,還是我們強加給市場的「道」呢?或者,這個「道」是市場長期的、根本的,還是某一段時間、某一個市場的呢?通過這樣的反思,我們就可以冷靜客觀地檢驗我們的投資思想,避免進入狹隘認識和自以為是的誤區。 像老子說的,無欲可以看到事物的微妙、有欲只能看到我們想看到的,對於市場也是如此。如果我們「無欲」則可以看到市場的本來面目,如果我們「有欲」則看到的只是我們希望和想看到的。因此,作為聰明的投資者,切不可對市場形成固定的看法,然後試圖去證明自己的看法正確;而是要完全的拋棄我們的主觀先見,以「無欲」的心境去看清市場的本來面目。
《道經第二章》: 天下皆知美為美,惡已;皆知善,斯不善矣。有無之相生也,難易之相成也,長短之相形也,高下之相盈也,音聲之相和也,先後之相隨也,恆也。是以聖人居無為之事,行不言之教。萬物作而弗始也,為而弗恃也,成功而弗居也。夫唯弗居,是以弗去。 曾星智思索:1、王弼註:美、惡猶喜怒也;善、不善猶是非也。喜怒同根,是非同門,故不可得而偏舉也。蔣錫昌云:人類歷史愈久,則相涉之事愈雜,則對待之名愈多。自此以往,天下遂紛紛擾擾,而迄無清靜平安之日矣。 2、第二句有無、難易、長短、高下、音聲和先後,以及總結性的「恆也」,都是銜接第一句的,它們的意思是,事物矛盾對立統一性、宇宙間的矛盾是永遠存在的。所以,如果要求全天下的人都知美(喜,快樂)、都知善(是,正確),那是違背自然的,反而會出現相反的情形(惡,怒;不善,非)。 3、「以無為為居,以不言為教」。萬物作而弗始也,宇宙間萬物皆順其自然發展,聖人不造不始。為而弗恃也,成功而弗居也,施澤萬物而不以為恩,功成萬民而不自居。所以,「夫唯弗居,是以弗去」,此之謂聖人無事,無欲,不造作生事,亦不居天下之功。因不居天下之功,故其功永存而不滅。 4、自然的善惡、有無、難易、長短、高下、音聲、先後等等都是一體的,市場的漲跌、投資的盈虧,也同樣如此,所以無論上漲或下跌、無論賺錢或虧錢,我們都去接受它,有跌才有漲、有虧才有賺。聖人無事、無欲、不居功,聰明的投資者也應如此,無論我們投資取得了怎樣的成功,其實都不是因為我們自己多麼厲害,而是市場造成的,我們只是順應了市場,僅此而已。萬不可將功勞都歸在自己身上,以為自己可以戰勝市場,以為自己是股神、是天才,那樣的話,是違背了自然的。
《道經第三章》: 不上賢,使民不爭。不貴難得之貨,使民不為盜。不見可欲,使民不亂。是以聖人之治也,虛其心,實其腹,弱其志,強其骨。恆使民無知無欲也,使夫智不敢,弗為而已,則無不治矣。 曾星智思索:1、王弼註:尚賢顯名,榮過其任,為而常校能相射(相勝)。貴貨過用,貪者競趣,穿窬探篋,沒命而盜,故可欲不見,則心無所亂也。如果尚賢、貴貨、見欲,則勢必會使民相互競技比能,爭強好勝,遂即詐慮之謀起矣。如果沒有這些,則可以天下平靜、民眾安寧了。 2、所謂「聖人之治」,主要是使民無知無欲,甘食肚飽,健強體魄,而無憤無爭,安居樂俗,永遠過著「小國寡民」、互不往來之樸實生活。 3、據朱謙之說,「不敢」、「弗為」,是與前文的「無知」、「無欲」相對而言。老子原意謂常使一般人民無知、無欲,常使少數知者不敢、不為,如是則清靜自化,而無不治。蓋老子之意,以為太上無治。世之所謂治者,尚賢則民爭;貴難得之貨,則民為盜;見可欲則心亂。今一反之,使民不見可尚之人、可貴之貨、可欲之事。如是,則混混沌沌,反樸守醇;常使民無知無欲,則自然泊然,不爭不盜不亂,此所以「知者不敢,不為」。 4、這一章經常被攻擊為老子反對知識、使民愚鈍,我個人認為這是很大的誤解。我們要認清的是,老子這裡所反對的「尚賢」、「貴貨」、「可欲」,以及「知」和「欲」,都是指治理國家而言。所以,老子反對的是那種人為的、強行的國家治理方式,他反對的是人民對人為強行治理的「知」和「欲」,他認為即使有些人知道這樣的治理方法,也要讓他們不敢那樣去做、不想那樣去做。 5、不尚賢、不貴貨、不可欲,只順應自然做一個無知無欲的人,乃是老子的自然之道。在投資方面,我們也應如此,不去追求股神的名聲、不去和誰比投資的業績、不去比判斷市場的準確,徹底的放棄掉這些名聲,做一個無欲無知的投資者,完全的順應自然之道、市場之道,才是投資的至境。
《道經第四章》: 道盅,而用之又弗盈也。淵呵,似萬物之宗。挫其銳,解其紛,和其光,同其塵。湛呵似或存,吾不知其誰之子也,象帝之先。 曾星智思索:1、俞樾雲,說文皿部:「盅,器虛也。老子曰:道盅而用之」。「大盈若沖,其用不窮」,然則「弗盈」猶言「無窮」矣。王弼註:「地雖形魄,不法於天則不能全其寧;天雖精象,不法於道則不能保其精。沖而用之,用乃不能窮。滿以造實,實來則溢。故沖而用之,又復不盈,其為無窮亦已極矣。形雖大,不能累其體;事雖殷,不能充其量。萬物舍此而求主,主其安在乎?不亦『淵呵似萬物之宗』乎?」 2、第二句,王弼註:「銳挫而無損,紛解而不勞,和光而不污其體,同塵而不渝其真。」經文主要在闡述道的作用。道之旨,主張虛靜無為,無知無欲,而「銳」與「紛」皆源於「知」和「欲」,知多而欲銳,欲銳而紛爭。使民無欲無爭,所謂「挫其銳,解其紛」。則從矛盾的另一方面,乃杜絕其滋欲之源,即前文所述「不尚賢」,「不貴難得之貨」,「不見可欲」,如此則銳挫既無損,紛解亦不勞,使民無知、無欲、虛心、實腹、弱志、強骨,皆無殊無異,和光同塵,即可達到無為之治的理想世界。故用此文具體說明「道盅,而用之又弗盈也」之深遠道理。 3、「吾」者,老子自謂。「其」者,指道而言。奚侗云:道不可見,故云「湛」。道若可見,故云「似或存」。道是非以人之器官能感覺到的,她是「無狀之狀,無物之象」。老子不僅將其視為「萬物之始」,「先天地生」,而且認為「象帝之先」。這是先秦學者第一次將這位主宰宇宙、至高無上的帝,降到與萬物相等的地位,視帝產於道後,為道所生。 4、有「知」和「欲」之後,「知」多和「欲」多之後,人極易「盈」,極易變得「銳」,進而產生眾多的「紛」。但是,老子所說的無知無欲狀態,又不可能在現代社會生存,因為世界早已不是原始社會了。那麼,我們能否做到「知」而不「欲」、「知」多而不「欲」少呢?這就是我們修行的方向:知識愈多、智慧愈多、財富愈多,而慾望愈少、銳氣愈少、紛爭愈少,最後也可以達至一種清靜無為而無不為的境界。 5、有了自己的看法,就很難接新的看法了;有了自己的知識,就很難接受新的知識了。這是我們投資學習的一個階段:對市場獲得了一些認識,然後以為自己對市場無所不知了。其實不知道,當認為自己無所不知的時候就是最危險的時候了。聰明的投資者,始終不斷的否定自己,不斷的超越自己,不斷的把舊的知識存放起來、不斷的吸納新的知識,從來不會認為自己無所不知了。對市場,我們最好能夠做到把自己當作是徹底無知的人,不去猜想它現在漲跌變化的原因,也不知道預測它未來會如何走勢。我們徹底拋棄自我、去順應市場,就可以無為而無不為了,這樣的投資會很輕鬆也很成功,而且承受的風險非常小。
《道經第五章》: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天地之間,其猶橐龠與?虛而不屈,動而愈出。多聞數窮,不若守於中。 曾星智思索:1、芻(狗乃草制祭物。「及其已用之後,則壤土草剟而已,夫有孰貴之?」古代祭祀,均以芻狗為求福之用。蓋束芻為狗,與芻靈同,乃始用終棄之物也。老子此旨曰:天地之於萬物,聖人之於百姓,均始用而旋棄。故以芻狗為喻,而斥為不仁。「天地不仁」,言天地無施,則萬物自長;「聖人不仁」,言聖人無施,則百姓自養。萬物生死勢所必然,無生死之迭續,即無萬物之亘延。老子以「芻狗」為喻,任其自然。 2、橐是用獸皮做的制風主體;龠是用竹管做成,上面有吸氣和排風的孔眼,皮橐受壓力鼓動,空氣即可從龠管中吸入或排出。老子謂天地如同橐龠,體內本空虛無物,則愈動而風愈出,乃自然使之;謂天地本亦自然而成,無私無愛,虛靜無為,故以為喻。誠如蘇轍所云:「排之有橐與龠也,方其一動,氣之所及無不靡也。不知者以為機巧矣,然橐龠則何為哉!蓋亦虛而不屈,是以動而愈出耳。天地之間其所以生殺萬物,雕刻眾形者,亦若是而已矣。見其動而愈出,不知其為虛中之報也。」老子用以喻天地無為,聖人不作也。 3、帛書本作「多聞」,今本及其它諸本作「多言」,差異甚大。先從道旨分析,老子主張虛靜無為,無知無欲。他認為知識是一切紛爭的源泉。依老子看來最好是「使民無知無欲」,不學寡聞。所以,這裡應依據帛書作「多聞」,而「多聞」即多學、博學。 4、關於「王壽焚書」,淮南子道應訓和韓非子喻老篇,都記述了這個故事,但兩者意義完全相反。「王壽負書而行,見徐馮於周。徐馮曰:『事者應變而動,變生於時,故知時者無常行。書者言之所出也,言出於知者,知者[不]藏書。』」我很喜歡這個故事,尤其是「事者應變而動,變生於時,故知時者無常行」,這個道理非常精彩,也就是我們做事情要根據時事變遷而變動,所以沒有固定的模式。這就像我們的投資思想一樣,沒有固定的模式,一切都是因時而變、應境而生。 另外,這裡關於「藏書」的觀點也與我的想法和做法一致:我讀書逾千部、但藏書無一冊。對於書,藏而不讀,讀而不藏。讀完之後,筆記之後,棄之,以接納新的知識、新的變化。因為,書、知識、思想等等,不過是某一種分析和應對時事變遷的視角而已,還有很多其它的視角,而且更重要的是發現細微的變化,所以,如果藏書、迷書,最終就是囿於過去,被以往的事情障住耳目,而無法看到已經發生並且正在發生的變化。 5、我非常喜歡這一章,雖然內容很少,但極精緻。天地不仁、聖人不仁,所以,所有托天地、托聖人的說辭,都是荒謬的。天地和聖人,都是內心清靜虛無,無欲無為,而正因如此,萬物、百姓則能自然自生自養自息。
《道經第六章》: 穀神不死,是謂玄牝,玄牝之門,是謂天地之根。緜緜呵若存,用之不勤。 曾星智思索:1、司馬光云:中虛故曰「谷」,不測故曰「神」,天地有窮而道無窮,故曰「不死」。嚴復云:以其虛,故曰「谷」;以其因應無窮,故曰「神」;以其不屈愈出,故曰「不死」。朱謙之云:惟老子書中,實以「谷」與「神」對。校注者高明認為,司馬光、嚴復、朱謙之三氏之說更切本義。「穀神不死,是謂玄牝」,「谷」喻其虛懷處卑,「神」謂其變化莫測,「不死」指其永存不滅,三者乃道之寫狀。「玄牝」是用以形容道生天地萬物而無形無跡,故謂其微妙幽深也。蘇轍云:謂之「穀神」,言其德也;謂之「玄牝」,言其功也。牝生萬物而謂之「玄」焉,言見其生之,而不見其所以生也。「玄牝之門」,言萬物自是出也;「天地根」,言天地自是生也。 2、蘇轍云:緜緜,微而不絕;若存,存而不可見也。「勤」當訓「盡」,「用之不勤」,猶言「用之不盡」。像谷一樣虛空,像神一樣莫測,道永遠不會泯滅。道生天地萬物,萬物都由它而出,天地也因它而生。道,微而不會絕,存而不可見,用之不盡。由此看出,這一章是對「道」的特徵和作用,進行了一個精彩的描述。
《道經第七章》: 天長地久。天地之所以能長且久者,以其不自生也,故能長生。是以聖人退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不以其無私與?故能成其私。 曾星智思索:1、「以其不自生」,則謂天地不自私其生。天地之所以能夠長久,是因為它不自私自己的存在,所以才能夠長久的存在。 2、是以聖人退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河上公注云:「先人後己者也,天下敬之先以為長。薄己而厚人也,百姓愛之如父母,神明佑之若赤子,故身常在。」此即相反相成,辨證統一的道理。老子謂之為「反者道之動,弱者道之用。」 3、不以其無私與?故能成其私。王弼註:無私者,無為於身也。身先身存,故曰「能成其私」也。蘇轍云:雖然彼其無私,非求以成私也;而私以之成,道則固然耳。蘇轍注的「非求以成私也」這個觀點非常重要,它顯出了老子思想與正統的孔子、儒家對待「退其身而身存」的根本差別。在孔子和儒家的思想中,無私的目的是為了成其私,也就是帶著很強烈的有為傾向。而在老子的思想中,雖然它是無私的,但最終的目的也不是為了自己的私利,而只是為了尋求道的境界。因此,雖然本章在表面上與孔儒看似觀點相似,實則有著完全相反的差異。 4、老子在這一章,是借「天地」來比喻道,而非純粹是對天和地的感悟。天地的無私,也即是道的無私,就是道的清靜無為,不以自己的意志強加於自然宇宙,而是順應它們自身的運行。所以,正是因為這樣的「無私」(無己),才能夠使自己存在(有己)。 5、退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同樣,我們與市場之間的關係也應如此。在市場面前,我們做一個無知的跟隨者,把我們自己放在很低的位置,甚至當作是不存在那樣。這樣,最終的結果是我們順應了市場,取得了最好的投資結果,又正是最好的實現了我們自己的利益了。面對市場,我們就應該如此看待自己,把自己放低、放後,完全去順應市場,就可以最後無為的投資,無不為的成功。
《道經第八章》: 上善似水,水善利萬物而有靜。居眾人之所惡,故幾於道矣。居善地,心善淵,予善天,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動善時。夫唯不爭,故無尤。 曾星智思索:1、「有靜」,猶言取於清靜也。河上公注云:眾人惡卑濕垢濁,水獨靜流居之也。「水獨靜流居之」,正是對「有靜」之詮釋。蔣錫昌云:「上善」謂上善之人,即聖人也。「善利」之「善」,猶好也。 2、王弼云:道無水有,故曰「幾」也。「幾,近也。」言道乃無形,水則有形,故曰「水之德近於道。」道者無形,而水猶有形,故水之利萬物與諸生,其為可見也,未能若道之無形施與也,故曰「幾於道矣」。老子所言水近於道者,還包括下述七善。 3、居善地,此言水好居下,「居眾人之所惡」,乃謂其所處卑下也。心善淵,淵,藏也,言心好深藏若虛。予善天,老子視天如道,猶言水施惠萬物而功遂身退好如天。言善信,猶謂言必守信,老子主張言不求美而好真誠。政善治,老子主張無為而治,即所謂「無為自化,清靜自正」。事善能,老子認為最好的處事態度是「事無事」,任其自然發展。動善時,所謂「善時」者,即任其自然自作自息也。蔣錫昌云:莊子天下篇述老聃之學曰:「其動若水,其靜若鏡,其應若響。」司馬遷傳述道家之學曰:「與時遷徙,應物變化。」皆此所謂「動善時」也。其實老子所謂「動善時」者,非聖人自己有何積極之動作而能隨時應變,乃聖人無為無事,自己淵默不動,而一任人民之自作自息也。 4、「故無尤」,河上公註:水性如是,故天下無有怨尤水者也。就是說,水性像上面說的那樣,那麼,天下就沒有怨恨水的人了。 5、老子借水喻道,水的許多特性,施惠萬物而能有靜,處在眾人所惡之地,自己深藏若虛,沒有自己的形狀,無為、無言、無事,而能跟隨天地萬物變化。這些也都是道的特性,不同的是,道是虛而無形的,水是實則有形的,所以說,水「幾於道」。投資之道亦是如此,拋棄對走勢的預測、放棄對價值的成見,完全去順應市場,徹底的無為,最後是無為而無不為,市場將成就我們最後的成功。
《道經第九章》: 持而盈之,不若其已。揣而銳之,不可長保也。金玉盈室,莫之守也。貴富而驕,自遺其咎也。功遂身退,天之道也。 曾星智思索:1、持,握也;盈,滿也;已,止也。河上註:「持而盈之,不如其已」,言持盈不失,不如止而勿行也。王弼注云:既揣末令尖,又銳之令利,勢必摧刃。握得緊緊的,不如放手。把它削尖變得很鋒利,那樣就不能用很久了。 2、河上公註:大富當賑貧,貴當憐賤,而反驕恣,必被禍患也。滿而不溢,高而不危,何能不溢不危,則法天道。四時運行,功成自退。金玉放滿整個房間,也不能守得住;富了貴了而驕恣,自己給自己增加怨咎啊。 3、功遂身退,天之道也。本章適用於對各種事物的理解,即可理解為自我修行的方法,也可理解為處事之道,是不自滿、不突出、不好金玉財富、不驕貴富地位,成功了能夠退位。這些都是後人的理解了,帶著很大的「有為」色彩,甚至成為了一些權謀以及為實現自己目的手段了。這些都離老子的清凈無為,相差甚遠了,這裡的意思依然是無為清靜,不為那些有為的世俗嘈雜紛爭貴名逐利所累。 4、功遂身退,天之道也。在投資路上,清靜無為的心境,才能成就長久的成功。在邁向成功的路上,奮力拚搏,在成功到來的時候,全身而退。
《道經第十章》: 載營魄抱一,能毋離乎?摶氣致柔,能嬰兒乎?滌除玄鑒,能毋有疵乎?愛民治國,能毋以智乎?天門啟闔,能為雌乎?明白四達,能毋以知乎?生之畜之,生而弗有,長而弗宰也,是謂玄德。
曾星智思索:1、「載營魄」者,即安持其神。「魂者,陽之精也;魄者,陰之形也」。「載營魄抱一」,是以陰魄守陽魂也。「抱」如雞抱卵;一者,氣也、魂也。「抱一」,則以血肉之軀,守氣而不使散泄,如是則形與靈合,魄與魂合,抱神以靜,故曰「能無離」?魂載魄,神歸舍,形神相依,抱一守道。虛靜無為,不以物累身,不以欲害神。「能毋離乎」?謂其易知而難行也。「摶氣致柔」,集聚精氣以致柔和,能若嬰兒含德之厚,精和之至乎?此亦易知難行,故作此疑問。 2、此以「疵」言鑒之病,猶謂清洗心鑒,能使其無有瑕疵嗎?以喻為道者,應虛靜無為,不得存有半點私慾。王注云:治國無以智,猶棄智也。能無以智乎?則民不辭而國治之也。以,用也;無用智,故曰「猶棄智」。六十五章:故以智治國,國之賊;不以智治國,國之福。正與此文互相證明。 3、河上公註:耳目口鼻之開闔,常人競於聰明敏達,道家所忌,故欲為雌,不欲為雄。按生物雄強雌柔,老子主張去強居柔。「明白四達,能毋以知乎?」猶言明白四達能不用知嗎? 4、生它養它,生的時候不據為己有,長大了也不宰割了它,這就是最大的德。本章講我們要使自己形神相依魂魄相合,不要有形無神、有魄無魂。收斂自己的氣息,讓自己變得柔和,就像嬰兒一樣。清洗內心,使我們沒有半點私慾,愛民治國,應當無為而不要使用智。聰慧敏捷,而願意為雌不為雄;明白四達,而不用知。最後是,不據為己有,不宰為己用,一起任它自生自養。
《道經第十一章》: 卅輻同一轂,當其無,有車之用也。埏埴而為器,當其無,有埴器之用也。鑿戶牖,當其無,有室之用也。故有之以為利,無之以為用。 曾星智思索:1、轂,輻所湊也。言轂外為輻所湊,而中空虛受軸,以利轉為用。老子在這裡,以車轂、陶器、房屋為喻,說明「無」和「有」兩個方面的作用,並特彆強調「無」的作用。車轂除其轂身和彙集之三十根輻,轂之中是空虛無物的,故可以受軸而利轉,轂與輻皆為有的方面,轂之中則為無的方面。由於「無」可受軸利轉,才能有車之用。 2、說文:挻,長也,從手從延。朱駿聲曰:凡柔和之物,引之使長,持之使短,可折可合,可方可圓,謂之「挻」。河上公曰:挻,和也;埴,土也;和土以為飲食之器。製作陶器,器壁與器底皆為有,器腹中空無物,則可為飲食之器也。 3、河上公云:謂作屋室,戶牖空虛,人得以出入觀視;室中空虛,人得以居處,是其用。此與前述之車轂、埏埴寓意相同。造室則有頂壁與門窗,其中必有一定的空間,人們才能作為居室之用。 4、王弼云:木、埴、壁所以成三者,而皆以無為用也。言無者,有之所以為利,皆賴無以為用也。在這裡,老子借器物之「有」和「無」來說明其「利」和「用」。有與無互相發生,利和用相互顯著。因為老子是以利說有,以用說無,或者說是以有見利,以無見用。有與無,利與用,是相對的,不可拆開。
《道經第十二章》: 五色使人耳盲,馳騁田獵使人心發狂,難得之貨,使人之行妨,五味使人之口爽,五音使人之耳聾。是以聖人之治也,為腹而不為目,故去彼而取此。 曾星智思索:1、王弼云:夫耳、目、口、心,皆順其性也。不以順姓名,反以傷自然,故曰「盲」、「聾」、「爽」、「狂」也。目以視色,耳以聽音,口以嘗味,皆本於性。如肆意縱慾,無所節制,必奪性傷本。故視而不見其色,聽而不聞其聲,嘗而不知其味。 2、「心發狂」,指心性浮躁,輕率妄為。「難得之貨使人行妨」,指奇異珍寶很容易誘引人們傷德敗行。 3、「腹」皆謂民之溫飽,如王陛注云:為腹者以物養也。蔣錫昌云:按「腹」者,無知無欲,雖外有可欲之境而亦不可見。「目」者,可見外物,易受外境之誘惑而傷自然。故老子以「腹」代表一種簡單清靜,無知無欲之生活;以「目」代表一種巧偽多欲,其結果竟至「目盲……耳聾,……口爽,……發狂,……行妨」之生活。明乎此,則「為腹」即為無欲之生活,「不為目」即不為多欲之生活。 4、「去彼取此」謂去目(多欲之生活)而取腹(無欲之生活)也。在這一章,老子主要是講不要沉迷於五色、田獵、貴貨、五味和五音,不要放縱自己的這些慾望,而要使這些目、口、耳、心、行都依據自然的本性。過著一種無為無欲的生活,滿足溫飽的生存即可,而不要去過那种放縱慾望的生活。
《道經第十三章》: 寵辱若驚,貴大患若身。何謂寵辱若驚?寵之為下也。得之若驚,失之若驚,是謂寵辱若驚。何謂貴大患若身?吾所以有大患者,為吾有身也;及吾無身,有何患?故貴為身於為天下,若可以託天下矣;愛以身為天下,若可以寄天下矣。 曾星智思索:1、王弼註:寵必有辱,榮必有患;寵、辱等,榮、患同也。為下得寵辱榮患若驚,則不足以亂天下也。這是說「寵辱」相附相成,辱則生寵,受寵者必為下賤者也。蘇轍云:古之達人,驚寵如驚辱,知寵之為辱先也;貴身如貴大患,知身之為患本也。是以遺寵而辱不及,忘身而患不至。所謂「寵辱」非兩物也。辱生於寵而世不悟,以寵為上而以辱為下者皆是也。若知辱生於寵,則寵固為下矣。故古之達人得寵若驚,失寵若驚,未嘗安寵而驚辱也。 2、河上公注云:身寵亦驚,身辱亦驚。得寵榮驚者,處高位如臨深危也。失者,失寵處辱也。驚者,恐禍重來也。所以,老子認為應該寵辱不驚,身居虛靜,無欲無私,既無寵辱,也無驚恐矣。老子在這章的第一和第二句,以「寵」和「辱」兩個常人認為相對立的情態說事,一般認為寵為上、辱為下,好寵而厭辱,而老子則認為寵來自於辱,寵並非為上而是為下。所以,應該放棄寵辱若驚的心態,回歸寵辱不驚、虛靜無為的道之境界。 3、「及吾無身」,「及」,猶「若」也。此句「身」、「患」二字位置相倒,意思是何謂重視自身,猶如重視大患?言身與患相鄰,身存而患隨,無身則無患,故防患當貴身。司馬光云:有身斯有患也。然則既有此身,則當貴之、愛之,循自然之理,以應事物,不縱情慾,俾之無患可也。范應元云:輕身而不修身,則自取危亡也。是以君子安而不忘危,存而不忘亡,故終身無患也。老子的這一句常被人誤解為是不愛惜生命、要以死逍遙解脫了,實則謬甚。司馬光的注釋非常精當,是說既然擁有了生命,就應該重視它、愛護它,依循自然之到生存、不縱情慾,則無身無患了。而范應元的解釋,則帶有很強烈的儒家思想味道了,變得患得患失,離老子的本意差遠了。 4、末句「貴為身於為天下」,猶言為身貴於為天下,乃動詞前置。即謂重視為自身甚於重視為天下,若此可以託(意同托)天下矣。「愛以身為天下」,即謂以自身為天下之最愛者,如王弼註:無物以損其身,故曰「愛」也。譯為今語,則謂愛自身勝於愛任何物,勝於愛天下,如此,可以寄天下矣。老子在這裡的意思是,把自身看得比天下重要,愛自己甚於愛天下,則可以治理天下了。為天下,不是目的,而是聖人之餘事,如果為了所謂治天下,而輕身惡己,則是違背自然之道了。
《道經第十四章》: 視之而弗見,名之曰微。聽之而弗聞,名之曰希。捪之而弗得,名之曰夷。三者不可致詰,故混而為一。一者,其上不皦,其下不昧,尋尋呵不可名也,復歸於無物。是謂無狀之狀,無物之象,是謂惚恍。隨而不見其後,迎而不見其首。執今之道,以御今之有,以知古始,是謂道紀。 曾星智思索:1、「微」意為「幽隱」,幽隱無象,故曰:視之而弗見,名之曰微。捪(mín),說文:捪,撫也,一曰摹。廣雅:捪,循也。「捪之而弗得」,猶言撫摸不著。「夷」,廣雅:夷,滅也。第一句「視」、「聽」、「捪」,對應「微」、「希」、「夷」,這裡都是指道的無法形容,能夠看到卻很幽隱,能夠聽到卻很虛弱,能夠撫摸卻又很快消失。 2、河上公註:三者,謂「夷」、「希」、「微」也;不可致詰者,夫無色,無聲,無形,口不能言,書不能傳,當受之以靜,永之以神,不可詰問而得之也。「混」,合也。故合於三,名之曰為「一」。蔣錫昌云:泰初時期,天地為開,既無聲色,亦無形質,此種境界不可致詰,亦不可思議。老子以為此即最高之道,無以名之,姑名之曰「一」也。 3、河上公釋「皦」字為「光明」,釋「昧」字為「暗冥」。蘇轍云:物之有形者,皆麗於陰陽,故上皦下昧不可逃也。道雖在上而不皦,雖在下而不昧,不可以形數推也。此言道者上不皦下不昧,超然自若,不可以物比,不可以言狀。成玄英疏云:尋尋(繩繩),運動之貌也。(「尋尋呵不可名也」)言道運轉天地,陶鑄生靈,而視聽莫尋,故不可名也。(「復歸於無物」)復歸者,還源也。無物者,妙本也。夫應機降跡,即可見可聞;複本歸根,即無名無相;故言復歸於無物也。這一句是說,最高之道,雖在上卻不顯耀,雖在下卻不幽暗,這裡繼續承續第一句講述道的不可名、歸無物。 4、「無狀之狀,無物之象」,謂道若有若無;若可見,若不可見;其為物也,無色無體,無聲無響,然可思索而得,意會而知。此思索而得之狀,意會而知之象,無以名之,名之曰「無狀之狀,無物之象」也。王弼註:欲言無邪,而物由以成;欲言有邪,而不見其形。所以說,道雖然視之弗見、聽之弗聞、捪之弗得,上不皦、下不昧,但是卻可以思索而得、意會而知,雖然恍惚但卻能夠感受到道的存在。 5、成玄英疏:迎不見其首,明道非古無始也;隨不見其後,明道非今無終也。這裡是說,道既不知其始,亦不知其終,則無始無終;出現在天地之前,又「象帝之先」。老子在這裡,很清晰地說明了道無始無終,而不是尋往仿古,這與儒家的思想有著迥然的區別,同時非古非今、無始無終也是老子道家的重要思想。我對非古非今、無始無終的理解是,不要沉溺於歷史所謂的規律,不要寄託於未來所謂的預測,最重要的是清晰現在。明白道在此刻已經發生並且正在發生的運行變化。 6、帛書甲、乙本「執今之道」,今本皆作「執古之道」,「今」、「古」一字之差,則意義迥然有別。按托古御今是儒家的思想,法家重視現實反對托古,太史公自序言及道家則云:有法無法因時為業,有度無度因物與合。故曰:「聖人不朽,時變是守」。從而足證經文當從帛書甲、乙本作「執今之道,以御今之有」為是。「御今之有」,猶言御今之天下國家也。謂執今之道,治理今之天下國家。「道紀」,「能知古始,是謂道紀」,謂聖人能知泰初無名之道,是謂得道之總要也。 本章末尾一句相當重要,帛書版「執今之道」,與今本「執古之道」,有著完全相反的區別:前者執今之道,代表道家思想,意思是要以今天之道治理今天的國家,是接受變化、順應變化的思想;後者執古之道,代表儒家思想,意思是要以古代的道治理今天的國家,這是托古御今,這造成了儒家面對事物和變化總是托古,而無法快速地迎接、適應並利用變化,造成了思想上的落後。 在先秦之後,儒家思想逐步成為正統,道家思想受到打擊,致使這種「執古之道」的思想影響中國幾千年,直到今天大部分中國人的思想都有著非常根深蒂固的「托古」思想,無法自我創新、應對變化,而常常以古人、古事、古訓來打擊創新、打擊個性。
《道經第十五章》: 古之善為道者,微妙玄達,深不可識。夫唯不可識,故強為之容。曰:豫呵其若冬涉水。猶呵其若畏四鄰。嚴呵其若客。渙呵其若凌釋。敦呵其若朴。混呵其若濁。曠呵其若谷。濁而靜之徐清,安以動之徐生。保此道不欲盈,夫唯不欲盈,是以能敝而不成。 曾星智思索:1、「強為之容」,猶云:強為之狀。此之謂善為道者,將以成聖而盡神,容狀不可識,勉強言之,則如下文七句:豫、猶、嚴、渙、敦、混、曠,這七句中的「其」,是指「善為道者」 2、說文:猶,玃(jué,大猴子)屬。豫,象屬。此二獸皆進退多疑,人多疑惑者似之,故謂之「猶豫」。王弼註:冬之涉川,豫然若欲度,若不欲度,其情不可得見之貌也。比喻「善為道者」遇事遲疑審慎不敢妄為。「猶呵其若畏四鄰」,王弼註:四鄰合攻中央之王,猶然不知所趣向者也。上德之人,其端兆不可觀,意趣不可見,亦猶此也。蔣錫昌云:言聖人常畏四鄰侵入,故遲疑戒慎,柔弱自處,而不敢為天下先也。「嚴呵其若客」,此乃端莊嚴謹之謂也。言其如作賓客,則舉止端莊,謙恭卑下,自慎自愛,不敢妄作。唯恐失禮不敬,招來非議。 3、「渙呵其若凌釋」,此句與上句相對為言,謂聖人外雖嚴敬如客,而內則一團和氣,隨機舒散,無復凝滯,渙然如冰之隨消隨化,毫無跡象可見也。「敦呵其若朴」,河上公註:「敦」者質厚,「朴」者形未分,內守精神,外無文采也。乃謂「善為道者」,純厚的好象尚未加工雕琢的原木。 4、「混呵其若濁。曠呵其若谷」,河上公註:「曠」者寬大,「谷」者空虛,不有德功名,無所不包也。「混」者守舉真,「濁」者不照然也,與眾合同不自尊。此以寬博融合喻「善為道者」之寬大能容,和光同塵,不可得行名也。 蘇轍對這七句有一簡明解釋,如云:戒而後動曰「豫」,其所欲為,猶迫而後應,豫然若冬涉川,逡巡如不得已也。疑而不行曰「猶」,其所不欲,遲而難之,猶然如畏四鄰之見之也。若客無所不敬,未嘗惰也。若冰將釋,知萬物之出於妄,未嘗有所留也。若朴,人偽已盡,復其性也。若谷,虛而無所不受也。若濁,和其光,同其塵,不與物異也。 5、「徐清」與「徐生」乃對語,「徐」有舒緩之意,說文謂之「安行也」。吳澄注云:濁者,動之時也,繼之以靜,則徐徐而清矣。安者,靜之時也,靜繼以動,則徐徐而生矣。蘇轍亦云:世俗之士,以物汩性,則濁而不復清;枯槁之士,以定滅性,則安而不復生。今知濁之亂性也,則靜之;靜之而徐自清矣。知滅性之非道也,則動之;動之而徐生矣。 6、「能敝而不成」,劉師培云:「能敝」之「能」,義與「寧」同,言寧損弊而不欲清性廉成。劉氏謂「能」字讀作「寧」,甚為精闢。本章最末一句是說,守此道不欲盈,正因為不欲盈,故而寧敝壞而不圓成。如文子上仁篇所云「自虧缺而不敢全也」。是說,「善為道者」很能形容,雖然這裡寫下了七個比喻,但依然不能完全清晰,但正因為如此,它才是最高的道。「此道不欲盈」、「能敝而不成」,我非常認同這樣的思想,寧可接受殘缺的真實,而不要虛偽的圓滿,正如投資一樣,寧可接受真實的不確定性和模糊,而不要虛假的確定性和清晰。
《道經第十六章》: 致虛極也,守靜篤也,萬物並作,吾以觀其復也。夫物云云,各復歸於其根。歸根曰靜,靜,是謂復命。復命常也,知常明也;不知常,妄,妄作,凶。知常容,容乃公,公乃王,王乃天,天乃道,道乃久。沒身不殆。 曾星智思索:1、「虛」者無欲,「靜」者無為,此乃道家最基本的修養。「極」與「篤」是指心靈修鍊之最高狀態,即所謂極度和頂點。蘇轍云:致虛不極,則「有」未亡也;守靜不篤,則「動」未亡也。丘山雖去,而微塵未盡,未為「極」與「篤」也。蓋致虛存虛,猶未離有;守靜存靜,猶陷於動;而況其他乎!不極不篤,而責虛靜之用,離已。虛極靜篤,以觀萬物之變,然後不為變之所亂,知凡作之未有不復也。「復」字指反覆,即所謂循環。「萬物並作,吾以觀其復」,謂萬物競生,吾因觀其歸終之道也。 2、云云,喻萬物也,以茂盛為動,以凋衰為靜;云云,喻人事也,以逐欲為動,以息念為靜。「夫物云云,各復歸其根」,這是在「致虛極,守靜篤」的前題下,從「萬物並作」中觀察到宇宙間循環往複之自然規律,從而體會到作為一定運動形態之物,雖紛然雜陳,但最終仍然是無一不復歸於其根,即復歸於創造宇宙本體的道。 3、韓非子解老篇云:夫物之一存一亡,乍死乍生,初盛而後衰者,不可謂常。唯夫與天地之剖判也俱生,至天地之消散也,不死不衰者謂「常」。而「常」者,無攸易,無定理。無定理,而在於常,是以不可道也。聖人觀其玄虛,用其周行,強字之曰「道」,然而可論。「常」謂事物運動之永恆規律,以常為道,如今言之自然法則。知此道者,可謂明也,不知此道者,盲目行事,故謂凶也。 4、「知常容,容乃公」,河上公謂「容」字為「無所不包容也」,王弼謂「無所不包通」。「公乃王,王乃天」,王弼注云:蕩然公平,則乃至於無所不周普也;無所不周普,則乃至於同乎天也。王弼對全句註解云:(知道乃至)無所不包通也。無所不包通,則乃至於蕩然公平也。蕩然公平,則乃至於無所不周普也。無所不周普,則乃至於同乎天也。與天合德,體道大通,則乃至於窮極虛無也。窮極虛無,得道之常,則乃至於不有極也。 王弼釋「容」字為無所不包,釋「公」字為蕩然公平,釋「王」字為無所不周普。「周普」二字亦作「周溥」,猶今言「普遍」。蘇轍云:無所不容,則彼我之情盡,尚誰私乎?無所不公,則天下將往而歸之矣。無所不懷,雖天何以加之。 最後一句「沒身不殆」是從前文「容」、「公」、「王」、「天」、「道」、「久」六句中生髮出來的結語。王弼注云:無之為物,水火不能害,金石不能殘。用之於心,則虎凶無所投其爪角,兵戈無所容其鋒刃,何危殆之有乎!此之謂與天合德,得道之常,無殃無咎,何危之有!
《道經第十七章》: 太上,下知有之。其次,親譽之。其次,畏之。其下,侮之。信不足,案有不信。猶呵,其貴言也。成功遂事,而百姓謂我自然。 曾星智思索:1、「太上」,猶言「最上」,「最上」謂大道之世,相忘於無為。老子所云正指太古至治之極,以道在宥天下,而未嘗治之,民相忘於無為,不知有其上也。今本通常把「太上」誤作為君王,而非老子原意謂「大道之世」,如王弼註:太上,謂大人也,大人在上,故曰「太上」,另河上公註:太上,謂太古無名之君也。自此二注(王注和河注)出,後世解老者,即皆以「太上」為君,沿誤至今,莫能是正,而老子之誼晦矣。 「下」者,在下之人民,「之」為君之代名詞。「太上,下知有之」,謂最好之世,下民僅知有一君之名目而已。意謂過此以外,即無所知也。蓋老子之意,以為至德之世,無事無為,清靜自化。君民之間,除僅相知以外,毫不發生其他關係。古代所謂「帝力何有於我」,八十章所謂「民至老死不相來」,皆指此種境界而言,此即老子「聖人之治也」。 在這裡,老子將治世分為四個等級,如帛書甲、乙本所言「太上」、「其次」、「其次」、「其下」。「太上」最好;「其次」第二;第二個「其次」即再其次,屬第三;最壞是「其下」。猶今言最上、其次、再次、最下。「太上」以降,人君以仁義治世,下民得以親譽之;再降,仁義不足以為治,則繼之以刑罰,下民畏之。又降,刑罰不足以為治,加之以詐偽,下民侮之,此之謂最下也。 2、「信不足,案有不信」,河上公註:君信不足於下,下則應之以不信而欺君也。「案」,又作安(乙本)、焉(今本),連詞,猶今言於是、則。 3、最末一句,從「猶呵」到結束,王弼註:自然,其端兆不可得而見也,其意趣不可得而親也。無物可以易其言,言必有應,故曰「悠兮(猶呵)其貴言」也。居無為之事,行不言之教,不以形立物,故功成事遂,而百姓不知其所以然也。 吳澄云:「貴」,寶重也。寶重其言,不肯輕易出口。蓋聖人不言無為,俾民陰受其賜,得以各安其生。蔣錫昌云:老子所謂「自然」,皆指「自成」(或自化)之意。「成功遂事,而百姓謂我自然」,謂人民功成事遂,百姓皆謂吾儕(音chái,意同輩;吾儕,意,吾輩)自成,此即古時所謂「帝力何有於我」也。 本章自首個「其次」至「案(安、焉)有不信」,言世道逐步下降之現象。自「悠兮(猶呵)」以下,言世道未衰以前之現象。二者相對,所以明聖人無為之可貴,首句所謂「太上,下知有之」也。
《道經第十八章》: 故大道廢,案有仁義。智慧出,案有大偽。六親不和,案有孝慈。邦家昏亂,案有貞臣。 曾星智思索:1、「故大道廢,案有仁義」:所以,大道之世消亡了,則仁義出現了,呼應十七章的「其次,親譽之」,意思是無為治世不再,仁義治世出現。「智慧出,案有大偽」,實在是精闢,中國式的古典智慧尤其是儒家智慧,幾乎可以稱之為「如何作偽造假」的所謂智慧,就是如何欺騙他人以獲得自己的利益。 2、王弼註:甚美之名,生於大惡,所謂美惡同門。六親,父子、兄弟、夫婦也。若六親自和,國家自治,則孝慈、忠臣不知其所在矣。魚相忘於江湖之道,則相溽之德生也。蘇轍云:六親方和,孰非孝慈。國家方治,孰非忠臣。……涸澤之魚,相呴(音xǔ,意慢慢呼氣)以沫,相濡以濕,不如相忘於江湖。此之謂仁義、大偽、忠臣、孝慈之興,皆由道廢、德衰、國亂、親亡之所致也。 3、父子兄弟夫婦姐妹,自相和睦,哪還需要什麼孝慈的名目呢?而正是因為大道之世消亡了,六和不自和了,孝慈的名目才出現了。君臣百姓眾生萬物,各自相忘,哪還需要什麼所謂的忠臣呢?而正是因為大道之世消亡了,邦家不相忘了,忠臣的名目才出現了。在這裡,老子的意思是,六親本身是自相和睦的,何需要推崇什麼孝慈呢?這是強行加予的反而違反了自然之道,造成了更多的六親不和了。百姓本身是自治自理的,何需要推崇什麼忠臣呢?這是強行加予的反而違反了自然之道,造成了更多的君臣昏亂了。 因此,一切歸於大道之世的無為和自成,讓六親自相和睦,讓百姓自治自理,不要那些人為的強加予的所謂孝慈、所謂忠臣。這是非常高深的、同時與中國傳統國家統治思想完全不同的觀點,老子推崇不要人為的給六和和邦家,安以孝慈和忠臣的名義,而應該讓他們自然自治。如果推崇孝慈和忠臣了,就是強行去干擾了自然之道了,最後的結果反而是六親不和、邦家昏亂了。這實在是非常精彩的社會思想,有點類似於自由資本主義和自由市場經濟的精神,反對人為的干預,推崇無為的自治。《道經第十九章》: 絕聖棄智,民利百倍。絕仁棄義,民復孝慈。絕巧棄利,盜賊無有。此三言者也,以為文未足,故令之有所屬。見素抱樸,少私而寡慾。絕學無憂。 曾星智思索:1、「聖智」、「仁義」、「巧利」,皆人之憧憬競逐而不可盡得者也,老子力主於「絕」者何也?呂吉甫云:聖人知天下之亂始於迷本而失性,惟無名無朴為可以鎮之。……夫「絕聖棄智」、「絕仁棄義」,則不以美與善累其心矣。「絕巧棄利」,則不以惡與不善累其心矣。內不以累其心,而外不以遺其跡,則「民利百倍」、「民復孝慈」、「盜賊無有」也。……能絕聖棄智而復其初,則其利百倍。「民復孝慈」,則六親皆和,而不知有孝慈矣。「盜賊無有」,則國家明治,而不知有忠臣矣。 2、「三言」,系指前述之「聖智」、「仁義」、「巧利」而言。呂吉甫云:聖智也,仁義也,巧利也,此三者以為文而非質,不足而非全,故絕而棄之,令有所屬。見素抱樸,少私寡慾,乃其所屬也。於省吾謂「為」字通「偽」,「以為文未足」,言以偽詐文飾其所不足也。 3、絲未染色者為「素」,木未雕琢成器者為「朴」,皆指物之本質和本性。老子以此為喻,教人少私寡慾,以復其本。呂吉甫云:「見素」則知其無所與雜而文;「抱朴」則知其不散而非不足。素而不雜,朴而不散,則復乎性。外物不能惑而少私寡慾矣。少私寡慾而後可以語絕學之至道也。 4、「絕學無憂」,河上公註:學,謂政教禮樂之學也,如「聖」、「智」、「仁」、「義」、「巧」、「利」是也。蓋「為學」與「為道」,立於相反之地位;「為學」即不能「為道」,「為道」即不能「為學」。唯「絕學」而後可以「為道」,唯「為道」而後天下安樂,故曰「絕學無憂」也。本章最末一句中的「學」,要特別注意並非指所有的學習和知識,而是指本章所言的聖、智、仁、義、巧、利等。相反,對自然之道的學習和了悟,是老子所推崇的,他所反對的只是違背自然之道的、人為強加的知識。 5、什麼叫「絕學無憂」?按我的理解,我們傳統的「學」是學習「知識」或「觀點」,學習的是一種固定的內容。但是,這些「知識」或「觀點」,在它們成為學習對象的過程中已經被抽象化,而離開了現實和自然的本源了,實際上都是人為所加,並不能等同於真相了。 所以,真正的「學」,應該是去「悟」,去學習那些思想和方法,然後用它們親自的、重新的去認識現實和自然,從而建立我們自己的「知識」和「觀點」。對市場、對投資,優秀的投資者更應該如此,絕對不能停留在對一些現有投資知識、觀點的學習和模仿上,而應該應用各種各樣的、各學科各流派的思想和方法,重新去思考市場和投資,最後建立屬於我們自己的投資思想體系。
《道經第二十章》: 唯與訶,其相去幾何?美與惡,其相去何若?人之所畏,亦不可以不畏人。望呵,其未央哉!眾人熙熙,若饗於大牢,而春登台。我泊焉未兆,若嬰兒未咳。累呵,如無所歸。眾人皆有餘,我獨匱。我愚人之心也,沌沌呵。俗人昭昭,我獨若昏呵。俗人察察,我獨悶悶呵。惚呵,其若海。恍呵,其若無所止。眾人皆有以,我獨頑以鄙。我欲獨異於人,而貴食母。 曾星智思索:1、說文:訶,大言而怒也。蓋「唯」為應聲,「訶」為責怒之詞,「唯與訶」,猶言從之與違之也。這裡是說,順從和違背,這之間相差有多少呢?美德和惡行,這之間又有什麼區別呢?唯與訶、美與惡,都是相對而言的。 2、「人之所畏,亦不可以不畏人」,今本皆作「人之所畏,不可不畏」,經文則與帛書大相徑庭。今本所言乃謂:人所懼怕的,不可不懼怕。帛書所言則謂:人所懼怕者,被懼怕者亦懼怕人。今本所言是正順式,帛書所言乃正反式。劉殿爵云:今本的意思是:別人所畏懼的,自己也不可不畏懼。而帛書本的意思是:為人所畏懼的——就是人君——亦應該畏懼怕他的人。兩者意義很不同,前者是一般的道理,後者則是對君人者所說有關治術的道理。劉說誠是,此之謂為國君者,不以無為為化,專賴威刑,民不堪威,反抗斯起,因民之反,為君者或為民殺,或為民亡,史皆有證,故老子云:人之所畏,亦不可以不畏人。 3、「望」,釋名釋姿容:望,茫也,遠視茫茫也,在此為廣、遠之意。「央」,廣雅釋詁:央,盡也。「其未央哉」,觀其無涯跡也。此以「望呵,其未央哉」(茫茫啊,沒有盡頭),以起下文。「熙熙」,和樂聲;「大牢」即「太牢」,乃饗禮之最上者。周時宴饗之禮分五等級,計九鼎、七鼎、五鼎、三鼎和一鼎,太牢級別最高,用九鼎。「春登台」,河上公曰:春陰陽交通,萬物感動,登台觀之意志淫淫然。此之謂世俗之人縱情恣欲,其樂而無度。熙熙攘攘,如饗太牢盛宴,又如春日登台,貪歡覓樂。 4、「泊」,恬靜無為。王弼註:言我廓然無形之可名,無兆之可舉,如嬰兒之未能孩也。「咳」,小兒笑也。「累呵」,猶言累累,乃失志疲憊之狀。「我泊焉未兆,若嬰兒未咳。累呵,如無所歸。」,則謂聖人恬靜無為,無跡無舉,若不知咳笑之嬰兒;而心身倦怠,若行無所歸。蘇轍云:人各溺於所好,其美如享太牢,其樂如春登台,囂然從之,而不知其非。唯聖人深究其妄,遇之泊然不動,如嬰兒之未能孩也。乘萬物之理而不自私,故若無所歸。 5、帛書版作「匱」,今本作「遺」,乃不足之意。「眾人皆有餘,我獨匱」,王弼云:眾人無不有懷有志,盈溢胸心,故曰「皆有餘」也。我獨廓然無為無欲,若遺失(不足)之也。「我愚人之心也」,謂聖人居心無識無求,一若愚人也。「沌沌呵」,所以形容聖人混沌無知也。 6、「昭昭」,釋德清云:謂智巧現於外也。蔣錫昌云:即自見之義。「俗人昭昭」,謂普通之人君皆耀光以自見也。「我獨若昏呵」,此乃謂聖人無識無為,其狀若昏也。「俗人察察」,王弼註:分別別析也。釋德清云:「察察」,即俗謂分星孹(bò)兩,絲毫不饒人之意。此之謂疾厲嚴苛。寡恩無情。「我獨悶悶」,王弼註:無所欲為,悶悶昏昏,若無所識。在此乃形容無智無欲、昏噩忳朴之狀。 7、「惚呵,其若海。恍呵,其若無所止」,此乃承上文而言,「我獨若昏」、「我獨悶悶」,故云:惚呵,其若海。恍呵,隨其蕩漾若無所止。此乃形容聖人無為無欲,恬靜無著之怡然自得之神態。 8、王弼本「眾人皆有以」,注云:以,用也,皆欲有所施用也。「而我獨頑似(以)鄙」,注云:無所欲為,悶悶昏昏,若無所識,故曰「頑且鄙」也。「頑以鄙」中的「以」字在此為連詞,「頑以鄙」猶言「頑與鄙」或「頑而鄙」。「貴食母」,勞健云:食,養也;母,謂本也。知養其本,乃可以絕役智外求諸末學,而無憂也。在帛書老子中,凡言「本」者常用「母」字,這裡「貴食母」的意思是崇本之旨也。 9、在投資市場上,許多的投資者總是以為自己無所不知,或者總是喜歡發表自己對市場、對股票的看法和預測,想去表現自己有想法、有能力,很懂得投資。實際上,這是大錯特錯了。當他們在揚揚洒洒的發表看法的時候,我卻說:「我不知道,我沒有看法」。不是因為我謙虛,也不是因為我自傲,而是的確是「不知道」市場將會怎麼走、股票將來會漲還是跌,所以,我不會有任何的看法。——我所有的投資決策,都不是來源於我的看法,而是等待市場告訴我,我只是一個市場的觀察者和跟隨者,一個順應市場的人。
《道經第二十一章》: 孔德之容,唯道是從。道之物,唯恍唯惚。惚呵恍呵,中有象呵。恍呵惚呵,中有物呵。幽呵冥呵,其中有情。其情甚真,其中有信。自今及古,其名不去,以順眾父。吾何以知眾父之然也,以此。 曾星智思索:1、孔,大也。容,動也。「孔德之容,唯道是從」,言大德者之動惟從乎道也。 2、「道之物」的「之」,是「生」之意。王弼注曰:萬物以始以成,而不知其所以然,故曰:惚呵恍呵,恍呵惚呵,其中有象、有物也。 3、「幽冥」皆形況字,乃形容情狀之深遠而幽隱。「情」字在此訓為「真」或「實」。「幽呵冥呵,其中有情」,乃承上文「中有象」、「中有物」而言。謂雖幽冥深遠似不可見,但其中則存實不虛。「其情甚真,其中有信」,此乃進而闡述其中之實不僅存在,而且甚真,並以其自身之運動規律可供信驗。 4、「其名不去」,蔣錫昌云:按此「其」字為上文「道」之代名詞。「名」非空名,乃指其所以名之為道之功用而言。「其名不去」猶言道之功用不絕。「自今及古,其名不去」,言道雖無形,然今古一切,莫不由之而成,故道之一名,可謂常在不去也。 「眾父」,河上公注曰:父,始也。「眾父」猶言眾物之父,即萬物之始也。「以順眾父」,繼前文則謂以常存之道循歷萬物之始也。 「吾何以知眾父之然也,以此」,王弼註:此,上之所云也。茲謂吾何以知萬物之始於無哉,以「自今及古,其名不去」之道而知之也。 5、本章中「自今及古」一句,通行今本多作「自古及今」,以致流傳到現在。這兩者之間看似雷同,實則有非常大的區別。「自今及古」,把今放在前面,更注重的是現在;「自古及今」,把古放在前面,更注重的是過去。「自今及古」,是老子道家的思想,看重時變事遷,注重萬物之自然變化;「自古及今」,是孔子儒家的思想,看重往規舊律,注重事物之古代先例。道家的思想是重視今天甚於過去,能適應變化,歡迎創新;而儒家的思想是重視過去甚於今天,老是托古,以古代社會和聖人忠臣為標準,遏制變化,反對創新。 在孔子儒家的思想統治幾千年之後,現在中國人的思維都有著非常強烈的「托古」和「崇古非今」的思想,總以為過去的聖人忠臣就是好的,過去的社會國家就是好的,現在是不好的。看不到時間和空間的變化,而依然以過去的規律要求現在,這造成了思維上的嚴重落後,以及對創新精神,對自由、個性和突破的遏制。 6、市場之道非常複雜,每一個把它描述出來的思想或理論,都僅僅展現了它的部分特徵,我們切不可以為就完全掌握市場的「道」了。因此,作為投資的思索者,應該清晰,市場的「道」是複雜的,我們要不斷的去思索它,用各種各樣的方法、思想去思索它。我們只能夠越來越接近「道」,但永遠也無法完全達到它,正是在這樣對市場之「道」的求索中,我們的投資人生,具有了超越財富的意義和價值。因為,思索投資、思索市場,就是思索人生、思索世界。
《道經第二十二章》: 企者不立,自是者不彰,自見者不明,自伐者無功,自矜者不長。其在道也,曰餘食贅行,物或惡之,故有道者弗居。 曾星智思索:1、「企」,指蹺起腳跟延身遠眺,蹺腳而立必不穩,故曰「企者不立」。「企者不立」似為古諺,老子引以為喻,從而說明:自以為是者反而不彰,自逞己見者反而不明,自我炫耀者反而無功,自我尊大者反而不得敬重等等,輕躁行為,皆反自然。 2、「餘食贅行」是一句古成語,老子用它比喻上述「自是」、「自見」、「自伐」、「自矜」等輕躁行為,謂此矜伐之人,以有道者看來如若「餘食贅行」。由於它是一句貶義成語,故下文「物或惡之,故有道者弗居」。 由於系來自古成語,其意今已失佚,各人對「餘食贅行」的註解頗為不同。唐李約道德真經新注云:如食之殘,如形之剩肉也。宋林希逸道德真經口義云:食之餘棄,形之贅疣,人必惡之。依王弼注謂「贅」為「肬贅」、「瘤腫」,故遭人厭,而盛饌之餘何厭之有?何以惡若瘤腫?校注者高明以為「餘食贅行」目前只可理解為一種貶義成語,但是為了幫助理解經義,姑且也可以王弼說說之,至於其來源和確切含義,暫闕如也。 3、最末一句「有道者弗居」,帛書甲、乙本作「欲」,即裕,裕即道也,此乃謂有道者不自處其穢也。這裡是說,蹺腳而立必定站不穩,那些自是者、自見者、自伐者、自矜者,對於道來說,就像是吃剩的飯菜、多長的贅肉,必定遭人厭惡,有道者是不會讓自己成為那樣的人的。 4、我們對市場不要自以為是,不要去張顯自己的觀點,不要去炫耀自己的盈利,不要把自己放置在市場之上,以為戰勝市場了。也就是說,面對市場和投資,我們不要自以為是,不要以為知道了市場的秘密和價格漲跌的原因。但是,對那些錯誤的投資方法、投資觀念,我們要遠離它們,同時堅持自己的投資理念。
《道經第二十三章》: 曲則全,枉則正,窪則盈,敝則新,少則得,多則惑。是以聖人執一,以為天下牧。不自是故彰,不自見故明,不自伐故有功,弗矜故能長。夫唯不爭,故莫能與之爭。古之所謂曲全者,豈語哉!誠全歸之。 曾星智思索:1、「曲則全」,此亦以木為喻。曲者,莊子逍遙遊所謂「捲曲而不中規矩」,人間世所謂「拳曲而不可以為棟樑」也。蓋「直木先伐,甘井先竭」,「吾行卻曲,無傷我足」,此即「曲則全」之義。「枉則正」,枉,實為屈。 蔣錫昌云:莊子天下篇述老子之道曰:「人皆求福,己獨曲全。曰『苟免於咎』。」是「曲」者,即「苟免於咎」之誼。蓋唯能「苟免於咎」,方能全身而遠禍也。「曲則全」一語,為古之遺訓,而老子述之。閱下文「古之所謂曲則全者,豈虛言哉」可知。「枉則正,窪則盈,敝則新」三語,均文異誼同,皆承「曲則全」而言。 「少則得,多則惑」,「少」即知足、知止的意思;「得」即長久的意思;「多」即甚愛、多藏的意思;「惑」即大費、厚亡的意思。「少則得,多則惑」此之謂,知足則能夠長久,貪多則很快消亡。 2、老子所謂「執一」,即「執道」。文子符言篇云:老子曰「執一無為,因天地與之變化」。儒家反對執一,主張執中(中庸)。論語堯曰:「天之曆數在而躬,允執其中。」孟子盡心篇:「執中無權,猶執一也,所惡執一者,為其賊道也。」 老子道家的「執一」哲學思想,與儒家的「執中」哲學思想,有著巨大的區別,前者推崇一個最高的道而後無為,是與非強烈;後者則推崇中庸的思想,是非莫辨。兩這種完全不同的哲學思想,我認為是非常重要的區別,但暫時無法想到更深處,且留待以後思考。 「為天下牧」,牧,即為治。「是以聖人執一,以為天下牧」,猶言聖人之一而為天下治。 3、「不自是故彰,不自見故明,不自伐故有功,弗矜故能長」,是承接二十二章的「自是者不彰,自見者不明,自伐者無功,自矜者不長」。帛書甲、乙本「自是者」系列,在「不自是」系列之前,為第二十二章,後這為第二十三章。今本兩者倒置,即「自是者」系列,在二十三章,「不自是」系列在二十二章。根據兩者之間文意的承接來看,顯然是帛書版更為準確,今本有誤。 4、老子云「古之所謂曲全者」,可見「曲全」之說非始於老子,乃是當時流傳之古諺。「豈語哉」猶言「豈只一句話」。「誠全歸之」,則謂苟行曲實得全,復歸自然也。老子所謂「歸」者,皆謂復原或恢復。 5、孔子和孟子「執中」,老子「執一」,也即是儒家的孔孟推崇「中(中庸)」,道家的老子推崇「一(道)」,前者是非模糊,後者對錯強烈。所以,傳統上所謂的君子、好人,就是那些執中庸思想的人;老子式思想的人,是離經叛道的,它們只堅持自己認為正確的思想,不會隨波逐流,不會八面玲瓏。對於投資也是如此,我只堅持正確的投資思想、正確的市場認識,堅決反對錯誤的、存在明顯缺陷的投資方式,堅持「執一」而絕不「執中」,獨立思考和永遠不做大多數,是投資成功的關鍵。
《道經第二十四章》: 希言自然,飄風不終朝,暴雨不終日。孰為此?天地而弗能久,又況於人乎!故從事而道者同於道,德者同於德,失者同於失。同於德者,道亦德之。同於失者,道亦失之。 曾星智思索:1、奚侗云:「希言」順乎自然,與第五章「多言數窮」相反。「言」,蔣錫昌云:按老子「言」字多指聲教法令而言。「多言」者,多聲教法令之治;「希言」者,少聲教法令之治。故一即有為,一即無為也。「自然」即自成之誼。「希言自然」,謂聖人應行無為之治,而任百姓自成也。「飄風不終朝,暴雨不終日」,言疾風不能長,暴雨不能久也。 2、帛書甲、乙本作「孰為此?天地而弗能久,又況於人乎!」是一陳述句,猶言孰使飄風暴雨如此,天地尚不能常久,又何況於人!不僅文暢義顯,而且符合「萬物作而弗始,生而弗有,為而弗恃」之道義。 3、末句「德」字在此通假「得」,易順鼎云:按「德者同於德」,兩「德」字皆當作「得」,與下「失者同於失」相對。王弼對本句的註解是:言隨其行,故同而應之。
《道經第二十五章》: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呵寥呵,獨立而不改,可以為天地母。吾未知其名,字之曰道。吾強為之名曰大,大曰逝,逝曰遠,遠曰返。道大,天大,地大,王亦大。國中有四大,而王居一焉。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曾星智思索:1、謂之「有物」,則視之不見,聽之不聞,循之不得,故不可知亦不可名;謂之「混成」,既不知其所生,更不知其所由生。「先天地生」,則不見其始,也不可能見其終也。所言道也。 「寂呵寥呵,獨立而不改」,王弼註:「寂寥」,無形體也。無物匹之,故曰「獨立」也。返化終始,不失其常,故曰「不改」也。按道之屬性,無聲無形,永恆不易。嚴復云:不生滅,不增減,萬物皆對待,而此獨立;萬物皆遷流,而此不改。「為天地母」,第一章「無名,萬物之始」,說明無名之道不僅「先天地生」,而且是天地由其所生,故道為天地之根源。 2、第二句中的後四個「曰」字,奚侗云:「曰」訓「於」,於是,連詞。王弼注,「逝」,即「行也」。道既「大矣」,於是周流不息;既「逝」矣,於是無遠弗屆;既「遠」矣,於是復返其根。蔣錫昌云:「逝」者,指道之進行而言,即宇宙歷史自然之演進也。「遠」者,謂宇宙歷史演進愈久,則民智愈進,奸偽愈多,故去真亦愈遠也。「返」者,謂聖人處此去真愈遠之時,應自有為返至無為,自複雜返至簡單,自巧智返至愚朴,自多欲返至寡慾,自文明返至鄙野也。 「大曰逝,逝曰遠,遠曰返」,謂道既大而無所不包矣,於是成為世界而刻刻演進;世界既刻刻演進矣,於是民智愈進,去真愈遠,人們既去真愈遠矣,聖人當以無為為化,而有易返之也。 3、「王亦大」,「而王居一焉」,這裡的「王」,指人之主也,承下句「人法地」。王弼註:天地之性人為貴,而「王」是人之主也,雖不職大,亦復為大。與三匹,故曰「王亦大」。……凡物有稱有名,則非其極也。言道則有所由,有所由然後謂之為道,然則道是稱中之大也,不若無稱之大也。無稱不可得而名,故曰「域(國)」也。「道」、「天」、「地」、「王」皆在乎無稱之內,故曰「域(國)中有四大」者也。在這裡,王弼將「國(域)」,註解為「無稱」,云:無稱,不可得而名。 4、「人法地」,這裡的人接應上句中的「王」,皆是指與天、地、道匹配的「四大」。王弼註:法,謂法則也。人不違地,乃得全安,法地也。地不違天,乃得全載,法天也。天不違道,乃得全覆,法道也。道不違自然,乃得其性,法自然也。 法自然者,在方而法方,在圓而法圓,於自然無所違也。自然者,無稱之言,窮極之辭也。用智不及無知,而形魄不及精象,精象不及無形,有儀不及無儀,故轉相法也。道法自然,天故資焉。天法於道,地故則焉。地法於天,人故象焉。王所以為王,其主之者一也。 5、本章先描述了道的特性,混成、寂寥、獨立、不改,以及道的位置:先天地生、為天地母。但是,這個先天地生、為天地母的道,只是一個強行給它的名字,道周流不息,於是隨宇宙運行演進,運行久了就會遠離,遠離了於是返回道的根本。在無名之境中,與道相匹配的還有天、地、人,它們組成了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的關係,最終,又道法於自然,也即是法於無名之境的自生自成了。 6、人、地、天、道,最後都是「法自然」,也就是順應事物自生自成的法則,而不是人為的、操縱的。無論是社會的演進,還是市場的運行,其實都是人無法操縱的,也無法預料的,甚至是無法設計的,它們都是自生自成的。因此,面對這樣自生自成的市場,我們要拋棄所有人為操縱的錯誤思維,要拋棄預測它未來的錯誤想法。接受市場的自生自成,它擁有自己的自然運行節奏,我們去順應它,跟隨它,然後從中找到可以獲得財富的機會。
《道經第二十六章》: 重為輕根,靜為躁君,是以君子終日行,不離其輜重。雖有營觀,燕處則超若。若何萬乘之王,而以身輕於天下?輕則失本,躁則失君。 曾星智思索:1、喻老篇云:制在己曰「重」,不離位曰「靜」。重則能使輕,靜則能使躁。故曰「重為輕根,靜為躁君」。王弼註:凡物,輕不能載重,小不能鎮大。不行者使行,不動者使動。是以重必為輕根,靜必為躁君也。「輜」,字林:載衣物車,前後皆蔽,謂軍糧什物雜廁載之,以其累重,故稱輜重。蓋輜重為載物之車,前後有蔽;載物有重,故謂「輜重」。古者吉行乘乘車,師行乘兵車,皆有輜重車在後,比喻君子終日行,皆當以重為本,而不可輕舉妄動也。 2、「營觀」,營,在此為動詞,有營造、營建之義。「雖有營觀,燕處則超若」,「營觀」與「燕處」互成對語,系指兩種不同規格的居處。經文猶謂:雖有營建之樓台亭榭以供享用,彼乃超然物外,樂於燕居,安閑靜處,仍承前文「君子終日行,不離其輜重」之旨。 3、「萬乘」指萬輛軍車,是戰國時代對諸侯大國軍事實力的稱謂,當時擁有萬乘兵車之大國皆相繼稱王。此言「萬乘之王」,即孫臏所言「萬乘王」也。 「若何萬乘之王,而以身輕於天下?輕則失本,躁則失君」,老子以懷疑之詞疾時王「以身輕於天下」?「以身輕於天下」,「於」猶「為」也,即:輕以身為天下。則同第十三章「貴以身為天下」、「愛以身為天下」之反誼。王弼註:無物可以易其身,故曰「貴」也。無物可以損其身,故曰「愛」也。此可以謂無物可以賤其身,故曰「輕」也。即以身為天下最輕最賤。萬乘之王以身為天下最輕最賤,則縱慾自殘,身不能治。身者人之本也,傷身失本,身且不保,焉能寄重託民。萬乘之王縱慾自輕,急功好事,必親離勢危,喪國亡身。 4、「君子終日行,不離其輜重」,無論是什麼樣的情況,都不可放棄根本、輕舉妄動。對於投資來說,往往連續的成功容易讓投資者飄飄然,開始自以為是,認為自己掌握了投資的秘密,於是放縱自己的行為、放縱投資的操作、放縱風險的管理,最後必然遭至迅速的失敗。不管我們的投資如何成功,都不能離了我們的「根本」,也就是那些促使我們成功的投資理念和原則,成功的投資者的每一次操作,都必須遵守投資理念和投資原則,以及風險管理,我們才能在投資路上一直走下去。
《道經第二十七章》: 善行者無轍跡,善言者無瑕謫。善數者不以籌策。善閉者無關鑰而不可啟也。善結者無纆約而不可解也。是以聖人恆善救人,而無棄人,物無棄材,是謂襲明。故善人,善人之師;不善人,善人之資也。不貴其師,不愛其資,雖智乎大迷,是謂妙要。 曾星智思索:1、轍,車跡;跡,馬跡。車跡者,車輪輾地所留之跡;馬跡者,馬足賓士所留之跡。二跡隨同,而其所以為跡則異。「善行者無轍跡」,言善行之人無車轍馬跡。以譬人君治國,不貴有形之作為,而貴無形之因仍也。「瑕」,過也;「謫」(ze),責也。善言之所謂言,則言出於不言。如第二章聖人「行不言之教」,則民「自化」、「自正」、「自富」、「自朴」,故無過可責矣。 2、王弼註:因物之數,不假形也。因物自然,不設不施,故不用「關鑰」、「繩約」,而不可開解也。此五者,皆言不造不施,因物之性,不以形制物也。「此五者」即,善行、善言、善數、善閉、善結而言。呂吉甫云:一與言為二,二與一為三,自此以往巧曆不能算。唯得一而忘言者,為能致數。致數則其計不可窮矣,故曰「善數者不以籌策」。天門無有關闔,關闔在我。我則不辟,誰能開之,故曰「善閉者無關鑰不可啟也」。天下有常然者,約束不以纆索,因其常然而結之,故曰「善結者無纆約而不可解也」。此僅舉「行」、「言」、「數」、「閉」、「結」五事為喻,遍謂人世間諸事諸物皆應以物之性,因物之數,順乎自然;己則不造不施,不言止行,修本偃智,守靜無為。 3、「明」,知常曰明之明;「襲明」,謂因順恆道也。王弼註:聖人不立形名以檢於物,不造進向以殊棄不肖。輔萬物之自然而不為始,故曰「無棄人」也。不尚賢能,則民不爭;不貴難得之貨,則民不為盜;不見可欲,則民心不亂。常使民心無欲無惑,則無棄人矣。「物無棄材,是謂襲明」,猶言聖人不賤石貴玉,視之如一,使各盡其用,而無棄廢,行此而可順常道矣。 4、「故善人,善人之師;不善人,善人之資也。不貴其師,不愛其資,雖智乎大迷,是謂妙要」,對這一句,喻老篇有一個精彩的故事來講述此道理。韓非子喻老篇云:周有玉版,紂令膠鬲索之,文王不予;費仲來求,因予之。是膠鬲賢而費仲無道也,周惡賢者之得志也,故予費仲。文王舉太公於渭濱者,貴之也;而資費仲玉版者,是愛之也。故曰「不貴其師,不愛其資,雖智乎大迷,是謂要妙」。 韓非用文王予費仲玉版之事,以喻「愛資」。內儲說下云:文王資費仲而游於紂之旁,令之諫紂而亂其心。韓非在這裡清楚地說明了「不善人,善人之資」的具體內容,「不善人」指費仲,「善人」指文王。韓非又以文王舉太公之事,以喻「貴師」,從而又說明了「善人,善人之師」的具體內容,前一「善人」指太公,後一「善人」顯然還是指文王。由此可見,韓非喻老篇所解老子此文,必與帛書甲、乙本相同。 「善人,善人之師」,韓非以文王舉太公喻之;「不善人,善人之資」,韓非以文王予費仲玉版喻之,其說甚是。但是,貴師愛資皆因道微德衰所至。治世以道,善惡泯滅,師資俱無,貴愛無有,聖人所重則在道行,不在師資。蔣錫昌云:還淳返樸,不貴師資,此乃聖人救人物之法也。顧此法雖智,而世人則大惑不解,此其所以終成為精要玄妙之道也。 「善人,善人之師;不善人,善人之資也」,這一句相當精彩,像太公這樣的善人,應該成為我們的老師;但是,我們並不會像世俗人那樣貴重他,而是任他在渭水之濱垂釣;像費仲這樣的不善之人,我們盡可以資助他,因為他與不善人為伍會更亂了他們的心智,雖然我們資助了他但其實我們並不愛他。這樣一個道理,在常人看來是難以理解的,但它卻是道的精妙啊。 5、雖然通過向善人學習、利用不善的人去擾亂敵人,可以做的不錯。但是,最好的還是不愛我們值得學習的人,不去利用那些不善的人,任其自然。所以,老子說「不貴其師,不愛其資,雖智乎大迷,是謂妙要」。這就好比,我們可以通過很多的方法和途徑,去判斷市場未來的運行趨向、去研究股票未來的漲跌變化,但是,我們最好還是不要去做,因為,那樣做也許可以帶來好的結果,但也會帶來壞的結果,而那個壞的結果卻可能是我們無法承擔的。因此,最好的投資狀態,還是放棄掉那些方法,放棄分析和研究,完全的去順應市場,去觀察、跟隨市場,去抓住可以理想的機會、去避開潛在的風險。先學習投資方法,最後棄之不用又隨心所用,完全自然無為的投資。《道經第二十八章》: 知其雄,守其雌,為天下溪。為天下溪,恆德不離。恆德不離,復歸於嬰兒。知其榮,守其辱,為天下谷。為天下谷,恆德乃足。恆德乃足,復歸於朴。知其白,守其黑,為天下式。為天下式,恆德不忒。恆德不忒,復歸於無極。朴散則為器,聖人用則為官長,夫大制無割。 曾星智思索:1、王弼註:雄,先之屬。雌,後之屬也。知為天下之先者必後也。是以聖人後其身而身先。溪不求物,而物自歸之。嬰兒不用智,而合自然之智。這裡第一句的意思是,雌喜靜好下,雄喜動好上。聖人則去尊顯而守卑微,知雄守雌。「溪」,地勢低洼,水所歸趨,誠如王注「溪不求物,而物之歸之」。因成水所歸趨之溪,故真恆之德永存不逝。因恆德永存不逝,故復若無欲無智之嬰兒,即復真恆自然之德也。 2、王弼註:此三者,言常反終,後乃德全其所處也。「三者」系指「知其雄,守其雌,為天下溪」、「知其榮,守其辱,為天下谷」與「知其白,守其黑,為天下式」而言。「反終」則謂「復歸於嬰兒」、「復歸於朴」與「復歸於無極」,即返其本也。嬰兒純真無欲,乃為人之本原;無雕無鑿之朴,乃為木之本原;「無極」乃宇宙之本原。這裡是對「反終」(返終)之詮釋,指出宇宙間一切事物之運動,皆向其相反方向發展,「禍,福之所倚;福,禍之所伏」、「正復為奇,善復為祅」,皆如此。因此,不可有為,不可身先,不可求仁、義、禮之功,常守無為之道,如此尚可全足。 3、「朴散則為器,聖人用則為官長,夫大制無割」,王弼註:朴,「真」也。真散則百行出,殊類生,若器也。聖人因其分散,故為之立官長。以善為師,不善為資,移風易俗,復歸於一也。「大制」者,以天下之心為心,故無割也。此處,「官長」,即百官之長,謂人君也。「聖人用則為官長」,言聖人因之則為人君,以道治天下,使復歸於朴也。 聖人統治天下以制百物,故「大制」猶雲「大治」,「無割」猶言「無治」。蓋無治,則可以使朴散以後之天下復歸於朴,復歸於朴,正乃聖人之大治也。 4、這一章講述的相反相成的道理,是老子經常敘述的,種種對立的事物形態,都可以歸結為老子對「有為」和「無為」的區分。一般人追求「有為」,而老子推崇「無為」。所以,一般人是喜身先惡身後、守雄去雌、守榮去辱、守白去黑、守福去禍、守正去奇,但老子卻認為喜身後不身先、守其雌不為雄、守其辱不為榮、守其黑不為白、守其禍不為福、守其奇不為正。
《道經第二十九章》: 將欲取天下而為之,吾見其弗得已。夫天下神器也,非可為者也。為者敗之,執者失之。故物或行或隨,或噓或吹,或強或羸,或培或墮。是以聖人去甚,去泰,去奢。 曾星智思索:1、器,物也,人為萬物之靈,故謂「神器」。「弗得已」,不得天道人心也。河上公註:欲為天下主也,欲以有為治民,我見其不得天道人心已明矣。天道惡煩濁,人心惡多欲。人乃天下之神物也,神物好安靜,不可以有為治。以有為治之,則敗其質性;強執教之,人則失其情實,生於詐偽也。「將欲取天下而為之,吾見其弗得已。夫天下神器也,非可為者也。為者敗之,執者失之」,天下萬民、萬物,皆應依其質、順其性、循以自然,聖人則不造不作,靜觀其變;無為無執,載之以道,統之以母。舍母求子,棄本逐末,成績雖大,必有不周;名位雖美,必有憂患。故為者必敗,執者必失。 2、第二句中有八個「或」字,王弼註:凡此諸「或」,言物事逆順反覆,不施為執割也。聖人達自然之性,暢萬物之情,故因而不為,順而不施。此之謂人事繁多,情性各異:有的行前,有的隨後;有的性緩,有的性急;有的剛強,有的柔弱;有的自愛,有的自毀。凡此皆明人事參差,聖人順而不施,因而不為,任其自然。 3、「是以聖人去甚,去泰,去奢」,河上公註:「甚」謂貪淫聲色,「泰」謂宮室台榭,「奢」謂服飾飲食。去此三者,處中和,行無為,則天下自化。甚、泰、奢皆過限之詞,謂其貪圖無厭,私慾無止,富貴榮利迷惑其心,聖人戒而去之,行虛靜無為之治,天下歸安。
《道經第三十章》: 以道佐人主,不以兵強於天下,其事好還。師之所居,楚棘生之。善者果而已矣,毋以取強焉。果而毋驕,果而忽矜,果而忽伐,果而毋得已居,是謂果而不強。物壯而老,是謂之不道,不道早已。 曾星智思索:1、想爾註:治國之君務修道德,忠臣輔佐務在行道,道普德溢,太平至矣。吏民懷慕,則易治矣。悉如信道,皆仙壽矣。……以兵定事,傷煞不應度,其殃禍反還人身及子孫。天子之軍稱師,兵不合道,所在淳見煞氣,不見人民,但見荊棘。 蘇轍云:聖人用兵皆出於不得已,非不得已而欲以強勝天下,雖或能勝,其禍比還報之。楚靈、齊泯、秦始皇、漢孝武,或以殺其身,或以禍其子孫,人之所毒,鬼之所疾,未有得免者也。此甚得老子所謂「其事好還」之旨。 2、「善果者而已矣」,關於「果」字,自古以來有多種解釋。如王弼云:果,猶濟也,言善用師者,趣以濟難而已矣,不以兵力取強於天下也。與其說相近者,如司馬光云:果猶成也,大抵禁暴除亂,不過事濟功成則止。此外,王安石把「果」註解為勝,河上公謂「果」為果敢,蘇轍將「果」注為決。按此當以王弼、司馬光之說符合經義,謂善用兵者,則為禁暴除亂,功成而已,不逞強於天下也。 3、「果而毋得已居」中的「居」字,在此作語助詞,與「者」、「諸」意同。王弼註:吾不以師道為尚,不得已而用,何矜驕之有也。言用兵雖趣功濟難,然時故不得已後用者,但當以除暴亂,不遂用果以為強也。 朱謙之云:果而毋驕、忽矜、忽伐,皆言誠信之功效如此。「果」即「信」也。信不足而至於用兵,是「果而毋得已居」,然亦以告成事而已。……用兵而寓於不得已,是勝猶不勝,不以兵強天下者也。 4、「物壯而老,是謂之不道,不道早已」,王弼註:壯,武力暴興,喻以兵強於天下者也。飄風不終朝,暴雨不終日,故暴興必不道,早已也。關於「物壯而老」,又見左傳僖公二十八年:師直則壯,曲則老。除暴濟難,師則直也,故壯。壯而不知止,逞強於天下,則曲。曲則老,是謂不道,故必早亡。
《道經第三十一章》: 夫兵者,不祥之器也。物或惡之,故有裕者弗居。君子居則貴左,用兵則貴右。故兵者非君子之器也,兵者不祥之器也,不得已而用之,恬淡為上。勿美也,若美之,是樂殺人也。夫樂殺人,不可以得志於天下矣。是以吉事上左,喪事上右。是以偏將軍居左,上將軍居右。言以喪禮居之也。殺人眾,以悲泣之。戰勝,以喪禮處之。 曾星智思索:1、古之所謂「兵」者,弓矢戟(jǐ)劍之屬,是「器」也,此溯其源而言之,故曰「兵者,不祥之器也」。從經義分析,老子先言「兵」,後稱「不祥之器」,顯然是以「兵」字泛指用以征伐之武器,非謂用兵之君也。 「夫兵者,不祥之器也。物或惡之,故有裕者弗居」,此段經文則謂:刀兵所至,必有損傷,賊害人民,殘荒田畝,人物無不被其害,不祥莫大焉。萬物無不惡之,故有道者禁而不用,避而遠之。 2、「君子居則貴左,用兵則貴右」,左,為陽位屬吉;右,為陰位屬喪。鄭玄註:喪尚右,右,陰也。吉尚左,左,陽也。「兵者」所貴,異乎平居,故曰「非君子之器也」。「不得已而用之」者,務以禁暴濟難而止,安靜無為為上。 3、「勿美也,若美之,是樂殺人也。夫樂殺人,不可以得志於天下矣」,本句與本章經文,所論皆偃武息兵之事,頗達老子守靜無為之旨。 4、「是以吉事上左,喪事上右」,古人吉事以左為上,凶事以右為上。與諸侯之國舉兵征伐,其軍制以右為上,即所謂「是以偏將軍居左,上將軍居右」,兩軍相爭,殺人必眾,故「言以喪禮居之也」。 5、「殺人眾,以悲泣之。戰勝,以喪禮處之」,按殺人眾則庶民殃,老則失其子女,幼則喪其父母,悲哀降臨無辜。戰勝不可贊,亦不可頌,當以喪禮處之。以喪禮處之者,以示其殘害百姓,荒廢田畝,不祥甚矣,不可美也,不可以殺人為美。
《道經第三十二章》: 道恆無名,朴雖小,而天下弗敢臣。侯王若能守之,萬物將自賓。天地相合,以雨甘露,民莫之令而自均焉。始制有名,名亦既有,夫亦將知止,知止所以不殆。譬道之在天下也,猶小谷之與江海也。 曾星智思索:1、「道恆無名,朴雖小,而天下弗敢臣。侯王若能守之,萬物將自賓」,河上公註:道能陰能陽,能施能張,能存能亡,故無常名也。道朴雖小,微妙無形,天下不敢有臣使道者也。侯王若能守道無為,萬物將自賓服從於德也。這裡是說,大道初成,天地未形,無物而生,故曰「道恆無名」。「朴」謂真之未散,「小」謂體之微妙,雖微妙難見,天下莫不以道為主。侯王若能守道無為,則萬物將自賓、自化,聽其自然。 2、「以雨甘露」,雨字作動詞則有「降」之意,說文:雨,水從雲下也。段註:引申之凡自上而下者稱「雨」。故此「雨」釋「降」,帛書「以雨甘露」與今本「以降甘露」意同。朱謙之云:此言「民莫之令而自均」,蓋古原始共產社會之反映,語意與五十一章「夫莫之命而常自然」相同。作「令」、作「合」、作「命」,誼均可通,惟此作「令」是故書。「民莫之令而自均焉」正合無為而治之旨,朱說至確。王弼對此句的註解是:言天地相合,則甘露不求而自降。我守其真性無為,則民不令而自均也。 3、王弼註:「始制」,謂朴散始為官長之時也。始制官長,不可不立名分以定尊卑,故「始制有名」也。過此以往將爭錐刀之末,故曰「名亦既有,夫亦將知止」也。遂任名以號物,則失治之母也,故「知止所以不殆」也。 按朴散則百行出,殊類生,諸器成,聖人因之而立名分職,以定尊卑,即老子所言「始制有名」也。朴散真離,因器立名,錐針之利必爭,則徇名忘朴,逐末喪本,聖人應知止而勿進,行無為之治,復無名之朴,故知止度限所以不殆也。 4、「譬道之在天下也,猶小谷之與江海也」,王弼註:川(小)谷之與江海,非江海召之,不召不求而自歸者也。行道於天下者,不令而自均,不求而自得,故曰「猶川(小)谷之於江海也」。 蔣錫昌云:此句倒文,正文當作「道之在天下也,譬猶江海之與川(小)谷」。蓋此文以「江海」譬道,以「川(小)谷」譬天下萬物。六十六章:「江海所以能為百穀王者,以其善下之,故能為百穀王」。江海善下與道相似,故老子取以為譬也。「道之在天下也,譬猶江海之與川(小)谷」,言道澤被於萬物,則萬物莫不德化;譬猶江海善下川穀,則川穀無不歸宗也。此句與上文「侯王若能守之,萬物將自賓」句相應。
《道經第三十三章》: 知人者智也,自知者明也。勝人者有力也,自勝者強也。知足者富也,強行者有志也。不失其所者久也,死而不亡者壽也。 曾星智思索:1、王弼注第一句為:知人者,智而已矣,未若自知者,超智之上也。勝人者,有力而已矣,未若自勝者,無物以損其力。用其智於人,未若用其智於己也。用其力於人,未若用其力於己也。明用於己,則物無避焉;力用於己,則物無改焉。 2、王弼注第二句為:知足者,自不失,故富也。勤能行之,其志必獲,故曰「強行者有志」矣。以明自察,量力而行,不失其所,必獲久長矣。雖死而以為生之,道不亡乃得全其壽,身沒而道猶存,況身存而道不卒乎!王弼說的「身沒而道猶存」,體魄雖朽而精神在,是謂「死而不亡者壽也」。 3、本章講述了聖人為生之道,知別人不若知自己,勝他人不若勝自己,知足則能夠自富,勤奮則能夠自強。
《道經第三十四章》: 道氾呵,其可左右也。成功遂事而弗名有也。萬物歸焉而弗為主,則恆無欲也,可名於小。萬物歸焉而弗為主,可名於大。是以聖人之能成大也,以其不為大也,故能成大。 曾星智思索:1、說文:氾,濫也,同泛。「道氾呵」,河上公註:言道氾氾,若浮若沉,若有若無,視之不見,說之難殊。此句言道泛濫無所不適,可左,可右,可上,可下,周而復始,則無所而不至;功成事就而不名己有。 2、「萬物歸焉」與下句經文內容相同、並列,皆作「萬物歸焉而弗為主」。所異者此句下文為「則恆無欲也,可名於小」,下句下文作「可名於大」。「可名於小」與「可名於大」經義有別,但所處情況相等。此即在同等情況下,因得道與失道會有兩種不同之結果。故而前文應當一致。 王弼注前者云:萬物皆由道而生,既生而不知其所由。河上公註:道匿德藏名,恆然無為,似若微小也。王弼註:故天下常無欲之時,萬物各得其所,若道無施於物,故名於小矣。 從經文內容分析,「可名於小」與「可名於大」的區分,主要在於句前有無「則恆無欲也」一語,有之則「名於小」,無之則「名於大」。 「無欲」與「無為」都是道家最高標準,老子稱之為「上德」。如何才能達此一境界?解老篇做了非常清晰的說明。如云:所以貴無為無思為虛者,謂其意無所制也。夫無術者故以無為無思為虛也。夫故以無為無思為虛者,其意常不忘虛,是制於為虛也。虛者,謂其意無所制也,今制於為虛,是不虛也。虛者之無為也,不以無為為有常。不以無為為有常則虛,虛則德盛,德盛之為上德。 韓非子所謂「虛」,是指自然無為無思,不是有意地去為它專門下功夫,常常為它思慮。但是,無術的人故意以無為無思為手段,常專門為它下功夫,常常為它思慮,那是「其意常不忘虛,是制於為虛也」。「制於為虛」實際是不虛,虛者無為是「不以無為為有常」。如此才能「德盛」,「德盛」才是「上德」。 根據韓非對「虛者無為」之解釋,用以分析「則恆無欲也,可名於小」,其義即可迎刃而解。所謂「則恆無欲也」,即韓非所講「不以無為為有常」之反義語,則以無欲為有常,指思想里常為無欲下功夫,常為無欲而思慮。「不以無為為有常則虛,虛則德盛,德盛之謂上德」。反之,以無欲為有常即不虛,故非「上德」。「以無欲為有常」,即「恆無欲也」之同語異構,即常為無欲而思慮,乃無術者之所為也,故經雲「可名於小」。下文則云:「是以聖人之能成大也,以其不為大也,故能成大」,前後語義甚明。 3、「萬物歸焉而弗為主,可名於大」,從經義分析,「弗為主」謂至道寥廓,萬物歸之,賴之以生長,則不為主宰。似指「道」言,以「道」為第一人稱。則與前文「道氾呵,其可左右也。成功遂事而弗名有也」經義一律,所言皆道。此句無「恆無欲也」一句,即無常為無欲而思慮,如韓非所謂「不以無為為有常」。此不以無欲為有常,即可謂虛,虛則德盛,故謂「可名於大」也。 4、「是以聖人之能成大也,以其不為大也,故能成大」,按至道無為,但無術者常為無為下功夫、動腦筋,故所求而弗得。此因其意不忘於所求,盡慮而謀,反被其制,故老子謂為「可名於小」。有道者無為無思,不以無為為有常,不為無為下功夫、動腦筋,志無所求,意無所制,即韓非所講:「不以無為為有常則虛,虛則德盛,德盛之謂上德。」故老子謂為「可名於大」。此文乃「可名於小」與「可名於大」之結語。故言是以有道之聖人所以能成大也,因他不為大,則完全順其自然,即所謂「為大於其細,圖難於其易」,水到渠成,故能成大。
《道經第三十五章》: 執大象,天下往;往而不害,安平太。樂與餌,過客止。故道之出言也,曰淡呵其無味也。視之不足得見,聽之不足聞也,用之不可既也。 曾星智思索:1、河上公註:執,守也。象,道也。聖人守大道,則天下萬民移心歸往之也。王引之經傳釋詞卷二:「安」,猶「於是」也,「乃」也,「則」也。言萬民歸往,聖人覆育而勿傷害,則上下諧和,而天地交,萬物通也。 2、「樂與餌,過客止。故道之出言也,曰淡呵其無味也」,王弼註:言道之深大,人聞道之言,乃更不如「樂與餌」應時感悅人心也。「樂與餌」則能令過客止,而道之出言淡然無味。老子以「樂餌」與道言比,故曰道言無味,不若美樂與佳肴感悅俗人之心,能使過客止步不前。茲因俗人惑於躁欲,迷於榮利,故知行者鮮。 3、「視之不足得見,聽之不足聞也,用之不可既也」,河上公註:足,德(得)也。道無形,非若五色,有青黃赤白黑可得見也。道非若五音,有宮商角徵羽可得聽聞也。用道治國則國安民昌,治身則壽命延長,無有既盡時也。河上公在這裡訓「足」為「得」,釋「不可既」為「無有既盡」,甚切老子之本義。
《道經第三十六章》: 將欲翕之,必固張之;將欲弱之,必固強之;將欲去之,必固舉之;將欲奪之,必固予之;是謂微明。柔弱勝強。魚不可脫於淵,邦之利器不可以示人。 曾星智思索:1、翕(xī),合,聚。范應元云:……幾雖幽微,而事已顯明也。故曰「是謂微明」。或者以此數句為權謀之術,非也。聖人見造化消息盈虛之運如此,乃知常勝之道是柔弱也。蓋物至於壯則老矣。明王純甫云:「將欲」雲者,「將然」之辭也;「必固」雲者,「已然」之辭也。造化有消息盈虛之運,人事有吉凶倚伏之理,故物之將欲如彼者,必其已嘗如此者也。將然者雖未形,已然者則可見。能據其已然,而逆觀其將然,則雖若幽隱,而實至明白矣。故曰「是謂微明」。 2、「柔弱勝強。魚不可脫於淵,邦利器不可以示人」,韓非子喻老篇云:勢重者人君之淵也,君人者勢重於人臣之間,失則不可復得也。簡公失之于田成,晉公失之於六卿,而邦亡身死,故曰「魚不可脫於淵。」賞罰者邦之利器也,在君則制臣,在臣則勝君。君見賞,臣則損之以為德;君見罰,臣則益之以為威。人君見賞而人臣用其勢,人君見罰而人臣乘其威。故曰:「邦之利器不可以示人」。按聖君之勢猶魚之淵,失勢則困,魚脫淵則死,故聖君守道無為必須重勢。重勢之道在於利器,賞罰者乃君之利器也。賞罰明則利器堅,臣民服,則君權固;君權固則令行而禁止,聖君可虛靜無為垂拱而治。 3、這一章常被用來說明老子的權謀之術,實在是後人的篡改和擴展,過於表面的、單獨地去理解這一章,而沒有從原始的、整體的去理解老子的思想,並返歸於理解本章之精要。這一章的關鍵一句是「柔若勝強」,它起著承前啟後的作用,但它的意思不是強調「勝」,因為這完全違背老子的基本思想。它真正的意思,是柔弱的「無為」,勝於剛強的「有為」。而前面的翕與張、弱與強、去與舉、奪與予這些對立關係中,都是「無為」與「有為」之間關係的比喻。 最末一句,「魚不可脫於淵」,我的理解即是比喻有道之人不可脫離道和無為,不可進入到無道和有為,就像魚不可以脫離水一樣,而那些有為的「利器」則更不可示於人了。整章的意思,事實上是在講虛靜無為與剛強有為之間的區別,並指明有道之君,要去剛強和利器,守柔弱與無為。《道經第三十七章》: 道恆無名,侯王若能守之,萬物將自化。化而欲作,吾將鎮之以無名之朴。鎮之以無名之朴,夫將不欲。不欲以靜,天地將自正。 曾星智思索:1、帛書甲、乙本「道恆無名」,世傳今本皆同王本作「道常無為而無不為」,彼此經文出入甚大,而且此一差異不限於本章,凡今本所見「無為而無不為」者,在帛書甲、乙本中均無蹤跡。此是勘校本書發現之一大問題,它對研究老子哲學思想甚關重要,希望有研究者對此進行徹底考察。 按「無為」是老子哲學中最重要的觀念,譽為人之最高德性。此一觀念在他那五千餘言的著作中反覆講了十一次。根據這些統計,本章首句應同作「道恆無名」才是,而今本作「道常無為而無不為」,顯非老子原文,必因後人竄改所致。 通過帛書甲、乙本之全面勘校,得知老子原本只講「無為」,或曰「無為而無以為」,從未講過「無為而無不為」。「無為而無不為」的思想本不出於老子,它是戰國末年出現的一種新的觀念,可以說是對老子「無為」思想的改造。曾散見於莊子外篇、韓非子、呂覽及淮南子等書。 那種上下共無為則「不臣」、「不主」的思想,與老子所講「無為」有根本的不同。但是,過去由於世傳老子多被後人改動,對道家思想的前後變化辨別不清。幸而帛書甲、乙本保存了老子的原來面目,為我們研究道家思想的前後變化,提供了極為寶貴的資料。 2、「化而欲作,吾將鎮之以無名之朴。鎮之以無名之朴,夫將不欲」,老子想爾注云:失正變得邪,邪改得正。今王者法道,民悉從正,齊正而止,不可復變,變為邪矣。觀其將變,道便鎮制之,檢之無名之朴,教誡見也。王者亦當法道鎮制之,而不能制者,世俗悉變為邪矣,下古世是也。「欲作」,則謂貪慾之復起也,即所謂「失正變得邪」也。 3、「不欲以靜,天地將自正」,謂根絕貪慾,清靜無為,天象乃運轉正常,地氣與四時相應,則風調雨順,百姓安居樂業。如第三十二章:「天地相合,以降甘露,民莫之令而自均」。否之,天象行亂,日月羸絀,四時失常,萬民遭殃。 「不欲以靜,天地將自正」,沒有貪慾,心境清靜,天地將自行演變,市場也將自行漲跌,我們只是去順應它們。老子的道是拋棄主觀自我之慾望,這裡的慾望指的是主觀的看法、人為的意志,拋棄它們,心變得寧靜,無為,一切都聽其自然發展,我們把自己融入進自然中去、融入到市場中去,跟隨天地的節奏、市場的節奏呼吸、來去,就可以自如的生活、自在的投資了。
《德經第三十八章》: 執上德不德,是以有德;下德不失德,是以無德。上德無為而無以為也。上仁為之而無以為也。上義為之而有以為也。上禮為之而莫之應也,則攘臂而扔之。故失道而後德,失德而後仁,失仁而後義,失義而後禮。夫禮者,忠信之薄也,而亂之首也。前識者,道之華也,而愚之首也。是以大丈夫居其厚而不居其薄;居其實而不居其華。故去彼取此。 曾星智思索:1、韓非子解老篇云:德者內也,得者外也。「上德不德」,言其神不淫於外也。神不淫於外則身全,身全之謂德。德者,得身也。凡德者,以無為集,以無欲成,以不思安,以不用固。為之欲之,則德無舍;德無舍則不全。用之思之,則不固;不固則無功,無功則生有德。德者無德,不德則有德。故曰「上德不德,是以有德。」 以韓非所釋,經義大白。德者,得也。常得無喪,利而無害,故以德為名。宇宙萬物得失相附,成敗相遂,何以得德,唯道是由。何以盡德,以無為用。以無為用,以虛為主,無事無欲,因循自若,不德而德,故謂之上。求則得之,為則成之,立善治物,名揚位顯,實則得外失內,舍真求偽,似得實失,德則無德,故謂之下。 2、從經文分析,此章主要講論老子以道觀察道之下的德、仁、義、禮四者之不同層次,而以德為上,其次為仁,再次為義,最次為禮。德仁義禮不僅遞相差次,每況愈下,而且相繼而生。如下文云:失德而後仁,失仁而後義,失義而後禮。夫禮者,忠信之薄而亂之首也。 德仁義禮之間各自差距如何?老子用「無為」作為衡量四者的標準,以「無為而無以為」最上,「為之而無以為」其次,「為之而有以為」再次,「為之而莫之應,則攘臂而扔之」最次。作為最上的「上德」,就是「虛者之無為」,同時說明「無為無思為虛者」。「無為無思」指思想不受其制,即無所為的無為,思想不為無為而思慮的自然無為,也即老子所講的「無為而無以為」,如此才能真正達到虛境,則謂「上德」。 3、「故失道而後德,失德而後仁,失仁而後義,失義而後禮。夫禮者,忠信之薄也,而亂之首也」,王弼註:不能無為而貴博施;不能博施而貴正直;不能正直而貴飾敬。所謂「失德而後仁,失仁而後義,失義而後禮也。」夫禮也,所始首於忠信不篤,通簡不陽,責備於表,機微爭制。夫仁義發於內,為之猶偽,況務外飾而可久乎!按德、仁、義三者,雖相遞次,然皆發之於內,守忠而篤信。夫禮者,形之於外,飾非而行偽。故曰禮行德喪仁義失。則質殘文貴,本廢末興,詐偽日盛,邪匿爭生,因而謂為「亂之首」。 4、「前識者,道之華也,而愚之首也」,河上公註:不知而言知為前識。王弼註:前識者,前人而識也,即下德之倫也。竭其聰明以為前識,役其智力以營庶事,雖得其情,奸巧彌密,雖豐其譽,愈喪篤實。 韓非子解老篇云:先物行,先理動,之謂前識。前識者,無緣而妄意度。何以論之?詹何坐,弟子侍,有牛鳴於門外,弟子曰:「是黑牛也,而白在其題。」詹何曰:「然,是黑牛也,而白在其角。」使人視之,果然黑牛而以布裹其角。以詹子之術嬰眾人之心,華焉殆矣,故曰「道之華也」。嘗試釋詹子之察,而使五尺之愚童子視之,亦知其黑牛而以布裹其角也。故以詹子之察,苦心傷神,而與五尺之愚童子同功,是以曰「愚之首也」。韓非用詹何識牛之例,批判其不調查,不研究,不遵循認識規律,而任憑主觀猜測之浮華虛偽之術,則對「前識者」解釋的極其透徹。 5、「是以大丈夫居其厚而不居其薄;居其實而不居其華。故去彼取此」,老子所謂「厚」與「實」者,乃指道德而言,而「薄」與「華」者,則指仁、義、禮之謂也。韓非子解老篇云:所謂「大丈夫」者,謂其智之大也。所謂「居其厚而不居其薄」者,行情實而不禮貌也。所謂「居其實而不居其華」者,必緣理不徑絕也。所謂「去彼取此」者,去貌徑絕,而取緣理好情實也。 老子說「上德不德,是以有德;下德不失德,是以無德」,不以德自居,無為虛靜才是真正的「德」,而天天害怕失去德行,以德自居,反而是無德了。失去了道,才尋求德;失去了德,才尋求仁;失去了仁,才尋求禮。這與儒家標榜的觀念,是完全相對立的,這樣的思想對我們投資也非常有啟發:它讓我們拋棄傳統的、虛偽的觀念,做真實的自我,活得真實比活得完美更重要。因此,我們投資者不必要拘泥於那些傳統的道德仁義,不做君子、不做好人,真實的活著,自在真性。這樣的人生觀念,也會與我們對市場自然的理解吻合,不是為了道而道,而是為了真實。接受了真實,才是真正的自然,才能自在、自如。
《德經第三十九章》: 昔之得一者,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寧,神得一以靈,谷得一以盈,侯王得一以為天下正。其誡之也,謂天毋已清將恐裂,謂地毋已寧將恐發,謂神毋已靈將恐歇,謂谷毋已盈將恐竭,謂侯王毋已貴以高將恐蹶。故必貴而以賤為本,必高矣而以下為基。夫是以侯王自謂孤寡不穀。此其賤之本與,非也?故致數譽無譽。是故不欲祿祿若玉,硌硌若石。 曾星智思索:1、王弼註:昔,始也。一,數之始而物之極也。在這裡,「一」指道而言。「正」,純而不雜之謂正。侯王守道才能純正無雜、虛靜無為,正如韓非所云:知治人者,其思虛驚,知事天者,其空竅虛。 2、「其誡之也,謂天毋已清將恐裂,謂地毋已寧將恐發,謂神毋已靈將恐歇,謂谷毋已盈將恐竭,謂侯王毋已貴以高將恐蹶」,由於今本經文皆有訛誤,故各家釋譯也多背離老子本義。帛書甲、乙本則作「天毋已清」,「地毋已寧」,「神毋已靈」,「谷毋已盈」,「侯王毋已貴以高」,今本將「毋已」字改作「無以」,尤其是將其中一個關鍵字「已」字改作「以」,則原義全失。 鄭箋云:已,止也。毋已,即無休止,無節制之義。如帛書甲、乙本雲「天毋已清將恐裂」,正如河上公註:言天當有陰陽施張,晝夜更用,不可但欲清明無已時,將恐分裂不為天。由此可見,河上本「無以」原作「毋已」,故作此詮釋。 再如,「地毋已寧將恐發」,劉師培云:發,借為廢。河上公釋為「泄」,皆有塌陷之義。河上公注云:言地當有高下剛柔,氣節五行,不可但欲安靜無已時,將恐發泄不為地。 「神毋已靈將恐歇」,高亨釋「歇」為「消失」。河上公注云:言神當有王相囚死休廢,不可但欲靈無已時,將恐虛歇不為神也。 帛書甲、乙本「侯王毋已貴以高將恐蹶」,「以」字在此為連詞,與也。經文猶言,侯王當屈己下人,如無節制地但欲貴於一切與高於一切,將恐被人所顛覆。貴與高並列,則同下文「故必貴而以賤為本,必高矣而以下為基」,前後詞義恰相吻合。河上公註:言侯王當屈己下人,汲汲求賢,不可但欲高於人,將恐顛覆失其位也。 3、「故必貴而以賤為本,必高矣而以下為基。夫是以侯王自謂孤寡不穀」,「孤寡不穀」皆侯王之謙稱,谷,善也。 4、「此其賤之本與,非也?」猶言「是以賤為本也,非與也。」 5、易順鼎曰:按「譽」乃美稱,「故致數譽無譽」,即「王侯自稱孤寡不穀」之義。稱「孤寡不穀」,是致數毀也,然致數毀而終無毀。若有心「致數譽」,將反「無譽」矣。 6、「是故不欲祿祿若玉,硌硌若石」,祿祿,言玉之為人所貴;硌硌,言石之為人所賤,此之謂不欲祿祿如玉之高貴,寧硌硌如石之下賤也。 天有陰陽、地有高下,「不欲祿祿若玉,硌硌若石」,不想像玉那樣高貴,只願做一個石頭,不想像那些成功人士那樣裝成品味和高雅,只願做一個真實自在的人。順應市場的投資,需要一顆順應自然的心境,到了這樣的心境,人就不想出人投地、不想功成名就了。因為明白了世事非人力所能改變,往往由眾多力量推動才得以演進,於我們個人而言,接受個人的弱小、社會各種力量的強大,碌碌無為的生活,自然自在的投資,就這樣了。
《德經第四十章》: 上士聞道,勤能行之。中士聞道,若存若亡。下士聞道,大笑之。弗笑,不足以為道。是以建言有之曰:明道如昧,進道如退,夷道如類。上德如谷,大白如辱。廣德如不足,建德如偷。質真如渝。大方無隅,大器免成。大音希聲,大象無形,道褒無名。夫唯道,善始且善成。 曾星智思索:1、河上公註:上士聞道,自勤苦竭力而行之。中士聞道,治身以長存,治國以太平,欣然而存之。退見財色榮譽,或於情慾而復亡之也。下士貪狠多欲,見道柔弱謂之恐懼,見道質樸謂之鄙陋,故大笑之。不為下士所笑,不足以名為道。 「若存若亡」,「亡」在此假借為「忘」。「若」猶「或」也。留於心之謂存,去於心之謂亡。言「中士聞道」,有時則留之於心,有時則去之於心也。 2、「是以建言有之曰:明道如昧,進道如退,夷道如類」,夷,平也;類,則引申為不平之義。在這裡,「明」、「昧」、「進」、「退」、「夷」、「類」,語皆相偶而義皆相反。 3、「上德如谷,大白如辱」,「谷」者虛空卑下,為水所歸,故老子用以比道。「上德如谷」,言上德之人,虛空卑下,一若谷也。「大白如辱」,易順鼎曰:按「辱」者,儀禮士昏禮注云:「以白造緇曰辱。」即此「辱」字之義。……蓋「以白造緇」,除去污辱之跡,故曰「辱」也。 4、「廣德如不足,建德如偷」,王弼注謂:廣德不盈,廓然無形,不可滿也。廣,大也,言懷大德之士,體道虛忘,故內至有餘,而外若不足。俞樾曰:「建」當讀為「健」。釋名釋言語曰:「健,建也,能有所建為也。」是「建」、「健」音同而義得通。「健德如偷」,言剛健之德,反如偷惰也。俞說可從,帛書據王本補「偷」字。「質真如渝」,說文:渝,變污也,言朴德之人若污濁也。 5、本章言「大方無隅」、「大器免成」、「大音希聲」、「大象無形」,二十八章言「大制無割」等,一加「大」字則其義相反。「方」為有隅,「大方」則無隅;「器」為有成,「大器」則無成;「音」為有聲,「大音」則無聲;「象」為有形,「大象」則無形;「制」為有割,「大制」則無割。 「道褒無名」,褒,義為大為盛,嚴遵道德指歸釋此句云:是知道盛無號,德奉無謚。 6、「夫唯道,善始且善成」,成,猶終也,「善始且善成」,即善始且善終也。下士聞道,大笑之。弗笑,不足以為道。貪婪多欲的人,看到道柔弱鄙陋,會大笑;如果他們不笑的話,那就不是道了。投資之道又何嘗不是如此呢?面對不可預測、沒有趨勢、沒有看法等投資思想,大多數投資者多是嘲諷,說你不預測怎麼投資?說你的力量明明就是趨勢?說你的沒有看法是故弄玄虛?不可解釋,面對這些疑問,以前我還試著去解釋,後來發現解釋了也沒有用,現在,我真的是無話可說。投資之道是無法交流的、也是無法言說的,悟到了就悟到了,悟不到想破頭都到達不了。人們希望推崇人的能力如何厲害,當面對我這種把個人能力徹底消逝的投資方法時,是無法接受的。
《德經第四十一章》: 反也者,道之動也;弱也者,道之用也。天下之物生於有,有生於無。 曾星智思索:1、王弼註:高以下為基,貴以賤為本,有以無為用,此其反也。「反」者是辨證之核心,相反之事物彼此對立,又相互依存。說明宇宙間萬事萬物既對立又依存相互運動,其中主要是「反」的作用,「反」的本義是使事物向自己對立方面發展、轉化的辨證規律。 蔣錫昌云:「弱者道之用」,言用柔弱之道,為善成之用也。老子柔弱之道,蓋從自然現象觀察得來。 2、「天下之物生於有,有生於無」,文子道原篇云:有形者,遂事也;無形者,作始也。遂事者成器也,作始者朴也。有形則有聲,無形則無聲。有形產於無形,故無形者,有形之始也;……有名產於無名,無名者,有名之母也。道既「無形」又「無名」,「無形」以表道之永恆性,「無名」以表道之普遍性。 任繼愈云:老子的哲學在先秦哲學中巨大貢獻之一,就是「無與有」一對範疇的初次被認識。老子在他五千言里反反覆復講明事物中有個別和一般,有本質和現象的區別,現象是個別的,本質是一般的。個別的東西有生滅,本質的東西沒有聲滅。就這一點來說,就是人類認識史上一大進步。 老子的認識方法是從自然現象中觀察到了柔弱之道,我的投資方法是從市場的運行中發現了順應之道。我的投資不是去征服市場,不是去準確的預測市場未來的走勢,不是如何去研究企業的價值、行業和經濟的盛衰,而是完全的把個人能力徹底放棄,把自己看作是很低的、很無知的人,完全去順應市場。像是一個很柔弱的人那樣,去順應;不像一個很強大的人那樣,去征服。市場是無法征服的,正如自然是無法征服的,歷史上許多征服自然成功的例子,其實也是失敗的例子,因為人們看不到自然反過來的報復。順應自然,順應市場,我們做一個順應的跟隨者,做一個柔弱的人,無為的投資,自在的生活吧。
《德經第四十二章》: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萬物負陰而抱陽,沖氣以為和。人之所惡,唯孤寡不穀,而王公以自名也。物或損之而益,益之而損。古人之所教,亦我而教人。故強梁者不得其死,我將以為學父。 曾星智思索:1、王弼注云:萬物萬形,其歸一也。何由致一?由於無也。由無乃一,一可謂無?已謂之一,豈得無言乎?有言有一,非二如何?有一有二,遂生乎三。從無之有,數盡乎斯,過此以往,非道之流。故萬物之生,吾知其主,雖有萬形,沖氣一焉。 蔣錫昌謂「一」指「道」言,他說:道始所生者一,一即道也。自其名而言之,謂之「道」;其自數而言之,謂之「一」。三十九章「天得一以清」,言天得道以清也。此其證也。然有一即有二,有二即有三,有三即有萬物,至是巧曆不能得其窮焉。老子一二三,只是以三數字表示道生萬物,愈生愈多之義。如必以「一」、「二」、「三」為天、地、人,或以「一」為太極,「二」為天地,「三」為天地相合之和氣;則鑿矣。蔣說進而發展了王弼注釋,似較他說義勝。 蔣錫昌云:按說文「沖,涌搖也」。此字老子用以形容牝牡相合時,搖動精氣之狀,甚為確切。「氣」指陰陽之精氣而言。「和」者,陰陽精氣互相調和也。「沖氣以為和」,言搖動精氣以為調和也。「萬物負陰而抱陽,沖氣以為和」,即萬物生育之理,乃所以釋上文生生之義者也。 2、「物或損之而益,益之而損」,文子符言篇運:老子曰:「道者,守其所已有,不求其所未得。」求其所未得,即所有者亡;循其所已有,即所欲者至。治未固於不亂,而事為治者必危;行未免於無非,而急求名者必挫。故福莫大於無禍,利莫大於不喪;物或損之而益,益之而損。老子以樸素的辨證觀點,說明了「損」、「益」兩種現象之相互轉化。 3、「古人之所教,亦我而教人」,王弼注云:我之教人,非強使從之也,而用夫自然。舉其至理,順之必吉,違之必凶。故人相教,違之必自取其凶也。亦如我之教人,忽違之也。此之謂,古人之所教,亦我而教人,「而」在此作「以」用。凡古人流傳之善言以教我者,我亦以之教人,述而不作也。 4、「故強梁者不得其死」,高亨、任繼愈均將其譯作「強悍的人不得好死」。據王弼注分析,「故強梁者不得其死」,似若古諺。如弼云:強梁則必不得其死,人相教為強梁。乃謂強梁必不得其死,故而人們才以強梁相教。又云:則必如我之教人不當為強梁也。舉其強梁不得其死以教邪,若雲順吾教之必吉也。 故經文之旨:我之教人不當為強梁,乃與他人相教為強梁者不同,但舉強梁不得其死以教人,異於他人所取,凡聽從我教導的人必受益。老子取強梁者不得其死以教人民,乃教民以強梁為誡也。 為什麼投資者要堅守自己的能力範圍?為什麼要給自己的投資設定一個範圍呢?為什麼不去嘗試範圍之外的事情呢?當我們回到老子時就更加清晰了,老子說「道者,守其所已有,不求其所未得」,我們給自己的投資設定一個能力範圍,就是為了更好的守住我們可以賺到錢的方法,迴避我們更容易虧錢的、我們不擅長的機會。只有認清楚自己的人,才真正明白自己擅長的只有很小的一些事情而已,守住自己懂的、擅長的這個領域,一生堅持下去,不要輕易的越出能力範圍,這就是做到投資持續成功的秘密。
《德經第四十三章》: 天下之至柔,馳騁於天下之至堅。無有入於無間。吾是以知無為之有益也。不言之教,無為之益,天下希能及之矣。 曾星智思索:1、「天下之至柔,馳騁於天下之至堅」,成玄英云:至柔,水也;堅,金也。「馳騁」是攻擊貫穿之義也。言水至柔,能攻金石之堅,喻無為至弱能破有為之累。第七十八章:「天下莫柔弱於水,而攻堅者莫之能先」。老子以水為天下至柔之物,則用水而攻之,無堅而不摧,無孔而不入。 2、「無有入於無間」,王弼注云:虛無柔弱,無所不通。無有不可窮,至柔不可折。王道老子億注釋此文,亦極貼切,如云:天地之氣本無形也,而能貴於金石;日月之光本無質也,而能透乎蔀屋。無有入於無間者,此類是也。 3、「吾是以知無為之有益也」,文子自然篇云:天地之道,無為而備,無求而得,是以知其無為而有益也。王弼註:虛無柔弱,無所不通。無有不可窮,至柔不可折。以此推之,故知無為之有益也。 4、「不言之教,無為之益,天下希能及之矣」,以不言為教,以無為為用,天下很少有人能做到啊。
《德經第四十四章》: 名與身孰親?身與貨孰多?得與亡孰病?甚愛必大費,多藏必厚亡。故知足不辱,知止不殆,可以長久。 曾星智思索:1、「名與身孰親」,以誡好名而捨身者。「身與貨孰多」,多,重也,猶言身與財貨那個重?「得與亡孰病」,病,苦也;得,指前面的「名」與「貨」;亡,指「身」言,猶謂獲得名利而損喪其身,二者那個痛苦?王弼注云:尚名好高,其身必疏;貪貨無厭,其身必少。得名利而亡其身,何者為病。 2、「甚愛必大費,多藏必厚亡」,王弼注云:甚愛,不與物通;多藏,不與物散。求之者多,攻之者眾,為物所病,故「大費」、「厚亡」也。河上公注云:甚愛色費精神,甚愛財過禍患,所愛者少,所亡者多,故曰「大費」。成玄英云:甚愛名譽之人,必勞形、怵心、費神、損智。多藏賄貨於府庫者,必有劫盜之患,非但喪失財物,亦及害及己身。其為敗亡,禍必深厚。——王弼、河上公、成玄英三家註疏互為補充,甚切經義。 3、按本章經文共分作三段:第一段講生命與名譽、生命與財貨,何者為親與何者為重?第二段將過分貪名譽、好財貨,則必耗精神費體魄,招致禍害。最後一段乃是對前兩段經文之結語,因而謂「故知足不辱,知止不殆,可以長久」。猶言故此知足才能免遭屈辱,知止才能免除危險,如此才可以長壽久安。 知足、知止,才可以長久,投資也是這樣,我們取得什麼樣的收益,不是自己努力的結果,而是在我們順應市場後,市場給予我們的。因此,不管市場給了我們收益都要知足,不可以為了追求更多的收益,去違背市場。還有,當市場發生改變,我們需要停止的時候,也要迅速停止,無論此時我們是盈是虧,都要止於當止。順應市場之自然即可,投資賺的錢只是我們順應市場的結果,切不可為了賺更多的錢,不知足、不知止,那樣是無法長久的。我們要的不是一時的成功,要的不是偶爾賺點錢,而是要持續一生的成功,而是要財富持續的增長,我們要的是長久。
《德經第四十五章》: 大成若缺,其用不敝。大盈若盅,其用不窮。大直如詘,大巧如拙,大贏如肭。躁勝寒,靜勝熱,清靜可以為天下正。 曾星智思索:1、「成」字在此非指某一具體物,而泛指大的成功、或大的成就而言。「大成」,如德經第四十一章「大方無隅,大器免成,大音希聲,大象無形」,凡事成「大」者其義相反,這是老子以無為觀察事物的辨證邏輯。 此言「大成若缺」與「大盈若盅」,「成」與「缺」意義相反,「盈」與「盅」即滿與虛對立。老子此言,正如高亨所譯:大的成就就好像虧缺,但它的用處是不會失敗的。大的充實好象空虛,但它的用處是不會窮盡的。 2、詘(qū,彎曲之意),肭(nà,不足之意)。「大贏如肭」,今本作「大辯若訥」,訥謂語言遲鈍,或言緩,猶謂大的辯論家而若口吃難言。帛書本作「大贏如肭」,贏指盈餘,肭謂虧損或不足。「贏肭」本來就是一個複音詞,也謂「盈不足」,是我國古代計算盈虧問題的一種算術方法。「大贏如肭」,猶謂最大的贏餘如若虧損。從句型和詞義分析,今本和帛書本皆符合本章內容,但帛書「大贏如肭」當是老子原文,今本「大辯若訥」乃為後人竄改。 3、「躁勝寒,靜勝熱」,「躁」,乃疾急擾動,正與「靜」字相對。「躁」與「靜」是指人之體魄在不同環境下而表現的不同情緒或狀態。肢體運動則生暖,暖而勝寒;心寧體靜則自爽,爽而勝熱。 徐大椿老子經注云:凡事相反則能制。如入躁甚則雖寒亦不覺,而足以勝寒;心靜則雖熱亦不覺,而足以勝熱。由此推之,則天下紛紛紜紜,若我用智術以相逐,則愈亂而不可理矣。惟以清靜處之,則無為而自化,亦如靜之勝熱矣。 「清靜可以為天下正」,「正」在老子哲學中是一個特定的詞,經文多間。蔣錫昌謂其為「天下清靜之模範」,我想不如說它是天下清靜無為的最高標準。最後的投資之道,真的是沒有什麼可說的了,不去預測、不作研究、沒有判斷、沒有價值,不知道說什麼了,僅僅是完全去順應自然,把所有個人的主觀能力徹底拋棄。這樣之後,對投資,我還有什麼可說的呢?對投資的思考和參悟到了這個時候,就剩下一片空白了,像是進入虛無之境,自然是清靜無為,投資不過是如渴了喝水、餓了吃飯一般,簡到至極了。
《德經第四十六章》: 天下有道,卻走馬以糞。天下無道,戎馬生於郊。罪莫大於可欲,禍莫大於不知足,咎莫憯於欲得。故知足之足,恆足矣。 曾星智思索:1、高注云:「卻走馬以糞」,老子詞也。止馬不以走,但以糞糞田也。……一說:國君無道,戎馬生於郊;無事,走馬以糞田也。故兵車之軌不接遠方之外。糞,掃除也,惟老子用之於馬,在含有用馬耕載之意。此言人主有道,則兵革不興,故卻還走馬以農夫,使服耕載之役;人主無道,戎馬悉被徵發入陣,故駒犢生於戰地之郊也。 2、憯,同慘,痛也。「咎莫憯於欲得」,猶言「咎莫痛於欲得」也。陸希聲注云:無道之君毒痛天下,原其所以,其惡有三:心見可欲,非理而求,故罪莫大焉;求而不已,必害於人,故禍莫大焉;欲而必得,其心愈熾,故咎莫重焉。 3、「知足之足」,足,河上註:止也。劉咸炘曰:「知止」即「知反」,經屢言「知足」,即「知止」,「知止」謂保富貴也。相對往來皆不常久,必反,乃為常,乃能久。常久,實老子之宗旨。無為式的投資之道,正如老子所說「走馬以糞」,馬不疾馳、馬糞肥田而已,恬淡自然。順應市場自然的投資之道,就是如此,無為的,走馬以糞的,財富和成功隨之而來。
《德經第四十七章》: 不出於戶,以知天下。不窺於牖,以知天道。其出也彌遠,其知彌少。是以聖人不行而知,不見而明,弗為而成。 曾星智思索:1、河上公註:聖人不出戶以知天下者,以己身知人身,以己家知人家,所以見天下也。成玄英疏云:戶者,謂知覺攀緣分別等門戶也。有道之人虛懷內靜,不馳於世境,而天下之事悉知,此以真照俗也。老子主張心境虛靜,直觀自省,依循事物運動之自然規律,觀察內在的聯繫,即第五十四章所云:故以身觀身,以家觀家,以鄉觀鄉,以邦觀邦,以天下觀天下。吾何以知天下之然哉?以此。 2、「其出也彌遠,其知彌少」,呂氏春秋論人篇云:太上反諸己,其次求諸人。其索之彌遠者,其推之彌疏;其求之彌疆者,失之彌遠。王弼亦云:無在於一,而求之於眾也。道視之不可見,聽之不可聞,摶之不可得。如其知之,不須出戶;若其不知,出愈遠愈迷也。 綜上所述,謂既不能自我修養,虛靜內觀,靜化思欲,焉能觀察外物,求諸於眾,故而出之愈遠,迷惑愈深。道「無所不在」,既需卻躁守靜,務在直觀自反,故體道者不必涉遠。 3、「不行而知,不見而明,弗為而成」,「不出於戶,以知天下」,乃「不行而知」也;「不窺於牖,以知天道」,即「不見而明」也。是以聖人知物之性,識物之宗,因勢而趨,雖弗為而物自成。 老子說其出也彌遠,其知彌少,是我以前一直的觀點,所以我選擇用「閱讀」來學習,而不是用「行走」。行走學習來的,是某個時間和某個空間的知識,容易受到我們身處其中的環境所誤導;相反,通過跨學科的、廣泛的閱讀,我可以形成多種角度的思維方式,對世界和事物的認識也就更清晰了。當然,如果能夠閱讀與行走結合,將兩者的長處結合、短處撇除,是最理想不過的了。所以,我也經常出去旅行,而且以後將會更多。對於投資來說,更多的知識其實確實來自於「足不出戶」,也就是閱讀和思考,它並不需要我們很多的「行走」,但需要我們更多參與市場的實踐。
《德經第四十八章》: 為學者日益,聞道者日損。損之又損,以至於無為,無為而無以為。取天下也,恆無事;及其有事也,不足以取天下。 曾星智思索:1、河上公註:「學」謂政教、禮樂之學也;「日益」者,情慾文飾日以益多。「道」謂自然之道也;「日損」者,情慾文飾日以消損。其說誠是。「為學」指鑽研學問,因年積月,知識日益淵博。「聞道」靠自我修養,要求靜觀玄覽,虛靜無為,無知無欲,故以情慾自損,復返純樸。 2、「損之又損,以至於無為,無為而無以為」,這裡的「無以為」今本作「無不為」,有著重大區別,在前面的章節中,作者高明已經對這個問題做過重要的闡述。這裡是說,自我修養自然之道的人,逐步減少知欲,減少了又再減少,最後是虛靜無為,最後達到一種以無為用,以虛為主,無事無欲,因循自若,不德而德的境界。(參考德經第三十八章) 3、「取天下也,恆無事」,河上公注云:取,治也。老子主張無為而治,反對興業勞民,五十七章經文即是他對「取天下也,恆無事」的詮釋。如云:以無事取天下,吾何以知其然也哉?夫天下多忌諱,而民彌貧。民多利器,國家滋昏。民多智慧,而邪事滋起。寶物滋章,而盜賊多有。是以聖人之言曰:「我無為而民自化;我好靜而民自正;我無事而民自富;我欲不欲而民自朴。」反之,國君繁政苛斂,好奇多欲,民必貧譏勞苦,爾慮吾詐。終於導致國破身死,不得而治。 在學習投資的時候,希望學得越多越好,學各樣的投資思想、各派的投資方法。但投資之道不是學習而來,投資是「學」不會的,它需要的是「悟」。學習,是越學越多,是一個從簡單到複雜的過程;而悟,是不斷拋棄、最終選擇,越悟越少,是一個從複雜到簡單的過程。投資之道,悟到了最後,就是簡到了極至,正如老子所說:聞道者日損。
《德經第四十九章》: 聖人恆無心,以百姓之心為心。善者善之,不善者亦善之,德善也。信者信之,不信者亦信之,德信也。聖人之在天下,歙歙焉,為天下渾心。百姓皆屬耳目焉,聖人皆孩子。 曾星智思索:1、「聖人恆無心」,河上公註:聖人重改更,貴因循,若自無心。是指人主不師心自用,亦無主觀模式或人為規範。客觀體察百姓之需求和心意,因勢利導,即所謂「以百姓之心為心」也。正如太史公所講,道家「其為術也,因陰陽之大順,采儒墨之善,撮(cuō)名法之要,與時遷移,應物變化,立俗施事,無所不宜。指約而易操,事少而功多。」 2、「德善」,今本此文分「德善」與「得善」兩釋。釋為「德善」者,如王弼註:各因其用,則善不失也,無棄人也。如高亨云:百姓以為善良的人,我就以善良對待之;百姓以為不善良的,我也以善良對待之。於是一個時代的品德就將同歸於善良了。 釋為「得善」者,如河上公注云:百姓為善,聖人因而善之;百姓雖不善者,聖人化之使善也。百姓得化聖人為善。蔣錫昌亦云:民之善與不善,聖人一律待之以善,而任其自化,則其結果皆得善矣。從此兩種解釋分析,似以「得善」之說義勝。 3、與今本勘校,世傳本「德善」、「德信」前後二文中皆有「吾」字,帛書本皆無此字。彼此稍異。從經文內容分析,老子所言乃無欲、無爭之道義,非謂為人處世之態度,因而「吾」字在此,而將老子講述「得善」、「得信」之意義縮小。此當從帛書為是。 「信者信之,不信者亦信之,德信也」,河上公註:百姓為信,聖人因而信之;百姓為不信,聖人化之使信也。百姓得化聖人為信。吳澄云:民之善、不善,信、不信;聖人不分其是非,皆以為善、以為信。不惟善者得善、信者得信,而不善者亦得善,不信者亦得信矣。「得」謂民得此善,信而不失,蓋不善、不信亦化而為善、信,是人人得此善信也。 4、「聖人之在天下,歙歙焉,為天下渾心」,歙歙,合貌。王弼注云:甚矣!害之大也,莫大於用其明矣。夫任智則人與之訟,任力則人與之爭。智不出於人而立乎訟地,則窮矣;力不出於人而立乎爭地,則危矣。未有能使人無用其智力於己者,如此則己以一敵人,而人以千萬敵己也。若乃多其法網,煩其刑罰,塞其徑路,攻其幽宅,則萬物失其自然,百姓喪其手足,鳥亂於上,魚亂於下。是以聖人之於天下歙歙焉,心無所主也;為天下渾心焉,意無所適莫。 任用智力則人比與之訟爭,避免訟爭必須守道棄明,回到無是、無非、無善、無惡之渾合境域,則使人無思、無欲、無事、無為,化歸渾樸。 王弼注「歙歙」為「心無所主」,釋「渾心」為「無所適莫」。「心無所主」即無所區分,「無所適莫」則無厚無薄。從詞義分析,確有「合」、「渾」之義。 5、「百姓皆屬耳目焉,聖人皆孩子」,屬,猶注也,乃謂百姓皆注意使用耳目觀察世情,以智慧判斷是非,猶若王弼注云:各用聰明。孩,次字在句中當作動詞解,非名詞。高亨釋「孩」字為「閡」,說文:閡,外閉也。「聖人皆孩子」者,言聖人皆閉百姓之耳目也。上文雲「歙歙焉,為天下渾心」,即謂使天下人心,胥渾渾噩噩,而無識無知也。此文雲「百姓皆屬耳目焉,聖人皆孩子」,即謂閉塞百姓耳目之聰明,使無聞無見也。 老子說聖人恆無心,沒有自我的主觀模式和規範,而是以百姓之心為心。我們投資者也應如此,投資者也要恆無心,應「以市場之心為心」。也就是,面對市場我們不要有自己固定的模式,也不要對市場有特定的心理預期,我們自己「無心」,而是完全以市場的心。就是完全拋棄個人的主觀看法和預測,順應市場自身的運行節奏,也就是這個道理了。道的最後境界是「無心」,投資的最後境界亦是「無心」,皆無固定模式和主觀看法了。
《德經第五十章》: 出生入死。生之徒十有三,死之徒十有三,而民生生,動皆之死地之十有三。夫何故也?以其生生也。蓋聞善攝生者,陵行不避凶虎,入軍不被甲兵。凶無所投其角,虎無所措其爪,兵無所容其刃,夫何故也?以其無死地焉。 曾星智思索:1、理解本章經文之關鍵則在「生生」一詞,全文共出現二次,一作「而民生生」,另一作「以其生生」。「生生」是一動賓結構之短語,譯成今語則謂「過分地奉養生命」。 韓非釋此文云:凡民之生,生而生者,固動,動盡則損也;而動不止,是損而不止也;損而不止,則生盡,生盡之謂死。 老子於此文謂全生之極十有三分,全死之極也十有三分,彼此相等。但人之欲生盛於欲死,如果為了養生長壽而費精勞形,結果正相反,所得皆為那死地的十有三分。 王弼注云:「十有三」猶雲十分有三分。取其生道,全生之極十有三耳,取其死道,全死之極亦是分有三耳。而民生生之厚,更之無生之地焉。高延第云:富貴之人,厚自奉養,服食藥餌,以求長生,適自蹈於死地。此即動而之死者之端。 2、「蓋聞善攝生者,陵行不避凶虎,入軍不被甲兵」,韓非子解老篇云:聖人之游世也,無害人之心,則必無人害;無人害,則不備人;故曰:陵行不避凶虎。入山不恃備以救害,故曰:入軍不被甲兵。蔣錫昌云:「陵行不避凶虎,入軍不被甲兵」,言陸(陵)行不為凶虎所遇,入軍不為甲兵所加也。 3、朱謙之云:按「凶」,獸名,犀之雌者。爾雅云:形似野牛,一角,重千斤。「善攝生者」,以無為,無欲,靜修體魄,猛獸不能以角爪加害之,故陵行不必凶虎;強敵不能以刀槍加害之,故入軍不必被甲兵。因其修道務本而不入死亡之途。 正如王弼註:故物,苟不以求離其體,不以欲渝其真,雖入軍而不害,陸行而不犯可也。赤子之可則貴,信矣。「赤子」無求無欲不犯眾物,故猛獸毒蟲之物亦無犯於人。王弼注云:含德之厚者,不犯於物,故無物以損其全也。 為了養生長壽而給自己設定種種的限制和規範,寧可去違反自然之性情,這樣就是違法了自然之道了。投資亦是如此,許多投資者克服自己的貪婪和恐懼,特意去壓制它們,特意去修鍊自己的耐心。實際上,這就是為了投資有所求了,有所求就會違反本性,本性受到壓制之後總有爆發之時,屆時投資將會失控。因此,最好的投資之道,不是去壓制人性和心理,而是完全去順應,不迴避貪婪和恐懼,而是當你悟透了市場之道以後,它們自己消逝不見了。這就是投資美妙的地方,其實到了這樣的境界,根本就沒有心理的困惑了,心是無為、無看法、無觀點,一切順應自然,像飲水呼吸一般自在自如的投資了。
《德經第五十一章》: 道生之而德畜之,物形之而器成之。是以萬物尊道而貴德。道之尊,德之貴也,夫莫之爵,而恆自然也。道生之、畜之、長之、育之、亭之、毒之、養之、覆之。生而弗有也,為而弗恃也,長而弗宰也,此之謂玄德。 曾星智思索:1、夫物生而後則畜,畜而後形,形成為器。其所由生者道也,所畜者德也,所形者物也,所成者器也。王弼云:凡物之所以生,功之所以成,皆有所由。有所由焉,則莫不由於道也。故推而極之,亦至道也。隨其所因,故各有稱焉。 2、「道之尊,德之貴也,夫莫之爵,而恆自然也」,成玄英云:世上尊榮必須品秩,所以非久,而道德尊貴無關爵命,常自然。此之謂道德所以尊貴,非為世俗所封之品秩爵位,她以虛靜無為,任萬物之本能,按照自然規律而發展。此之尊貴,亦非世俗品秩、爵位所能比也。 3、「道生之、畜之、長之、育之、亭之、毒之、養之、覆之」,亭,定也;毒,安也;「亭之、毒之」,猶雲定之、安之也。從文義分析,「長」、「育」而謂體魄;「亭」、「毒」而謂品質;「養」、「覆」則謂全其性命耳。 4、「生而弗有也,為而弗恃也,長而弗宰也,此之謂玄德」,道生育萬物而不自有自用,惠澤施為而不圖報償,撫養成長而不宰不制。此之謂博大幽深,玄妙之德也。
順應市場之道的投資者,所有的收益都是來自於市場,不能自以為如何,因為成就這一切的市場不言不語、不居不恃。順應了市場運行的節奏,根據從市場中找到的機會去獲得收益,這樣的投資只是市場的結果,不是投資者個人之力。市場就像自然一樣,生息演變,我們去順應它也就是投資的自然之道。
《德經第五十二章》: 天下有始,以為天下母。既得其母,以知其子;既知其子,復守其母,沒身不殆。塞其兌,閉其門,終身不勤。啟其兌,濟其事,終身不救。見小曰明,守柔曰強。用其光,復歸其明。毋遺身殃,是謂襲常。 曾星智思索:1、王弼注云:善始之,則善養畜之矣。故「天下有始」,則可以為天下母矣。母,本也;子,末也。得本以知末,不舍本以逐末也。 2、兌,徑也,穴也,「賽其兌」謂塞其道徑也。「塞兌」、「閉門」,使民無知無欲,可以不勞而理矣。相反的話,則是「啟兌」、「濟事」,則終身不救。 3、「見小曰明」,河上公註:萌芽未動,禍亂未見,為小昭然,獨見為明。「守柔曰強」,乃謂忍辱處弱則可勝強。朱謙之釋「襲常」乃蹈光匿明之意,頗有見地,甚貼切老子本義。 韓非子主道篇論君主御臣下之術云:故曰:「君無見其所欲;君見其所欲,臣自將雕琢。君無見其意;君見其意,臣將自表意。」故曰:「去好去惡,臣乃見泰;去舊去智,臣乃自備。」故有智而不以慮,使萬物知其處;有行而不以賢,觀臣下之所因;有勇而不以怒,使群臣盡其武。是故去智而有明,去賢而有功,去勇而有強。群臣守職,百官有常;因能而使之,是謂「襲常」。韓非此論乃為老子「用其光,復歸其明。毋遺身殃,是謂襲常」作一具體詮釋。
《德經第五十三章》: 使我挈有知,行於大道,唯迆是畏。大道甚夷,民甚好徑。朝甚除,田甚蕪,倉甚虛。服文采,帶利劍,猒飲食,而資財有餘。是謂盜竽,非道也哉! 曾星智思索:1、「使我挈有知」,嚴遵道德指歸釋此句云:負達抱通,提從挈明。「迆」,同迤,邪也,「行於大道,唯迆是畏」,言行於大道之中,唯懼其入於邪道也。 2、「民甚好徑」,徑,河上公註:徑,邪不平正也。說文:徑,步道也。小徐註:道不容車,故曰步道。步道自成,多彎曲不直,俗謂羊腸小道,正與「大道甚夷」對文。 3、「朝甚除」,除、塗通用,塗,污也。韓非子解老篇云:「朝甚除」也者,獄訟繁也。獄訟繁則田荒,田荒則府倉虛。韓非謂因獄訟繁多而「朝甚除」,說明王注釋「除」為「修治」不確。馬、高二氏釋「除」為「污」,猶言民之獄訟繁多,官吏忙於審訊,官府污穢骯髒,甚且經義。 4、「文采」指服飾之有花色者,「猒飲食」指酒食厭飽。「服文采,帶利劍,猒飲食,而資財有餘」,民貪則君移,君暴則民頑。君民這對矛盾是相互影響的。觀民服好文采,知其君必好文巧蠹(dù)女工。觀民趣好利劍,知其君必好武勇勤征戰。觀民食常厭飫(yù,飽食),知其君必好醉飽貪女色。觀民欲好資財,知其君必好財貨強聚斂。君民志趣相映不可移也。 5、「是謂盜竽,非道也哉」,解老篇云:諸夫飾智故以至於傷國君,其私家必富;私家必富,故曰「資財有餘」。國有若是者,則愚民不得無術而效之,效之則小盜生。由是觀之,大奸作則小盜隨,大奸唱則小盜和。竽也者,無聲之畏者也,故竽先則鍾瑟皆隨,竽唱則諸樂皆和。今大奸作則俗之民唱,俗之民唱則小盜必和,故「服文采,帶利劍,猒飲食,而資財有餘」者,是之謂「盜竽」矣。
《德經第五十四章》: 善建者不拔,善抱者不脫,子孫以祭祀不絕。修之身,其得乃真。修之家,其得德有餘。修之鄉,其德乃長。修之國,其德乃豐。修之天下,其德乃博。以身觀身,以家觀家,以鄉觀鄉,以邦觀邦,以天下觀天下。吾何以知天下之然哉?以此。 曾星智思索:1、「善建者不拔」,王弼註:固其根而後營其末,故不拔也。「善抱者不脫」,王弼註:不貪於多,齊其所能,故不脫也。以此則子孫祭祀尚可不絕。 韓非子解老篇從哲理、道義方面又作了深一層解釋。他說:人無愚智,莫不去趨舍;恬淡平安,莫不知禍福之所由來。得於好惡,怵於淫物,而後變亂。所以然者,引於外物,亂於玩好也。恬淡有趨舍之義,平安知禍福之計,而今也玩好變之,外物引之。引之而往,故曰「拔」。至聖人不然,一建其趨舍,雖見所好之物不能引,不能引之謂「不拔」;一於其情,雖有可欲之類,神不為動,神不為動之謂「不脫」。為人子孫者,體此道以守宗廟,不滅之謂「祭祀不絕」。 2、「修之身,其得乃真。修之家,其得德有餘。修之鄉,其德乃長。修之國,其德乃豐。修之天下,其德乃博」,韓非子解老篇云:身以積精為德,家以資財為德,鄉、國、天下皆以民為德。今治身而外物不能亂其精神,故曰「修之身,其德乃真」。真者,慎之固也。治家者,無用之物不能動其計,則資有餘,故曰:「修之家,其德有餘。」治鄉者行此節,則家之有餘者益眾,故曰:「修之鄉,其德乃長。」治邦者行此節,則鄉之有德者益眾,故曰:「修之邦,其德乃豐。」蒞(lì,到)天下者行此節,則民之生莫不受其澤,故曰:「修之天下,其德乃博。」 3、「以身觀身,以家觀家,以鄉觀鄉,以邦觀邦,以天下觀天下。吾何以知天下之然哉?以此」,韓非子解老篇云:修身者以此別君子小人,治鄉、治邦、蒞天下者,各以此科適觀息耗,則萬不失一。此之謂,修身則需推己及人,舉一反三。視己之身推而及之,可知他身。視己之家推而及之,可知他家。視己之鄉推而及之,可知他鄉。視己之邦推而及之,可知他邦。以己所蒞之天下,推而及之,可知他人所蒞之天下。何以知修身、治家、治鄉、治邦及其蒞天下者,全憑如此觀察體驗而獲得。 當我們擁有了對市場非常深入的認識之後,就形成了像悟道一樣的投資思想了,用這樣的思想去做投資,我們就不會再受到情緒波動和貪婪恐懼的影響了,在這樣的狀態去做投資,就像老子說的「善建者不拔,善抱者不脫」,做懷不亂,從容應對。因為,你不是簡單的去壓制你的情緒和心理,而是用一種哲學上的思想超越了它們,順應了自然之道,就擁有了非常堅實的基礎,很難受外在變化和心理波動的干擾了。
《德經第五十五章》: 含德之厚者,比於赤子。蜂蠆虺蛇弗螫,攫鳥猛獸弗搏。骨弱筋柔而握固,未知牝牡之會而朘怒,精之至也。終日號而不嗄,和之至也。知和曰常,知常曰明,益生曰祥,心使氣曰強。物壯即老,謂之不道,不道早已。 曾星智思索:1、「赤子」指新生的嬰兒,漢書賈誼傳顏師古註:赤子,言新生未有眉發,其色赤。吳澄云:含懷至厚之德於內者,如嬰兒也。老子常以道深德厚之人比作無思無慮的赤子,書中多見。 2、蠆(chài),古書上說的蠍子一類的毒蟲。虺(huǐ),古書上的一種毒蛇。螫(shì),有毒腺的蟲子刺人或動物。攫(jué)鳥,有利爪的鳥。「蜂蠆虺蛇」與「攫鳥猛獸」是對文,「蜂蠆」對「攫鳥」,「虺蛇」對「猛獸」,皆為古籍中常見之雙音連用辭彙。 「蜂蠆」是指有毒性的蟲;「虺蛇」是指有毒性的蛇;「攫鳥」是指以爪啄搏鬥的禽;「猛獸」是指虎豹豺狼之屬。「弗螫」與「弗搏」也是對文,皆為否定動詞片語,而「螫」、「搏」為韻。 3、「骨弱筋柔而握固」,河上公注云:赤子筋骨柔弱而持物堅固,以其意心不移也。成玄英疏云:言赤子筋骨柔弱,手握堅固。喻含德心性柔弱順物謙和,雖復混跡同塵,而靈府潔白,在然不然,故言「握固」。 「朘(juān)」,指男性嬰兒之生殖器。河上公註:赤子未知男女之合會而陰作怒者,由精氣多之所致也。猶謂尚不知而且無兩性交媾之理與欲之赤子,生殖器何以充盈翹起,乃因體內精氣之充沛,純屬生理之自然現象。 4、「終日號而不嗄,和之至也」,「嗄(shà)」,氣逆也,司馬彪註:楚人謂啼極無聲曰「嗄」。「和」,指氣言,由於赤子元氣淳和,故而終日號哭,而氣不逆滯。 5、「知和曰常」,老子所謂「和」者,系指雌雄兩性動物之交合。「和」指陰陽相交,對立面的統一,是宇宙間事物運動永恆不變的規律。人亦如是。嬰兒初生,精純氣和,無思無欲,故而「骨弱筋柔而握固」,「未知牝牡之會而朘怒」,「終日號而不嗄」。「和」所表示的統一包含著對立在內,是有永恆性的,所以說「知和曰常」。 「益生曰祥」,王弼註:生不可益,益之則夭也。易順鼎云:按「祥」即不祥。 「心使氣曰強」,「強」字在此與「祥」字義近,亦指災異而言。猶謂心宜虛靜守柔,無思無欲,若因情而動,氣必非正;感物而欲,心使其氣,失於守柔,去靜離道,則陷入強梁,非災即禍,甚者至死。 6、「物壯即老,謂之不道,不道早已」,河上公註:萬物壯極則枯老也,老不得道,不得道者早已死也。蔣錫昌云:此「壯」則指「益生」、「使氣」而言……此言物過壯者,則易衰老,故謂之不道,不道之結果,常早死也。 老子在這裡繼續講述柔弱勝剛強的道理,剛強者是違反自然之道、推行人為之道,柔弱者是放棄人為之道、順應自然之道,所以表面上看起來剛強者是強大旺盛的,柔弱者是弱小無力的,實際上卻恰恰相反,看似柔弱的活得越久,因為它順應自然了;看似剛強的死得越早,因為它違法自然了。我們做投資也是如此,要順應市場的自然之道,做一個表面柔弱的順應投資者,而不是推崇人的個人能力,做違背自然的事,那麼就會遭受投資的失敗。
《德經第五十六章》: 知者弗言,言者弗知。塞其兌,閉其門,和其光,同其塵,挫其銳,解其紛,是謂玄同。故不可得而親,亦不可得而疏;不可得而利,亦不可得而害;不可得而貴,亦不可得而賤;故為天下貴! 曾星智思索:1、蔣錫昌云:「言」乃政教號令,非言語之意也。「知者」謂知道之君,「弗言」謂行不言之教、無為之政也。「知者弗言」,知道之君行不言之教、無為之政,是因自然也。「言者」謂行多言有為之君,「弗知」謂不知道也。「言者弗知」,行多言之教、有為之政,則天下自此紛亂,是造事端也。 「塞其兌,閉其門,和其光,同其塵,挫其銳,解其紛,是謂玄同」,這些皆言「不言」之旨。「挫銳」、「解紛」,使民無事無爭。「和光」、「同塵」,使民無貴無賤,無榮無辱,均承前文「知者弗言,言者弗知」而論。使民如痴如愚,行動如一。所謂「玄同」,將錫昌謂「無名之同」,猶同道。 2、「不可得」,猶言「不得」或「不使」,因義而訓。「不可得而親,亦不可得而疏」,猶言不得與其親,也不得與其疏。「不可得而利,亦不可得而害」,猶言不使其得利,也不使其受害。「不可得而貴,亦不可得而賤」,猶言不得使其尊貴,也不得使其卑賤。莊子徐無鬼篇:故無所甚親,無所甚疏,抱德煬和,以順天下,此謂真人。與老子此文語異而意同。 無所甚親也無所甚疏,不得其利也不得其害,因為心中虛靜無為,就像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一樣,我們投資者也應如此,沒有什麼希望也沒有什麼憂慮,沒有什麼恐懼也沒有什麼貪婪,一切順應市場自然之運行變化,心中無所束縛,自然自在,就是一種自然之道的投資境界。
《德經第五十七章》: 以正治邦,以奇用兵,以無事取天下。吾何以知其然也哉?夫天下多忌諱,而民彌貧。民多利器,而邦家滋昏。人多知巧,而奇物滋起。法物滋彰,而盜賊多有。是以聖人之言曰:我無為而民自化,我好靜而民自正,我無事而民自富,我欲不欲而民自朴。 曾星智思索:1、「正」是老子的慣用語,指清靜無為,書中多見。如第八章「正善治」,乃謂清靜無為是治國之良策。又如第四十五章「清靜為天下正」,再如本章「以正治國」,「我好靜而民自正」,皆言以清靜無為治國,本義相同。 「以無事取天下」,與「以正治國」語異義同。「無為」、「無事」本義相同,皆道之核心,義如第四十八章所講:「將欲取天下者,恆無事,及其有事,不足以取天下矣。」均可為「以正治國」之詮釋。 2、老子云:「吾何以知其然也哉?」,此猶言吾何以知天下必以無為治乎?老子以下面四句極富哲理的論點直接解答「何以知其然」的疑問。 3、「天下多忌諱」,王註:「所畏為忌,所隱為諱」,言天下忌諱愈多,而人乃益貧也。「民多利器」,高亨謂「利器」即「武器」,民間多武器,國家就生混亂。 4、「人多知巧,而奇物滋起」,王弼注云:民多智慧,則巧偽生;巧偽生,則邪事起。它是以「智慧」與「巧偽」解釋「知巧」,並以「智慧」與「巧偽」並列,合稱「知巧」。「法物滋彰,而盜賊多有」,河上公註:法物,好物也。珍好之物滋生彰著,則農事廢,饑寒並生,故盜賊多有也。 5、「我欲不欲而民自朴」,我欲不欲,嚴遵指歸云:人主誠能欲不欲之欲,則天下心虛志平,大身細物,動而反止,靜而歸足,不拘不制,萬民自朴。王弼注亦謂:上之所欲,民從之速也。我之所欲唯無欲,而民亦無欲自朴也。 老子說的治理是最無為的,政府無為,則民可以自富,而政府過於有為、到處折騰,甚至與民爭利,民眾則遭殃了。人們以往總是以為老子的無為是消極,而實際上無為卻是真正順應了自然,讓各個群體都可以自我生存和發展,相反那些有為的,卻往往使社會動蕩不已了。做投資又何嘗不是如此呢?不要去折騰,不要去推崇個人的能力,無為清靜,順應市場,其實真正的投資非常簡單,按照市場運行節奏去操作即可了。可人太複雜,太自我,於是違反了自然,過於突出自我的能力,去判斷去預測,結局就是失敗了。
《德經第五十八章》: 其政悶悶,其民惇惇。其政察察,其民缺缺。禍,福之所倚;福,禍之所伏,孰知其極?其無正也,正復為奇,善復為妖,人之迷也,其日固久矣。是以方而不割,廉而不刺,直而不肆,光而不耀。 曾星智思索:1、王弼註:言善治政者,無形,無名,無事,無政可舉,悶悶然,卒至於大治。故曰「其政悶悶」也。其民無所爭競,寬大淳淳,故曰「其民惇惇」(dun)也。立刑名,明賞罰,以檢奸偽,故曰「其政察察」也。殊類分析,民懷爭競,故曰「其民缺缺」。 「其政悶悶」,是說國家的政治混混沌沌,沒有制度、法律、教育、文化,不辨善惡,不用賞罰。「其民惇惇」,形容民眾樸實、憨厚之狀。「察察」乃清明、潔白之義。「其政悶悶,其民惇惇。其政察察,其民缺缺」,猶謂其政無事無為,則民必樸實淳厚。其政嚴明苛細,則民必狡猾□詐。 2、「禍,福之所倚;福,禍之所伏,孰知其極?」,御覽四百五十九說苑引老子曰「得其所利必慮其所害,樂其所樂必顧其敗。人為善者,天報以福;人為不善者,天報以禍。故曰[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呂氏春秋:故禍者福之所倚;福者禍之所伏。聖人所獨見,眾人焉知其極。 3、「其無正也,正復為奇,善復為妖,人之迷也,其日固久矣」,朱謙之據玉篇:正,定也。謂此「正」讀為「定」,言其無定也。其說至確。言禍福倚伏,正善奇妖,諸如此類之對立統一而互相轉化,皆無定則,誰能知其終極,人們對這種變化之原因迷惑不解,時間已相當久長了。 4、前文則謂「正復為奇,善復為妖,人之迷也,其日固久矣」,後邊則接「是以方而不割,廉而不刺,直而不肆,光而不耀」。顯然這是老子教導人們為了適應這種鮮為人知的變化,應自我進行嚴於律己、寬以待人之道德修養,非指天賦予聖人的特有美德。 「方而不割」,猶謂用「內外相應、言行相稱」以律己,而不可以此苛責於人。以此苛責於人,猶割傷人也。「廉而不刺」,猶謂用「必生死之命,輕恬資財」以律己,而不可以此苛責於人。以此苛責於人,猶刺擊人也。「直而不肆,光而不耀」,韓非云:所謂「直」者,義必公正,心不偏黨也。所謂「光」者,官爵尊貴,衣裘壯麗也。皆為用以律己而不可以此苛責於人。經文所謂「割」、「刺」、「肆」、「耀」者,非刀傷刃刺,皆比喻之言。
《德經第五十九章》: 治人事天莫若嗇,夫唯嗇,是以早服,早服是謂重積德。重積德則無不克,無不克則莫知其極。莫知其極,可以有國。有國之母,可以長久。是謂深根固柢,長生久視之道也。 曾星智思索:1、王弼註:「莫若」猶「莫過」也。嗇,農夫。農夫之治田,務去其殊類,歸於齊一也。全其自然,不急其荒病,除其所以荒病。上承天命,下綏百姓,莫過於此。 韓非子解老篇述此文曰:書之所謂治人者,適動靜之節,省思慮之費也。所謂事天者,不極聰明之力,不盡知識之任。苟極盡則費神多,費神多則盲聾悖狂之禍至,是以嗇之。嗇之者,愛其精神,嗇其知識也。故曰:治人事天莫如嗇。他將「嗇」訓為「嗇省」。 韓非子解老篇曰:夫能嗇也,是從於道而服於理者也。眾人離於患,陷於禍,猶未知退而不服從於道理。聖人雖未見禍患之形,虛無服從於道理以稱蚤服。「治人事天」,費精耗神,傷身損壽,莫若無事無為,盡從嗇省。以嗇治國,民不勞;以嗇事天下,民不厭。故早從於道,服於理,則積德深厚矣。 2、「重積德則無不克,無不克則莫知其極」,克,勝也;極,終也。「重積德」乃謂積德純厚,積德純厚即無不能勝。 韓非子解老篇云:積德而後神靜,神靜而後和多,和多而後計得,計得而後能御萬物,能御萬物則戰易勝敵,戰易勝敵而論必蓋世,故曰:「無不克」。無不克本於重積德,故曰:「重積德則無不克。」戰易勝敵則兼有天下,論必蓋世則民人從。進兼天下而退從民人,其術遠,則眾人莫見其端末;莫見其端末,是以莫知其極。故曰:「無不克則莫知其極。」 凡有國而後亡之,有身而後殃之,不可謂能有其國,能保其身。夫能有其國,必能安其社稷;能保其身,必能終其天年。而後可謂能有其國,能保其身矣。夫能有其國、保其身者,必且體道。體道則其智深,其智深則其會遠,眾人莫能見其所極。唯夫能令人不見其事極,不見其事極者為能保其身、有其國。故曰:「莫知其極,莫知其極則可以有國。」 所謂「有國之母」,母者,道也;道也者,生於所以有國之術;所以有國之術,故謂之「有國之母」。夫道以與世周旋者,其建生也長,持祿也久。故曰:「有國之母,可以長久。」 3、「柢」,韓非子解老篇云:樹木有曼根,有直根。直根者,書之所謂「柢」也。「柢」也者,木之所以建生也。曼也者,木之所以持生也。德也者,人之所以建生也。祿也者,人之所以持生也。今建於理者其持祿也久,故曰:「深其根。」體其道者其生也長,故曰:「固其柢。」柢固則生長,根深則視久,故曰:「深其根,固其柢,長生久視之道也。」 「長生久視」,「視」字在此當訓「活」。呂氏春秋重己篇:無賢不肖,莫不欲長生久視。高誘註:視,活也。在此猶延年益壽之義。 老子說治人事天就像農夫一樣,按我的理解,就是順應天地陰陽、四季節氣,利用自然自身的能量創造價值。我們順應自然之道的投資者,也像農夫那樣,不是用自己的能力去征服自然、去改變自然,而是順應自然,借用自然的力量去生產,去造物。結出的果子、種出的稻麥,不是我們人力作為的結果,而是自然孕育出來的。為農者必須去順應自然的天氣、季節,我們投資者也必須去順應市場的節奏、起伏,靠市場的波動帶給我們收益,而不是靠我們自己。我們只是去順應市場,在它旺盛的時候去做多、在它蕭條的時候去做空,這樣,我們的投資就像農夫耕作,可以靜待市場自然帶給我們投資的果實。
《德經第六十章》: 治大國若烹小鮮,以道蒞天下,其鬼不神。非其鬼不神也,其神不傷人也。非其神不傷人也,聖人亦弗傷也。夫兩不相傷,故德交歸焉。 曾星智思索:1、韓非子解老篇云:事大眾而數搖之,則少成功;藏大器而數從之,則多敗傷;烹小鮮而數撓宰,則賊其宰;治大國而數變法,則民苦之。是以有道之君,貴虛靜而重變法。故曰:「治大國若烹小鮮」。 王弼註:不撓也。躁則多害,靜則全真。故其國彌大,而其主彌靜,然後乃能廣得眾心矣。范應元云:小鱗(鮮),小魚也。治大國者,臂若烹小鮮。夫烹小鮮者不可撓,撓之則魚爛。治大國者當無為,為之則民傷。蓋天下神器,不可為也。 河上公作「鮮」字,亦魚也。言煮小魚撓之則糜爛,任置即自全。喻理國無為即太平,躁動則荒亂。「以道蒞天下」,成玄英疏云:蒞,臨也。言用正道以臨天下者,使邪魅之鬼不敢為妖孽之患也。 2、「非其鬼不神也,其神不傷人也。非其神不傷人也,聖人亦弗傷也」,王弼註:神不害自然也。物守自然,則神無所加。神無所加,則不知神之為神也。道洽,則神不傷人。神不傷人,則不知神之為神。道洽,則聖人亦不傷人。聖人不傷人,則亦不知聖人之為聖也。猶雲非獨不知神之為神,亦不知聖人之為聖也。夫恃威剛以使物者,治之衰也。使不知神聖之神聖,道之極也。 所謂「神不害自然」,而無天下自然之災,民生得以安定,即神不傷人也。聖人以無為、無事、無欲,而無擾於民,民得自化、自正、自富、自朴,得安居樂業,免受譏勞,此之謂聖人不傷人也。 3、「夫兩不相傷,故德交歸焉」,王弼註:神不傷人,聖人亦不傷人;聖人不傷人,神亦不傷人。故曰「兩不相傷」也。神聖合道,交歸之也。 韓非子解老篇云:上不與民相害,而人不與鬼相傷,故曰:「兩不相傷」。民不敢犯法,則上內不用刑罰,而外不事利其產業。上內不用刑罰而外不事利其產業,則民蕃(bo)息。民蕃息,而畜積盛。民蕃息而畜積盛之謂有德。凡所謂崇者,魂魄去而精神亂,精神亂而無德。鬼不崇人則魂魄不去,魂魄不去則精神不亂,精神不亂之謂有德。上盛畜積而鬼不亂其精神,則德盡在民矣。故曰:「兩不相傷,故德交歸焉。」言其德上下交盛,而俱歸於民也。 老子說的「治大國若烹小鮮」,基本上被人們誤解了,他的意思不是「治理大國很輕鬆」,而是「治理大國就要像煮小魚那樣,不要去剖不要去撓它,整個魚兒一塊煮」。所以,老子真正的意思就是治理大國不能像煮大魚那樣,去割鱗、去剖殺,而是讓它完整的去煮。我們投資者也要如此,面對市場的時候,要把市場當做小魚一樣,順應自然的節奏運行,看到市場整體的根本方向和運行節奏,而不是每日的漲跌波動,這樣就可以自然而然的獲得投資成功了。
《德經第六十一章》: 大邦者,下流也,天下之牝。天下之交也,牝恆以靜勝牡。為其靜也,故宜為下。大邦以下小邦,則取小邦;小邦以下大邦,則取於大邦。故或下以取,或下而取。故大邦者,不過欲兼畜人;小邦者,不過欲入事人。夫皆得其欲,大者宜為下。 曾星智思索:1、帛書本「大邦者,下流也,天下之牝」,言大國如自謙似水而居下,可為「天下之牝」。「牝」乃雌性動物之總稱,說文云:畜母也。老子將其比作始生宇宙萬物之母體,稱為「玄牝」,用其作為道生萬物之形象性比喻,並稱牝為「天地根」。從而可知老子視大國如能自謙居下,其意若「天下之牝」。 於是在下文進一步以雄雌交配為喻,說明牝近於道。如雲「天下之交也,牝恆以靜勝牡。為其靜也,故宜為下。」這裡主要說明大國如能自謙居下的意義。老子將「牝」喻為「天下根」,而將自謙似水甘居下流的大國比作「天下之牝」。經文所論意旨,是針對當時列國諸侯興兵黷武、大兼小、強凌弱、稱雄爭霸的東周社會。 2、「則取於大邦」,猶言則大國於取也,即為大國所取。「小邦以下大邦,則取於大邦」,言小國對大國謙恭自下,可取於大國之容納。經之下文則謂「故大邦者,不過欲兼畜人;小邦者,不過欲入事人。夫皆得其欲,大者宜為下」。 3、「故大邦者,不過欲兼畜人;小邦者,不過欲入事人。夫皆得其欲,大者宜為下」,此節經文乃承上文云:「大邦以下小邦,則取小邦;小邦以下大邦,則取於大邦。故或下以取,或下而取。」 正如吳澄所云:大國下小國者,欲兼畜小國而已;小國下大國者,於入事大國而已;兩者皆能下,則大小各得其所欲。然小者素在人下,不患乎不能下;大者非在人下,或恐其不能下,故曰「大者宜為下」。
《德經第六十二章》: 道者萬物之主也,善人之寶也,不善人之保也。美言可以市,尊行可以加人。人之不善也,何棄之有。故立天下,置三卿,雖有拱之璧以先駟馬,不若坐而進此。古之所以貴此者何也?不謂求以得,有罪以免與!故為天下貴。 曾星智思索:1、「道者萬物之主也,善人之寶也,不善人之保也」,蔣錫昌云:善人化於聖人之道,益進於善,故道為善人之寶。不善人化於聖人之道,可以改善,故道為不善人之所保。蓋天下之人,無善與不善,唯在聖人之以道為化。四十九章所謂「聖人無常心,以百姓心為心,善者吾善之,不善者吾亦善之。」 2、「美言可以市,尊行可以加人。人之不善也,何棄之有」,王弼註:美言之,則可以奪眾貨之賈,故曰「美言可以市」也。尊行之,則千里之外應之,故曰「可以加於人」也。「市」指交易之行為,「美言」者可得善價疾售;「尊行」者可給人以影響,益於恭敬知禮,絕惡從善。人皆能化道從善,故老子云:「人之不善,何棄之有。」義若第二十七章:「是以聖人常善救人,而無棄人。」不善人化於道,改過遷善,焉能棄之,故道為不善人之所保也。 3、「故立天下,置三卿,雖有拱之璧以先駟馬,不若坐而進此」,王弼註:此道,上之所云也。言故立天子,置三公,尊其位,重其人,所以為道也。物無有貴於此者,故雖有拱抱寶璧以先駟馬而進之,不如坐而進此道也。「拱之璧」即拱抱之璧;「駟馬」,一乘之數;「以」字訓「與」或「及」。此之謂立天子,置三卿,縱有拱抱之寶璧與眾多之乘馬,莫若靜坐無為尤進於道。 4、「古之所以貴此者何也?」就字為句,乃設為問辭以曉人也。「不謂求以得,有罪以免與」,言人能修道則所求者可以得,有罪者可以免也。「不謂」、「與」字相應,猶言「豈不以此與」,謙不敢質言也。下雲「故為天下貴」,則自問還自答也。
《德經第六十三章》: 為無為,事無事,味無味,大小,多少,報怨以德。圖難乎其易也,為大乎其細也。天下之難作於易,天下之大作於細,是以聖人終不為大,故能成其大。夫輕諾必寡信,多易必多難,是以聖人猶難之,故終於無難。 曾星智思索:1、仔細分析經文「為無為,事無事,味無味」三句,皆非動賓結構,而是三個詞義相近的並列句,如果用標點斷開,當寫作「為、無為,事、無事,味、無味」,即為與無為,事與無事,味與無味。而同下文之大與小、多與少、怨與德,難與易、大與細等同屬一種結構,每一個並列句中的兩個詞都是相對的。 老子則以「報怨以德,圖難乎其易也,為大乎其細也」,處理二者的關係。對待為首的三句,顯然以同一處理方法,即為以無為,事以無事,味以無味。以此理解則文暢義順,毫不勉強。 2、「圖難乎其易也,為大乎其細也」,此之謂欲攻克其難者,必先成其易者。欲要完成大者,先先作好小者。 3、「天下之難作於易,天下之大作於細,是以聖人終不為大,故能成其大」,這裡是承上面一句,此之謂天下的難事從易事開始,天下的大事從小事開始,所以聖人自己不為大,而結果則能夠成全它的大。 4、「夫輕諾必寡信,多易必多難,是以聖人猶難之,故終於無難」,「輕諾」與「寡信」,「多易」與「多難」,皆為彼此矛盾而又相互轉化的兩個對立面,處理不慎,必然陷於困境,因而聖人處事謹慎,嚴於細易,由難而易,故終於無難。王弼云:以聖人之才,猶尚難於細易,況非聖人之才,而欲忽於此乎?故曰「猶難之」也。 為無事,事無事,就是無為、無事,投資也是如此,真正順應了自然之道的投資,就是無為、無事了,我們什麼都不用做,一切都交給市場去做,我們只需要順應市場的運行節奏即可。而且,我們不做大事,我們只做一些小事,因為我們沒有大的風險,所以風險我們都在它們還很小的時候就處理完了,所以我們永遠不遭受大的虧損,永遠也不用割肉。順應自然之道的投資,就是無所事事,完全去跟隨自然了。
《德經第六十四章》: 其安也,易持也。其未兆也,易謀也。其脆也,易破也。其微也,易散也。為之於其未有也,治之於其未亂也。合抱之木,生於毫末。九層之台,作於累土。百仞之高,始於足下。為之者敗之,執之者失之。是以聖人無為也,故無敗也;無執也,故無失也。民之從事也,恆於幾成事而敗之,故慎終若始,則無敗事矣。是以聖人慾不欲,而不貴難得之貨;學不學,而復眾人之所過;能輔萬物之自然,而弗敢為。 曾星智思索:1、「其安也,易持也。其未兆也,易謀也。其脆也,易破也。其微也,易散也」,安穩的時候,容易把持;還沒有徵兆的時候,容易謀劃;當它脆弱的時候,容易擊破;當它細小的時候,容易鬆散。「為之於其未有也,治之於其未亂也」,在它還沒有出現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應對的辦法;在它還沒有散亂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良好的治理。 2、「百仞之高,始於足下」,今本多同王本作「千里之行,始於足下」。馬敘倫云:言遠亦得稱仞,然古書言仞,皆屬於高。疑上「九層」句,蓋有作「百仞」者,傳寫乃以誤易「千里」耳。今以帛書甲、乙本檢之,馬說誠是。按世傳本均應根據帛書此文,刊訂為「百仞之高,始於足下」為是。 3、「為之者敗之,執之者失之。是以聖人無為也,故無敗也;無執也,故無失也」,為之者敗,執之者失,不為不執,則無敗無失了。 4、「民之從事也,恆於幾成事而敗之,故慎終若始,則無敗事矣」,幾,近也;幾成,乃「近於成功」。老百姓做事情,常常在接近成功的時候失敗了,所以,要像對待開始那樣謹慎地對待結束,則不會有失敗的事情發生。 5、「是以聖人慾不欲,而不貴難得之貨;學不學,而復眾人之所過;能輔萬物之自然,而弗敢為」,所以聖人追求別人不想要的,不貴那些難得的財物;不去學習那些政教文采,還原我們本來的過錯不做掩飾;能夠輔助萬物自然自成,而不敢不功勞歸為自己的作為。 在情況還沒有變得糟糕的時候,已經做好了各種應對策略,所以一旦局勢變壞我們就可以從容應對了。我們投資的時候,對各種狀況都做好了充分的心理準備和操作策略,當它們出現的時候,我們就可以處理了:如果是好的投資機會,我們可以利用它們盈利;如果是壞的市場狀況,我們就可以盡量的減少損失了。此外,我們不要去看重普通人看重的東西,不要去追求人們都追求的東西,而是回歸自然之道,清晰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麼,藉助自然之力去實現它們,而不是個人的所謂能力。
《德經第六十五章》: 故曰:為道者非以明名也,將以愚之也。民之難治也,以其智也。故以智治邦,邦之賊也;以不智治邦,邦之德也。恆知此兩者,亦稽式也;恆知稽式,此謂玄德。玄德深矣,遠矣,與物反矣,乃至大順。 曾星智思索:1、「愚」與「智」對,「愚之」謂使人之心純純,即沌沌也。二十章「我愚人之心也,沌沌呵」,蓋老子所謂古之善為道者,乃率民相安於悶悶沌沌之天,先自全其愚人之心,乃推以自全者全人耳。 高延弟曰:道,理也,謂理天下。愚之,謂返樸還淳,革去澆漓之習,即為天下渾其心之義,與秦人焚詩、書,愚黔首不同。高說誠是。 老子主張存愚棄智,先以自全其愚人之心,推以全人。所謂「愚」者,即憨厚淳樸之謂,而無智多智少之分別。老子所謂「棄智」,是使人純樸像個嬰兒,憨厚像個愚人。故甲、乙本雲「民之難治也,以其智也」,本義乃謂:人民難以治理,全在於他們有智慧,因之下文則謂「故以智治邦,邦之賊也;以不智治邦,邦之德也」。 2、「恆知此兩者,亦稽式也;恆知稽式,此謂玄德。玄德深矣,遠矣,與物反矣,乃至大順」,蔣錫昌云:按「兩者」指上文「以智治邦,邦之賊也;以不智治邦,邦之德也」而言。「稽」為「楷」之借字。廣雅釋詁:楷,法也。是「稽式」即「法式」,三十八章王注所謂「模則」也。 「知此兩者,已稽式也」,言人主知賊與德兩者之利害,而定取捨乎其間,亦可謂知治國之模則也。「知此稽式,是謂玄德」,言人主能知此治國之模則者,是謂合乎無名之道也。 順應自然之道的投資,就是拋棄了各種複雜的所謂投資技巧和方法,進入到非常簡單的心境狀況,像是一個無知的愚昧的人,因為沒有了主觀看法,完全去順應自然了。那些投資所謂的技巧和方法,學習得越多、痴迷得越多,也就越遠離市場真正的自然之道,最後自己投資失敗了也不知道原因何在。投資的自然之道,就是把自己放得很低的道,就是進入到無知無欲、不預測不判斷的投資思想境界。
《德經第六十六章》: 江海之所以能為百穀王者,以其善下之,是以能為百穀王。是以聖人之欲上民也,必以其言下之;其欲先民也,必以身後之。故居前而民弗害也,居上而民弗重也。天下樂推而弗厭也。非以其無爭與,故天下莫能與爭。 曾星智思索:1、「江海之所以能為百穀王者,以其善下之,是以能為百穀王」,蔣錫昌云:按說文:「泉出通川為谷。」是「百穀」猶「百川」也。說文:「王,天下所歸往也。」是「王」即「歸往」之義。此言江海所以能為百川歸往者,以其善居卑下之地,故能為百川歸往也。六十一章王註:江海居大而處下,則百川流之。即據此文而言。 2、「是以聖人之欲上民也,必以其言下之;其欲先民也,必以身後之」,文子符言篇云:人之情,心服於德,不服於力。德在與,不在求。是以聖人之欲貴於人者,先貴於人;欲尊於人者,先尊於人;欲勝人者,先自勝;欲卑人者,先自卑。故貴賤尊卑,道以制之。 河上公註:欲在民上,法江海處謙虛下,欲在民之前也,先人而後己也。聖人必能謙下尚可居尊,居後尚可率先,此乃道之旨,非南面之術。 3、「故居前而民弗害也,居上而民弗重也。天下樂推而弗厭也」,此之謂君處上民不覺其累,處前不覺其害,故樂推其功而不覺厭。 4、「非以其無爭與,故天下莫能與爭」,今本作「以其不爭,故天下莫能與之爭」。今本謂「以其不爭」,帛書本謂「非以其無爭」,兩說對立,難以調和,只有從前後經文中找出共同的含義,才能判斷孰是孰非。 審校經義,前文云:「是以聖人之欲上民也,必以其言下之;其欲先民也,必以身後之」,此乃說明聖人非無爭,而是謙虛自下,讓先自退,如雲欲上而言下,欲先而身後。則同道經第七章「是以聖人退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不以其無私與?故能成其私」,同一種語義和句型結構,從而足證帛書甲、乙本確保存了老子原義,今本凡作「不以其爭」或「以其不爭」者,皆由後人所改,舊注皆不可信。 上善若水,像水一樣的去順應自然,沒有自己固有的看法,甚至也沒有自身的趨勢,一切跟隨外在環境而改變。大江大海之所以成為那樣大,是因為我們善於居下,可以吸納那麼多的水,而不是把自己居上,不是把自己看得很重要。同樣,順應市場之道的投資者,也會把市場看得很高,把自己看得很低、居下,這樣,我們就可以像水一樣去順應市場了。
《德經第六十七章》: 小邦寡民;使有十百人之器而毋用,使民重死而遠徙。有舟車無所乘之;有甲兵無所陳之;使民復結繩而用之。甘其食,美其服,勒其俗,安其居,鄰邦相望,雞狗之聲相聞,民至老死不相往來。 曾星智思索:1、「十百人之器」,則謂材堪十人百人之長者。蘇轍云:老子生於衰周,文勝俗弊,將以無為救之,故於書之終言其所志,願得小國寡民以試焉,而不可得耳。民各安其分,則小有材者,不求用於世,「十百人之器」,則材堪十夫百夫之長者也。事少民朴,雖結繩足矣。內足而外無所慕,故以其所有為美,以其所處為樂,而不復求也。民物繁多而不相求,則彼此皆足故也。 「十百人之器」,系指十倍百倍人工之器,非如俞樾獨謂兵器也。經之下文云:「有舟車無所乘之;有甲兵無所陳之;使民復結繩而用之。」「舟車」代步之器,跋涉千里可為十百人之人工;「甲兵」爭戰之器,披堅執銳可抵十百人之力。可見「十」乃十倍,「百」乃百倍,「十百人之器」系指相當於十、百倍人工之器。 胡適云:文明進步,用機械之力代人工,一車可載千斤,一船可裝幾千人,這多是「十百人之器」。下文所說「有舟車無所乘之;有甲兵無所陳之」,正釋這一句。 2、「使民重死而遠徙」,老子主張使民「甘其食,美其服,勒其俗,安其居,鄰邦相望,雞狗之聲相聞,民至老死不相往來」。足見他不僅反對民之「遠徙」,也同樣反對「不遠徙」,主張使民安居而不徙。 故而「遠徙」之「遠」字,非作遠近解的副詞,而是作「疏」、「離」解的動詞。「使民重死而遠徙」,猶言使民重死而離別遷徙,即使民重視生命而避免流動。因後人誤識「遠」為遠近之義,又疑「使民重死」與「遠徙」義不相屬,故於「遠徙」二字前增添「不」字,改作「不遠徙」,結果則與老子本義相違,造成大謬。 3、「有舟車無所乘之;有甲兵無所陳之;使民復結繩而用之」,蔣錫昌曰:民不遠徙,故雖有舟與無所乘之。民有十百人之器不用,故雖有甲兵無所陳之。事簡民淳,書契無用,故結繩可復。 4、「甘其食,美其服,勒其俗,安其居,鄰邦相望,雞狗之聲相聞,民至老死不相往來」,蔣錫昌云:「甘其食」,言食不必五味,苟飽即甘也。「美其服」,言服不必文彩,苟暖即美也。「安其居」,言居不必大廈,苟蔽風雨即安也。「樂其俗」,言俗不必奢華,苟能淳樸即樂也。 「鄰邦相望,雞狗之聲相聞,民至老死不相往來」,這是一種什麼樣的生活狀態呢,簡單到了極至,投資者如果有這樣的自然心態,則不會受到任何外部世界的干擾了,就可以靜心的做好自己的投資,完全的順應自然,不會為了賺更多的錢而犯下投資錯誤,使自己的心境變得焦慮和擔憂了。
《德經第六十八章》: 信言不美,美言不信。知者不博,博者不知。善者不多,多者不善。聖人無積,既以為人,己愈有;既以予人矣,己愈多。故天之道,利而不害;人之道;為而弗爭。 曾星智思索:1、從經義分析,原講三層意義:一為「信言不美」,二為「知者不博」,三為「善者不多」。今本文次顛倒,經義重疊。前言「信言不美,美言不信」,後又言「善言不辯」或「善者不辯」,前後經義重複,其中必有訛誤。帛書甲、乙本同作「善者不多,多者不善」,正與下文「聖人無積,既以為人,己愈有;既以予人矣,己愈多」文義聯屬,足證今本有誤。 2、「既以為人」句,「既」字可據魏策改為「盡」字,與「既」字為對文。又「積」有藏義,楚語「無一日之積」,注「積,儲也。」莊子天道「渾而無積」,釋文:「謂積滯不通。」天下篇稱老聃「以有積為不足……無藏也故有餘」,「無積」即「無藏」也。無積無藏則心虛靜,心虛靜則無所系,故無所不為人也;心靜不系,則無私無慮,故無所不予人也。 3、「故天之道,利而不害;人之道;為而弗爭」,朱謙之云:趙本作「人之道」,無「聖」字,「人」與「天」對,文勝;然非老子本誼。豈不知老子所謂「為而不爭」,正是指「人之道」言,「聖人之道」乃無為不爭,如第二章「是以聖人居無為之事」,第二十章「眾人皆有以,我獨頑似鄙」。「有以」即有志有為,「似鄙」乃無為無欲。足證老子原作「人之道」,帛書不誤,今本「聖」子乃為淺人所增。 天之道利而不害,而人之道是有為、是爭奪,順應天之道的投資就是無為的、不爭的。心裡沒有積藏心才會虛靜,心裡靜了才會沒有憂慮,這樣才可以無為不爭。如果心裡有很多的東西,想得到很多的東西,則心裡滿了就無法虛靜,心不靜了就會有憂慮,這樣去做投資就很難不犯錯誤,或者過程很痛苦。只有順應了自然之道,心虛心靜、無為不爭,則投資會非常簡單也不會有任何憂慮了。
《德經第六十九章》: 天下皆謂我大,大而不肖。夫唯不肖,故能大。若肖,久矣其細也夫。我恆有三寶,持而寶之。一曰慈,二曰儉,三曰不敢為天下先。夫慈,故能勇;儉,故能廣;不敢為天下先,故能為成事長。今舍其慈,且勇;舍其後,且先,則必死矣。夫慈,以戰則勝,以守則固。天將建之,如以慈垣之。 曾星智思索:1、「不肖」猶言不似,即今語不像。帛書乙本「天下皆謂我大,大而不肖」,猶言天下皆謂我大,大而又不像。又云:「夫唯不肖,故能大。若肖,久矣其細也夫。」因為不像,故而能成大。若像,則早已成為細漠了。依此則文暢義順,從而可見帛書乙本確實反映了老子本義,而甲本與今本皆有訛誤,均當據帛書乙本訂正。 2、「我恆有三寶,持而寶之。一曰慈,二曰儉,三曰不敢為天下先」,蔣錫昌云:廣雅釋詁:「寶,道也。」檀弓「喪人無寶,仁親以為寶」,鄭註:「寶,謂善道可守者。」六十二章「道者,……善人之寶」,是老子以「寶」為道。六十九章「輕敵,幾喪吾賓」,謂幾喪吾道也。 3、「夫慈,故能勇;儉,故能廣;不敢為天下先,故能為成事長」,俞樾云:然則「成器」(今本成事長作成器長)者,大器也。二十九章「天下神器,不可為也」,爾雅釋詁:「神,重也。」「神器」為重器,「成器」為大器,二者並以天下言。質言之,則止是不敢為天下先,故能為天下長耳。 俞說誠是,蓋「成器長」與「成事長」意義相同。但此一分歧,先於馬王堆漢墓出土帛書甲、乙本即已出現。二者究竟孰先,實難裁定。從老子書內用語考察,如第二十八章云:「朴散則為器,聖人用之則為官長。」「為器長」似為老子之舊。王弼註:唯後外其身,為物所歸,然後乃能立成器為天下利,為物之長也。 4、「今舍其慈,且勇;舍其後,且先,則必死矣」,蔣錫昌云:按勇者必以慈為本,廣者必以儉為本,先者必以後為本,今俗君捨棄其本,但務其末,是滅亡之道也。 5、「夫慈,以戰則勝,以守則固。天將建之,如以慈垣之」,今本皆作「天將救之,以慈衛之」。「垣」(音yuan,意城、牆)與「衛」義近,釋名釋宮室:「垣,援也,人可以依阻以為援衛也。」甲、乙本「如以慈垣之」,「如」猶「則」也,而謂則以慈援衛也,與今本義同。 「天將建之,如以慈垣之」,猶言天將建立之事,則以慈援衛之。似較今本「天將救之」義勝。 我們常常推崇的是「敢為天下先」,老子卻說「不敢為天下先」,做柔弱之人,不強行以自己之力去改變社會的發展,做無為的人。在投資市場上,則是不敢為市場先,敢於不去比市場先,把我們自己放在市場之後,這樣,把我們自己看成市場河流中的一滴水,就自然順應了市場。
《德經第七十章》: 善為士者不武,善戰者不怒,善勝敵者弗與,善用人者為之下。是謂不爭之德,是謂用人,是謂配天,古之極也。 曾星智思索:1、「士」,老子乃春秋末季人,「士」乃當時對有識者之泛稱,諸如國君、官吏、卿大夫、士等皆可用之。說文云:士,事也。段玉裁註:引申之,凡能事其事者稱士。蔣錫昌謂其專指國君言,恐未確。此所謂「士」者,乃謂國君及其所屬官卿而握有軍權者,泛指精於戰略戰術守道之士,則以仁慈、智謀用兵,如第六十七章「夫慈,以戰則勝」,五十七章「以奇用兵」,非恃之以武力,先陵人也。凡氣勢充盈不可遏抑而戰者,必禍民而殃兵。 「不怒」,心平而氣和。「善戰者不怒」,王弼註:後而不先,應而不唱。如此,則民禍少而兵不殃也。「弗與」即「弗爭」,朱謙之云:古謂對敵為「與」,左傳囊公二十五年:「一與一,誰能懼我?」是「與」即「爭」也。勞健、高亨引證所見亦同。「善用人者為之下」,謂人君能謙恭自下,則天下歸心。如第六十六章所云:「欲上民,必以言下之。」 2、從前後經文分析,前文言「善勝敵者弗與,善用人者為之下」,故此言「是謂不爭之德,是謂用人」。「是謂配天」,朱謙之云:配,合也。「天」乃道也。前文言為帥兵之士,「不武」、「不怒」、「不與」和「為之下」,此言:是謂不爭之德,是謂用人,是謂合於天道,乃古之極也。 善為士者不武、善戰者不怒、善勝敵者弗與,「為之下」、「不爭」,這是投資者的為人處世之道,順應了市場的自然,也要順應人性社會的自然,一切都自然而然,不去爭。
《德經第七十一章》: 用兵有言曰:吾不敢為主而為客,吾不敢進寸而退尺。是謂行無行,攘無臂,執無兵,乃無敵矣。禍莫大於無敵,無敵近亡吾寶矣。故稱兵相若,則哀者勝矣。 曾星智思索:1、蔣錫昌云:「用兵有言」,言古之用兵者有此言也。「吾不敢為主而為客,吾不敢進寸而退尺」,二語即古用兵者所言也。 河上公註:主,先也,不敢先舉兵。客者,和而不倡,用兵當承天而後動。蘇轍云:主,造事者也;客,應敵者也。進者,有意於爭者也;退者,無意於爭也。故老子云:兵乃不詳之器,不得以而用之,恬淡為上。 2、樓宇烈云:「行無行」意為欲行陣相對而無陣可行,「攘無臂」意為欲援臂相鬥而無臂可援,「執無兵」意為欲執兵相戰而無兵可執,此均為說明,由於「謙退」、「不敢為物先」,因而使得他人慾戰、欲斗、欲用兵、欲為敵而都找不到對立的一方。 今本「扔無敵」,長沙馬王堆三號漢墓出土帛書老子甲、乙本經文作「乃」,用的是本字。「扔無敵」意為欲就敵相爭而無敵可就;「乃無敵」謂無人與之為敵也,顯為「乃」字義勝。 3、「禍莫大於無敵」,無敵,即無有敵過他的對手,如王弼所講「無敵於天下」。王陛注云:言吾哀慈謙退,非欲以取強無敵於天下也,不得已而卒至於無敵,斯乃吾之所以為大禍也。可見王本原亦作「無敵」,今作「輕敵」者乃後人改動。足證帛書甲、乙本作「無敵」者,殆為老子本義。 「近亡吾寶」,王弼註:寶,三保也。三寶,即第六十七章所云「慈」、「儉」、「不敢為天下先」。 4、帛書甲本「故稱兵相若」,乙本作「故抗兵相若」,甲本「稱兵」與乙本「抗兵」義同,皆謂舉兵。王弼註:抗,舉也。稱,亦舉也。「相若」義相當或相等。 「哀者勝矣」,王弼註:哀者必相惜而不趨利避害,故必勝。勞健云:王弼注云雲,後人相承,多誤解「哀」字如哀傷之義,大失其旨。王弼本意當亦以「哀」為慈愛而非哀傷。 無陣可行、無臂可援、無兵可執,因為謙退、不敢為為,使他人想戰、想爭都找不到對手,遠離厲害關係,就可以無為自然自在了。老子這樣說戰事,與兵法技巧迥然不同,是一種柔弱無為的方式,讓強者去強,而自己保持柔弱以為長久。投資者面對外界眾多的股神、專家、高手等名號,也要遠離它們,不為之爭,靜守自己的方式,虛靜無為做好自己的投資,才是真正的自然之道。
《德經第七十二章》: 吾言甚易知也,甚易行也;而人莫之能知也,而莫之能行也。言有宗,事有君。夫唯無知也,是以不我知,知我者希,則我貴矣。是以聖人被褐而懷玉。 曾星智思索:1、王弼註:惑於躁欲,故曰「莫之能知也」。迷於榮利,故曰「莫之能行也」。 2、「言有宗,事有君」,王弼註:宗,萬物之主也。君,萬物之主也。蔣錫昌云:宗,主也。君,亦主也。主者何?即道是也。此言聖人之教,雖千言萬語,然其宗旨,總不離道,故知易,行亦易也。 3、樓宇烈云:「無知之人」,指不懂得「言有宗,事有君」之道理的人。因此,也就不能懂得吾言「甚易知,甚易行」,亦即「不得我知之也」。「不得我知之」,如說不能知道我。所以經文說:「知我者希。」註:唯深,故知之者希也。樓說甚是。 王弼註:唯深,故知之者希也。知我益希,我亦無匹,故曰:「知我者希,則我貴矣。」道義深奧。眾庶惑於躁欲,雖易知而莫之能知也。眾庶惑於躁進,迷於榮利,背道而行。如第二十章云:俗人昭昭,我獨若昏呵。俗人察察,我獨悶悶呵。眾人皆有以,我獨頑似鄙。由於我守虛卻華,獨異於人,故知我者少。少則弱而益靜,故曰「則我貴矣」。 4、「是以聖人被褐而懷玉」,王弼註:被褐者,同其塵,懷玉者,寶其真也。聖人之所以難知,以其同塵而不殊,懷玉而不渝,故難知而為貴也。「被褐」謂衣著粗陋,與俗人無別。「懷玉」謂身藏其寶,又與眾異。即所謂和光而不污其體,同塵而不渝其真,形穢而質真。非有志之士而不得識,故而為貴。 老子說,我的話很好理解,也很容易做到,可是人們偏偏就是無法理解、無法做到啊,正是因為我不能人們所理解,我才顯得這麼特別了。確實如此,其實我的投資思想很簡單,也很容易理解,但因為與人們傳統上、習慣上接受的觀念不一致,所以他們無法理解,更無法做到,我推崇不知道、不預測,放棄自我,放下能力,而人們更喜歡預測、喜歡判斷、喜歡主觀。也正是因為我的投資思想和方式,無法被大多數人理解和實行,也正因為如此,我才不是大多數,而投資成功首先需要走的就是絕對不能成為大多數。
《德經第七十三章》: 知不知,尚矣;不知知,病矣。是以聖人之不病,以其病病,是以不病。 曾星智思索:1、淮南子道應訓引作「知而不知,尚矣;不知而知,病也。」文子符言篇引作「知不知,上也;不知知,病也」。河上公註:知道言不知,是乃德之上;不知道言知,是乃德之病。奚侗云:知之而不自以為知,是謂上德之人;若不知而自以為知,則有道者之所病也。 2、禮記樂記:病,不得其眾也。註:病,猶憂也。論語衛靈公:君子病無能焉。皇疏:病,猶患也。戰國策西周策:今圍雍氏五月不能拔,是楚病也。註:病,困也。可見「病」字既作名詞,也作動詞。 「病病」乃是動賓結構之短語,引申為「懼怕困憂」。「是以聖人之不病,以其病病,是以不病」,經文所言:聖人其所以沒有困憂,因他害怕困憂,故而才避免了困憂。 蘇格拉底說「認識你自己」,老子說「知不知,尚矣」,我們對世界的認識到了最後,不是認為自己知道了多少,而是發現自己不知道的更多了,甚至連以前以為自己知道的、也發現其實並不是真正知道了。這個時候,我們就明白了「不知」,接受了我們人類能力的有限,我們認識的偏差和不足,才有可能真正開始重新去認識這個複雜的世界、複雜的市場。以這樣的思想為前提,我們才可以拋棄許多各種各樣傳統的、陳舊的思維模式,重新去認識金融市場,也才有可能真正明白什麼叫順應市場的自然。
《德經第七十四章》: 民之不畏威,則大威將至矣。毋狹其所居,毋厭其所生。夫唯弗厭,是以不厭。是以聖人自知而不自見也,自愛而不自貴也。故去彼取此。 曾星智思索:1、按「威」與「大威」,等級之別。言民不畏威,則大威將臨至。王弼注云:離其清靜,行其躁欲,棄其謙後,任其威權,則物擾而民僻,威不能複製民。民不能堪其威,則上下大潰矣,天誅將至。「天誅將至」即經文「大威將至」。 王元澤註:民朴而生厚,則畏威。上失其道,多乎有為,以小道塞其生,故民巧偽雕薄,而威不能服也。夫如是則天誅所加,禍亂將起,故曰「大威將至」。 2、王弼註:毋狹其所居,毋厭其所生,言威力不可任也。奚侗云:狹,即說文「陝」字,隘也,隘有迫的意思。厭,說文「笮」也。此言治天下這無狹迫人民之居處,使不得安舒,無厭笮人民之生活,使不能順適。 帛書甲、乙本「夫唯弗厭,是以不厭」,前作「弗厭」,後作「不厭」,前後用詞不同,誼有區分。今本前後同用「不」字,或同用「無」字,絕非老子原本之舊。朱謙之云:上「厭」,厭也;下「厭」,惡也。此雲「夫唯弗厭」,即「夫唯弗厭」也。下一個「厭」字當如論語「學而不厭」之「厭」,「是以不厭」即「是以不惡」也。夫唯為上者無厭笮之政,是以人民亦不厭惡之也。 3、「是以聖人自知而不自見也,自愛而不自貴也。故去彼取此」,王元澤註:自見則矜成,自貴則賤物。此所以自狹其居,自厭其生;亦以狹民之居,厭民之生也。自知則明乎性而不為妄,自愛則保其身而不為非,夫然則豈至於干天之威也。 蔣錫昌云:「自知」與「自愛」詞異誼同,「自見」與「自貴」詞異誼同。「自愛」即清靜寡慾,「自貴」即有為多欲。此言聖人清靜寡慾,不有為多欲,故去後者而取前者也。 在投資探索的路上,我們要保持獨立的精神,做個與大多數投資者不一樣的特立獨行的人,但是,我們不能夠把自己看得太高,尤其是不能把投資成功歸結為自己高人一等,更不能把自己的位置放在市場之上。像老子所說,自知而不自見、自愛而不自貴。對我們的投資思想,應有自知之明,清楚它的優點和缺陷以及它的適用範圍,但不可以把它當作一切,更要不斷的批判和超越它。對我們投資者自己來說,為了保持投資的獨立精神,我們要自愛,遠離那些錯誤的投資思想和盲目的大多數。
《德經第七十五章》: 勇於敢者則殺,勇於不敢者則活。此兩者或利或害,天之所惡,孰知其故?天之道,不戰而善勝,不言而善應,不召而自來,坦而善謀。天網恢恢,疏而不失。 曾星智思索:1、呂吉甫註:用其剛強而必於物者,勇於敢者也,則死之徒是已,故曰「勇於敢者則殺」。致其柔弱而無所必者,勇於不敢者也,則生之徒是已,故曰「勇於不敢者則活」。勇於敢者人以為利,而害或在其中矣;勇於不敢者人以為害,而利或在其中矣。然則天之所惡,殆非可以知知而識識也。故曰「此兩者或利或害,天之所惡,孰知其故」。 蔣錫昌云:按七十六章:「堅強者死之徒,柔弱者生之徒。」「敢」即「堅強」,「不敢」即「柔弱」。「勇於敢者則殺,勇於不敢者則活」,言勇于堅強則死,勇於柔弱則生也。「此兩者或利或害」,言勇於柔弱則利,勇于堅強則害,其勇雖同,然所得結果異也。「天之所惡,孰知其故」,言堅強何以必為天之所惡,世之人君有誰知其故而肯決然捨棄之邪? 2、「坦」,平大貌,論語鄭注「坦蕩蕩」,寬廣貌。王弼註:夫唯不爭,故天下莫能與之爭。順則吉、逆則凶,「不言而善應」也。處下則物自歸。垂象而見吉凶,先事而設誠,安而不忘危,未兆而謀之,故曰「坦然而善謀」也。 蔣錫昌云:按二十五章「天法道,道法自然」,是「天」即「自然」。「天之道」,謂自然之道也。說文:「坦,安也。」「坦然」,謂安然也。七十七章:「天之道,其猶張弓與;高者抑之,下者舉之,有餘者損之,不足者補之。」蓋老子之意,以為自然之道,貴柔弱,不貴強梁;貴卑下,不貴高大;貴不足,不貴有餘。又以為自然之道,有因果之相關,有一定之安排;人君順之者吉,逆之者凶。故云:「天之道,不戰而善勝,不言而善應,不召而自來,坦而善謀」。 成疏:「恢恢,寬大也。」此言天道賞善罰惡,不失毫分也。然則世之為人君者,可不知所懼乎! 老子說得太好了,勇于堅強則死、勇於柔弱則聲,這就好比那個著名的投資格言「從來沒有又老又勇敢的飛行員,只有老的飛行員和勇敢的飛行員」。對於投資來說,面對金融市場,有的投資者顯得非常勇敢、非常堅強,他們固守自己的主觀看法,不接受市場的變化,在不利的時機依然逆勢操作,結果必然是遭受許多的虧損,最後對於投資來說就是「死」掉了。而另外一些少數的投資者,他們知道市場的風險,並且去敬畏這些風險、找到辦法去應對這些風險。面對市場,他們表現出來的是「柔弱」,承認自己的無知,承認自己無法征服和預測市場,而只能去順應市場,這看起來很沒有勇氣,但實際上卻是市場上真正可以生存、可以活下去的投資者。我們就是不要做那種「勇於敢者則殺」的投資者,而要做那種「勇於不敢者則活」,不做勇於去和市場抗爭的剛強型投資者,而是做勇於去順應市場的柔弱型投資者,柔弱勝剛強,柔弱的投資者活得久、剛強的投資者死得早。
《德經第七十六章》: 若民恆且不畏死,奈何以殺懼之也?若民恆且畏死,則為奇者吾得而殺之,夫孰敢矣。若民恆且必畏死,則恆有司者殺。夫代司殺者殺,是代大匠斲也。夫代大匠斲者,則希不傷其手矣。 曾星智思索:1、「若民恆且不畏死」者,茲因民之生尚不若死,故而民不畏死。若此,雖以殺身治之,仍無懼也,故老子曰:「奈何以殺懼之也?」若民喜生而惡死,以死為畏,所謂「若民恆且畏死」,倘有犯律為奇者,吾執而殺之,誰敢以身試法。 2、「不畏死」與「畏死」之「畏」字,皆可訓「懼」,即所謂不懼怕死和懼怕死。民「不畏死」,指官府刑罰酷苛而民不聊生,因生不若死,所以死而不懼,故曰「奈何以殺懼之」。民「畏死」,指教民以道,安居樂生,倘有詭異亂群者,以法執而殺之,故謂「夫孰敢矣」。 但是,「必畏死」之「畏」字與前兩個「畏」字意義不同,乃謂犯罪當死之義。「若民恆且必畏死,則恆有司者殺」,謂民有犯罪以律必死者,則常由有司治之。甲、乙本經文「不畏死」、「畏死」與「必畏死」三層意義條理分明。 最後老子特別警告人君:「夫代司殺者殺,是代大匠斲也。夫代大匠斲者,則希不傷其手矣」,「司」即前文「有司」,皆指主管刑律之機關。民有犯罪以律當死者,則由有司以法執辦,人君守道無為,不可取而代之。 奚侗云:人君不能以道治天下,而以刑戮代天之威,猶拙工代大匠斲(zhuo)也。「代大匠斲」,則方圓不得其理,以喻刑戮不依法律,嚴刑峻法,使民生不若死。民既死而無畏,人君必禍及己身,故老子曰:「則希不傷其手矣」。
《德經第七十七章》: 人之譏也,以其取食稅之多也,是以譏。百姓之不治也,以其上有以為也,是以不治。民之輕死,以其求生之厚也,是以輕死。夫唯無以生為者,是賢貴生。 曾星智思索:1、「以其取食稅之多也」,「食稅」指糧食之稅,經文猶言因國君榨取糧食之稅過多,是以造成饑荒。王弼注云:言民之所以僻,治之所以亂,皆由上,不由其下也。民從上也。君行則民隨,上行必下效。君有為,民多欲;君行暴斂,民多盜賊,乃歷史之必然。 故老子諄諄告誡人君虛靜無為,「為者敗之,執者失之」。「敗之」、「失之」皆謂「不治」,非「難治」也。第三章云:「恆使民無知無欲,使夫知不敢,弗為而已,則無不治矣。」此又從反面進而闡述為而不治之道理。 2、「民之輕死,以其求生之厚也,是以輕死。夫唯無以生為者,是賢貴生」,從經義分析,如勞健所云:此章「生」字,義皆如生聚之「生」。舊說或解如生死、生命之「生」,非也。乃謂民為求其厚生,雖死而逐利不厭。 河上公註:人民輕犯死者,以其求生活之道太厚,貪利以自危。以求生太厚之故,輕入死地也。夫唯獨無以生為務者,爵祿不幹於意,財利不入於身,天子不得臣,諸侯不得使,則賢貴生也。 蘇轍云:上以利慾先民,民亦爭厚其生,故雖死而求利不厭,貴生之極,必至於輕死。故此老子指出,保持清靜恬淡之生活,勝過於富貴豪華的厚生。 我們投資者如果身處變革的時代,社會可能潛藏著各種危險,如果我們遭受了財富上、尊嚴上的一些損失,那就去接受它們、讓它們去吧,不要為了這些身外之物做一些傻事,以使我們更多的東西、甚至連身體生命也遭受損失了。金錢和財富,僅僅是我們智慧帶來的幅產物,不要受它的束縛,如果它去了,就讓它去吧,一如它來。財富來去自如,生命來去自如。我們無法改變我們生存的時代,萬一發生一些由社會造成的不好的事情,就接受它們,保持虛靜無為無知無欲的生活狀態,任由社會自行去演變發展,我們迴避掉一些潛在的大風險就可以了。
《德經第七十八章》: 人之生也柔弱,其死也筋肕堅強。萬物草木之生也柔脆,其死也枯槁。故曰:堅強者死之徒也;柔弱者生之徒也。是以兵強則不勝,木強則烘。強大居下,柔弱居上。 曾星智思索:1、「人之生也柔弱」,「柔弱」指人體中之筋肉等組織而言;「其死也筋肕堅強」,則指人死之後屍體變為僵硬而言。 「萬物草木之生也柔脆,其死也枯槁」,「柔脆」與「枯槁」乃形容萬物生死之不同現象。「柔脆」如「柔弱」,乃物之生態;「枯槁」乃物之死態。二者不僅形容草木,自然界之動植物皆多如此,「柔脆」與「枯槁」絕非僅指草木而言,故不可按某些觀點刪去「萬物」二字。 2、「故曰」,則為引言之常用語,表面「曰」下之言,乃為成語或古諺。在此則表面下文非老子之言,乃是當時眾人皆知的諺語。如之前所云:柔之勝剛也,弱之勝強也,天下莫弗知也。 3、「是以兵強則不勝,木強則烘。強大居下,柔弱居上」,烘,在指烘燒為木炭。這一句是對本章的總結,人在活著的時候,是柔弱的;人在死了的時候,就變得堅硬了。自然界的萬物在活著的時候,是很柔脆的,死了的時候就變得干硬了。正如古諺語所說,堅強的,是死的;柔弱的,是活的。所以,兵強則打不了勝仗,木強則被砍伐烘燒成木炭。強大的人表面居上,實則居下;柔弱的人表面居下,實則居上。 正如前面所言「勇於敢者則殺,勇於不敢者則活」,老子這裡繼續說道「堅強者死之徒也,柔弱者生之徒也」,我們活著的時候身體是柔弱的、死了的時候身體是僵硬的,萬物也是如此。投資者面對金融市場,就是要做一個柔弱的人,所謂柔弱就是完全去順應市場,而不是固執己見、無視市場已經發生的事實。許多投資者都犯下了這樣的錯誤,當市場不斷下跌的時候,不願放棄原來做多的投資,不願去承認自己原來觀點的失敗,還堅強的認為自己是對的,市場很快會改變過來。這樣的投資想法,就是老子說的「堅強者」,他們都是些「死之徒」,也就是很快死掉的投資者了;相反,不固執己見,沒有主觀看法,完全的去順應市場的柔弱投資者,當市場發生改變時則可以迅速改變原來的看法,並且從市場新的運動中獲得收益,他們就是老子說的「柔弱者」,是「活之徒也」,可以在投資市場上長久的活下去。
《德經第七十九章》: 天之道,猶張弓者也。高者抑之,下者舉之;有餘者損之,不足者補之。故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人之道則不然,損不足而奉有餘。孰能有餘而有以奉於天者乎?唯有道者乎。是以聖人為而弗有,成功而弗居也,若此其不欲見賢也。 曾星智思索:1、嚴遵云:夫弓人之為弓也,……弦高急者,寬而緩之;弦馳下者,攝而上之;其有餘者,削而損之;其不足者,補而益之。呂吉甫云:天之道無為而已矣。無為則無私,無私則均。猶之張弓也,高者抑之,下者舉之,有餘者損之,不足者補之,適於均而已矣。 2、易佩紳云:道在天下均而已,均而後適於用。此有餘則彼不足,此不足而彼有餘,皆不可用矣。抑其高者,損有餘也;舉其下者,補不足也。天之道如是,故其用不窮也。 沈一貫云:人之道則不然,衰聚窮賤之財,以媚尊貴之心。下則箠楚流血,取之盡錙銖;上則多藏而不盡用,或用之如泥沙。損不足以奉有餘,與天道異矣。 3、按「取奉於天」即「取法於天」,「取法」一詞乃古之常語,古籍多見,如禮記郊特牲「取法於天」,淮南子泰族「取法於人」,莊子天道篇「大匠取法」。「取法於天」猶言以天為模範。前文言「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人之道則不然,損不足而奉有餘」,「天道」與「人道」損補各異。故此文則謂「孰能有餘而有以奉於天者乎?唯有道者乎」。前後經義正合。 4、「若此其不欲見賢也」,是針對前文「弗有」、「弗居」而作之結語,猶言此乃是聖人不願顯露自己才智之道理。 河上公註:聖人為德施不恃其報也,功成事就不處其位。不欲使人知己之賢,匿功不居榮,畏天損有餘也。蘇轍云:有道者瞻足萬物而不辭,既以為人己愈有,既以與人己愈多,非有道者無以堪此。為而恃,功而處,則賢見於世;賢見於世,則是以有餘以自奉也。 成功的投資者就像聖人那樣,成功而不自居,即使做投資再成功,取得的投資業績再優越,他們也不會把功勞歸結為自己,而是歸結為市場。是市場的自然運行帶來的機會,我們投資賺來的錢是順應市場的結果,而不是我們靠自己的個人能力賺來的,它們是市場賺來的。市場自然,我們無為,一切都交給市場去做,所有的成功和業績都是屬於市場的,我們不過是跟隨了市場而已。理性的投資者,就是如此,投資成功而不自居,不把自己當作多麼厲害,不把自己當做高手或股神,而是徹底的把自己放低,完全的去順應市場。
《德經第八十章》: 天下莫柔弱於水,而攻堅強者莫之能勝也,以其無以易之也。柔之勝剛,弱之勝強,天下莫弗知也,而莫能行也。故聖人之言云,曰:受邦之垢,是謂社稷之主;受邦之不詳,是謂天下之王。正言若反。 曾星智思索:1、河上公註:圓中則圓,方中則方,擁之則止,決之則行。水能懷山囊陵,磨鐵消銅,莫能勝水而成功也,夫攻堅強者無以易於水。 「以其無以易之也」,易,變易。奚侗曰:擊之無創,刺之不傷,斬之不斷,焚之不燃,天下固無有可以變此水之物也。朱芾煌曰:水雖由人曲折轉變,而人終無以變易其趨下之本性,此其所以至柔至弱,而能勝彼至剛至強也。 2、「柔之勝剛,弱之勝強,天下莫弗知也,而莫能行也」,蔣錫昌云:按此言水之道,柔弱可勝剛強,天下莫不知,然竟莫能行也。七十章「天下莫能知,莫能行」,則指聖人道而言,故文字與此稍異。蓋聖人之道,知難行難;而水之道,則知易行難也。 3、「受邦之垢」,「垢」,濁也。朱謙之云:「垢」有垢污之義。按莊子天下篇引老聃曰:「知其雄守其雌,為天下溪。知其白守其辱,為天下谷。人皆取先,己獨取後,曰受天下之垢。」郭象註:「雌、辱、後、下之類,皆物之所謂垢。」 蔣錫昌云:凡老子書中所言「曲」、「枉」、「窪」、「敝」、「少」、「雌」、「柔」、「弱」、「賤」、「損」、「嗇」、「慈」、「儉」、「後」、「下」、「孤」、「寡」、「不穀」之類,皆此所謂「垢」與「不詳」也。此言人君唯處謙下,守儉嗇,甘損少,能受天下人之所惡者,而後方能清靜無為,以道化民。如此,乃可真謂之「社稷主」,或謂「天下王」也。 「正言若反」,高延弟云:此語並發明上下篇玄言之旨。凡篇中所謂「曲則全」,「枉則直」,「窪則盈」,「敝則新」,「柔弱勝剛強」,「不益生則久生」,「無為則有為」,「不爭莫與爭」,「知不言,言不知」,「損而益,益而損」,言相反而理相成,皆「正言」也。 天之道就是水之道,沒有自己的形狀,完全跟隨外在環境而變化,融入市場自然的投資之道也是如此。但是,正如老子所說「天下莫弗知也,而莫能行也」,大家都知道上善若水,應該像水那樣去做投資,卻沒有幾個人能夠做到的。這是因為,大部分投資者沒有從根本上理解水之道,他們停留在表面上,知道了卻做不到,就等於是不知道了。上善若水,就是要徹底的拋棄自我,拋棄主觀的看法,完全的去順應市場,做一個柔弱型的投資者;可是,人們卻把像水一樣的投資,當成是判斷市場的趨勢,把追隨所謂的「趨勢」當成是上善若水。他豈不知,他的「趨勢」根本不是天道自然的「水」,而是它自己主觀的假想和看法了。市場根本就沒有趨勢,根本就沒有一個運動的趨向,那些都是假設。水有自己的思想嗎?水有自己運動的趨向嗎?沒有。水的趨向就是未來環境的趨向,而金融市場的未來環境是不斷變化的,它也根本不是水自身的、本身的趨向。像水一樣的投資者,不是所謂的趨勢投資,而是完全拋棄自我,像一滴水融入河流一樣徹底融入市場的投資者。
《德經第八十一章》: 和大怨,必有餘怨,焉可以為善?是以聖人執右契,而不以責於人。故有德司契,無德司徹。夫天道無親,恆與善人。 曾星智思索:1、王弼註:不明理其契,以致大怨已至。而德以和之,其傷不復,故必有餘怨也。蔣錫昌云:按人君不能清靜無為,而耀光行威,則民大怨生。待大怨已生而欲修善以和之,則終怨不滅,此安可以為善乎? 2、「契」亦謂「券契」,乃共事雙方所訂字據。古「契」刻木為之,從中剖開,分為左右,雙方各執其一。古人尊右卑左,以右為上。「契」制亦分右左,別以尊貴,古以右契為尊。右契為上,歸債權人所執;左契為下,由負債人收執。但是,今本老子皆云:「是以聖人執左契,而不以責於人。」以契制,執左契乃受責者,當為人所責。此言「而不責於人」,義甚費解。 高明以為「執左契」之「左」字,恐有訛誤。按古文字中「左」、「右」二字形近易混,甚難分辨,尤其是漢代初期,在由篆體字過渡到隸體字階段,極易搞錯。譬如帛書甲本作「執右契」,乙本作「執左契」,顯然是從兩種不同的傳本抄錄的,其中必有一誤。帛書甲本當為老子原本舊文,乙本與世傳今本皆有訛誤。 右契位尊,乃貸人者所執。左契位卑,為貸於人者所執。聖人執右契而不以其責於人,施而不求報也。老子第十章云:「生之,畜之,生而弗有,長而弗宰,是謂玄德。」正與此合。 3、「有德司契」之「契」,當指責於人之「右契」而言,謂有德之君雖藉助於人,但不以所執右契責於負債人,貸而不取,施而不求其報也。「無德司徹」之「徹」,乃指官府責取於民之稅金,則不貸而取,不施而強求其報,恰與「有德司契」相對,故謂「無德司徹」。 4、最後,老子用一句古諺「夫天道無親,恆與善人」結束全篇。類似之語亦見於周書蔡仲之命,作「皇天無親,唯德是輔」。善者德之師也,彼此用語雖同,則意義有別。老子用古諺中的「天道」說明自然界之規律,非若周書中的「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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