窺探孟小冬與梅蘭芳的"愛"(圖)

《一半明媚一半憂傷：民國那些女子》

如今提到梅蘭芳，即便不懂京劇的人也會如雷貫耳，但說到孟小冬，圈子外的人恐怕就知者寥寥了。其實，梅先生縱然貴為京劇之王，孟小冬也被譽為梨園冬皇 坤伶譚派鬚生第一人。

小冬的好時代，正趕上京劇最in的時候，梅蘭芳、程硯秋這些名角叱吒風雲，全國上下粉絲眾多。據說當時在達官貴人、有錢有勢人家裡，連僕人都是票友，為的是主人興緻來了，下人們操傢伙、吊嗓子，不用出門就可以搭班子演戲，過過癮。

孟小冬出身梨園世家，虛齡五歲隨父練功，習唱老生，七歲登台，十三歲正式搭班黃金榮開設的共舞台，在上海灘聲名鵲起。據說扮相做派極帥氣，根本看不出少女模樣，聲音也沒有一點尖窄雌音，天生唱戲的料。

她的命運轉折也許開始於1925年，虛齡二九年華的孟小冬有幸和伶界大王梅蘭芳同台演出。那次堂會上，兩人顛倒陰陽，合演了《四郎探母》、《游龍戲鳳》兩齣戲，特別是《游龍戲鳳》，生旦之間不乏打情罵俏的情節。

孟小冬正值妙齡、楚楚動人，飾演正德皇帝，調戲天真活潑、當壚賣酒的李鳳姐，這村野俏佳人由美男子梅蘭芳飾演。戲裡戲外、真假虛實的對照，讓觀眾興奮異常，兩人在台上，表演戲耍身段動作，一顰一笑，一舉一動，令台下簡直炸開了鍋，叫好聲一片。

戲還沒結束，就有好事者擊掌感嘆，說他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這好事者也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他們熱心做媒，極力促成梅孟百年之合。那一年梅先生三十二歲，原配王夫人重病在身，又娶了潑辣厲害的二房夫人福芝芳，但是如果能和聰明伶俐、漂亮可人的小冬，台上台下都夫唱婦隨，那是何等美事？沉吟之下，自然沒有不同意的表示。

至於孟小冬，情竇初開，對梅大師應該是仰慕之心多於愛慕之情，不過，一個愛戲的少女，設想能與大師結為連理，以她當時的定力和見識，會拒絕一個菊壇領袖的垂青嗎？我甚至懷疑她有沒有被欽點了妃子一般的興奮和得意？

當然她和她的父母也不會不考慮嫁過去以後的身份問題，媒人自有解釋，王夫人重病在醫院，實際上只有一房夫人，而小冬過去也是兩頭大，不算偏房。

這樣就有了兩人的洞房花燭夜，舞台上陰陽顛倒的假夫妻變成了生活里的真伉儷。梅蘭芳對孟小冬雖說是明媒正娶，可是為了避免麻煩，還是瞞了二夫人福芝芳，另覓住處，金屋藏嬌。

婚後的日子不乏甜蜜和溫馨，他們曾留下一幀照片：梅蘭芳側身擺出手勢，牆上留下投影。右上方是孟小冬的題字，「你在那裡做什麼啊？」左上方是梅蘭芳的手書，「我在這裡做鵝影呢。」小兒女般的嬉戲，透露出掩飾不住的你儂我儂，情深意長。

孟小冬不再登台唱戲，卻也還是請了老師教身段，打把子，學余派戲，玩意兒並不敢也不捨得懈怠。她看梅蘭芳琴棋書畫，自然也羨慕得很，就專門聘了老師學文化，練書法。有空的時候，梅蘭芳就手把手教她繪梅蘭竹菊。

我暗自猜測，孟小冬這樣遠離了舞台，遠離了掌聲和叫好聲，從眾人矚目的焦點，到人影孑然的後花園，一定會感到失落和清寂。好在畢竟有大師的愛情，不諳世事的少女，她不知道，那只是她一廂情願，帶著虛幻和想像的所謂愛情。

花一般綻放的單純女孩，沒有經歷過風霜，不會去想，大師是因為愛他梅蘭芳，才愛她？還是因為愛她孟小冬，才愛她？如果真愛她，他知曉舞台能帶給她怎樣的快樂，又怎麼忍心以愛的名義將她囚禁呢？

當時的孟小冬無法體察這兩者的區別，即便是被當做寵物一般愛著，也會讓有著崇拜情結的少女，內心充滿喜悅，沉浸其中。為了愛人，舞台、光環、掌聲都算不了什麼，她接受離群索居，接受平靜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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