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片U約】蘇聯二戰經典:《鏡子》
《紀念世界反法西斯戰爭勝利66周年影視展播》蘇聯二戰經典:《鏡子》[海報劇照]
[熱誠推薦]鏡子是塔可夫斯基的關於迷失的童真和情感遺棄的自傳式電影,影像卓越、極富藝術啟發。電影呈現為有關當代日常生活、個人記憶、歷史事件膠片和夢境的步調遲緩的蒙太奇。鏡子是穿越人類的存在,希望和失落,成功和過失的內省的旅程:一段通過催眠治癒了一個年輕人的口吃的電視播報;一個被忽視的妻子遷就了一位迷路的鄉村醫生;一段保留下來的未露面的敘述者與前妻的爭吵;一個早熟的年輕人忍受著他的軍事指導員。試圖將這些形象整合到某一連貫的結構或統一的結論是沒有意義的。畢竟,鏡子是塔可夫斯基倍受熬煎的靈魂的反映:他關於精神性,因果關係和真理的探索通過揮之不去的映象暴露出來,這些映象不可避免地定義了我們有缺陷的生活,無論怎樣的瑣細和世俗。 塔可夫斯基通過使用同樣的演員表現敘述者生活的兩個階段而故意模糊了時間概念:失去父親的孩子試圖接近他那精神失常的母親,而疏遠的父親無法關心他那熱衷於自己的想法的兒子。關於世界大事的、時代錯亂的新聞影片散布其中,提供了環境索引和音調的轉換。電影的結構通過閃回和閃前持續推進,又通過色彩轉換得以彰顯。這導致了影片主題的循環,反映出敘述者疏離的格調和情感的隔絕。影片中邏輯順序的缺席激起觀眾的發自肺腑的反應:我們所經驗到的知識確實存在於它醉人的美和決絕的渴望中…,甚至也許存在於和藝術家自身的短暫溝通中。[劇情資料]導演: 安德烈·塔科夫斯基編劇: Aleksandr Misharin / 安德烈·塔科夫斯基主演: 瑪格瑞塔·泰瑞柯娃 / 奧列格·揚科夫斯基 / 菲利普?揚科夫斯基 / Ignat Daniltsev / 尼古萊·格陵柯類型: 傳記 / 劇情 / 歷史 / 戰爭製片國家/地區: 蘇聯語言: 俄語 / 西班牙語上映日期: 1975-4片長: 108 分鐘又名: 寫真 / The Mirror鏡子的劇情簡介《鏡子》(ZERKALO)是塔可夫斯基1974年所拍攝的個人第四部影片,在其七部正式影片(不包括在蘇聯國立電影學院的畢業短片《壓路機與小提琴》)中恰好處在中心的位置。這不單單是指數值上的中心,也指藝術上的中心。時間與記憶是塔爾科夫斯基作品中的核心要素,因為生命的意義在時間與記憶的維度中展開。《鏡子》是一部自傳性作品,講述一個藝術家的童年體驗與成長。時間始於二次大戰爆發,跨越40年的歲月,完全吻合了導演自己的生平年代。塔爾科夫斯基的母親在影片中扮演藝術家的母親,而他的父親,一位著名的俄羅斯詩人,在畫外音中朗讀自己的詩作。塔爾科夫斯基說,這是他第一次決定用電影自由地表達他生命中最為重要的記憶。鏡子是塔可夫斯基的關於迷失的童真和情感遺棄的自傳式電影,影像卓越、極富藝術啟發。電影呈現為有關當代日常生活、個人記憶、歷史事件膠片和夢境的步調遲緩的蒙太奇。鏡子是穿越人類的存在,希望和失落,成功和過失的內省的旅程:一段通過催眠治癒了一個年輕人的口吃的電視播報;一個被忽視的妻子遷就了一位迷路的鄉村醫生;一段保留下來的未露面的敘述者與前妻的爭吵;一個早熟的年輕人忍受著他的軍事指導員。試圖將這些形象整合到某一連貫的結構或統一的結論是沒有意義的。畢竟,鏡子是塔可夫斯基倍受熬煎的靈魂的反映:他關於精神性,因果關係和真理的探索通過揮之不去的映象暴露出來,這些映象不可避免地定義了我們有缺陷的生活,無論怎樣的瑣細和世俗。塔可夫斯基通過使用同樣的演員表現敘述者生活的兩個階段而故意模糊了時間概念:失去父親的孩子試圖接近他那精神失常的母親,而疏遠的父親無法關心他那熱衷於自己的想法的兒子。關於世界大事的、時代錯亂的新聞影片散布其中,提供了環境索引和音調的轉換。電影的結構通過閃回和閃前持續推進,又通過色彩轉換得以彰顯。這導致了影片主題的循環,反映出敘述者疏離的格調和情感的隔絕。影片中邏輯順序的缺席激起觀眾的發自肺腑的反應:我們所經驗到的知識確實存在於它醉人的美和決絕的渴望中…,甚至也許存在於和藝術家自身的短暫溝通中有些人認為本片是塔可夫斯基最出色的作品,其間充滿了導演對時間、歷史、鄉村的個人思考。一系列的情節表現出從戰前到戰後的感受,並詩意地展示了對自己父母的回憶。塔可夫斯基自己說,不要把《鏡子》想像的太複雜,它不過是一條直線式的簡單故事,沒有比這更易讀。[精彩影評]世界是一面鏡子看電影的時候,我一直跟自己說,這真是件殘酷的事情,那些被深藏的、隱秘的、難言的、醜陋的傷疤一併被揭開來。有幾次驚訝的睜大了眼睛,有幾次忍不住流下眼淚,有幾次實在無法再看著屏幕,但是一種矛盾的心理又吸引著我迫切地想看到那些被時間掩蓋的角落。是什麼讓我如此著迷卻又如此懼怕?藝術不能說明只能講述,正像塔科夫斯基說的那樣,他在展現生命,而非討論。他給人的不是一個結論或者一個需要討論的細枝末節,而是一種看待自己的方式。電影由散亂的鏡頭拼接,很多時候是模糊的,讓人置身雲霧,但是又有一隻手一直堅定的拉起我順著這條路清晰的走下去。《鏡子》中的世界塔可夫斯基曾經這樣談論《鏡子》:「不要把《鏡子》想像的太複雜,它不過是一條直線式的簡單故事,沒有比這更易讀的了。」塔可夫斯基在《鏡子》中講述和回憶了自己生活的很多片斷,這些片斷彼此關聯,相互滲透,以至於讓我們難以區分,深感迷惑,人們在說到《鏡子》的時候,也往往稱之為「非敘事性」的。畢竟那些故事不是我們的經歷,甚至和我們的經歷大相徑庭,但這並不會阻止我感受到這部電影的美,以及這種美傳達的力量,信念,以及探索的勇氣,這也讓《鏡子》有了被讀解的可能。塔可夫斯基曾經為《鏡子》辯護說:「如果兩個人能夠經驗同樣一件事情,那怕只有一次,他們也將能夠了解彼此,即使其中一人是生活在舊石器時代,而另外一個則是成長於電化時代。上帝賦予人類能力去了解、體會人類共同的衝動--包括自己的,也包括別人的。」雖然我們的經歷如此的不同,但是我們還是以不同的方式經歷過很多同樣的事情,這些事情,正是一個人之所以成為人的必須,我們在其中思考,生活,感動,而塔可夫斯基則用他的鏡頭,把他的思考,生活和感動凝固下來,成為他的「時光的雕刻」。《鏡子》是在講述導演塔可夫斯基自己的故事,從童年父母離異,到他現在的情感矛盾,從30年代蘇聯相當嚴酷的社會環境,到戰時的混亂,親人的離去,再到他拍攝電影的當下。塔可夫斯基故意使用同樣的演員來扮演不同時刻的不同角色,他的母親和妻子的角色都使用了Margarita Terekhova作為扮演者,他自己兒時也和自己的兒子使用了同樣的演員,加上其中很多明顯的幻想段落,都使得這部電影具有了更多夢的意味。*主要角色母親Maria,她的同事等人也稱她為Masha,Marousia;主人公Aleksei;妻子Natalya;主人公的少年時代Alyosha;主人公的兒子Ignat。在這五個角色中,母親Maria和妻子Natalya的主要形象,以及主人公的少年形象和自己的兒子都使用了相同的演員,而主人公自己則始終沒有正面出現,也就是說,這五個角色,實際上只有兩個演員。區分Maria和Natalya幾乎只能依靠Maira抽煙這一點。另外,母親Maira的老年形象,則是塔可夫斯基自己的母親塔可夫斯基婭親自出演的。主人公幼年的形象,則是一個可愛的小孩子。此外,在電影中不同場景中重複出現過的人物還有父親,也就是Maria的丈夫;主人公的妹妹Marina;兩個女人,其中一個明顯是在模擬50歲左右的阿赫瑪托娃的形象;一位醫生。在電影中只出現一次的其他一些人物,還有母親的同事Lisa,一對西班牙中年兄妹,主人公少年時的軍事訓練教官以及一些一同接受軍事訓練的少年,其中有主人公初戀的女孩子,戰爭時期主人公家人的一個鄰居。在電影中大量出現塔可夫斯基父親的詩作為背景聲音,這些都是詩人自己朗誦的。《鏡子》被一些研究者分成14個段落(不算片頭的字幕),時間上一般分為戰前,戰時,戰後三個時期,分別對應30年代,40年代和60年代,更為合理的區分方式則是以主人公自己的過去和現在兩個時間段作為標準,另外加上一些想像的場景和紀錄片段落,總共有16段。1. 治療口吃戰後,現在;真實的場景,彩色Ignat打開電視機,是一部治療口吃的影片,醫生通過暗示和引導的方法,治療一個高個年輕人的口吃毛病,最後那個年輕人流利而響亮地說出:「我能說話了!」塔可夫斯基似乎是在以這一段影片來表達自己打破長久的失語狀態,勇敢地面對自己的內心的心情。2.片頭字幕塔可夫斯基仍然使用了巴赫的音樂搭配片頭的字幕,使用的是管風琴小書的第16首"Dasalte Jahrvergangenist",「舊日時光一去不返」,BWV.614。3. 著火的房子戰前,過去;回憶的真實的場景,彩色母親Maria和一個醫生在田野中談話。畫外音是主人公自己,此後主人公一直以畫外音的方式出現。A.塔可夫斯基的詩也第一次出現。鏡子第一次出現在幾個小孩跑出去看燒著的木房。那是兒時老房子的內景,母親Maria和幼年的主人公,以及主人公的妹妹。鏡子中的影像逐漸清晰。鵝黃色的光暈籠罩著房間,兩個小孩站在門口,一高一矮,玻璃儲水罐靜靜地站在地上,門旁的桌子上堆放著雜物,牆上掛著兩個鍋。整個場景安詳地讓人不安,孕育著一種爆發,在暗示戰爭的來臨 戰爭一如那所燃燒的舊房,沒人能挽救,沒人能逃離,沒人能反抗,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災難的降臨和束手無策的去經歷。鏡頭靜止在火焰竄升的木房,彷彿隱喻戰爭的永無止境,就算結束也要以燃燒殆盡作為高昂的代價。[著火的房子]4. 母親梳洗頭髮戰前,過去;想像的場景,黑白幼年的主人公睡在床上,彩色的場景轉入黑白,風掠過灌木,鴞鳥略顯孤獨的鳴叫,孩子呼喚著爸爸從床上坐起來,父親幫母親梳洗,黑白的影像明顯帶有夢的氣質,水的聲音和環境的聲音異乎尋常地大。母親濕淋著頭髮直起身,在坍塌的房子中走過,她走過鏡子,水滴不斷從上面落下。她雙手按著身上的毛巾,當再次出現在鏡中時,容顏已瞬間衰老。時間總是在我們不注意時以飛快的速度流失掉。一天中,鐘錶上指針的轉動圈數描繪了時間的輪迴,那是它的寬度,而在人身上則顯示了時間的長度。母親面孔的變換是時間的速度,也是孩子心中對母親衰老的驚詫。如果有人留意看看自己母親的手,也許就會想到自己緊緻的皮膚有一天也變得鬆弛,漸漸長出老年斑,血管突出,像樹根的脈絡,深深植入身體人也有輪迴么,我不知道,如果有,我一定是母親的輪迴。回憶,想像,夢境,在這一場景中交織在一起,坍塌的房子似乎在暗示一種崩潰,而母親過去和現在的樣子相繼出現,也暗示著主人公的一種困惑。5. 電話中的爭吵戰後,現在;真實的場景,彩色以主人公的第一視角拍攝房間的內景,牆上掛著《安德烈?魯布廖夫》的海報,是他那幅三位一體畫像。主人公和母親在電話中交談,主人公提到自己三天沒有和別人說話,似乎是暗示與1之間的聯繫。主人公說自己夢見兒時著火的房子,問爸爸何時離去,這顯然是在承接上面的部分。他接著說:「為什麼我們總是爭吵?如果我做錯了什麼我道歉」。「我總是說你像我媽媽。」妻子仰著頭看向鏡子中的世界,是一種高傲的神態,似乎對丈夫的每句話都持著無所謂的態度。主人公始終沒有在鏡頭出現,彷彿在念一段旁白,讓妻子兀自悲喜。這樣的安排讓女人帶著孤獨無助的哀怨與矜持,兩個無法交談的人,只能通過鏡子中那個虛幻的世界溝通。她一直不肯正視鏡頭這邊的他,說話像是一種自言自語。她從鏡子走向窗子,看向更遠的地方,玻璃倒映出她疲憊的臉頰,與剛才倔強冷笑的神情完全不同。幾株褪了色的紅色植物襯得她的臉更加美麗而脆弱。兩個如此接近的人卻隔著千山萬水,就算登高眺望也無法看到對方的身影。這樣的疏離來源於他們看待世界的態度,一個在鏡中,一個在鏡外,其實他們都想靠近彼此,但是男人與女人有時候就是無法溝通。談話間提到母親在印刷廠時候的同事Lisa死了,引入下面的回憶。6. 印刷廠戰前,過去;回憶的真實的場景,黑白母親以為在印刷時出了一個錯誤,據說是把斯大林的名字Stalin錯誤地印成了Shralin,俄語裡面「大便」的意思,她冒著突然出現的大雨趕去印刷廠核對,塔可夫斯基使用了手持的長鏡頭拍攝,黑白的影像顯得壓抑而又焦躁。當最終發現並沒有錯誤之後,母親告訴了Lisa原委,兩個人大笑。可是後來Lisa指責母親過分獨立,甚至有些專橫,像陀思妥耶夫斯基的《魔鬼》當中的李伯金上尉的姐姐,兩人爭吵。母親去洗澡,水卻突然停了,她在浴室裡面笑。在母親確定印刷沒有錯誤後,她穿過一個兩面都有窗戶的長廊,光線交錯著。長長的鏡頭配以A.塔可夫斯基的詩句,有關於相遇,等待,天氣和命運。無論是突如其來的大雨,還是突然停水的淋浴噴頭,以及那僅僅因為一個錯字就可以讓人恐懼的力量,都是一種像天氣一樣我們無法掌控的存在,我們生活在其中,就好像生活在命運的蛛網上。這樣的場景一直纏繞在我的幻想和夢境中,如今出現在了電影中,著實讓人訝異。這裡,母親比任何時候都像達芬奇畫中的人物,一個被命運掌握的人。光亮的走廊讓人看不到盡頭,充滿了美好的期許人生,不過沒人知道盡頭的門後是什麼,是黑暗,還是另一條走廊。這是我一直的困擾,我的想像中沒有盡頭。這一段結束於一個大火熊熊燃燒的鏡頭,暗示這同樣是一段回憶。[母親跑往印刷廠的路上]7.主人公與妻子的爭吵,西班牙鄰居戰時或戰後,現在;真實的場景,穿插紀錄片段落妻子第一次出場,她在照鏡子,主人公說他看到妻子的時候經常想起兒時母親的面孔,兩人爭論主人公的性格。主人公說他同情母親和妻子,而妻子則說主人公無法和人正常相處。一個西班牙鄰居說著西班牙語,模仿電視中鬥牛士的動作。1939年西班牙內戰的時候,共產國際曾經將一批西班牙兒童撤離到了蘇聯,此後他們就在蘇聯生活,長大,乃至結婚生子,他們既沒有辦法真正融入蘇聯人當中,又再也不可能回到祖國西班牙。誰又能夠想到,15年後,塔可夫斯基自己也成為了一個這樣的鄉愁滿腹的異域旅人。鏡頭隨著那個西班牙鄰居的回憶開始出現關於西班牙內戰的紀錄片,人們在街上奔跑,飛機投下炸彈,親人們吻別即將撤離的孩子,哭聲和告別的聲音,最後在一聲長長的火車汽笛中,一個小女孩轉頭面對鏡頭,臉上快樂的表情突然換上了驚恐,迷惑,大大的眼睛裡面全然是不解。殘酷的戰爭不僅僅造成了死亡的傷害,更讓無數人失去家園,妻離子散,讓許多孩子幼小的心靈蒙上了陰影,這一段紀錄片使用在這裡可以說是極為深沉而巧妙的控訴。下面的紀錄片片斷可能是整部電影裡面最美妙的瞬間了,一片寂靜之中,是一隻充滿整個畫面,碩大無比的同溫層熱氣球慢慢升起,兩隻小一些的氣球從兩旁緩緩降落。人類操控著這個比自己身體大了千百倍的龐然大物,飛向高高的天上,在夕陽中,鏡頭緩慢的跟隨著輔助氣球,這時響起了佩戈萊西《聖母悼歌》的終曲合唱,我的身軀終將腐朽,我的靈魂因著主而在天堂中永生。這裡是電影感動得我第二次流淚。第一次記事的時候,這個世界給我無比龐大的感覺,那時候,什麼都高不可攀,什麼都沒有邊際,什麼都不可預測。也許長大了就好了,長大了可以不用再踮著腳夠東西,不用疊個床單還要跳來跳去,不用總是聽大人說這個小孩子不懂。隨著時間的變遷,這種渺小感卻與日俱增,一種無能為力的感覺愈發的強烈。命運鉗制我的力量讓我喘不過氣來,我開始學會相信。相信有些事情需要放棄,有些時候需要隨遇而安,有些過去需要忘記。還記得有一次同母親外出發生車禍,第一次,死亡的念頭扼住了我的喉嚨,眼淚完全不受控制,血從腿上淌下來卻沒有任何感覺。第二次,父親做一次性命攸關的手術,事前他什麼都沒說,手術成功後才告訴我。當時我什麼都沒說,靜靜走進屋子裡,不住顫抖。而我看到電影中那個大氣球時,眼淚就是這樣掉下來的,那是種面對生命的無助,死亡的恐懼。經歷過才能體會。在一段歡慶成功的紀錄片之後,鏡頭回到了主人公Ignat那裡,他正在翻看一本關於達芬奇的書,達芬奇曾在1550年左右提出過關於熱氣球的構想,書中有聖母和她的母親聖安娜的油畫,以及一些中世紀宗教繪畫中常出現的手勢。[漂浮在空中的熱氣球]8. Ignat讀筆記戰時或戰後,現在;想像的場景,彩色妻子碰翻了包,Ignat幫她收拾好之後她走了,Ignat轉身卻發現剛才空無一人的房間中有兩個女人,一個老年的僕人端著盤子離開了,另一個看起來像是50多歲的阿赫瑪多瓦的女人請他讀一段普希金1836年寫給朋友的信,其中探討了俄國和西方基督教文明之間的異同,表達了作者雖然同意俄羅斯具有不同於西方的歷史地位,但是對於自由等等卻有著相同的權利的觀點,讀信的時候,Ignat的身後,是另一位女詩人茨維塔耶娃的照片。當Ignat讀完信,一個老年Maira形象的老婦人敲門,他去開門回來之後,卻發現那個阿赫瑪托娃一樣的女人不見了,桌子上她放過茶杯的地方還留有印記,而這印記迅速的蒸發消失了。主人公給Ignat打電話,回憶起自己的初戀,引入下一個場景。[茶杯印迅速蒸發]9. 軍事訓練戰時,過去;回憶的真實的場景,彩色鏡頭中首先出現的是主人公初戀的女孩子,一個紅頭髮,嘴上總是有水泡的小姑娘,音樂是普塞爾《印度女王》第四幕中的「他們告訴我你強大的權力」。一個始終認為向後轉應該是轉360度的孩子拉掉了手雷的拉環,他是一個戰爭造成的孤兒,就像塔可夫斯基鏡頭中的伊萬一樣。表面上冷漠的軍事訓練教官撲向那顆手雷,用自己的身體試圖保護其他人,心跳的聲音中鏡頭逐漸拉近,戰爭留在這位教官頭頂的傷痕清晰可見。那個孤兒孤獨的走上山去,穿插進了蘇聯紅軍渡過克里米亞的西瓦什湖的紀錄片,人們拖拽著物資,水面上漂浮著紙片,泥濘的淺灘上留下無數的足跡,遠處蒼茫的地平線映襯下,響起A.塔可夫斯基的詩句,「世上沒有死亡,一切都是不朽的」。那個孩子伸手抓住停在他頭上的小鳥,紀錄片變成了二戰中解放布拉格的蘇軍裝甲部隊,拍攝戰犯的屍體的記者,1946年比基尼環礁的核試驗蘑菇雲,1969年珍寶島事件中衝突的中蘇雙方,海洋一樣高舉的拳頭,緊攥毛主席語錄的無數雙手等等。10.父子重逢戰時,過去;回憶的真實的場景,彩色伴隨戰爭和衝突的喧囂的噪音突然消失了,父親回來看望少年時代的主人公和他的妹妹,本來妹妹正在說要把哥哥偷拿7中出現的那本關於達芬奇的書的事情告訴大家,兩個孩子一下子忘了這些,跑向父親。父親抱著他們,音樂響起,巴赫的馬太受難曲當中的詠嘆調,"Undsieheda!Der Vorhangim Tempel...",看哪,聖殿坍塌了!這是基督受難之後,上天的憤怒。鏡頭中接著出現達芬奇的畫"Genevrade Benci",非常像剛剛出現的Maria的臉。11.爭吵戰後,現在;真實的場景,黑白主人公和妻子爭吵Ignat該由誰撫養,以及他的未來。妻子指責主人公不與母親和解,窗外,Ignat在燒一些樹枝,這是片中第三次出現熊熊的火焰。主人公和妻子忽然說到天使像火一樣出現在矮樹叢中,引導摩西,這談話很快就引入了主人公的回憶。12.童年的夢戰前,過去;想像的場景,黑白這一段開始於主人公的自述,這裡還是彩色的,他講述自己總是重複同樣的夢,然後出現黑白的水罐,幼年的主人公走過樹叢,走向自己出生的房子,黑暗中突然出現孩子的聲音,「媽媽」,正和4中開始一場夢的「爸爸」的呼喚相對應,玻璃破裂,一隻公雞飛了出來。和4中一樣,風掠過矮樹叢,布簾翻卷,樹枝顫抖,樹榦彎曲,雨毫無預兆地落下又消失,環境的聲響顯得十分不真實。孩子試圖打開一扇門卻沒有成功,門開了,母親正在收拾土豆,一隻狗走出屋子。13.賣首飾戰時,過去;回憶的真實的場景,彩色Maria打算把首飾賣給鄰居以補貼家用,那位鄰居顯得傲慢而且相當的不友好。少年時的主人公Aloysha獨自坐在客廳裡面,看著鏡中的自己,音樂仍然是9中的普塞爾。孩子盯著鏡中的自己,年輕、清澈的雙眼,鏡中出現了那個嘴上長著水泡的女孩。水嫩的臉頰,柔軟的頭髮,手中拿著燃燒的樹枝。他們說小孩子不懂愛情,但是為什麼那個童年喜歡的女孩總是不斷浮現在眼前?第一個人讓他有特別的感覺,即使是戰亂,他都能在黑暗中想起她嘴上那粒水泡,連同著這樣的不完美構成了童年美好的回憶。接著,燈熄滅了。鏡頭中出現了牛奶滴在地上的場景,呼應著3中主人公幼年的回憶。那位女主人在鏡子中傲慢的試戴首飾,帶著主人公母子去看她自己的孩子。母親Maria顯得有些不耐煩,女主人甚至提出讓Maria幫她殺一隻公雞晚上做飯用,Maria試圖拒絕,因為女主人說的噁心她也一樣會感到,可是那位傲慢的女主人卻一直是一幅高人一等的姿態。在恐懼和厭惡中,Maria接過斧子,按住公雞,抬起頭,那幅10中達芬奇筆下混合著冷漠,憤怒和高傲的神情再一次出現在她的臉上。對比鄰居的女人在鏡中傲慢的臉,,讓母親的堅強與不屈飽滿起來。母親帶著主人公憤然離去。畫外音是A.塔可夫斯基的詩。14.一系列的回憶場景戰前,過去;想像的場景,黑白和彩色第一段是在13之中,他們離開鄰居家之前,首先出現父親的面容,然後是母親浮在空中,巴赫的眾讚歌前奏曲再一次響起,父親說:「冷靜,沒事的。」母親則說:「我想見你,不僅僅是我生病的時候。……我終於飛起來了……我愛你。」在後面A.塔可夫斯基的詩裡面,我們再一次看到風掠過矮樹叢,那詩關於夢,關於記憶和遺忘,關於生命,關於探索和希望。風掠過矮樹叢的段落和12裡面並不完全相同。很多關於那座老房子的童年的記憶也都瞬間蘇醒過來,鏤著花紋的白紗飄動著,一束耀眼的光在黑暗中閃爍,走過去,是一個小孩抱著滿罐的牛奶。還記得,小時候喝的牛奶大多是裝在玻璃瓶中賣的,倒出後殘留的牛奶讓玻璃透著乳白色的光,再慢慢從壁上滑到底部。和平的時代,滿晃著快要灑出來的牛奶,小貓舔舐著潑灑在桌子上的牛奶,戰時就只能靠瓶底白色的印跡回想。黑白畫面一下子變成了彩色,幼年的主人公在游泳,年輕的母親在洗衣服,老房子裡面滿是美妙的春光,12裡面那隻狗也以一種幼年的形象出現。那是童年的木屋。富士屋頂,寬大的走廊,開闊的視野,屋外的蕎麥花和風晃動,讓整個童年都充滿了純潔的顏色。塔科夫斯基曾為了讓屋前長滿白色的蕎麥花,大費周折。但那便是他的童年。曾經我的童年也是在充滿了木頭腐朽香氣的小樓中度過。從裡到外都是木製的房屋,推開窗戶的時候總會掉下很多木屑和沙土。幾個孩子瘋鬧著跑上跑下會讓它禁受不住一樣吱吱呀呀地呻吟。偶爾還會有幾隻老鼠在雜物間奪路而逃。還有殘破的椅子咯吱作響,爐子冒著熱氣,收音機里傳來的音樂夾雜著噪音,有兩隻麻雀探頭探腦地銜食著窗台上的饅頭渣……一到夜晚,就有蝙蝠在低空下無聲地呼嘯而過,走近一些還能聽到它們的翅膀拍打空氣「撲撲啦啦」的聲音。我喜歡在高大的梧桐樹下仰望天空,浮雲翻騰著飄過,直到看得眼睛刺痛得睜不開。每到石榴結了果實,就趁那個厲害的婆婆不在的時候偷摘下來幾個嘗鮮。那些笑聲與房屋一直都在我的回憶中搖曳生姿。就這樣,在影片的結尾我才第一次看到陽光,從窗口斜斜地照進來,幸福的暖色,小狗在柜子上爬來爬去。所有的夢,美夢,惡夢,結束了,都是清晨,結束了漫長的雨季,都該有這樣的光照進來。窗台上有被風翻動的書,幼年的主人公走向母親,可是這時的母親卻是老年的形象。[回憶場景]15.主人公之死戰後,現在;想像的場景,彩色一件想像的屋子裡面,主人公躺在屏風後的床上。醫生認為這只是個普通的病例,8裡面那個阿赫瑪托娃一樣的女人提到5當中的喉嚨痛失語,醫生則說到了良心,回憶,另一個女人說到了內疚。是導演的良心在為自己的回憶而內疚嗎?主人公說,我只是想快樂。他輕輕的抓住床邊的一隻小鳥,說,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他把小鳥托起,讓它飛了起來。16.田野中的結局戰前,過去;想像的場景,彩色接近黃昏,靜謐而安詳的田野中,響起了巴赫《約翰受難曲》的開場合唱,母親溫柔地趴在父親的胸口,當父親問她,你想要男孩還是女孩的時候,母親什麼都沒有說,她低頭,笑,眼淚卻又似乎要流下來,她轉頭看向遠方。這時合唱隊進入,開始了壯麗的合唱,「上帝,我們的主,你的榮耀遍布四方,廣大無比」。場景也猛然轉到了密林當中,年老的母親帶著年幼的孩子穿過樹林去洗衣服,鏡頭拍攝林中的樹叢,斷木,棄置的廢井,水罐。年老的Maria拉著兩個孩子出了樹林。鏡頭又切回到母親,她轉頭回來,彷彿從對未來的想像中回到現實,她笑了,又繼續轉頭看著遠方。Maria帶著孩子繼續前行,回頭看到年輕的Maira正孤獨地站在如同十字架形狀的電線杆下,廣袤的原野,遠處的森林,一切都籠罩在落日的餘暉之中。合唱結束,孩子呼喊著。鏡頭退回到了森林之中。[田野中的結局]記憶——鏡中的夢境叔本華說:「人生的效果如同粗陋的鑲嵌畫,近看產生不了效果,在這上面幾乎找不到任何美妙之處,除非拉開一定距離。」如果一次只聽一種聲音就像英格瑪?伯格曼的電影,自然的聲音,沉靜的鏡頭,只不過記憶比電影還要來得真實、動人。不用建造,不用攝影技巧,不用現場的調配,一切都是瞬間的美感,稍縱即逝而又承載著不可替代的永恆。記憶是《鏡子》的主題,而回憶是塔科夫斯基表達的重要手段,屬於童年的回憶,屬於昨天的回憶。「唯有瞬間才是現存的」,於是我們常常渴望回復那段生命,只有那些不再可能倒流回來的時間,我們才能開始正視,開始珍惜。可以拋棄時間嗎,塔科夫斯基認為當所有人得到幸福時,時間便毫無用處了,它只不過是一個概念。但是現實中,時間不是一條長河,而是一把刀,會留下傷痕,這些傷痕終身都會陪伴著我們。*夢境一孩子從睡夢中轉醒,風壓過灌木,父親看著孩子,母親在洗頭,在母親起身時,只剩下了她一個人,她努力撥開頭髮走向鏡子,剝落的天花板開始墜落,雨從上面落下來。第一次,我看著斑駁掉落的天花板,哭了。不忍看。你見過世界坍塌時的樣子嗎,我見過。一如這樣的夢境,安靜得像是一片唏噓。只是低頭的功夫,世界就變得全然不同了。同樣的夢境曾纏繞在我的夢境中,那是不安的,惶恐的,辨不清方向的,連噩夢都不是。喧鬧的叫喊聲在我耳中嗡嗡作響,最後變成尖銳的耳鳴,整個空間都向我擠來,從四面八方,身體在一瞬間就可以消失了,成為一粒塵埃。然後是夏日吵鬧的蟬鳴刺入我的耳朵,是個太陽毒辣的日子,我在空蕩蕩的樓里穿行,整個院子里都沒有人,沒有聲音。疼痛侵襲了我的全身,讓我失去知覺,胃彷彿在熔化,穿透四肢百骸。很多人在我腦袋中旋轉,最後成為空白。[夢境中的坍塌]*夢境二風壓倒了灌木,孩子穿過樹叢,走向木屋。長長的窗子上,帘子搖蕩著像是忍受不住什麼。屋檐上,雨似乎又開始下了。那扇孩子沒有打開的門,忽然開了,母親在削著土豆,狗走出來。記憶有時會向我緊閉大門。我會忘掉電話號碼,剛背誦過的文章,朋友的長相,要做的事情,像一個突然被扔出屋子的人,那時的我彷彿沒有身份的遊魂不屬於這個世界。而那些我一再想要記住卻總是忘記的事情,會在一個閃念湧上心頭,不分地點,不分時間,就那麼硬生生的擠進來,讓我久久失神。記憶中鏡子里的世界更像一種幻覺,發生的事情可以消失,不存在的事物卻能瞬間充滿畫面。鏡子是虛偽,鏡子是幻影,鏡子是逃避,鏡子是毫不掩飾。鏡框中的方寸卻能容下整個世界。電影中的鏡子無處不在,懸掛在牆上或是窗戶上隱約的倒影,像是讓人逃遁,又仔細地審視著人們奔逃的身影。電影記錄了我們的記憶么?也許《鏡子》正是塔可夫斯基對於自己記憶的審視。他在問自己:究竟哪些是記憶,哪些是夢境呢?我們的記憶是如何保存的?我們是否必須藉助一些別的什麼來喚起自己的記憶?主人公回憶自己母親當年的容貌,想到的都是自己妻子的樣子,達芬奇筆下的樣子。記憶穿過時間的河流,把我們和我們的過去聯繫在一起,我們是否因此永遠無法逃脫自己的過去呢主人公一次又一次地夢見兒時的房子,牛奶罐,風掠過矮樹叢的景象,開始的夢中的鏡子,以及最後的場景甚至混淆了自己母親年輕年老時的面孔,這一切都來自於我們記憶的不精確。我們的記憶是一種感覺,而不是精確的複製,就好像我們不會記得某一天颳了6-7級風,腦中只有那天風掠過矮樹叢時,樹枝搖動依次倒伏的景象。隨著時間的流逝,我們的記憶逐漸變得模糊,就好像逐漸發黃的報紙,退去顏色,最後,甚至無法和夢境的不真實加以區分,變得如同那些久遠的夢一樣動人。記憶甚至會以類似於幻想的情況提醒我們,就好像在影片中Ignat看到的阿赫瑪托娃一樣,正是這一幻想的經歷,暗示了我們導演對於閱讀阿赫瑪托娃和普希金的經歷。這些不精確,不真實,也正是記憶,夢境,鏡中幻象的美妙之處。我們並不會和塔可夫斯基擁有同樣的經歷,但是我們可以分享他的感覺,分享他看到風中樹枝搖擺的景象,分享那些溫暖的,酸楚的,內疚的,憤怒的時刻,正像一位女士寫給塔可夫斯基的信裡面所說:「在那間幽黑的戲院里,凝視曾被你的天才所燃亮的那片銀幕,那片刻,是我此生第一次感覺到自己並不孤單。」。愛與犧牲母親在塔卡夫斯基的記憶中佔據了很大的部分,使得電影很多時間都在講述母親。也許只有像電影中的母親這樣的女人才有力量度過那樣艱難的歲月。她的同事抱怨她的脾氣,說如果什麼讓她不如意,她就會當作沒發生過。母親零亂著頭髮,驚訝的說不出話,像被逼得走投無路的人。這樣的臉我如此熟悉。接下來,母親去洗澡,中途水停了,她笑了。當一個女人在崩潰的邊緣走了太久時,她的神經總是處於高度緊張的狀態,非常敏感,身體像上滿了發條的鬧鐘緊繃著。斷了的水就像身體那根弦突然斷掉了,那樣的心情「言語撫慰不了,手帕揩拭不掉。」在影片中,母親總是在等待,坐在圍欄上等,卻總是空等,從窗戶望出去,長板凳上放著個瓦罐,雨水滑落進去。最後,她的愛變成屋前的蕎麥,她的犧牲猶如最後放飛的那隻小鳥。也許對於《鏡子》每個人的講述都會不同,就像不同的人站在鏡子前都會有不同的光景。世界正像一面鏡子,反射著人們的回憶和幻想,反射著人們的醜陋與卑微,反射著每個角落的悲傷與歡笑。[請您觀看]
編輯於2011年9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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