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坤:我更多的時間是在向兒子學習
爸媽營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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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述:艱澀的童年,讓我渴望自己變強大
小時候有年夏天,有一天大姨買了西瓜回來,我們照例把西瓜放進了水井,之後坐在井邊的涼板上,等待被井水浸得透心涼的冰西瓜。但是舅舅的出現卻改變了這樣一個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傍晚,讓我一輩子都記住了那個,那個充滿了熱氣,期待著西瓜的傍晚,記住了石縫中流出水的聲音。因為,那一天,爸爸和媽媽離婚了。
離婚在我們那個地方是比較少見的。小朋友因此不帶我玩兒,欺負我。於是心裡很自卑。在我小時候,是希望有一個人站出來幫幫我的。但是沒有,一個也沒有。於是我希望自己變得強大。
因為我從小是被欺負大的,對於弱者,我有一種天生想要去幫他的情愫,就好像我在幫小時候的自己。我小時候特別想成為超人,我覺得,當有些人需要我的時候我就出現,是一件特別偉大的事情。
小姨的男朋友去找了一輛舊車,36000塊,那個錢全部是我們的錢。我媽、我繼父借錢湊到的。結果買的是輛破車,買過來便開始修,我們本來的夢想是借了錢開始掙錢,結果老修老修。從那以後我們家就一落千丈。在我們家反目的時候,媽媽到菜市場撿那些爛菜,她掉頭髮,她半夜在房間里哭。
有一段時間,大弟弟跟著我的爸爸和繼母生活。那時候他才10歲,我爸爸開一個修理廠,一個10歲的孩子起來巡夜,你可以想像嗎?就跟我兒子現在一樣大。他住的地方有一部公用電話,平時有人打電話,他可以收一點錢。一年春節,弟弟從修理廠走了3站地來到媽媽家,不捨得坐公共汽車。一進家裡,掏出一些零零碎碎的錢給媽媽說:「媽媽,給哥哥跟小弟買肉吃。」
在重慶讀職業高中,一邊讀書一邊打工。好容易找到一個在夜總會當服務員的工作。特別羨慕在台上唱歌的人,唱幾首歌就走,收入又高,時間又短,還不影響學習。19歲那年,報考東方歌舞團,結果我考上了。有一天晚上,我一個人在長安街上走,看到高樓大廈里的萬家燈火,心裡突然湧上一個強烈的念頭,一定有一天,有一扇窗是我的。
第二年,一個跳舞的同事叫我陪他去考北京電影學院。我只是陪他去。當時那個同事非要讓我也報名,我說我不感興趣,並且還要交幾十元的報名費太不划算了。他說他借給我報名費。接到北京電影學院錄取通知書,第一眼看到的是8000元學費。我找朋友介紹到夜總會去唱歌,拚命去唱。臨近報到前幾天,還是沒攢夠。一個朋友的朋友無意中聽說了這件事,主動借給我3000元,還說不用掛在心上,我永遠記著這個朋友。這種仗義的氣度,也很深地影響了我。
大學時代,生活壓力很重,每天晚上都去唱歌,總是缺覺,加上營養不良,看起來總是病懨懨的。我把歐洲回來省下的5000塊錢塞給了大弟弟:「你要存一部分。萬一媽媽的生活費用完了,這個錢可以應急。另外你現在交朋友了,給自己買點衣服。」很多年後我才知道,弟弟一直存著那筆錢,一分都捨不得花。
那時候很擰巴,明明負擔很重,卻不願意告訴同學,還故意裝出一副很高傲的樣子,實際上心裡非常脆弱、自卑。
《像霧像雨又像風》是趙寶剛導演找我演的。當時所有人都覺得我演不了陳子坤,但是寶剛導演相信我。我演陳子坤的時候,有一次穿少爺的西服,寶剛導演開著玩笑說:「你看你哪像少爺,你看陸毅,多有貴氣!」我就咬緊牙在那兒說:「你等著!」拍這部戲我拿了9萬塊錢!第二天就去郵政局給媽媽寄了4萬塊。那個時候家裡欠了一萬多的債。剩下的5萬多塊有2萬交了出國的押金。留了1萬塊給自己作為後續的生活費。
好像是一夜之間,大家都認識我了。原來因為SARS的緣故,所有人都待在家裡不出門,而電視台都在放《金粉世家》……
後來我有能力給母親買了一套大的公寓,給自己也買了一套公寓,弟弟結婚再買一套房子。這樣的一個物質實現帶給我的衝擊無比巨大,我有點暈眩,同時也隱隱地焦慮。常常在想:要接哪部戲能讓我更紅,賺更多的錢。慾望佔據了思想,但那時,我並沒有意識到。2008年,某一天,我豁然開朗,心裡生出了一個強大的信念:我的生命中不光有我的家人需要照顧,還有更多需要幫助的人,幫助他們的生活遠離痛苦,幫助他們的心態遠離灰暗。這才是我未來真正要去努力的方向。
2010年,我成立自己的工作室「東申童畫」。從那一天起,我真正從男孩變成一個男人。有一天我發現了,我長大了,強大到可以保護自己。然後我發現,我成為了小時候希望出現的保護我的那個人。
▲陳坤和優優
與兒子的兄弟關係
由於早年不同尋常的經歷,陳坤如今熱衷於做公益事業。陳坤曾帶著兒子探訪貴州納雍縣貧困小學,他坦言只有到了那裡才會親身感受到孩子們受教育情境的落後,他擔任臨時老師上課,還與孩子們在操場上跳繩。此行讓兒子受到很大觸動,兒子把兩萬塊壓歲錢捐出來建學校,並透露會繼續捐款。
令陳坤感到欣慰的是,兒子平時流露出的一些小心思,證明自己的嘗試沒有白費。他有一次給兒子炒菜,小傢伙兒在一邊看了一會兒說:「我也要學炒菜。」「為什麼?」「炒給我兒子吃。」父輩的愛朝向下一代,後輩的愛自然延續這個方向。愛,不就是這樣一代一代地傳遞下去的嗎?
電影《憤怒的小孩》首映時,出演「刑警」的陳坤被問到,如果遇見孩子憤怒時會怎樣,陳坤笑言:「那就讓他憤怒,憤怒憤怒就平息了。」他說:「不能輕視孩子的想法,要多和兒子溝通。」
他常跟兒子玩「你是爸爸,我是兒子」交換身份遊戲,他耍賴說不想寫作業,兒子還會反過來告誡「不可以,你要好好學」;他害怕不了解兒子,努力尋找共同語言,「我跟他一塊看動漫,讓我很愉快,會跟他撒嬌」。
有一次兒子亂畫學校牆壁,陳坤很嚴厲責罵,兒子氣到不理人,默默流眼淚,陳坤就說:「你必須1小時流不準停,最厲害的方式就是用你這個行為震撼所有人。」兒子聽了就笑了。陳坤每天早上都在佛堂打坐、練瑜伽和冥想,兒子如果跟同學鬧不愉快,就邀他到佛堂「坐一下吧」,事情往往就沒那麼嚴重了。
成長中相互學習
陳坤並不喜歡兒子這麼早就要面對成人的世界,因為那些長槍短炮僅僅是為了滿足大眾對他的好奇心,他覺得沒有必要回答任何問題:「我的人生不需要解釋,當我想說的時候自然會說。」
他在一本自傳體的書中這樣寫道:面對記者的偷拍鏡頭,我會對兒子很認真地說:「因為爸爸的職業是演員,就好像你小時候在電視上看到爸爸被打,你就在那兒哭著打電視機一樣,其實不是真的,你要知道爸爸是在很認真地扮演角色,因為大家喜歡我呢,很多人想了解爸爸的生活,了解你的存在,所以他們會好奇你,但你不要難過。」
比起同齡人,優優堅強太多。在一次意外中,優優腳受了傷,當鮮血止不住地往外淌時,他沒有大哭大鬧,只是強忍著疼痛對陳坤說,「爸爸,這算一次考試么?」去醫院的路上孩子一直流淚,卻沒哭出聲。到了醫院,消毒,縫針,沒打麻藥,陳坤讓兒子咬自己的手,兒子咬了一下就放開了,說:「沒事兒,不就是個考試嗎?「這一刻,陳坤感受到了兒子的成熟,也讓自己考慮事情時多了一個維度:」如果在生活中發生一件不愉快的事,我們的大多的能量都在關注『為什麼要發生這樣的事』,我現在就想,為什麼不感謝這件事情發生了呢?我確定我的想法是有道理的」。
有個70後辣媽問陳坤:「如果你兒子不聽話的時候,你會打他屁股嗎?」
陳坤說,我兒子現在12、13歲,我更多時間是向他學習,跟他聊天,比如你現在看什麼動漫?你現在聽什麼音樂?或者你是怎麼看這個世界?我覺得已經到了我要向他學習的時候,我跟他的關係並不是傳統意義上的父子關係,更像是兄弟的關係。
但是,比如說在在家裡吃飯,他要先動筷子我肯定是要先打他一下,(告訴他)要等桌上最年長的人動筷子之後你才能吃飯,這些很基本的一些傳統我會跟他分享。除此之外,所有其他的東西,只要是符合12、13歲小朋友看世界、交流的方式我都會向他學習,因為我也很害怕我被這個時代OUT,所以我也很想跟他們一起交流,很快就會是我兒子00後的天下,所以我會是00後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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