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輕》:重便是真的殘酷,而輕便是真的美麗?

這本著作曾一度被《紐約時報》評論為20世紀最重要的經典之作,在我心裡一直就覺得中歐是一片神奇的土地,因為這裡誕生了兩位偉大的小說家卡夫卡和米蘭·昆德拉。這是我第一次接觸這個偉大的捷克作家米蘭·昆德拉的作品,當我第一次捧起《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我只覺得特別沉重壓抑。不得不說,這是一本極富人生哲理的書,其中諸多哲理性問題好象給我設置了一個迷宮,我走進去卻走不出來,甚至還迷路了。在書中作者還提出了眾多的範疇:同情與背叛、靈與肉、輕與重……簡直是令人眩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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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沉重的負擔同時也成了最強盛的生命力的影像。負擔越重,我們的生命越貼近大地,它就越真切實在。

人們常常感嘆生命有太多不能承受之重,但作家反過來說人生就是履行責任背負重擔,人人都有不能承受的生命之重。而當我們不去背負重擔的時候,這種沒有任何責任和負擔的輕鬆就是生命的空虛和空白。作為人,這種輕鬆當然就是比沉重更不能承受的。當負擔完全缺失,人就會變得比空氣還輕,就會飄起來,就會遠離大地和地上的生命,人也就只是一個半真的存在,其運動也會變得自由而沒有意義。也許人最不能忍受的就是空虛。 那麼,到底選擇什麼?是重還是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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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的主人公特蕾莎是一個典型生命之重的人物,她對愛情的專註和責任、對丈夫的寬容和忍受、對事業的認真和執著、對善惡的愛憎和明斷……,在重壓之下艱難地活著,活得實在。以至在這個沒有美和真愛的人間,最後只能在一條狗的身上找到人間的牧歌、找到真愛。正如薩比娜所說:「美就是被背棄的世界。」既使在這種情況下,特蕾莎還在懷著內疚的心情檢討自己是否對托馬斯太苛刻?這就是她人生的境界。始終恪守人生的戒尺!這也是她這個「被背棄的世界」的美之所在。雖然特蕾莎也有過一次對托馬斯的越軌報復行為,但與工程師的小插曲是否讓她已經明白,風流韻事與愛情毫不相干?是否明白風流之輕鬆,了無重負?如今她是不是比較心靜了?根本不是。於是她立即又回到了她的嚴肅人生的道德的軌道上。

暴露了一個建立在輪迴不存在之上的世界所固有的深刻的道德沉淪,因為在這個世界上,一切都預先被晾解了,一切也就被卑鄙地許可了。

但托馬斯、弗蘭茨、薩比娜卻是與之相反的,他們是生命之輕的一類人物。是一些飄浮在半空的人物,沒有任何責任和約束的規範。托馬斯的情人有兩百多,還為此託詞說性與愛毫不相干,其亂性到無以復加的地步,甚至連自己的兒子也不想認。薩比娜也是一個我行我素、隨心所欲的人物,想幹什麼就幹什麼。但「你可以背叛親人、配偶、愛情主祖國,然而當親人、丈夫、愛情和祖國一樣也不剩,還有什麼好背叛的?薩比娜感覺自己周圍一片空虛。這空虛是否就是一切背叛的終級?」 「可說到底,薩比娜身上發生過什麼事?什麼也沒發生。……她的悲劇不是因為重,而是在於輕。壓倒她的不是重,而是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輕。」 但托馬斯在俄狄浦斯事件中又表現出他的生命之重的一面。表現出他對社會還有一點正義感。正是因為這一點正義感也才能表現出生命之重。也說明生命之重是與責任聯繫在一起的。有責才有任,有任才有重。 聯想到賈平凹的《廢都》、余華的《兄弟》、《金瓶梅》、《紅樓夢》反映的都是社會真實。這個世界已經道德沉淪,是一個喪失了人的道德和任何責任、義務的「生命之輕」的世界。

在《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輕》這本書中,作者米蘭·昆德拉主要從男女性愛這一另類新奇的角度對生命的意義以及生命存在的方式進行哲學性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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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所以重,所以輕,所以有了輕重的抉擇。當你被生活的重擔壓得喘不過氣的時候,也許你想擁有的只不過是片刻的安寧,一份能讓生命重拾輕鬆自在的安寧,而當你能夠沒有任何牽掛任何束縛地活著的時候,此時的你大概最想擁有的是那份被人需要被人依賴著的存在感和負重感。所以,生命,孰重孰輕,實難掂量。然而,這就意味著我們只能被迫地接受命運給我們的一切嗎?一直以來我們就有理由相信,命運始終是掌握在自己手裡的。

最沉重的負擔壓迫著我們,讓我們屈服於它,把它們壓到地上。但在歷史的愛情詩中,女人總渴望承受一個男性身體的重量。於是,最沉重的負擔同時也成了最強盛的生命力的影像。負擔越重,我們的生命越貼近大地,它就越真切實在。相反,當負擔完全缺失,人就會變得比空氣還輕,就會飄起來,就會遠離大地和地上的生命,人也就只是一個半真的存在,其運動也會變得自由而沒有意義。

  這幾句話,是被人們奉為經典看待的,同時,它也是整本書唯一一處對「輕與重」這一對立面進行的直觀的兩者關聯性的闡述。生命,往往輕重相伴,然而,很多時候,人往往是在生命的負擔下更真切而有意義的活著。相反地,生命之輕,因為太輕,輕得不能承受,而總讓我們感覺到無處不在的缺失感和空虛感,這反而讓我們容易迷失自我,走向毀滅。

生命也許是毫無意義不值得憐憫的,可被強權、集體以任何形式碾壓,然後消失無跡。而個體,在存在的每個時刻都在竭力擺脫這種加害生命的形式,背負各種以便自己不至於輕的無蹤無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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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洛伊德的學說中認為「性」是一切慾望的根源。誠然,你對任何事物的追求都可以說是在體驗著高潮的快感。而這種快感只是大腦里的一種化學物質,它形成、消失,留給你的不是退潮後的溫柔沙灘,而是你的滿心失望。

那麼「生命之輕」為什麼不能承受?負擔越重,我們的生命越接近大地,它就越真切實在。男人使女人幻滅,也最終導致自身的幻滅。男人與女人的共同幻滅,在於當下社會的毫無歸屬,如想歸屬必須媚俗。有人自覺地抵抗著媚俗,而有人不自覺地向世界媚俗。前者厭惡後者但自己也有媚俗之處,後者則是單純得迷戀前者。活在當下,我們如何媚俗;活在當下,自我如何存在。如果將人生定義為虛無。那麼媚俗也就毫無意義可言,可是托馬斯與薩比娜卻依舊活在自己不媚俗的境界中,反叛、抵抗拒絕。薩比娜是叛離的代表,托馬斯是媚俗的魔鬼,他們不自覺地極力保持著自身的獨特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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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這個故事,我看到了人類在愛情里的互相背叛,看到強權入侵、大一統、口號、集權、商業化、嘈雜、秘密監視、無知、懦弱,道德淪喪是非顛倒荒謬可笑。看到了人在生活中的渺小,無能為力可憐可悲。我所看到的在當下這個社會真實存在,生活毫無意義,荒謬可笑。人類並不能掌控自己的生活,自由是個甚至說是達不到的狀態。但實際上,我又覺得我們將自身的失望、怨懟轉移到了別人身上。人們放棄拯救自己,而將希望寄託到別人身上。

生命的意義是什麼?無論是誰,都無法逃避這一個殘酷的問題。不管你是偉人還是小丑,生命都只有一次,歷史都不可能重複。這就意味著,我們生存的意義只是在經歷一個過程而已,沒有其它的選擇,因此,人類的一切都體現著生命之輕。不禁回想起巴爾扎克的《驢皮記》中的主人公,當他覺得生命這個過程似乎已經「輕得不能再輕」時,他想到了結束生命這個沒有意義的存在。但是當他再次因為「驢皮」而感受到生命的負擔時,他反而珍惜起這個當時已成形骸的軀體。有些可笑,有些無奈,但卻深刻闡述了「生命」這個複雜的主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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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部小說中,作者圍繞幾個人物的經歷向人們演示了一麴生命的四重奏。由幾個人物的生命選擇引入哲學,開始了對諸如永劫回歸、輕與重、忠誠與背叛、偶然與必然、媚俗等多種命題的探索。托馬斯、特麗莎、薩賓娜、弗蘭茨這幾個人物及其經歷,可以說完全是為小說中的哲學服務的。幾個人物都在不停地進行生命的選擇,不停地尋找著生命的依據。托馬斯先是背叛父母的意願,選擇離婚,不停地更換情人,在眾多情人中選擇特麗莎作為自己的妻子,在祖國淪陷時選擇逃亡,最後又因特麗莎而選擇回國。他拒絕在一張收回自己文章的聲明上簽字,後來又拒絕在一張呼籲政府赦免政治犯的文書上簽字。這一選擇導致了托馬斯的人生由高處下滑到深淵。特麗莎背叛了母親,選擇出走。她選擇了托馬斯作為人生的彼岸。蘇聯入侵後,她用相機拍下很多照片,提供給外國記者。不久,她選擇與托馬斯一起逃亡,結果又意外地回國。最後,又與托馬斯一起到了鄉下。薩賓娜則的選擇則是不停地背叛,她甚至把祖父的禮帽作為性道具。她背叛了父親,後來又背叛了情人和她的同胞,四處漂泊,直到無從著落。一向守舊的弗蘭克,最終也選擇背叛家庭,但他又選擇去為了正義、公理和美好參加遊行和呼籲,並最後進軍柬埔寨。縱觀這些選擇,無一例外,都顯示出它的必然性,也就是小說中不斷強調的「非如此不可」。這個貝多芬命運交響樂中的主題在小說中不斷出現,更強調了這些人物選擇的必然性。

作者認為,生命是輕的,輕得無法承受。它就像一幅草圖,甚至連草圖都不是,因為它的存在無法作任何的修改,以為生命只有一次。以往度過很多感悟生命的文章,而其中很大的一部分作者,都曾經經歷或目睹過生死邊緣的掙扎,相信只有那些真正在懸崖上徘徊過的人才可以感悟到這「一次生命」的可貴,才能真正寫出感動人心的東西。那麼,我們這些堪稱才開始生命旅途的「孩子」,又將選擇什麼呢?沉重還是輕鬆?從書中,我們發覺,書中的人物都始終在沉重與輕鬆之間做出選擇,但他們又根本無法對生命之輕作任何的改變。

人們常常感嘆生命的沉重,活著總有一種不堪重負的感覺,為什麼會感到沉重?是因為相信生命可以永恆輪迴嗎?認為今日的選擇或者是現在所做的事會對以後抑或將來甚至是來世都會有著深刻地影響和必然的聯繫,所以,當你面對眼前的事情並且作出選擇的時候,才會患得患失,憂慮重重,使每一次的選擇變得沉重,以至於使生命也變得沉重。真的是以為這個緣故嗎?其實世間並不存在永恆輪迴,生命只有一次,並且從一開始,它就頭也不回地向著終點奔走。 只有一次等於一次也沒有,只活一次等於一次也沒活。人的一生是一張永遠不能成為正式作品的草稿,是一場永遠不能正式登上舞台的綵排,生命屬於我們只有一次,到頭來,我們自己是無法通過比較來檢驗出究竟是哪種生活方式更正確,於是我們沒有必要把每一次的選擇都看得是那樣的重要,那樣的沉重,我們盡可以去做一個凡夫俗子,隨心所欲地去享受生活的輕鬆,然而,真的能夠這樣嗎?也許有的人真的可以,但是,也還是會有一些人是難以承受住這種生命之輕,有甚於生命之重,正如文中的托馬思醫生和他的情人薩賓娜,在他們的身上,靈與肉是相分離的,肉體能盡享的輕卻使靈魂感到莫名的沉重。愛,同情,理想,責任,抱負等等,這些成分使精神得到滿足,使靈魂得到慰藉,但卻使生命變得沉重,牽掛、憂慮等等這些便隨之而來。畢竟,生命屬於我們只有一次,今日的事明日將不復存在,我們不必認真地對待它,然而也正因為這唯一的一次,我們又不得不每走一步都小心謹慎,因要是走錯了也無法回頭。矛盾的人生,人生的矛盾,使我們常常茫然不知生命到底是何物,也正因為這種茫然,讓我們承受了比沉重更痛楚的苦。到頭來不得不說,一個不值得認真對待的人生,要比一個責任重大,充滿痛苦抉擇的人生更加令人難以承受。

在閱讀這本小說的整個過程我的心情沒有往常的輕鬆自如,一種無法解釋的壓抑感充斥在我整個內心。我一字一句地讀著,想著,思考著,不敢走神,也不敢分心。這也是這麼久來我第一次對於閱讀有這樣的感覺。米蘭·昆德拉的文筆就像我很喜歡的一位中國作家張愛玲,筆鋒直指人類最原始的慾望,表達直接犀利,甚至是赤裸裸地把人性展現在現實面前,同時我又不得不承認這些慾望的真實和無德。我無數次揣測他的心理想法,我不確定他究竟想說什麼,但我知道這一點一定毋庸置疑地出現在他的腦海中過:無德為輕,輕讓人們無法負載在生命的軌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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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依稀記得書中有這樣一個情節,特雷莎的媽媽年輕的是個是個漂亮的女人,她有九個追求者。在很多女人眼中,這是很容易招來嫉恨的一件事。女人這種生物彷彿天生就喜歡比較,從出生、長相、家室,才華到魅力。這些追求者都有各自不同的特徵或者說是優勢更為貼切,第一個最英俊,第二個最機智,第三個最富有,第四個最健康,第五個最高貴,第六個最會背詩,第七個曾週遊世界,第八個會拉小提琴,第九個最有男子氣概。特雷莎的媽媽最終嫁給了第九個,不是因為愛這個男人愛得無法自拔,而是因為她和他不小心有了特雷莎。這樣的女人看似很輕浮,同時這個女人一直在想另外八個都比第九個好,她在想她還沒有追求過別人,這樣的人生簡直是太單調又無趣,於是,她離開了最有男子氣概的男人,追求一個沒有男子氣概,犯過幾次罪,有兩次離婚時的男人。她嫁給了他,從此,她開始淪落,漸漸失去美貌,變成潑婦。這段我印象特別深刻,也許我現在已經記不清者九個男人叫什麼,甚至會把他們張冠李戴。米蘭把人的九種特質分配到這九個男人身上,特雷莎的媽媽只能從中選一個。她誰都想要,因為她不知道自己最需要什麼。人往往是這樣,在無法做出選擇但又必須做出選擇的時候糾結地一塌糊塗,結論就是選擇的結果極其糟糕。她的貪婪讓她來到一個一無所有的人身邊,她開始失去,失去美貌,失去生活品質,失去靈魂。當特雷莎把門鎖上,要求自己最基本權利的時候,作為媽媽的她暴跳如雷,她才意識到一切在離她而去,她甚至最後用母親的身份要挾女兒留下,可這些都是徒勞的。她從沒有承擔過生命中的責任,無論是對社會、對家庭、還是對親人。她死掉也只是輕輕地一閉眼,不會有任何重量,她失掉了靈魂。

米蘭想要傳達的愛情觀也讓我更加明白如何選擇「愛情」——這個玄之又玄的東西。愛情需要條件,需要理性的思考。任何時候我們都要清楚自己最需要的是什麼,找個可以滿足自己需要的人,然後包容他的其他缺點,履行自己對對方的責任,這才是愛情。米蘭說「負擔越重,我們的生命越貼近大地,它就越真實存在。」大概陪伴責任走過的愛情才是真實存在的愛情。想到這裡,我似乎也明白了執著地追尋一個自己想像的人是多麼愚蠢,同時也是一件讓自己身心俱疲的事,因為愛情總是在特別的時段遇到特別的人,儘管有時候時間不對,人也不對。

托馬斯,是布拉格的一位外科醫生,因為出診到一個小鎮,邂逅了一位旅館的服務生特蕾莎。他不可遏制地愛上了特蕾莎,繼而兩人走入了婚姻的殿堂。結婚意味著一種關係的結束,同時也象徵著令一種關係的開始。在托馬斯的內心深處,他不願成為家庭責任的附庸,更不願像別人一樣平淡地去生活、去愛。婚後,特蕾莎對托馬斯又愛又恨,她深深地愛著他,但又忍受著他喜好其他女人的癖好;托馬斯對她雖然是一直的愛著的,但又抑制不住自己去幽會其他女人。他用很不負責任且不得已的方式向他的情人們表明:我愛你,但我不屬於你!他不斷地與別的女人偷情,迫使所愛的人不固守自己,給自己自由。可是,當他感受到所謂的自由時,卻體會到了失去責任的「輕」,很快變得空虛難耐,他發現:承擔一份家庭責任的「重」,對生活本身是何等重要!

當蘇聯入侵布拉格,為了特蕾莎,托馬斯和她離開布拉格去了瑞士;而後又為了特蕾莎,他追隨她回到了布拉格;還是為了特蕾莎,他們才去了鄉下。愛情不是佔有,愛不是我行我素,而是包容和呵護。特蕾莎最終明白了托馬斯對自己的愛,儘管顯得有些遲,但這並不妨礙他們追求屬於自己的幸福。

輕盈、輕便、輕巧、輕捷、輕快、輕柔等詞語,會讓人感覺到身心愉快,但如果是輕浮、輕率、輕狂、輕薄、輕蔑、輕佻等詞語,又當如何呢?科學揭示:保持宇宙平衡的一個重要因素就是萬有引力,因此,我們所能夠感受到的最直接的經驗,就是地球帶給我們的重力,它使我們不至於脫離地球而進入遊離狀態。「輕」之所以讓人不能承受,答案居然如此簡單。看來,對任何一個事物,都不能以固有的觀念去衡量它。以往的迷惑完全來源於對常識的漠視,以及對「輕」和「重」根深蒂固的偏見。有時,輕,真的讓人無法承受!個體的遊離,遊離於它所依附的整體之外。這種遊離導致歸屬感的缺失,讓人無法承受。書中有一段關於特麗莎的心理描寫:「在一個陌生的國家裡生活,就意味著在離地面很高的空中踩鋼絲,沒有他自己國土之網來支撐他:家庭、朋友、同事,還有從小就熟悉的語言可幫助他輕易地說他想說的話。」正是這種遊離於母體之外的不安定感使得特麗莎堅決地離開瑞士,與她深愛的托馬斯不辭而別,回到她正處於災難中的祖國。

小說中,「追求」與「反追求」的矛盾,也道出了人生本身的荒謬與悖論:每個人都有生活的目的和理由,但每個目的都有本身的空虛,追求愛情時怨恨多於歡樂,追求名譽像水中月鏡中花一樣遙不可及,追求錢財到頭來一場空。透過種種幻覺,米蘭·昆德拉感到,也許這種「追求」的本身就是一種錯誤。米蘭不僅僅是在探討性的問題,他還在更深的一個層次上挖掘人的本性,以及更不能言傳的複雜內心世界。通過這本著作,他會讓我們學會思考,學會釋放,學會自信;讓我們以更加嚴謹的態度來審視我們自己的生命,輕浮絕不可取,但是對一件事情過於看重,也只是增加了生命的負擔。

人活著一直都在反抗,反抗過去,成就未來。米蘭·昆德拉,作品中一直在透露兩個字,那就是——顛覆。顛覆生活,顛覆愛情,打破一切偽原裝存在的美好,然後以最自我的方式進行重組,從而炫耀那些變態的美麗。在這裡,他要為我們撬開一個解讀該小說的縫隙,透過一絲微光,讓我們看到他受難的靈魂。托馬斯在面臨「輕與重」的選擇時,顯得有點茫然無措。因為人的生命只有一次,我們既不能把它同以前的生活相比較,也無法使其完美之後再來度過。

我反覆翻閱著《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這本書太過深奧,輕與重的意義,也在生命的概念里同空氣一樣難覓其形。昆德拉在這本小說中不僅勾畫了西方社會的人生百態,更是折射出人生的虛無與空幻,細品之下,猶如迴響。

第一次看完,只覺得這是一部意象繁複的作品,字裡行間閃爍著太多太多不解之辭。不得不說,我是懷著一種挑戰的心理把這本書讀完的。

那是一座感性與理性縱橫交織起來的神秘幽深的城堡,看似簡單的愛情故事,蘊含著豐富的哲理思辨,閃爍著耀眼的思想的光芒。作者用譏諷幽默而冷靜的筆調,剖開人類生命的外衣, 探索靈魂的秘密,揭開人性深處隱秘的真相,展示了社會動蕩和命運沉浮的人生圖景,揭露了人類「媚俗」的天性。

如果我們生命的每一秒鐘得以無限重複,我們就會像耶穌被釘在十字架上一樣被釘死在永恆上。這一想法是殘酷的。在永恆輪迴的世界裡,一舉一動都承受著不能承受的責任重負,這就是尼采說永恆輪迴的想法是最沉重的負擔的緣故吧。

托馬斯站在寓所的窗前,茫然地望著對面樓房的牆。他在腦海里回憶著和特蕾莎相識的情景,並反覆思忖著:究竟該選擇什麼?是接受特蕾莎來和她一起生活,背負起愛情之沉重責任,還是繼續享受以往的自由輕盈?這是故事一開始作者為我們描述的場景。而且這一場景在小說中意味深長地反覆出現了多次。

人永遠不知道自己該要什麼,因為人只能活一次,既不能拿它和前世相比,也不能在來世加以修正。

事實上,托馬斯短暫的一生的確是在重與輕的抉擇和傾軋之中渡過的。他是布拉格的著名的外科醫生,原本活得自由洒脫,自從愛上特蕾莎之後,身上便背負起一個女人全部的愛的重量和責任,這重量使他不堪重負,不斷地下墜,下墜,像一片空中漂浮著的飛絮被雨水打濕,墜入地面,和大地融為一體。他的生命也因此被賦予了意義。在他的觀念里,靈魂和肉體是截然分開的,他追逐眾多女性的嗜好絲毫不會損害到他對特蕾沙獨特而深刻的愛。一方面,他深愛著特蕾莎,認為特蕾莎是「漂在塗了油脂的籃子里的孩子,偶然漂到了他的床榻之岸」,他對柔弱的特蕾莎有著深刻的同情和「無法表達的愛」。另一方面,他又不肯放棄以往自由不羈交往眾多女友的生活方式,不斷的背著特蕾莎和其他女友約會。 他生活在特蕾莎因嫉妒無助而產生的痛苦的噩夢的纏繞中,穿梭在謊言和愛情之間, 對自己不忠的內疚,對特蕾莎的同情憐憫以及深刻的愛,交織在一起,形成一股強大的漩渦,把托馬斯這葉自由飄蕩的輕舟,一次次不斷帶入命運的深谷。

托馬斯追隨離家出走的特蕾莎從日內瓦回到祖國,應該是他繼流亡瑞士之後命運的一次重大轉折,也是他在輕與重之間抉擇的最為顯著的例證。我在想,如果在特蕾莎出走之後,托馬斯沒有回布拉格找她,而是留在日內瓦繼續「風流」他的「韻事」,享受自由甜美的生命之輕盈,那麼他的命運一定會是另一番完全不同的圖景。我們也就不會看到小說結尾的悲慘結局了。事實上,當他又一次徘徊在輕與重的十字路口,站在寓所的窗口茫然地望著對面樓房的牆,他內心深處卻反覆重複著一句貝多芬的樂句:非如此不可!為何「非如此不可」?這可能就是他靈魂深處的聲音。在特蕾莎離開他的最初幾天,他一個人流浪街頭享受自由空間的短暫的甜美,但他無法再去接觸任何一個女性,他的腦海里總是浮現出特蕾沙無限悲哀的眼神和痛苦的表情。他在心裡感受並放大著特蕾沙的痛苦,他無法擺脫特蕾莎的柔弱對他精神和情感的強大控制,他無法承受離開特蕾莎之後的「生命之輕」。於是,他放棄了輕盈的生活,重新回到祖國,回到了特蕾莎身邊――他選擇了「重」。

特立獨行的托馬斯在無限自由輕盈的生命狀態下,被一次又一次地拖入命運「重」的泥潭,而這「重」的泥潭,除了他的愛情之責任以外,還有一個重要的根源,那就是強大的無法抗拒無處可逃的 社會動亂和「政治黑暗」。作者似乎在告訴我們,平凡的個人在社會政治的強大漩渦中無異於一只弱小的螞蟻,個人的生活在無序癲狂的國家機器的碾壓之下會被輕而易舉地碾成粉碎。他厄運的開始源自一封影射當局的信件:希臘神話中的俄狄浦斯在完全無知無覺的情況下,犯下了弒父娶母的大罪,當他知道真相後,深感罪孽深重,無顏面見世人,於是自挖雙目,流亡他鄉,以殘酷的自我懲罰來為無知犯下的罪過懺悔。難道無知者犯下的罪過就不該承擔責任嗎?一些蘇聯共產黨當局以「當時什麼也不知道」來搪塞以逃脫罪責,他認為是應該受到譴責的。就是這樣一封對他個人生活看似「無關緊要」的信件,徹底改變了他的命運。於是,他由一名外科醫生變成了街頭的「玻璃清洗工」。

那個時期,布拉格正被籠罩在斯大林的「共產主義運動」的紅色恐怖中。大街小巷到處是政治話語的喧囂,每一個生活的角落,似乎都有秘密警察的耳目,人們說的每一句話做的每一件事,都似乎有被監視偷拍錄音作為反動證據的危險。日復一日,人們惶惶然生活在這陰雲密布的異常沉重的政治高壓下。然而此時,托馬斯的生命居然以空前的「輕」的形態展現出來。因為他終於卸掉了多年來一直鄭重地信奉並身體力行的醫生的「拯救人類生命」的神聖使命,一身輕鬆,一如繼往甚至更為「狂熱」地投入到探索不同女性的「事業」中, 「用生命的解剖刀剖開不同女性身上的那神秘的百萬分之一的不同」, 樂此不疲。

當政治的混亂和社會的黑暗代替了人道和文明,當「政治媚俗」堂而皇之地躋身博愛民主的殿堂,渺小的個體,只能掙扎在不能承的「重」與「輕」交織的漩渦中。我們很難用道德家的眼光來評判托馬斯,在他身上,實在是存在太多的「卑劣」――放浪,好色, 不忠,欺騙,他有著一切被道德君子所不恥的「無恥之徒」的特性,然而在他身上,同時又存在著正義,善良,仁慈,悲憫,率真,清高,自由等許多可以稱之為「美好」的東西。他是一個在生命之「重」和「輕」 的博弈中苦苦掙扎的真實存在。作者對他未加任何道德的評判,在道德沉淪的世界,一切都被預先諒解了,一切也都被卑鄙地許可了。

沒有任何方法可以檢驗哪種抉擇是正確的。因為不存在任何比較。如果生命的初次排練就已經是生命本身,那麼生命到底會有什麼價值?正因為這樣生命才總是一張草圖。但「草圖」這個詞還不確切,因為一張草圖是某件事物的雛形,比如一幅畫的草稿,而我們的生命卻不是任何東西的草稿,它是一張成不了畫的草圖。

小說主人公的悲劇,不僅是他們所屬的那個時代的悲劇, 同時也是我們許多現代人的悲劇。或許,作者正是在托馬斯他們的身上,寄託了自己對人生無限未知可能性的探索吧。當看到小說結尾,我已經不能輕鬆地微笑,一縷深切的悲涼從遙遠的天際襲來。也許一切的結果,無論暗淡還是輝煌,都不值得追悔或者讚歎,一切的抉擇也沒有什麼正確和錯誤的區別,那只是一道生命的軌跡,因為對於我們所選擇的道路,我們根本沒有機會比較其優劣!而使我們必須這樣走的理由,便是無數偶然表象下的必然,是你命中注定的「非如此不可」。「這非如此不可」是載入在我們身上的一道命運的符咒,那或許就是你最想要而不能得到的部分,是你內心真正的渴望。我們總是會在一個地方反覆犯著相同的錯誤,反覆重演著同樣的悲劇, 我們正是從這反覆重演的悲劇中,看到了自己生命的潦草畫圖,看到了自己的本性。它無關道德,只來自人心。

雖然這本書的字數不是特別多,但它所蘊含的內容太多太多,僅從字數去判定一本書所表達的思想是不科學的,這就跟從一個人的外表去評價他的內在一樣。

閱讀這本書必然不是一次就能結束的,在前兩次的閱讀中,讓我感觸最深的在於最後一章《卡列寧的微笑》。當托馬斯和特麗莎經歷了無數變故磨難後,他們來到了鄉下,過起了牧歌式的生活。「幸福是對重複的渴求。」特麗莎屢次提到了這句話,在悠閑的鄉村生活,一顆飽經風霜的疲憊心靈是如此容易感到幸福。一個重複多次的蹩腳笑話,也能讓她產生幸福的感覺。

我無數次重複地注視這本書的標題,《生命不能承受之輕》——Unbearable Lightness of Being 。存在之輕,便是我們輕視了存在,當平常的幸福伴隨在我們四周而我們渾然不知,當幸福即將離去時卻要去渴求重複,這便是一種悲哀,一種不能承受的輕。這似是一種生命常態,這種不能承受之輕每個人必須要承受,無時不在承受。是否因為承受,而幸福蕩然無存?我想,承受是定式,是必須經過的歷程,那幸福的尋找,就在於自己,因為輕視而沒有幸福,那何不趕緊重視,便重新奪回這種幸福。或許那句玄妙的墓志銘有了答案,「這裡安息著卡列寧,他生了兩個麵包圈和一隻蜜蜂」。因為特麗莎的一個夢,她想出了這句話,作為她愛犬的墓志銘。如果僅把它當做一道形而上的美學命題,我想昆德拉遠非那麼簡單,如果硬說麵包圈與蜜蜂象徵什麼,是夢境,是虛無,因為愛之切,卡列賓的死顯得那麼重,因為不想回首那些幸福往事,便將最後的死亡化作夢境飄走,而不落一點痕迹於過去。因為愛過,所以幸福,珍惜他生時的一分一秒,死便是一種輕,輕如一個虛無的想像。

輕和重的背後其實是對生命價值的認識。如果生命的每一秒鐘都將無限重複,生命里的每一片刻歡娛和悲傷都會無限次出現,那麼我們的一舉一動都承受著不能承受的責任重負;相反,如果生命不再重複,那麼一切的罪惡都是可以原諒的,再大的罪惡,因為它將永遠成為歷史,轉瞬即逝,還有什麼可以去譴責的呢?

米蘭·昆德拉說:「罪惡的制度並非由罪人建立,而恰恰由那些確信已經找到了通往天堂的唯一道路的積極分子所建立。他們大無畏地捍衛這條道路,並因此而奪去了讀多人的生命。但是若干時間以後,事情變得無比清晰了,原來天堂並不存在,積極分子也就成了殺人兇手。」那些高舉「拯救世界」大旗的積極分子,高呼「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可是,誰敢保證他們不會成為殺人兇手呢?

所有媚俗的天敵都是疑問。所有的媚俗都經不起這樣的疑問:你確信別人也是這樣想的嗎?你真的讀懂了別人的靈魂深處嗎?

我們可以把任何的哪怕一點點的矯飾都看作媚俗,無情地揭露撕破,直到輕得不能承受。可是,當一切媚俗被撕破,我們直面的只有死亡,只有這個時候,我們才真正認識到:原來,媚俗是掩蓋死亡的一道屏風。 原來,人要活著,免不了媚俗。

只有卡列寧不要承受「輕」或者「重」,因為它只是一條狗,它不需要媚俗以遮蔽死亡,它只要羊角麵包,它的時間不是直線的,而是循環反覆的。 所以,對於終極關懷的終極批判只是徹底的幻滅,以「彼世」目光投向一切人世間的價值標準,揭穿了所有的謊言和虛偽,人類還要虛偽地活著,這又如何能承受?

輕和重,作為兩個極端,人只能選擇中間狀態,就像托馬斯、特蕾莎、薩比娜、弗蘭茨和千千萬萬世人那樣,抓住一些生命的謊言,作為賴以生存的稻草—這就是人類的信仰—讓我們相信生命是美好的,否則人只有直面死亡。 死亡,如果沒有永恆輪迴,卻也是輕得不能承受的。 那麼輪迴是否真的存在?看來,只有靠信仰來解答。而信仰卻是不能討論的。

在《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一書中米蘭·昆德拉更是多次提到了「媚俗」, 如:「媚俗就是制定人類生存中一個基本不能接受的範圍,並排拒來自它這個範圍內的一切」,又如:「媚俗所引起的感情是一種大眾可以分享的東西」、「媚俗的真實作用是一道為掩蓋死亡而關起來的屏幕」等等。而在我看來,米蘭·昆德拉所說的媚俗就是把受眾的心理體驗壓縮在了一個狹隘、淺薄的表層空間,使藝術和生活失去了原有的深刻理性和美感,使受眾失去思想的震撼和心靈的深度。當媚俗使得生活和藝術中的一切都「把不確定變為確定性」並「指出一個似乎是只能追求的方向」的時候,人們也就遠離了崇高的信念、生活的責任,於是媚俗便成了「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

米蘭·昆德拉在《小說的藝術》一書中說:「小說應該毀掉確定性……確切地說,小說家的才智在於確定性的缺乏。他們縈繞於腦際的念頭,就是把一切肯定變換成疑問。小說家應該描繪世界的本來面目,即謎和悖論。」米蘭·昆德拉對於藝術中媚俗的不屑,在《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中體現在托馬斯對於不同女人的佔有慾望上,他執迷於發現人與人之間的百萬分之一的不同,並征服它。同樣是在《小說的藝術》一書中米蘭·昆德拉提到:「政治並不產生媚俗,但它需要媚俗。任何政治運動都以媚俗、以迷惑他人的願望為基礎。從政治角度來說,世界是白的或黑的。模稜兩可、矛盾和悖論是沒有任何位置的。每一位自尊的政治家都不會說:「我認為……但是,我不能肯定是對的……」或者:「雖然,我們也可以做那個,但應該做這個。」他會說:「我認得未來的道路,我知道我是對的,」因此米蘭·昆德拉在《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輕》中提到:斯大林的兒子因為糞便而獻出了自己的生命與德國人不惜生命向東方擴張帝國領土,俄國人向西方擴張自己的實力範圍而喪生相比,是在戰爭的普遍愚蠢中唯一具有形而上學意義的死。當然,人是不能脫離社會而存在的,不可能完全不受外界群體的影響,畢竟我們更多的時候是需要別人帶給我們的信息反饋,來衡量我們自身的。用確定性與不確定性來衡量我們是否「媚俗」這一標準時,這也是顯而易見的:當我們確定自己保持了不確定性時,我們便也因此而失去了不確定性。也正因為此,米蘭·昆德拉才會同樣地指出:「我們中間沒有一個超人,強大得足以完全逃避媚俗。無論我們如何鄙視它,媚俗都是人類境況的一個組成部分。」

想起米蘭·昆德拉對生命的宣言「如果我們生命的每一秒都得以無限的重複,我們就會像耶穌被釘死在十字架上一樣被釘死在永恆上」。永恆的輪迴是一種神秘的想法,生活中總有太多的唏噓感嘆,但卻說不上是為了什麼。不管名利、事業、愛情,彷彿只要時間一過揚起的塵土便塵封滿處。托馬斯和特雷莎始終走不出死亡的輪迴,薩賓娜始終選擇漂泊地把一個個城市甩在背後,弗蘭茨或許是毫無意義的死都承擔著對生命本意的解釋。儘管荒誕離奇,在輪迴的高度上來說,卻是如此的合情合理,如果說他們,甚至我們,此生的每一件事都在前生有個經歷,來生有個重複,托馬斯還會選擇那個像是從上流漂過來給他的特雷莎嗎?還會再駕著那輛汽車走向黃泉嗎?弗蘭茨也許會安分守己的當好老師,我們呢?不會再有錯誤的選擇,不會再忽視周遭遺失過的美好,生命在設想中一步步的前進,平淡的像一張白紙,這也許就是昆德拉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輕,獲得了永恆,卻像耶穌一樣,背負著十字架,無法承受。無論是托馬斯的沉重,還是薩賓娜的輕盈都可以說是基於某種形而上價值觀的選擇。當人們回首往事,重新回味人生十字路口的一次次選擇,你曾經做出的決定是茫然隨意的嗎?那中間是不是也有一種東西被你堅持著,難道這些說不清的執著,便是我們今天種種痛苦的根源嗎?

生命屬於我們只有一次,時間不會為我們的歡笑或淚水停留。在這樣一個瞬時性組構的世界裡,一切選擇都失去了充足的理由,一切結果都變得十分的合理。幸福何堪?苦難何重?或許生活早已註定了無所謂幸與不幸。我們只是被各自的宿命局限著,茫然地生活,苦樂自知,就像一個繁花似錦的地方,總會有一些傷感的蝴蝶從那裡飛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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