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王維
標籤:王維 文化 | 分類:文化 |
王維是盛唐時代著名的詩人,字摩詰,他才華卓異,九歲知屬辭,十九歲舉解頭,二十一歲進士擢第,歷任大樂丞官、濟州司倉參軍、左拾遺、監察御史、大子中允、尚書左丞,故有「王右丞」之稱。王維不僅以詩名盛於開元、天寶間,他還非常善於屬文、作畫,同時對音樂也十分精通。 除了藝術上的成就外,王維最引人關注的便是他與佛家的密切淵源了。王維出生於武后聖歷二年(699),一說長安元年(701),他所得以嘯詠終日、徜徉自得的那個歷史時代正好是中國古代文化最為發達的時期之一,其時佛教鼎盛、高僧輩出、朝廷傾禮,凈土、華嚴、禪宗、律宗等都得到進一步的成熟和完備,更是曹溪禪法正式創立,逐步取代北宗神秀一系的正統地位而發揚光大的重要時期。 「紅豆生南國,秋來發幾枝。勸君多採擷,此物最相思。」「渭城朝雨浥輕塵,客舍青青柳色新。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王維這首名叫《相思》和《送元二使安西》的詩,千百年來傳誦不衰。 王維不僅詩寫得好,是個大詩人,同樣也是個出色的畫家,音樂家。蘇軾在《東坡志林》中這樣一來評價王維:「味摩詰之詩,詩中有畫;觀摩詰之畫,畫中有詩。」王維在今天的人們說起來,地位似不及李白和杜甫。但在盛唐當時,王維的詩名卻遠在這兩人之上。 王維是在開元九年(721)中的進士,在朝廷里所擔任的第一個官職就是大樂丞。他的才華一定程度上來說得意於他的佛學修養。王維與佛結緣,很大程度上也與她母親幾家庭的影響有關。他家常年吃素,母親崔氏很有菩薩心腸,是個虔誠的佛教徒。崔氏的師父是一代名僧大照(《宋高僧傳》記為大慧)普寂禪師,崔氏跟著普寂禪師帶髮修行,30餘年堅持「褐衣蔬食,持戒安禪」。王維是個孝順的兒子,當官後,他為了讓母親有個幽靜的環境修道,花錢買了藍田輞川山居(即輞川別業)。這裡山水勝絕,他也過著亦官亦隱的優遊生活。 從小受母親的影響,王維也是堅持常年吃素,生活上要求很低,一生樸素、平和而平淡。《舊唐書》說他「齋中無所有,唯茶鐺、葯臼、經案、繩床而已。」 王維的性格也像他母親那樣,慈柔清凈,淡泊平和。他在《贈李頎》一詩中嘆息說:「悲哉世上人,甘此膻腥食。」他不明白世界為什麼那麼多人為了貪圖口舌之福,竟然去殺生,吃那些腥食真的那麼有誘惑嗎? 王維「以般若力,生菩提家」(《贊佛文》),他的名字本身就深含禪機。他名維,字摩詰,連讀恰為「維摩詰」。毫無疑問,王維是維摩詰的鐵杆粉絲。據《神會語錄》載,神會居南陽時,王維曾以修道解脫之事相詢,神會答曰:「眾生本自心凈,若更欲起心有修,即是妄心,不可得解脫。」不假方便,直指心性妙圓。王維聽後很是吃驚,嘆言:「大奇!」並說:「曾聞大德,皆未有作如此說。」便與神會禪師「語經數日」,反覆參究,深膺其旨,嘆曰:「此南陽郡,有好大德,有佛法甚不可思議!」後來王維受神會之託,作《六祖能禪師碑銘》,極力稱揚六祖大師:「世之至人,有證於此,得無漏不盡漏,度有為非無為者,其惟我曹溪禪師乎。」《碑銘》中還談到神會北上傳法,因「世人未識」,遭受波折,「尤多抱玉之悲」的無奈,及「謂余知道,以頌見托」的緣起。由此可以觀見王維之於禪宗已獨膺曹溪頓悟之旨,且妙解契道,頗得神會之認許。他因受荷澤神會禪師所託,作《六祖能禪師碑銘》,成為後來研究禪宗史的重要史料。 維摩詰這位主張在家修佛的大居士,在中國知識分子中影響巨大,六朝那些名士把他當成偶像來崇拜,事實上,維摩詰也的確是六朝那些文人的精神領袖。維摩詰著有《維摩詰所說經》,是禪宗的根本經典之一。王維受維摩詰的影響,也時常「北窗桃李下,閑坐但焚香」 ,而且「好讀《高僧傳》,時看辟穀方」。《藍田山石門精舍》描寫他所親見的寺僧日常生活:「老僧四五人,逍遙蔭松柏。朝梵林未曙,夜禪山更寂。」令人欣然神往。他還有於「草木盡焦卷,川澤皆竭涸」的炎炎夏日,靠修持功夫,萬緣放下,「忽入甘露門,宛然清涼樂」的禪修體驗(《苦熱》)。到他晚年,更有「龍鍾一老翁,徐步謁禪宮」的自我寫照和「山河天眼裡,世界法身中」的甚深證悟(《夏日過青龍寺謁操禪師》)。至於他的描述禪門修持功夫的詩句:「薄暮空潭曲,安禪制毒龍」(《過香積寺》),是講禪門行者以戒定之功、般若智慧之力,降服心中的貪、瞋、痴三毒和由此而起的種種妄想迷惑顛倒,獨標禪門修行之宗要,是王維詠禪詩中的名句。 對於潛心向佛的詩人王維來說,其心境也是「行到水窮處,坐著雲起時」,隨水而行,看雲而坐,一切隨緣。「興來每獨往,勝事空自知」,極盡澹泊清閑之致,王維已了悟人生如夢,「勝事」虛空,只有獨行獨處才活得洒脫自如。 王維一生追求「桃源」式的理想主義的人生態度,一生交遊廣泛,從諸王貴胄到文人士大夫,從農夫鄉親到僧道中人,無不結交。但情誼最深切的還是與他志同道合的一些中下層士大夫,如祖詠、崔興宗、孟浩然、儲光羲、丘為、裴迪、張湮等。王維不僅有才華,人品也好。既又有才又有德的人在歷史上並不多見。這大概與他篤誠奉佛有關係。王維是個大孝子,母親去世後,他「柴毀骨立,殆不勝喪。」我們知道,唐朝流行納小妾,在當時是一種時尚的標誌。歷史有「臟唐」「亂宋」之說。如果說明朝老朱家的血液里流淌著殘忍的話,那麼李唐家族的血液里,無論男女,都流淌著一股風騷味。李世民把自己的弟妹收入房中,李治搞上了自己的小媽武則天,高陽公主私通和尚,太平公主大玩男寵,唐玄宗李隆基更是有「扒灰」之誚。唐代不少女道士,簡直就是放蕩情懷的「豪放女」。 在這樣的世風之下,王維竟然能夠不近女色,不得不佩服他的人格魅力了。王維三十來歲的時候,老婆就病死了,他沒有再續娶,從此終身獨處,史稱「妻亡不再娶,三十年孤居一室,屏絕塵累。」(《舊唐書·王維傳》)僅僅憑這一點,在當時的文人中就非常罕見。 在大唐盛世的時候,王維還如此戒色,更不用說衰世了。「安史之亂」時,長官和洛陽被安祿山攻陷。王維為安祿山所獲,拘留於普施寺中,他不肯為安祿山出力,服藥裝啞。安祿山及其徒眾,常在凝碧宮宴飲作樂。王維撫今追昔,頗有感觸。為此為一首《凝碧池》詩: 萬戶傷心生野煙,百官何事再朝天。秋槐落葉深宮裡,凝碧池頭奏管弦。 當朝廷收復兩京後,陷入賊營向官祿山稱臣者皆以「三等定罪」。肅宗因為這首《凝碧池》詩,赦免了王維,僅降為太子中允。「安史之亂」時,王維雖不象杜甫那樣歷盡艱險,倍嘗憂患,但也仍不失為一位有氣節的詩人。 經歷了安史之亂的動蕩,王維更加虔誠地信仰佛教,晚年的他苦行齋心,「不衣文采」,除飯僧施粥外,「退朝之後,焚香獨坐,以禪誦為事。」。王維是一個天性敏感、思想豐富、而又特別重感情的人。十七歲時,王維孤身飄零在長安、洛陽一帶,幾個弟弟卻在河東蒲州家中。每逢佳節,他就格外思念遠在河東的親人。這時,他就吟出了膾炙人口的佳作《九月九日憶山東兄弟》:「獨在異鄉為異客,每逢佳節倍思親。遙知兄弟登高處,遍插茱萸少一人」。 王維還曾向皇帝上表,將自己最為鍾愛的輞川山莊施作僧寺,供抽選出來的「名行僧」「精勤禪誦,齋戒住持」之用(《請施庄為寺表》)。他還不止一次上狀,懇求朝廷允許自己將所得的職田獻出,作為周濟窮苦、布施粥飯之用。王維隱居終南山時,作了《答張五弟》,盛情邀請張湮來做客,「不妨飲酒復垂釣,君但能來相往還」。 有兩首詩最能表現他晚境的心跡,一首是《嘆白髮》:「宿昔朱顏成暮齒,須臾白髮變垂髫。一生幾許傷心事,不向空門何處銷。」另一首是《秋夜獨坐》:「獨坐悲雙鬢,空堂欲二更。雨中山果落,燈下草蟲鳴。白髮終難變,黃金不可成。欲知除老病,惟有學無生。」可以說是萬緣放下,唯以佛法自勵,在詩句中表現得十分充分。王維的臨終最後一著,也是頗有意味。《舊唐書·王維傳》云:「臨終之際,以縉在鳳翔,忽索筆作別縉書。又與平生親故作別書數幅,多敦厲朋友奉佛修心之旨,舍筆而卒。」臨終正念分明,又甚從容,可證他平素修持之功確實非比尋常,令人讚歎。 諦觀王維詩文,見其於佛家名相精審明辨,於第一義諦知解圓妙,曾有「心王自在,萬有皆如;頂法真空,一乘不立」的妙語(《西方變畫贊》)。又能理事圓融,稱揚凈土。晚年萬緣放下,唯以佛法自勵。臨終一著,更是正念分明。其一生與佛教的殊勝因緣及對於佛學義理、特別是禪學的深究親行,可稱是一代詩人中之絕唱。 王維詩歌中有「空」的詩句很多,比如說: 1.空山不見人,但聞人語響。 --《鹿柴》 2.暮雲空磧時驅馬,秋日平原好躲雕。 --《出塞作》 3.借問襄陽老,江山空蔡州。 --《哭孟浩然》 4.秋槐落葉空宮裡,凝碧池頭奏管弦。 --《菩提寺私成口號》 5.來者復為誰?空悲昔人有。 --《孟城坳》 6.自顧無長策,空知返舊林。 --《酬張少府》 7.薄暮空潭曲,安禪制毒龍。 --《過香積寺》 8.郡邑浮前浦,波瀾動遠空。 --《漢江臨眺》 9.積雨空林煙火遲,蒸藜炊黍餉東菑。 --《積雨輞川庄作》 10.誓令疏勒出飛泉,不似穎川空使酒。 --《老將行》 11.人閑桂花落,夜靜春山空。 --《鳥鳴澗》 12.銀箏夜久殷勤弄,心怯空房不忍歸。 --《秋夜曲》 13.空山新雨後,天氣晚來秋。 --《山居秋螟》 14.山路元無雨,空翠濕人衣。 --《山中》 15.峽里誰知有人事,世中遙望空雲山。 --《桃源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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