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點點談尊嚴死:期望每個人的權利得到同等尊重

2013-08-28 第016期

2013年8月12日下午,羅點點在北京三環邊的一棟大廈接受鳳凰網獨家對話。攝影:李灝【鳳凰精英范】NO.16羅點點談尊嚴死:期望每個人的權利得到同等的尊重羅點點,本名羅峪平,「尊嚴死」倡導人,北京生前預囑推廣協會總幹事。正如她所言,無論怎樣介紹,總會被冠以另一個頭銜——開國大將、共和國第一任公安部長羅瑞卿的女兒。2013年8月12日下午,羅點點在北京三環邊的一棟大廈接受鳳凰網獨家對話,從尊嚴死談起,不可免俗地也談到了他的父親。羅點點無法擺脫「某某人女兒」這樣一個標籤,但是現在,她在認認真真地做一件事情,倡導尊嚴死,給每個走向生命終點的人提供過度搶救之外的一種選擇,使之能夠真正善終。中國人忌諱談論死亡。2006年,成立「選擇與尊嚴」網站的第一天,羅點點就把自己的推廣方式比作宣紙上的一滴水,「水在紙上會慢慢暈開,一點點擴大,是一個自然而然的過程」。7年來,他們始終恪守「第一時間緘默」的原則,不主動宣傳,更不會像傳教那樣灌輸「尊嚴死」的概念。今天,共有11150人在這個網站填寫了生前預囑,包括羅點點自己。「我們期望每一個人的權利都得到同等的尊重,我們希望更多的人能夠感受到自己的尊嚴」,羅點點告訴鳳凰網,儘管對人類社會走到今天所面對的種種不公,生前預囑和尊嚴死顯得非常渺小,但在推廣尊嚴死這個概念時,她內心深處是在嚮往有一個更公平更合理的社會。成長在共和國的紅色家庭,文革期間父親被打倒,平反不久父親患病離去,經歷了大起大落之後,羅點點更加平靜地面對一切,對父親、對尊嚴也有著更深的理解,「我父親那代人,面對國家的積弱,面對自己身邊的苦難,他們願意用一種在我們今天看來非常激烈的方式,去追求一個更公平、更合理、更正義的社會,並願意為此付出代價,儘管這種代價是他們自己根本就沒法承受的。」正是父親那一代人的付出,她這一代人得以生活在和平環境,在享受了基本的溫飽、教育和尊嚴後,儘管你可能經歷過某種不公,羅點點在思考,「我應該為這個社會做點什麼」?她告訴鳳凰網,推動「選擇與尊嚴」這件事,是給自己找到了一個答案,做一件既能幫助別人、也能夠幫助自己、又對社會有益的事情,「如果說我這一代人和我的上一代人之間,有什麼共同之處的話,那就是我們都期待一個更公平、更正義、更有個人尊嚴的社會。」和羅點點一起推動「尊嚴死」的還有陳毅之子陳小魯、陶鑄之女陶斯亮、神經外科醫生凌峰等一批人。陳小魯坦言倡導「尊嚴死」,有著切身的痛苦體會。1971年,陳毅元帥身患結腸癌,一年後病情惡化,在東北39軍服役的陳小魯回到家時,父親已進入彌留之際。 「父親躺在病床上,全身插滿了管子,醫生不停地給他進行各種治療,吸痰、清洗,不停地翻身,病人十分痛苦」,看到這樣的情景,陳小魯為父親感到痛苦,悄悄問,能不能不搶救了?醫生說了兩句話讓陳小魯至今記憶猶新,一句是:你說了算嗎?第二句是:我們敢嗎?陳小魯感慨那是一個特殊的年代,什麼東西都可能被政治化。今天,對臨終病人不進行各種無謂的搶救,無論對減輕病人的痛苦還是減少社會資源的浪費都有利,讓垂危的病人盡量無痛苦地死去是一件人道的事,是符合自然規律的。(對話/陳芳 李灝)關注生命質量,就不能迴避死亡鳳凰網資訊:什麼樣一個契機讓您在2006年創辦「選擇與尊嚴」網站?羅點點:2006年我們建立這個網站,說是偶然也好、必然也好,即使不是我們首先在國內提出這個概念,也會有別人站出來。因為中國社會在轉型,經濟在發展,每個公民對生命質量的要求也越來越高,遲早會關注死亡。隨著社會文明程度越來越高,隨著每個公民對生命質量越來越重視,「尊嚴死」這一概念在全世界的傳播也成為必然。我們希望大家逐漸不再迴避談論死亡,讓更多的人感受到死亡實際是生命過程中很自然的一部分。鳳凰網資訊:中國人對死亡是比較忌諱的。在做這件事情的時候,有沒有遇到過挫折?羅點點:從成立網站的第一天起,我們就把自己的推廣方式比作宣紙上的一滴水,水在紙上會慢慢暈開,一點一點擴大,是一個自然而然的過程。我們的網站為什麼叫「選擇與尊嚴」呢?一定是代表了個人意願的。我們有個原則叫「第一時間緘默」,不會主動宣傳讓大家接受「尊嚴死」,更不會像傳教一樣強行灌輸這個概念。我覺得讓不了解「尊嚴死」的人接受這個概念,恐怕還需要一個比較漫長的過程,即使接受,也一定是個漸漸的過程。我們談論尊嚴死、生前預囑等概念,繞不開死亡,如果非要用別的名詞替代「死亡」,和我們的初衷不符,所以我們很堅持。我們目前推出了兩本書【編者註:《我的死亡誰做主》(2011),《死亡如此多情》(2013)】,買的人很多,我們就很高興啊,我們把「死亡」兩個字放在封面上,竟然有那麼多人關注。這就說明七年來我們做的這些事情,恐怕還是中國社會處在經濟發展和社會轉型時期的一個真問題,思考死亡,開始成為大家關注生命質量的一個方面。鳳凰網資訊:「尊嚴死」目前在大多數中國人看來,恐怕還是一個比較奢侈的概念。幾億農村人可能連基本的醫療都還沒享受,更不要提選擇尊嚴死。羅點點:我不否認這一點,受教育程度較高、經濟基礎較高的人群,對生命質量的要求、對死亡的關注也會更高。生前預囑的推廣一定是先從城市開始,為什麼呢?因為目前城鎮人口才可能會在臨終時面臨過度搶救的問題。我們國家在農村普及醫療保險制度,也就是近兩三年的事情,2006年我們創辦「選擇與尊嚴」網站時,大部分農村人口還享受不到由國家提供的基本社會醫療保險,對這樣的人群談論「尊嚴死」,當然是不適合的,甚至對人家是一種冒犯。這個概念的推廣和普及一定是和經濟發展、文明程度,以及政府能給公民提供的醫療保險水平等因素緊密聯繫在一起的。而且從一開始我們就說,我們就像滴在宣紙上的一滴水。因此,我們對「尊嚴死」的定位,一開始一定是小眾的,是一部分人的追求。好在這個概念的提出和推廣,並不需要大多數人來接受,你說我們自己的目標是什麼,我們每次只是說讓更多的人接受這個概念,但我們從來沒說過讓大部分人、更不要說全體人都接受。臨終之際除了進ICU 還有另一種選擇鳳凰網資訊:作為醫生,職業道德有一個要求就是救死扶傷,哪怕有一絲機會也要盡全力救治病人。您之前也是一位醫生,面對醫生的職業道德與尊嚴死,怎麼作出平衡?羅點點:我想是這樣,對於所有的醫生,當然我們談論的是一個理想狀態中的醫生,不是那些無良醫生,都學習過希波克拉底誓言,這是對醫生職業道德最早的規範。我們在讀書、工作的時候,就被灌輸醫生的職責是救死扶傷這樣一種觀念,醫生的職責是只要有一線希望就不放棄。這類教育有錯嗎?在主流醫學思想中,這是非常非常正確的,但是不全面。醫療模式在變化,舊有的模式有個缺陷,就是見病不見人,現代醫學在治療過程中更強調對人的尊重,人除了是一個生物體之外,還有心智和情感。好的醫生要堅持救死扶傷,但當醫學和自己的醫術無能為力的時候,你該怎麼做?現代醫學對自己提出了這種疑問。我們醫生在不放棄救死扶傷這一基本原則時,也應該有更充分更完善的想法與做法。尊嚴死,是人們在思考這一問題時,給出的各種可能的選擇中的一個。鳳凰網資訊:對大部分家屬來說,不願眼睜睜看著親人離去,即使花再多的錢,哪怕有一絲希望,也要挽救,而不是放棄。羅點點:一個人臨終之際,醫生會跟家屬說,現在要進ICU了,一定第一時間把管插上,第一時間做心肺復甦,因為臨床上是這麼規定的,醫生這麼多年也一直這麼做的,所以很多人只知道這麼一種選擇。我們實際上是想告訴大家,除了插管之外,你還有另外的選擇。從「選擇與尊嚴」網站建立的第一天起,我們就在強調,我們只是給社會、給公民提供另外一種可能性。但我們並不排斥其它的選擇,只要是個人的選擇,就都是有尊嚴的。通過生前預囑,你可以把自己的選擇、自己的臨終意願明確表達出來。無論你做出什麼選擇,我們都予以尊重。有人願意堅持到最後,願意用一切代價換取他在這個世界上多生存一分一秒,對這種選擇我們也表示極大的尊重。現在,談論死亡的人不會有很多,因為在傳統文化心理中,死亡帶給人們的是悲痛與不幸。但是不管怎樣,人都是要死的,談論死亡,雖然不能帶來快樂,但如果你能極早對死亡有所準備的話,當它來臨時,你可能就不會那麼驚慌無措,不會那麼悲痛欲絕。善終,是身為人最樸素的願望鳳凰網資訊:冒昧地問一句,您寫過生前預囑嗎?寫的時候是一種什麼樣的狀態?羅點點:我是寫過生前預囑的,但這是很私人的事情。我曾是臨床醫生,經常會顯得很無力、很軟弱,你特別想幫助病人,可是沒辦法,我覺得這是一種人生的大苦難,中國人講好死和善終,但是很多人真的就不能得到好死。我跟大家一樣怕死,不願意那麼不好死。我知道自己是凡人,必須得死,那就希望死的時候最好就舒服點,別老拖累人,該走的時候就好好走,這是我最大的願望,也是身為人最樸素的願望。鳳凰網資訊:很多人還停留在爭取有尊嚴地活著。在您看來,怎樣才是有尊嚴地活著?羅點點:每個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權利,每個人都有願望,只要它是良性的、不反社會、不違法,這種願望能夠得到社會的支持和認可,並且實現了,這就是有尊嚴地活著吧。期望每一個人的權利得到同等的尊重鳳凰網資訊:今天「官二代」、「富二代」通過追求特權實現自己對尊嚴的追求,您認為如此獲得的是尊嚴嗎?羅點點:我首先認為這完全不是尊嚴。我認為的尊嚴是個人意願的實現,但前提是不反社會、不違反法律。當然有一些人的價值觀不一樣,他們可能認為一句「你敢惹老子」,就是尊嚴,這可能就是他們想要的。像現在誰誰誰的兒子,會說人家是妓女,可是妓女也不可以強姦啊!特權不是我的選擇,但有些人願意追求這種東西,而我們的法律也沒法制裁,我有錢,就讓更多的人替我服務。這背後反映出這個社會有問題,貧富差距的問題、社會公平與正義的問題。我們所說的尊嚴死,首先,它解決不了生死給人造成的一種困擾,以及人類千百年來對死亡的一種恐懼。對人類社會走到今天所面對的種種不公,我們的生前預囑和尊嚴死更是非常渺小的,我們不可能解決這個問題。但是我又願意把話說得挺大,在推廣這個概念的時候,我們的內心深處嚮往有一個更公平更合理的社會,我們期望每一個人的權利得到同等的尊重,我們希望更多的人能夠感受到自己的尊嚴。我和父親都渴望一個更公平、更正義、人更有尊嚴的社會鳳凰網資訊:陳小魯先生說他推廣尊嚴死,跟自己父親當年不能有尊嚴地離去有關。您父親的經歷以及晚年對您作出這樣的選擇有影響嗎?怎麼看您父親那一代人的選擇與追求?羅點點:我覺得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一代人有一代人的選擇,我父親那一代人,面對的是五四運動後的中國,用我們最熟悉的詞來講,就是一個半殖民、半封建社會。說實話,那時候中國最廣大的人民群眾真的是處在水深火熱之中,中國作為一個大國,在世界上受壓迫、受剝奪、受欺負,我覺得那個時候作為一個中國人非常痛苦。我父親那代人,我是這麼理解他們的,面對國家的積弱,面對自己身邊的苦難,作為年輕人,他們願意用一種在我們今天看來非常激烈的方式,去追求一個更公平、更合理、更正義的社會,並願意為此付出代價,儘管這種代價是他們自己根本就沒法承受的。他們的個人命運受到了非常多的壓抑,在他所生長的四川鄉下,有封閉落後的鄉村生活帶來的壓抑,有來自家長的壓迫,還有包辦婚姻帶來的痛苦等等,這讓他們那一代年輕人覺得沒辦法實現自己的價值。所以他們願意出來,打仗也好,拚命也好,來爭取一個不一樣的前途,替國家、替人民、也替自己。這是他們那一代人的選擇。不知道是陰差陽錯,還是陰不差陽不錯,他參加了共產黨,共產黨奪取了政權,又因為他自己的工作能力和他的獻身精神,得到了某些大人物的重視,在革命的集團里佔有了一定的地位,他做出了自己認為正確的事情。對他個人,我覺得就是這樣。中國共產黨的歷史,以及中國近代史里有很多很多的事情,恐怕還不是由我們來評價的時候,更後面的人或許才能做出更準確的評價。對於我,我總是和大家說,我覺得我生活得非常幸福。他們問我怎麼自我感覺那麼好?我說我這一輩子沒有經歷過戰爭,作為一個現代人來說,不經歷戰爭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戰爭對我來說是巨大的恐懼,如果中國爆發內戰,我真得就不活了,不知道上哪兒去了,戰爭太可怕了,不管什麼戰爭,對老百姓、對普通人的摧殘是非常殘酷的,更不要說和我們民族歷史上經歷的內戰,抗日戰爭相比。從這個角度,我就覺得很幸福。作為一個生活在和平環境里的人,作為一個受過教育的人,雖然在社會中也曾經歷過某種不公,但總得來說,這個社會給了你基本的溫飽,給了你教育,給了你尊嚴,那你應該為這個社會做些什麼?這是我問自己的問題。我覺得推動「選擇與尊嚴」這件事,是我給自己找到的一個答案,做一件既能幫助別人、也能夠幫助自己、又對社會有益的事情。我不知道自己能在多大程度上能影響別人,但我希望大家都能來做一點事情,共同推動中國的醫護、法律、醫療保險制度做出些許的改變。如果說我這一代人和我的上一代人之間,有什麼共同之處的話,那就是我們都期待一個更公平、更正義、更有個人尊嚴的社會。我現在仍然這麼理解我的父親,也是這麼理解我自己的。他做出了他的選擇,他有他的方式,我做出了我的選擇,我有我的方式。鳳凰網資訊:回憶錄中寫道「經歷過文革,感到虛無,怕認認真真做一件事,怕做事的原因只是一個錯誤、誤會。」為何現在選擇認認真真地發起並推動尊嚴死?是否擔心這份投入到尊嚴死上的認真也是一種錯誤?羅點點:擔心。你找到了我最軟弱時發的牢騷,現在我仍然有這種狀態的時候,任何人不管外表多麼強大,都會有這種時候,只不過是多少或者強弱不同。實際上,並不是很多人都覺得這件事情好,並不是很多人都能理解,有人甚至認為這是吃飽了撐的。可我做這件事情,並不是讓所有人都覺得我好,也不是要讓所有人都能理解我,我是為什麼呢?我為我自己,為自己好死或者說善終。我把話說得大一點,舉個例子,天文史上有一個科學家叫第谷-布拉赫,在主流思想中,這個名字是非常陌生的,我們只知道哥白尼、伽利略,因為他們的宇宙觀最後被證明是正確的,被大多數人所接受,也得以名垂青史。第谷不是這樣,他堅持著一個錯誤的宇宙觀——地心說,同樣受到非常多人的尊重,因為第谷在一個還沒有望遠鏡的年代,堅持用肉眼觀測太空,記載了大量天文數據。他的堅持是為什麼?我覺得他對這個世界保持了一種非常高貴的好奇心,一直到去世,第谷都沒走出地心說的誤區,但他為後來者推翻地心說提供了大量的證據。我無意把自己和第谷這樣偉大的天文學家相提並論,但作為一個社會中的人,聽從自己內心的召喚,出於一種良善的目的,儘力去做力所能及的事,是一件很好的事情。未來會怎麼樣,我們不知道,也許我們做了十年、二十年,還在原地踏步,那我就回家吧,抱孫子,也許我就活不到那天了,就那樣了。也許再過多少年,會有人說還有這麼一幫老太太曾經這麼想過,曾經做過這樣一件事情。也可能永遠沒有人再提起,這都沒什麼。我們活過,我們想過,我們做過,就好了。面臨選擇的時候,就要考驗一個人的人性和獸性鳳凰網資訊:在《我的死亡誰做主》一書中寫道,陳小魯在父親臨終時向醫生提出放棄搶救,醫生當時提出了兩個反問「你說了算嗎」、「我們敢嗎」,在那樣的特殊年代(1971年),大家可能沒有自我選擇的空間?羅點點:現在小魯什麼時候說起來,他都會說這兩句話。我就覺得,一個制度和一個人帶給別人的傷害,有時候會是多麼得深。小魯他是一個成熟、堅定的人,說實話,我在小魯面前會顯得很幼稚,可是你看他都會有這種表態。其實人都有軟弱的時候,當看到一個人軟弱的時候,我覺得自己在更深層次上了解了他。人一直保持堅強的時候,表達一下自己的軟弱,我覺得沒有什麼壞處。鳳凰網資訊:您曾寫過一個社會,「失去尊嚴、回歸獸性」是最大的威脅,既然相信人性是善的,在您看來,為什麼人在一段特殊的時期里失去人性?羅點點:人總要面對困境,你有飯吃,我沒飯吃,面臨抉擇,有的人可不得和你拚命嗎?人不僅有共同的善,人也有共同的惡。人是從動物進化來的,獸性和人性在人身上共存,是不能否認的。人用文化、文明來壓抑自己的獸性,來發展自己的人性。但在社會、資源、環境等矛盾劇烈到一定程度的時候,人都會回歸獸性。我覺得誰也不能說自己沒有獸性,你們可能很幸運,沒有碰到過極端的環境。在一個時刻、在一個困難的時刻,人是要做選擇的,這個時候就要考驗一個人的人性和獸性、一個人的文明程度和野蠻程度。鳳凰網資訊:您在《紅色家庭檔案--羅瑞卿女兒的點點記憶》一書中曾寫道,在文革中,也羨慕紅衛兵,一心想著成為革命接班人。當時大家可能就是這樣一種狀態,你都不知道自己怎麼就做出了這樣的選擇,也是很容易迷失自己的。在經歷過這段時期之後,您是如何重新找回自我的?羅點點:人性其實是非常強大的,只要人能夠靜下來,聽從自己的內心。我覺得整個人類還是有希望的,也許有一天我就停下來了,也許是我受到了一些挫折。現在很多人都講文化大革命這個那個,人家整我什麼的,文革對我來說,當然不是快樂的經歷,但它對我來說至少是有益的。我生下來受到的就是那種教育,要做接班人,不知道在你的生活之外還有另外的生活,你不知道還有別的選擇。那文革讓我知道了,我就會停下來想一想,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也好,追求社會的公平正義也好,這是深深蘊藏在人性之中的東西。我不知道大家對普世怎麼看,我認為普世是存在的,就是那種生而為人最基本的東西。雖然現在我們的發展面臨各種困境,資源、環境、戰爭、不公平等等,但我認為,人性是非常非常堅固的,它不會隨著社會的變化而滅絕,我認為不會。你們對人性有信心嗎?我不知道,其實我也不是太有信心,但我認為人與人之間是有相同之處的,咱試試唄,要試過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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