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文茜:中山樓見證李登輝奪權幕幕大戲
4月13日《解碼陳文茜》,以下為文字實錄:
日期:1990.3.15
地點:陽明山中山樓
事件:民進黨主席黃信介率眾抗議萬年「國代」
黃信介:選出來的代表,要代表人民行駛政權,你們一定當選的,你們寧願做人民的敵人,你們要覺悟,你們要想一切的後果。
陳文茜:謝謝你收看今天的《解碼陳文茜》,我們今天來到棚外錄影,我現在所在的地點是中山樓。
台北中山樓一棟淹沒的古跡
蔣介石來台最大手筆的建築
陳文茜:它在台灣的政治史上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地點,蔣介石在這個地方召開了好幾次的「國民大會」,尤其是繼任蔣經國的李登輝。
中山樓見證1990年後李登輝繼任的幕後大戲
陳文茜:他透過在中山樓這個地點,一次又一次的「國民大會」,先是廢掉了從大陸選出來的「國民大會」的代表,然後推舉了李登輝成為台灣的領導者,接著又在這個「國民大會」里進行了「修憲」,最後廢掉了宋楚瑜的權力,最終根本就廢除了大會本身。我們今天現場有一位是,原來歷史學者,在國民黨所有的政爭過程里頭,幾乎都是見證了這個歷史的過程,他的母親是潘香凝,過去就是「國大代表」,他的父親曾經擔任李登輝時期的「行政院」院長,是蔣經國一手提拔最重要的得力助手李煥,我們今天現場是國民黨的立委李慶華,慶華你好。
李慶華:文茜小姐好,觀眾朋友好。
陳文茜:我們大家在這個議場上看,可以看到這個議場,雖然人去樓空,慶華的媽媽以前就是「國民大會」的代表,對不對?
李慶華:是。
陳文茜:您那時候已經在國民黨里頭,已經是新銳的,後起之秀。
李慶華:不敢當。
陳文茜:回憶一下,像這樣的一個議場,這些「國大代表」,尤其是您媽媽他們那一輩,當時是從東北選出來的。
李慶華:是。
陳文茜:他們總會在「國民大會」這里開會,整個場合,回憶一下整個當時,我們看到最後黃信介他們上山抗議,就是整個現場的狀況,慶華可不可以回憶一下,當時的政爭。
李慶華:「國民大會」代表在我們政治上,它是一個很重要的體制,實際上是在1947年的時候選出來的,1948年就在南京開了第一次會議,所以一直到這些資深「國代」,也就是我們有人叫做「老國代」,到了1991年退休,實際上他們經過了43年漫長的歷史,它有一個很重要的任務,就是選領導人。
陳文茜:那整個所有中山樓,本來在過去就是形式性的開會。
李慶華:對。
陳文茜:在蔣介石時代也好,蔣經國時代也好,真的所有的中山樓變成台灣政治最大的動蕩中心,我就說這個政治動蕩沸騰的中心,大概是從李登輝接了這個領導者的位置開始,李登輝第一次,還是算原來的老「國代」把他選出來的。當時他一個一個要拜票嘛,您母親,聽說也是他拜票的對象,而且我聽說了一個非常有趣的故事,就是當時您的父親擔任的是李登輝的「行政院」院長。可是您媽媽,她是反對李登輝的,所以李登輝要一家一家去拜票,聽說拜到你家的門口,您的母親,這位東北女人,李敖講的所有最恐怖的女性,她就不見李登輝,談一下情況。
立委李慶華其母 「國大代表」潘香凝閉門拒見李登輝
李慶華:在文茜講的這一段時間,就回縮到1990年了,那個在我們台灣政治史上,大概是最驚心動魄的一年,二月份就有國民內的主流,非主流的尖銳的斗爭,為了誰來擔任領導人,誰是國民黨推出來的,有反李登輝的,有支持李登輝的,然後就是文茜講的,當最後支持李登輝的勝利以後,於是李登輝他們就為了要「國大」能夠支持他們。於是就在二月政爭之後,勝利之後,就開始去向「國代」一家一家拜票,爭取支持,那麼後來跑到了台北市大安路旁邊,李煥同志的家裡,也是潘香凝同志的家。
陳文茜:她算「行政院長」夫人嘛,那個時候。
李慶華:對,家母她是很直率的個性,那個時候反李登輝的人,都認為李登輝一個是搞台獨,一個是黨內搞獨裁,一個是搞黑金,就是這些跟金權勾結,所以那個時候我也對李登輝是這個態度,所以在我們家裡,我媽媽就已經投李慶華一票了,她跟我是一起的。
陳文茜:你媽媽跟你是非主流派,你爸爸是主流派。
李慶華:對,爸爸也有一點開始懷疑,但是那個時候對李登輝,還沒有認知像我們這么清楚,母子這么清楚,所以當李登輝來的時候,到家門口的時候,我媽媽就拒絕見他,所以就沒有下去招呼他。
李慶華憶李登輝如何聯手民進黨及學潮斗垮政治對手
陳文茜:慶華到了後來呢,事情愈演愈烈就變成李登輝結合民主進步黨某些力量,而且是半縱容,讓他們發生了這個「野百合運動」,那「野百合」當時是在中正紀念堂,台灣現在很多民主進步黨里頭,像陳水扁身邊的羅文嘉、馬永成,大概都是那次的學運起來的,那次的學運其實是李登輝用相當多的政治的結盟方式,他等於用民主進步黨發動學潮。
並且等於是地下支援這些所有學潮的工作,然後用這個方式來包圍國民黨,於是包圍當時的「國民大會」,最後他講話的時刻,我到他有一個場合,我們待會兒可以為大家播出,他還接見了這些「野百合」的學運,所以這個接見本身,就代表了他要利用這個力量,結盟這個力量,然後他告訴他們說,除了革命以外,不能隨意解散「國民大會」,「總統」不是獨裁的,我們待會兒會在片尾的時候給大家看。可是事實上全部都是做戲,他其實等於跟「野百合」完全結合在一塊,慶華回憶那個過程?
李慶華:因為那時候面臨了兩大挑戰,一個是黨內,到底是支不支持李登輝繼續擔任領導人,一個是他黨內贏了以後,「國民大會」又有人挑戰他,說我們支持林洋港,我們「國民大會」不會投票給你,要投給林洋港,所以他夾在兩大戰場中間,這個時候「野百合」運動,在3月份,1990年就發生了,所以有人叫它「3月學運」,後來他們找了一個美麗的花朵野百合,說是最純潔的,也叫做「野百合學運」,李登輝又是操作了黨內的,跟黨外的學運,又結合起來,斗爭他黨內的敵人,李登輝贏了。
陳文茜:在當時黃信介也率了民主進步黨的「國大代表」,率眾上山,他們主要都希望說,他們罵「國大代表」叫「老賊」,希望他們退,所以幾撥學潮在野黨,最終,「國大代表」最終就被廢掉了,所以李登輝是怎麼樣運作,讓「國大代表」自己舉手把自己廢掉,這個很特別,慶華。
李慶華:這主要就是說李登輝他當選了領導人,把非主流派打敗了之後,他就大權在握了,所以到了就是所謂的資深「國代」,「老國代」這些比較不聽李登輝話的人,比較不支持他的人,比較反對他台獨理念的人,在1991年的時候,就被李登輝的力量給廢除了,所以後來產生的就在台灣選出來,新選「國代」,我記得分別是1992年選的一屆,1996年選的一屆,也就是所謂第二屆,第三屆,到了2000年的時候,就在李登輝的運作之下,在統屬結合,所謂的民進黨這些在野黨的這種力量之下,在2000年就把「國民大會」這個單位,給虛級化。
陳文茜:我們剛才聽到李慶華立委,他以自己本身,他既是潘香凝之子,又是李煥之子,他本人,個人也高度的參與政治,在那個時候,後來他和趙少康參與了新黨的工作,最終他也參加了親民黨,現在是國民黨的立法委員,那麼李慶華等於是用第一人稱,以及第一個見證者的方式,見證了我們這一代的歷史。
剛才談到了那個時候,中山樓里頭最驚心動魄的一年,那一年裡頭李登輝的談話,我們現在為大家原音的播出,你可以看到李登輝這個人,他扮演任何角色,他在說任何的話,他的實際,跟他的真實的狀況,其實是落差有多麼大,讓我們來聽一下李登輝接見「野百合」,事實上最後歷史重新回顧起來,這段過程里頭,李登輝身邊有非常多的人去運作民主進步黨,包括黃信介,甚至後來的「野百合」等等,當時李登輝接見他們的時候,還一副事不關己反對他們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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