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東菀:這裡是英國鴉片與中國茶葉博弈的地方

游東莞:這裡是英國鴉片

與中國茶葉博弈的地方

改革開放以後,中國的國力翻番的增強,這在中國的兩個著名三角洲,即長江三角洲和珠江三角洲表現得特別明顯。長江三角洲從南京一路到上海,然後由上海、杭州到寧波沿線的工廠和各種企業已經連成一片,形成一個強大的經濟體。其實西方國家並不傻,他們並不完全相信中國統計部門公布的數字,他們有自己的衡量標準,比如中國的發電量、石油的消費數量,他們用這些硬性指標結合國際上各國工業比例,換算出中國的工業規模。

同樣,在廣東,最繁華的就是由廣州到深圳的經濟帶,在這條經濟帶上,改革開放造就了兩個製造業著名的城市:深圳和東莞。上世紀中葉,這兩個城市還是純粹的鄉村,而現在深圳成為中國經濟規模排名前五位的城市,曾經有人呼籲將深圳劃歸為中央政府的直轄市。東莞也是得利於中國的經濟騰飛,成為世界著名的電子之鄉。現在東莞市的企業已經同廣州市的企業連成一片,年初,還有人散布東莞同廣州合併,那將是世界上超級規模的城市。

東莞不但經濟規模龐大,也有著名的旅遊景點。這裡歷史上就是廣州的門戶,珠江由東莞向下,一直到香港江面異常寬闊,海輪航行便利。但到了東莞,江面緊縮,江岸突兀,江心突出幾座島嶼,這裡就成為防守廣州的要塞,清朝著名的虎門炮台就設立在這裡,它驅使我到此一游。

由廣州到東莞非常方便,幾乎可以說形成了同城化,兩座城市各自數個站點相對發車,可以說達到了幾分鐘一輛,這還不算廣深高鐵的運量。

(銷煙池景點雕像)

東莞有兩處歷史景點,我首先找到了林則徐銷毀鴉片的銷煙池。

虎門銷煙池坐落在東莞太平鎮,由於城市的擴大,虎門銷煙池現在已經被居民樓所包圍,深藏在窄巷之中。進到景區內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林則徐雕像,兩旁是清朝的古炮。

(銷煙池)

景區內有兩處歷史景點,一處是銷煙池,林則徐為了能徹底銷毀鴉片,特意建造兩個龐大的池子,長寬各達五十米左右,池底鋪上石板,池畔有欄樁護板,池內有放水的涵洞。銷毀鴉片時,將鴉片放入池內,然後撒入滷水和石灰,放水攪拌,使鴉片通過化學反應,最後銷毀,然後用江水通過涵洞沖入珠江之中。

現在我們國家緝毒,如果攜帶幾百克就有牢獄之災,甚至死刑,而林則徐當政一次就在此地銷毀鴉片上千噸,不能不說是壯舉。望著銷煙池,我彷彿看見當年熱鬧的景象,各國貿易的一個原則是互利的,當英國人用毒品換取中國的財富,並用武力強行打開中國的國門,世界上的公理何在?

(銷煙池一側的小廟)

景區內還有一處歷史遺迹,在景區的一側保留著一座小廟,這座廟是歷史的遺存,當年林則徐繳獲的鴉片,就是存放在這座小廟裡,集中起來統一銷毀的。時光流逝,站在小廟前使人感慨萬千。這裡曾經有林則徐的足跡;這裡曾經有亢奮村民的身影;這裡曾經堆放著罪惡的鴉片等待審判。而如今小廟依舊,被樓群包圍著卻顯得那樣的蒼老,那樣的簡陋。我久久的觀望這座小廟,在我的眼中,它是那樣的古樸,它的身影堪比五嶽之峰的道觀,深山密林中的名剎,我深深的鞠上一躬,並留下微薄的贊助費。

東莞另一處景點就是虎門炮台,這處景點最大的敗筆就是廣東省政府將高速公路壓在景點頭上,由深圳連接珠海的虎門大橋就是利用珠江虎門段江上的島嶼修建的,它破壞了景點的整體性。

(虎門炮台要塞)

虎門炮台在當地有數座,最著名的就是這座位於武山腳下的炮台,歷史上叫做威遠炮台。這座炮台依山面水,控制著珠江主航道,與江中的橫檔島相互配合,清朝時期還在江中設立木樁,用鐵鏈相連,配以海岸炮,單威遠炮台一處就設置了四十多座岸炮。

清朝時期還沒有發明水泥,偌大的防禦工事是用三合土夯築,座落在江邊的岩石上,雖然經過百年的風雨沖刷,還顯得異常堅固。

現在這處景點的歷史遺存還有清軍的軍營、軍火庫,大部分防禦工事完好。當年中英戰爭突起,著名將領關天培率領清軍在此處死戰不退,最後與部下四百多人全部犧牲,成為中華民族永遠的傷痛。

(要塞清軍軍營遺址)

鴉片戰爭是中國歷史上一個重要的拐點,這場戰爭將中國推向殖民化的深淵,戰爭本身是兩國維護各自的國家利益,但是通過這些紛紜的矛盾背後還有一條更深層次的原因,中英兩國最後鬧到刀兵相見的動力是兩國民眾的需求。

鴉片在歷史上就是一種讓人又恨又愛的舶來品,有其善惡的兩重性。即人身體有疾病鴉片是藥材,能幫助人恢復健康,這是它善良的一面。但如果一個健康的人,沾染上吸食鴉片的習氣,健康人又轉變成殘廢人,鴉片所呈現出的是醜惡的一面。既使到了現代社會,鴉片的兩面性還是很突出,甚至是讓人糊塗。比如現在的阿拉伯基地組織反對西方世界,為了籌措資金,就一方面種植鴉片,用鴉片毒化西方人,另一方面又用得來的資金反抗西方列強,鴉片成為反抗西方的武器,這我就弄不懂了,鴉片歸類到底是好還是壞?

現代社會的體育運動常伴隨著運動員偷吃興奮劑,這是因為興奮劑在短時間內是人體力量的倍增器,可以使大腦神經高度興奮,鴉片就有這種特性,並在遠古時代所推廣。古代社會的戰士就有在戰前服用罌粟的籽粒,作戰前戰士非常亢奮,一個人能變成兩個人,軍隊戰鬥力倍增。

(鴉片戰爭海戰博物館)

鴉片這種商品最早在唐代就有文字記載已經流入了中國,並在很早以前就被國人所認識,李時珍的《本草綱目》對鴉片就有論述。清朝以前,鴉片是被視為藥品,用藥的方法是吞服,劑量很小,吃多了會死人的,所以不用政府強制,百姓也不會大量服用,除非是自殺者。

這一時期對鴉片的評價是正面的,雖然有一些癮君子。解放後挖掘定陵,對萬曆皇帝的遺骨進行化驗,就發現有嗎啡的成份,這證明那時朝野服用已經有一定的規模了。當時的政府容忍鴉片的存在,還有一個經濟原因,就是海關的鴉片進口稅是國家的財政來源。

當鴉片在中國還停留在小劑量吞服習慣的時候,國外有些癮君子感到服用罌粟的籽粒已經不給力,就發明了將鴉片伴在煙絲中吸食,這樣就打開了世界的潘多拉魔盒,17世紀吸食方法傳入中國,民間開始有了開館賣煙的活動,吸食者急劇膨脹。

清朝禁煙並不是起自林則徐年代,早在雍正年就有了禁煙法令。但那時的民間吸食鴉片對經濟沒有什麼影響,政府也主要是從道德層面加以禁止,嚴厲規定販賣鴉片者充軍。

(炮口遠眺)

雍正年間禁煙雖然嚴厲,但在法令上留下漏洞。這種隱患的一個方面是制裁對象主要是販運鴉片者和開館的老闆,對吸食者則放任自流。鴉片戰爭以後,中英簽訂了《南京條約》,中方就向英方責問道:「英國為何不禁止種植鴉片?」英國人回答:「中國人不將吸食的習慣徹底掃除,這隻能使鴉片貿易從英國手中轉到別國手中去。」這確實說到清朝的要害,只有遏制需求才能最終消滅鴉片的毒害。

從現代眼光看,政府對民眾的戒毒也是相當難的,新中國對毒品打擊的力度可以說是中國歷史上最嚴厲的時期,但對民眾的戒毒也只能是關進戒毒所,別無他法,也是並不能根治。所以清雍正政府所以沒有對民眾戒毒,想來也是法不責眾,政府是知難而退,但這一退最終將中國推入半殖民地的社會。

雍正法令上還有另一處漏洞,這就是沒有仔細甄別鴉片的用途。雍正法令明確規定吸食用鴉片嚴加禁止,但以醫藥名義進口的鴉片敞開大門,繼續照章納稅進口,這樣一部分鴉片或者利用假冒的名義,或者受賄官員按藥品公開進口。

(永遠記住這傷痛之地)

這樣在大清朝代雖然有禁令,但民間有吸毒的需求,海關有進口的渠道。政府雖然態度明確,但板子只打在販賣者身上,海關上進口照常,民間吸食者照舊,幾代下來培育出越來越多的需求者。

清朝嘉慶皇帝認識到這種漏洞,明令完全禁止鴉片進口,試圖使鴉片失去供應來源。但是這時國內外的環境已經大變,雍正執政是1723年,嘉慶執政是1796年,又經過八十年的歌舞昇平,民間吸食鴉片這個擦邊球已經越滾越大,何況嘉慶只禁進貨渠道,還是不嚴查消費渠道,吸食者正道沒有就尋找水貨,致使鴉片走私泛濫,禁煙失敗。

從國外環境來說,英國為了同中國貿易,利用東印度公司針對中國煙民,專門種植鴉片,千方百計地傾銷到中國,所以清朝禁煙的願望在國內外的夾擊下已經失去戰略機遇期。

那英國人為什麼非要盯上中國,幹嘛不將鴉片銷售到別的國家去呢?這要同中國另一種商品聯繫起來,這就是茶葉。

將鴉片推到國際爭紛層面上來的是英國人,但其動力卻是英國人的虛榮心。西方人傳統飲料是咖啡,茶葉對他們來說是也是舶來品,猶如我們現在喝雀巢一樣。

人類有一種劣根,就是有錢就希望暴富,這是因為一旦人們解決了生活的基本需求以後,就要向社會證明自己的成功。這種證明可以是多種形式,但絕大多數環境都離不開金錢的支撐。即使是現在也一樣,君不知有錢人煙已經不吸國內的了,酒已經不喝國產的了。英國也是沒有逃出這個怪圈,當清朝在無所事事的漫長歲月中培育出一大批鴉片吸食者的時候,英國工業革命也培育出一大批財富擁有者,這些人證明成功的一個標誌就是喜歡喝china的茶.。到了十八世紀初期,飲茶已經在英國上層風行,成為有教養家庭的象徵,茶葉成為英國社會最時髦的飲料。

中國歷屆政府禁煙不利的一個原因是商人有暴利,國家有稅收。英國當時的處境同中國一樣,鼓勵進口茶葉商人也有暴利,國家也增加稅收。實際上茶葉和鴉片這兩種商品是風馬牛不相及的事情,但卻使中英兩國開始了博弈。

英國政府最初看到茶葉有豐厚的利潤,就大幅提高稅收,增加國庫的收入。這樣一來走私茶葉蜂起,海關防不勝防,國庫收入反而不增加。後來英國政府將茶葉進口只授權給東印度公司一家,然後降低稅收,致使散戶進口無利可圖,而國庫減少的損失由東印度公司從利潤中補差。英國號稱經濟自由體,而這時的茶葉進口實際是政府實行了專賣,並且在進口中有股份,所以在鴉片戰爭中英國政府才那樣的賣力。

另一方面,英國對中國的茶葉是剛性需求,雖然號稱經過工業革命,但在自給自足的中國社會中英國人居然發現大英帝國沒有什麼商品可以賣給中國,劃拉一圈也只有胡椒、玻璃、象牙、等商品可以同中國交換,但中國需求的數量同茶葉出口相比太小了,剩下的貿易逆差英國只能用白銀來填補,有些年份貿易逆差能佔到中英貿易總量的一半。

西方國家嘴裡高喊貿易自由化、經濟全球化,那是在他們貿易有優勢的時候,英國人就是由於貿易逆差導致白銀大量外流才開始向中國下黑手,即使是現在的美國人在中美貿易中出現逆差,不也是雞蛋裡挑骨頭,千方百計地耍賴嗎?

為了彌補貿易逆差,英國人開始在印度大量種植鴉片,用鴉片同中國的茶葉交換,這是任何國家政府都承擔不起的,也不符合國際遊戲規則,自然引起中國有識之士的憤慨,這才有林則徐虎門焚燒鴉片的壯舉。

鴉片與茶葉的博弈,茶葉失敗了,這就如同一個強盜闖入農戶的家門,卻埋怨農戶沒有關好門一樣。現在世界上又一個鴉片戰爭的翻版正在上演,這就是利比亞戰爭,一個國家擁有茶葉,一個國家擁有石油,一個國家如果沒有國防實力,有了好東西就會被人惦記著,弱肉強食永遠是生物進化的法則,教訓只有一個:國人當自強!

(今天晚上,我將乘坐瀋陽到成都的列車到四川周遊,主要景點有兩部分,紅軍長征線路和三國時期的歷史遺迹,然後順長江漂出四川,時間一個月,這段時間我的博客將停止筆耕,我們回來見!)

2011-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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