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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是:超越生死

徹底地觀察身體,從頭頂到腳底,再從腳底到頭頂,觀察整個身體的形態及其自然運行過程,可以發現,這些只是自然的元素與一系列的生化反應。例如吃下食物,腸胃裡就在進行生化反應,然後血液把營養輸送到身體的各個部分。無論從外在的發毛、指甲、牙齒、皮膚,還是內在的消化、血液、肌肉和骨骼等,這些都是自然的元素,依照它們本有的規律性,隨著時間和內外環境進行變遷。佛陀教導的核心之一,是要了解身體的自然屬性,看到它在本質上只是「色法」,並不屬於我。依照佛法的實修原則,禪修者要把身體的各個方面看清楚,直到完全認識到它只是自然的元素。身體的任何一個部位以及細節都是自然的元素——純粹的色法,這一切都隨著因緣條件在變化。了解身體的這些本質,了解純粹的人類身體,就能解除藉由身體而來的一切痛苦。本來,純粹的身體並不帶來痛苦,是心對身體產生了錯誤的認知,認為身體是自我,這才是真正的苦因。當人們以錯誤的方式看待身體時,心中就會產生痛苦與憂慮。觀察身體,當其出生後,它就依照本有的規律,進行著生、老、病、死的演化。人類無法改變人體的自然屬性,它總在生老病死中運行。人體的規律是客觀的事實,禪修者越是了解這些規律,越是深入細緻地觀察,就越能看清身體本來就具有的自然屬性。在一切時中觀察身體的自然屬性,這種觀察要非常細緻,身體的某個部位,如果心還沒有完全了解它的色法性質,就需要反覆地觀察和研究,一點一點地逐漸理解。行走時,站立時,坐卧時,飲食時,總之,身體的每一個時刻都是觀察的機會。真切地看著它,以體悟其純粹的自然屬性。觀察可以採取多種方式,從內到外,由粗到細,真正體悟身體的色法屬性;這種體悟可以使心產生豁然開朗的覺醒。觀察到了最後,呈顯在禪者面前的,只有純然的自然屬性與規律,而身體,就只是這些屬性。除此之外,就只有心,是心對身體進行著清楚的覺知。這種觀察而形成的智慧稱為「見法」,身體在心裡成為「法」,而不再是身體,不再屬於人或我。對身體這個層次上的理解,就是佛法的「出世間智慧」。真實的禪者需要朝著這個方向努力,清晰而智慧地覺知身體的「色法」性質。如果能確實地達到這一點,就具備了出世間智慧。身念住的觀察者,只把心放在對身體的覺知中,無論怎樣的理念生起,不必理會它,只把精力放在對身體自然屬性的覺知上。有時候貪愛會生起,身念住的修行者,對這些心法,也不必理會,只是帶著覺知,研究身體的自然屬性。在逐漸的對身體的科學認知中,智慧就會慢慢地積聚起來,這就是長養慧根,直到心完全了解身體的全部自然屬性。所有人的身體都具有同樣的性質,它們都只是自然的屬性。對於自然的身體,沒有生也沒有死,只有自然元素的變遷。如果心未能對身體的自然屬性達到如此的理解,就無法逃脫死亡。但若能完全理解身體的「無常、苦、無我」,心中就不會再有生與死,這就是圓融的涅盤境界。佛陀教導我們要了解身體的三個特性:無常、苦、無我,這就是著名的「三法印」。體證身心的三法印,可以把禪修者的智慧提升到至高的程度,也就能自然而然地放下諸多虛妄不實的事物,包括身體。在此生,最高的智慧就是發展對身心「無常、苦、無我」的認知。這方面的智慧,可以斷除一切痛苦,超越生死。在世間,沒有同樣的智慧可以與其相比。對於修行者,只要修習身念住——觀察身體的自然屬性,心就會變化,智慧就在逐漸地積聚中。無論心中出現什麼,都不要管,只把身念住擺在首位,當成最重要的事情。禪修的唯一目標是身體,從它之中發現「法」。「法」就是法則,身體就是自然的法則,它不是別的什麼事物,也不是人或我,它在本質上只屬於自然。當它生起時,只要知道那是「法」,持續地觀察研究,讓心完全徹底地了解身體的這個本質屬性,這就是正確而如實的佛法修行——積聚大智慧。生和死是一對矛盾,痛苦和快樂也是一對矛盾,禪修中要不斷地檢驗這些看似對立的矛盾。這些對立是一種規律,在世間,它們成對地出現。例如生與死,世人總是在這裡發生錯誤,喜樂「生」而厭惡「死」,因此也對死亡產生大恐懼。禪修就是真正地看清生與死都是自然規律的結果,其中並沒有人或我;只要看清了這一點,就沒有恐懼——這就是科學的身心觀。對於真正的智慧而言,生與死其實只是假相,但對未實證佛法智慧的人,生與死則是真實的。當身念住的禪修者獲得了智慧,生與死就只是「法」,它不會引生恐懼與痛苦。佛陀說「法爾如是」,這是最科學的人生觀與宇宙觀,世間所有的事物,包括身體都是自然規律。規律就沒有什麼好與壞,只要能認識到這種程度,就能克服恐懼,由此也就超越了世間。看清身體的自然屬性可以獲得大智慧,超越生死。在世人那裡,在不具備這種智慧的人那裡,到了最後,即使心不想放下身體,但身體依然會衰老直到死亡。無論如何,身體是留不住的,因為它本身就是自然,它的自然屬性就是無常,而無常的規律是不由人控制的。智慧之人,要在死亡到來之前,必先看清這一點;否則,死亡的恐懼就會折磨心。身體時時刻刻都處在變化中,這就是無常的規律;接受現代科學教育的人,很容易理解這一點。頭髮、牙齒、皮膚、肌肉和骨骼,它們正處在不斷地變化當中,禪修就是體會這種變化,能體會到並真切地意識到,這就是智慧。例如視力,到了一定年齡,它必然地要變得模糊不清,這就是生物眼球的規律,它必然要如此,如此看待,就是科學的態度。在所謂的自己的身體上,要時時刻刻地發現這些無常變遷的規律,直到看到整個的身體軀幹,所有的身體器官都是自然的現象,這就促成了智慧的形成。身體就是自然規律的呈現,接受過現代科學教育的人,很容易理解這一事實`,也不難在自己的身體上檢驗到這些科學原理。但多數人在根深蒂固的世俗觀念面前,放棄了真正科學的理念。人們視身體是自我,忘記了它是生物的屬性。人體每時每刻都在隨著因緣穩定地衰退,這是一個不難看到的客觀現實,但多數人總是不願意看,不願意接受這些客觀規律在自身上的表現。人們反而願意違背科學,要錯誤地把這些自然現象視為自我。佛陀說「色無我」,這是佛陀最偉大的發現。他以智慧看到人類的身體(色法)都是自然的現象,其中的任何一個細節,例如頭髮或牙齒,血肉及骨骼,都不是自我,只是自然的元素。做為禪修者,必須要清晰地看到這一點,這是如實而科學的態度。禪修就是科學,禪修者就是以科學的態度來校正世俗在身心方面的錯誤觀念。當禪者真正地看清了身體的真實現實,他就能在自己的內在體會到佛陀的偉大智慧:身體確實不是自我,它只是自然現象。對於禪修者,發展科學的理念至關重要。禪修其實是最嚴謹最客觀的身心科學。真實的禪修者,需要不斷地發展科學的理念,用佛法對身心的科學認知,去觀察了解身體,直到完全看清它的終極本質「無常、苦、無我」。事實上,真正的禪修與科學是朋友;只要秉承科學的理念,禪修就容易走對路,就容易有進展。看著身體,如果有什麼值得懷疑,就以這種科學的態度,以「無常、苦、無我」的標準來觀察衡量身體。總之,徹底地觀察它,研究它,直到完全地認清人類身體的終極本質。對人類來說,出生是真實的,那麼,死亡也是真實的。提請人們注意的是,在所謂的死亡還沒有到來之前,徹底地看清身體的本質特性,於是,心就能視所謂的死亡為無物。這是一種超級智慧,有興趣的人,可以從佛陀開示的「身念住」的修習中獲得這種智慧。具有這種智慧,就能看清何為真實,何為虛妄,這種智慧能完全看清純粹的身體只是一些自然元素的組合。人類之所以執著它,正是因為沒有看清這個至為明顯的事實。事實上,即使是現在,身體依然健康,眼睛明亮,耳朵聰靈,總之,身體上的器官都還在良好地運轉,同樣需要看到它們的自然屬性:無常、苦、無我。三法印的結論並不是針對衰老不堪的身體,事實上,不論是何種身體,年少年老,男人女人,任何身體在一切時中,都具有自然的屬性,都具有三法印的特性。開展禪修就要以科學的精神,以真實探究身體的本質為目的,如此的禪修才是正確的禪修。科學的探索身體的三個特點:無常、苦、無我,就能從中獲得益處,這益處就是讓心擺脫一切恐懼,看到真實的沒有生也沒有死的境界。

身念住,一條清晰而簡單的禪修正道

身念住的修習內容就是觀察身體,觀察的目的是對身體的本質進行正確的認知。不斷地觀察身體本來就具有的「無常、苦、無我」的特性,就是正確地認知身體;這種認知過程,可以使心在根本認知得到轉化,這個根本性的轉化能消除執著。這是因為,正確認識身體本來的客觀現實,可以有效地糾正對身體的錯誤認知。建立這個科學的認知,能夠根除大部分的心理矛盾與煩惱。觀察身體所形成的智慧是一種出世間的超級智慧,此智最基本的一項功能是可以根除心理上的煩惱痛苦。心一旦了解到身體的客觀現實,大部分的妄想就終止了。心不可能對著完全純粹的大自然(包括身體)突發奇想,身體的現實告訴觀察者,那只是一團很基本很普通的色法,給它加上太多的慾望,不現實也不智慧,甚至於是可笑的。對身體的局部和整體的一步一步的理解,可以中止很多不切實際的幻想。例如對身體整體骨架的觀察了解,可以讓觀察者知道,所謂個人的現實,僅僅只是這具骨架,然後再加上肌肉與血液等。初次認識到身體的這一基本特性的人,也許會非常震驚;其實人們常說的自我,就其基本部分來說,只是這些。隨著觀察了解的逐漸深入,對身體的根本屬性越來越熟悉,於是,內心中大部分的不切實際的慾望就永恆地中止了。隨著這些慾望的中止,痛苦也隨之止息。人生的痛苦均來自於慾望,但了解這一點並不容易,需要通過身念住的修習逐漸積累起智慧。身念住的修習就是觀察身體的客觀現實:無常、苦、無我。佛陀在《大念住經》的身念住部分,開示了六種觀察方法。如果能依照觀察,禪者會了解到,身體是心接觸到的最基本的事物,它只是色法,具有「無常、苦、無我」的特性。這是觀察身體後所形成的初步智慧,這個智慧的生起,意味著禪者已經解脫了一些較粗的因對身體的無知而帶來的錯誤理念。越是對身體的現實有深入的了解,越是能看到自己與生俱來的對身體的錯誤認知,也越能解除一些因對身體無知而產生的最基本的錯誤理念。禪修的深入就是一步一步地把身體的各個方面觀察清楚,直到完全清楚地認識到它只是自然的元素,具有無常變遷的特性。身體的整體及其任何一個細節,都只是自然的元素,佛陀發現它的組成是由「地、水、火、風」四大元素構成。若能在禪修的觀察中不斷地深化這樣的科學認知,禪者的智慧就會大幅增長,他就能把心從執著身體的困境中拯救出來。人類對身體的錯誤認識是根深蒂固的,糾正這個錯誤認知,有著巨大的困難度。雖然從佛法智慧的高度看來,身體純粹的色法性質至為明顯,但眾生卻對其全然不知,多數人還對其科學而客觀的事實帶有抗拒性。人們只會把這個具有色法性質的身體視為自己。正因為這個錯誤認知非常深徹,所以修習身念住顯得非常重要。對身體的錯誤認知,是禪修中首先要解除的第一個錯誤知見。純粹的身體並不帶來痛苦,造苦的是心對身體的錯誤認知。修習身念住,就是觀察身體的本質——這正是人們常常忽略的事情,以便糾正心對身體的錯誤認知。把身體當成自我,這是心理上最根本的錯誤,也是最大的苦因。所以身念住的禪修原理是,觀察身體的無常、苦、無我,以糾正對身體的根本性的錯誤認知。眾生的心,與生俱來地會把身體當成自我,這是對身體的錯誤認知,這樣定義身體,痛苦和憂慮就成為無法根除的問題。觀察身體,發現它的色法性質,當心見到身體的根本真相後,它對身體的錯誤認知就被糾正過來了。身念住是一條清晰而簡單的禪修正道,在《大念住經》中,佛陀對此有明確的開示。禪修者只要依照佛陀的指引進行觀察,就有可能獲得出世間智慧,把心從錯誤的理念中解救出來。在身念住中,禪修的對象是身體,只要反覆不斷地觀察整個身體,看到它是由四種元素組成:地、水、火、風。無論是自然界中的地、水、火、風,或是組成人類身體的地、水、火、風,它們都具有同樣的性質。只是因不同的因緣而聚合成不同的相狀。這樣的認知,可以建立正確的對身體的觀念,清除心理上製造痛苦的一切源頭。心一旦看清了身體——色法,執著就消除了。這是我的,這是漂亮的,這是善的,這是惡的,我要擁有,我要成為這個那個。當心真正地了解到身體的終極真理:無常、苦、無我,這些錯誤理念都會消失。認識到達這個程度的心,將會生起巨大而超越的智慧;於是,心會逐漸地停止造作與執著,也會停止製造痛苦。於是貪、嗔、痴將會逐漸地減少,直到最後完全消失殆盡。

身念住禪修的基本要點:1、身體的終極特性有三個:無常、苦、無我;在此三項中,只要選擇一項進行觀察就可以了。觀察身體的「無常」特性較為容易。2、禪修有五個要素:正念、正知、精進、如理作意、覺察力。正念、正知、精進,這三項是禪修觀身的必要條件。發展出這三項能力,就可以修習身念住。「如理作意」和「覺察力」是輔助項目。3、觀身和平定心意要交替進行。不要只是觀身,或只是平定心意。平定心意是指以定力或其他的方式,來消除對觀身有影響的心理因素。4、只觀察身體,不觀察心。修習身念住,只是觀察身體的無常,而不涉及心的任何部分。關於這一點,佛陀在《大念住經》的身念住部分講得很清楚。5 、一切身念住的修習要點,均源自《大念住經》。禪修者若能時常閱讀此經典中的身念住部分,就象佛陀在身邊親自指導你一樣。

《大念住經》比丘仔細思維這身體,不論置身何處或何種姿勢,依身體組成要素的特性,他這麼想:在此身中,有地大、水大、火大及風大。

2500年前的一個圓月之夜,在菩提樹下,佛陀發現了身心的終極本質,這是前無古人的偉大發現。藉著這項偉大智慧的指引,無數的智者證得了身心的本質「無常、苦、無我」,把心從無窮無盡的痛苦輪迴中解脫了出來。對於智慧的禪修者來說,這個解脫具有劃時代的意義;他不再參與痛苦而無益的輪迴,從而把心提升到一個純凈至高的境界。如果有人在觀身的過程中清晰地體悟到身體的三個本質特徵「無常、苦、無我」,他的內在就會生起卓越的出世間智慧,完全了知身體的本質,不再迷惑於人類身體的終極事實。藉著這個智慧,他可以擺脫生老病死的束縛。生老病死是人類身體的一種自然現象,但如果有人把它據為己有,就會受到這種自然現象的束縛。對於不明身體真相的人類來說,這種束縛是全方位的。很明顯,人類的生活方式本身就是這種束縛的產物。

佛法的智慧直接針對人類所遭遇到的這項業力束縛。佛陀教導的身念住禪修方法,就是擺脫生老病死束縛的方法。本來,生老病死只是自然現象,這種現象本身並不束縛任何東西,只是人們的心錯誤地認為身體就是自我,這個對身體根本上的錯誤認知,往往會帶給他無盡的痛苦。對於擁有身體的人類來說,身體是舊有業力所帶來的一種無常現象;了解純粹的身體事實,可以消除業力,證得智慧,止息痛苦,超越輪迴。證悟身體的終極本質是身念住的唯一目標。對於身體的生、老、病、死的流程,具備現代科學知識的人很容易理解和接受這項事實,這就為修習身念住,進一步提升智慧奠定了一個良好的基礎。科學告訴人們,不論人們的心是如何地執著身體,但生老病死的自然流程不會因此而停止或減緩。對身體發生的自然現象的抗拒或留戀,都不能影響身體的最基礎的生老病死的現實特徵。身念住的修行提醒人們,身體的現實是一個必須要真實面對的根本事實。在此世間,如果你的心已經註定與人類的身體捆梆在一起,那麼,如果願意尊重科學,接受科學,你就必須尊重身體本有的生老病死的程序,清晰地觀察這種程序在你的身體內部的發生過程——這正是身念住的禪修觀察的項目。對於智慧之人,事實上,並不需要阻止生老病死程序以及類似現象的發生,而是更好地接受它,進而看清它的本質。在這裡,佛陀的指引非常重要,佛陀以偉大的智慧看清了身體的自然屬性,把身體歸入自然界。他在《大念住經》中這樣教導他的弟子:「比丘仔細思維這身體,不論置身何處或何種姿勢,依身體組成要素的特性,他這麼想:在此身中有地大、水大、火大及風大。」佛陀清晰地觀察到,地、水、火、風這些自然界的現象,在人類的身體上同樣在發生;事實上,身體就是純粹的自然現象。佛陀說,色法中沒有避難所。洞徹身體的生老病死的必然性,就能明白佛陀發現的「色法中沒有避難所」這一真理。無常變遷是身體的真相,每時每刻,身體都在發生變化,這項變化的終點就是身體的現象必將終止的事實。人們可以認真地使用身體,但同時也應了解它生老病死的必然特性,而且要真正地看到,這是一個不可更改、不可逆轉的既定程序。身念住的禪修,就是要從根本上看到這一深度。色法的無常特性是至為明顯的一項事實,事實上,不只是身體的特性是無常,一切世間的事物都具有無常的特性。「無常」是人類居住的世間所有事物共同具有的最普遍的特徵。佛法的修行就是不斷地增長這種了解,這就是智慧的積累過程。觀察身體本身具有的無常屬性,看清它的無常本質,心就會真正地獲得智慧。這智慧可以使人以現實的觀念看待一切事物,以身體本有的特性來看待身體。在世間,身體需要飲食,需要休息,這沒有疑問;但同時也應知道,身體的本質是無常。人們不應只停留在對身體的愛惜和希望上,而完全不對身體的本質進行了解。事實上,身體終有一天要離開,人們必須要看到這個事實。如果有心理準備,對身體的終極事實有科學的了解與研究,那麼,如果有一天,當它要消失時,因為你對它的終極事實的透徹了解,你並不感到意外,也沒有恐慌。為什麼呢?因為依照佛法建立的「無常、苦、無我」的智慧,可以抵禦世間的任何痛苦、煩惱與問題。人們都很喜歡自己的身體,希望它永不生病、永不衰老,這是不懂身體性質的人的想法。所有人的身體都具有同樣的性質,它從一生下來就在生老病死的規律中運行,沒有一個人的身體會在生老病死的規律之外。當然,保護身體是世間觀念中的人之常情,但在保護的同時了解它的根本屬性,了解到它運轉過程中必然的結果,就可以從身體的束縛中把心解脫出來。

身體對心的束縛是什麼呢?是生老病死。因為不懂身體的本質屬性,心就被局限在生老病死的簡單流程中,這個流程不斷地發生,就是宗教所稱的「輪迴」。其實本來並沒有輪迴,只是心發生了錯覺,把自然的現象當成自我,於是輪迴產生了。生老病死的輪迴給世間帶來了巨大的痛苦,這原因在於,人們普遍地認為身體是我或我的,這樣的認識,是註定會引生無窮的心理痛苦。禪修就是重新認識身體,站在佛法科學的角度,以佛陀制定的科學觀察身體的新標準來重新認識和界定身體。通過科學的觀察,給它一個科學的定義——禪修就是在內心重新建立起對身體的科學知見。禪修中的身念住,類似於在內心建造一個真實而科學的認知基礎。在人類的觀念中,身體是每個人的根本,人們視它為生命,最可珍貴的東西。如果通過科學的觀察認知,真正地知道了身體的本質屬性「無常、苦、無我」,當使用身體時,當身體走到邊緣的時候,你會知道它的原因。修行就是建立這樣的智慧認知,這是一種出世間的智慧。智慧之人需要建立這樣的對身體的科學認知,以防止心在身體的死生交替時產生迷惑。如果禪修者能真正地洞察無常,他所著眼之處,就會見到所有的事物,所有的身體,不論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都具有無常的特性,所有的身體的基本組成物是一樣的,所有的這些事物的運行程序是一樣的,所以結果也是無可避免的一樣,都註定會如此,沒有例外。了解身體的無常特性相當重要,如果知道了世間所有的事物都是無常,都是靠不住的,包括你自己的身體和所有人的身體,這會形成一個智慧,不再把世間做為歸依處。你會理解佛陀所說的色蘊具有的特性:非保護所、非歸依處、非避難所、是虛、是空、是無我。當修行者真正地了解到身體的無常,巨大的安寧就降臨了。在每一位禪修者的內心中,只要知道這一點,就足夠抵擋世間絕大多數的煩惱痛苦。當身體的本來面目在修行者的內心建立起來時,智慧就被穩固地確定下來了。身體必定會消失,這是確定無疑的事實,了解這項事實就是智慧,這項智慧能幫助人們止息欲界的痛苦。對身體本質的透徹了解所形成的這個深度智慧,可以導致完全放下身體。放下身體的含義是,以身體本有的特性來看待它,而不對其加諸更多不切實際的慾望。此時,依世間的理念,雖然身體還活在世間,但解脫於「地水火風」身體的心卻已經拋離了身體的世間。這項修行成果的明顯標誌是,視身體本身是純粹的自然之物。

對於世間的智慧之人,活在世間,最好的智慧就是以自然之物的科學觀來了解身體,研究身體,對待身體。對於人人所具有的身體,一旦了解到這一程度,痛苦就無法再生起。正信而崇尚科學的禪修者,要不斷地把心集中在這一點上,深度地進行觀察了解,只要能確實地明白身體的本因:無常,這足以讓心超出欲界了。欲界是一個巨大的牢籠,囚禁著無數不了解身體本質的心。禪者一旦建立了對身體的智慧,就可以越超這個囚禁了他千千萬萬世的牢籠了。

辯識身與心

在佛法的智慧中,純粹的身體被認定為色法,而心(受、想、行、識)則被認定為名法。身與心也可以稱為色與名。在色法的觀察與理解上,欲界的人類存在著先天的缺陷。從終極的實相上看,雖然身體只是純粹的色法——物質,但在認知身心方面,人類的智慧沒有得到正確而科學的開發,他們無法把名與色分開。人類身體的本質是什麼?佛法的智慧稱其為色法,這是佛陀從身體的根本組成性質上給出的科學定義,也是佛陀本人親身證知的偉大真理。在這一點上,人類對此不甚理解,他們無法看到純粹身體的色法性質,更重要的是,多數人並不願意把身體列入色法的系列——這也是禪修中個人情緒上的一大障礙。人類更願意把身體稱為自我,並進行執著地守候,直到它瓦解。他們無法把身與心分開,其實,只要在此點上有突破,人類的根本智就能打開。欲界眾生不知身體的終極本質,所以他們的著眼點只在身體上,他們深陷由身體帶來的慾望中。所以,儘管他們非常留意身體,也專註地研究身體,但卻無法知道純粹身體的色法性質。這裡的眾生更願意把身體看成自我,由此理念而形成的所謂社會或世界,其實只是執著身體的系列理念下的心理產物。在這個世界裡,色法被視為最重要的,因為這裡的眾生只能看到色法,欲界眾生並不知道色法是與自我無關的事物,只是一些有形有色的自然之物,包括身體。真正掌握佛法的人,有能力看到純粹的身體——色法。當看到色法時,他也有能力看到純粹的名法。這就是佛法的卓越之智,也是純粹的身心科學。當看透身心的本質能力成為修禪者的習慣眼光時,身與心就轉換成了「色」與「名」。色法與名法的基本性質在觀察者的眼中已經成為真實的事實;在這樣的智慧眼光下,名與色(五蘊)被看成是無我之物,禪修者已經體悟到了「無我」的真理。用佛法的科學觀來進行禪修的觀察訓練,直到看清色法與名法以及它們的區別,這是一種很高的智慧。名與色是完全從出世間的角度看待身心,如果站在世間的角度,受世間執著身心理念的束縛,人們是很難看到純正的名與色。所以,在觀察身心時,觀察者要有一點越超的心態,不要從自己慣有的角度看問題,應該以佛法的正見來科學地指導觀察的全過程。人類對身體都有嚴重的執著,正是這種頑固的執著障礙了真正的大智慧,使他們看不到真正的色法。所以觀身之前,最好問自己一些問題,以加強觀察的效果。例如,為什麼怕死?死的是什麼?生與死究竟是什麼含義?是誰在觀察?人類的身體究竟是什麼?向自己多問這些問題,也許可以引導你從純粹的身心角度看問題,取掉很多包裹在身心外層的屏障。欲界的眾生,只在慾望的滿足上用功夫,從佛法科學的角度觀察身心,對他們來說還比較陌生。所以,觀察身體,進行身念住的修習,這個活動可以提醒觀察者,身體的現實是必須要面對的,陷入身心的慾望當中並不是聰明的生活方式。其實,身與心是兩個部分,而不是一個整體,了解身心的終極性質,是開啟智慧的核心。在此世間,人類的心往往被身體奴役,無時無刻都在為身體操心費力,心形成的這種錯誤習慣,使它很難從純粹地了解身心本質的角度來形成科學的觀察。剛開始觀察身心的禪修者,基本上都會受到過去這種錯誤心理習慣的支配,在這種錯誤的心理勢能下,多數觀察者很難把握純粹的觀察身心的要旨。要形成純正的觀察身心的修行習慣很不容易,這是一個漫長的過程。在禪修的整個過程中,要以佛陀開示的《大念住經》為指導。身體是欲界的核心,欲界眾生把身體的暫時性的存在稱為活著,而把身體的消失稱為死亡。在他們的生活中,保持身體是最重要的。在這裡,痛苦生起的原因基本上是因為身體及其附屬物的存在與否。欲界的眾生,如果要從這個「結」中解脫出來,需要深刻而全面地了解身體「無常、苦、無我」的特性。藉著身體,慾望不斷地生起;由此可知,不了解身體的本來面目,是慾望不斷生起的本因。如果慾望不能止息,痛苦就無法避免;而痛苦長期持續地生起,正是輪迴的本質特徵。其實,心完全可以不參與這個痛苦而無益的輪迴之旅,這並不損傷心的任何實質,而帶來的利益則是消除了長劫的起起落落的心理痛苦。在名、色的觀察方面,相對於名法,色法較粗,容易觀察。剛開始學習禪修,先選擇修習身念住比較好。專註地觀身,對於普通的眾生,這項觀察並沒有特別的難度,只要方法正確,有恆心地堅持下去就可以了。觀身的具體方法,佛陀在《大念住經》中進行了詳細的開示,遵循佛陀開示的六種觀身的方法,進行實際地觀察了解,就可以體悟身體的色法性質。當禪修者真正地體悟到色法,名法也會跟著清晰地顯現出來,於是他就可以徹見色法和名法了。

以佛法的大智慧解除生死的束縛

眾生把身體稱為自我,在此基礎上,他們把身體的存在稱為「生」,而把身體的消亡稱為「死」。在身體結構存在的這一段時期,眾生們稱其為一生或一世。持有「斷見」的眾生,認為此生一旦結束,就一切都結束了;而持有「常見」的眾生,則認為可以通過輪迴來延續自己。佛陀以智慧看到,身體只是色法,它時刻在做著無常的變遷。純粹的身體是一種物質聚合體——色法,其在所存在的時期內,它依然只是色法——物質,而不會成為自我。對於這個特殊的物質聚合體,其聚合與消散,都只是物質界的現象。佛陀發現的這一真理,結束了「斷見」與「常見」的論諍。

事實上,常見與斷見建立在自我的基礎上,如果這一物質聚合體不與自我有關,也就無所謂「恆常」與「斷滅」,人們也就無需再執著它的聚與合——生與死。身體就其純粹的性質而言,它只是物質,即使眾生把它錯誤地當成自我,它依然在依照這類物質本有的規律在做著無常的變遷。色法是無知的,它沒有知性,也就是說,它只是一團純粹的物質。眾生們正是在這一點上產生了迷惑,錯把這具身體當成自我;所以,禪修中看清這一點至關重要。眾生正是陷入了身體是自我這一錯誤認知而不能自撥,從而遭受無窮無盡的輪迴之苦。佛陀以大智慧指點眾生,讓他們首先看清身體的終極事實——色法。身體就其基本組成元素來說,與大地草木沒有兩樣,這就是身體的終極本質。了解身體的這一基本事實,可以終止與生俱來的錯誤理念,從而止息一切痛苦。

所謂一個人的出生,就是這個身體形態的產生,而所謂死亡,也是這個身體形態的消失。就純粹的身體而言,它並不知道這件事,是心把身體定義為自我,是心認為身體的成形是出生,身體結構的消失是死亡。是心認為生與死是重要的,眾生錯誤地把生與死的自然現象與「自我」聯繫起來了。生與死本來是平凡的,它本身沒有什麼秘密,只是人類不明白它的實相,對其產生了執著。數千年的人類文明史,沒有人能真正地揭示生與死的秘密,只有佛陀在2500年前應世時,他才真正地把生與死的真相呈現給人類來看。對人類來說,生與死的理念是一種非常錯誤的理念,也是一種非常頑固的理念。正是這個理念給人類世間帶來了無窮無盡的痛苦,佛陀指出,止息這種痛苦的方法就是了解身體只是自然物質形態的變遷。基於對這項真理的了解,人們就能止息從身體而來的一切痛苦。

對於欲界眾生來說,雖然痛苦是心法,產生於心理上,但其根源卻在身體。是心不了解身體的本質,才會不斷地製造痛苦。心一旦了解身體的實相,製造痛苦的程序就停止了。顯然,生與死只與身體有關,但心卻不了解這一點。眾生對朝夕相處的身體完全不了解,所以對生與死的自然現象執著萬分,並由此而產生巨大的生離死別的痛苦。

因為心的認識問題,便把身體的自然現象看成是與自己有關的事件。禪修就是站在科學的角度,重新界定身體的性質,讓心真正地認識到身體只是色法,與自我無關。當身體在智者的心識中真正在成為色法——自然的元素,生與死就完全地消失了。生死本來是不存在的,只因為眾生們的認識有問題,才錯誤地製造了生與死的概念,並用這個概念來束縛自己。禪修者如同一位嚴謹的科學工作者,他通過科學的觀察,給身體一個如實的正確定義。這個觀察的過程,也是在內心重新建立對身體科學認知的過程。建立此項科學認知,可以止息世間的一切痛苦心理。只要心真正地了解了身體的本質,從身體而來的痛苦就永恆地不再產生了。身念住的修習過程,正是在內心中不斷地對身體進行研究和了解的一個過程,這是一個真實而科學的認知過程。當對身體的「無常、苦、無我」的正確認知在內心確定地建立起來時,身體的一切問題可以得到完善的處理。心不再擔憂衰老,不再產生傷害的心理,心完全以身體的本有狀態來對待它。身體是色法,就以色法的方式來對待它,這就是佛陀所說的「如實認知」。當如實地認知到身體的本質,這項智慧將驅走與身體有關的所有痛苦,驅除由生死而來的痛苦是這項智慧的特別功能之一。對身念住的修習者來說,認知身體的色法性質是一項最為安全的措施;如果能夠證知身體只是色法,心當下就處在永恆的安全之中了。在此生中,建造這道安全措施,對禪修者非常必要,這比世間的權、錢、名譽、地位等要可靠,它會徹底地阻止傷害與死亡,這是世間的任何安全措施所不能達到的效果。只要有了這道安全門,心就能永恆地安住於平靜中。世間所謂的生死不再能憾動你,因為你已經清楚地看到,生與死只與色法有關,且它具有無常無我的本性。這是身念住的最大成果,藉此智慧,可以完全徹底地中止生與死的錯誤理念,並止息由此而來的一切煩惱痛苦。

身念住的功能1、可以看清真正的世間;2、有限的時空並不是唯一的住處;3、清楚地了解到人類世間的核心是身體;4、只要看清身體是「無常、苦、無我」的本質,就可以止息一切痛苦;5、真實清晰地體證到生死只是虛假的幻相,從而消除了一切恐懼;6、整體地超越人類世間。

身念住

1、觀呼吸比丘如何就身體觀察身體呢?比丘到森林中,或到樹下,或到隱僻無人之處,盤腿而坐,端正身體,把注意力放在鼻端周圍的區域,保持覺知,覺知呼吸時氣息的出入。入息長時,他清楚了知「我入息長」,入息短時,他清楚了知「我入息短」;出息長時,他清楚了知「我出息長」,出息短時,他清楚了知「我出息短。」他如此訓練自己「我當感受全身而入息」;他如此訓練自己「我當感受全身而出息」;他如此訓練自己「我當寂止身體的行動而入息」;他如此訓練自己:「我當寂止身體的行動而出息。」就像技術熟練的木匠或他的徒弟,他在鋸木時作了一次長拉鋸,他清楚了知「我做了一次長拉鋸」;他作了一次短拉鋸時,他清楚了知「我做了一次短拉鋸。」就像這樣,比丘入息長時,他清楚了知「我入息長」,入息短時,他清楚了知「我入息短」;出息長時,他清楚了知「我出息長」,出息短時,他清楚了知「我出息短。」他如此訓練自己「我當感受全身而入息」;他如此訓練自己,「我當感受全身而出息」;他如此訓練自己,「我當寂止身體的行動而入息」;他如此訓練自己,「我當寂止身體的行動而出息。」

於是他就內在的身體觀察身體,就外在的身體觀察身體,同時就內在、外在的身體觀察身體。因此,他觀察身體當中不斷生起的現象,他觀察身體當中不斷滅去的現象,他同時觀察身體當中不斷生起、滅去的現象。於是他清楚覺知「這是身體」,修成了只有了知和只有覺照的境界,超越執著,不再貪著身心世界的任何事物。這就是比丘如何就身體觀察身體。

2、觀姿勢比丘在走路時,他清楚了知「我正在走路」;在站立時,他清楚了知「我正站立著」;在坐著時,他清楚了知「我正坐著」;在躺著時,他清楚了知「我正躺著。」無論何種姿勢,他都清楚了知。於是他就內在的身體觀察身體,就外在的身體觀察身體,同時就內在、外在的身體觀察身體。因此,他觀察身體當中不斷生起的現象,他觀察身體當中不斷滅去的現象,他同時觀察身體當中不斷生起、滅去的現象。於是他清楚覺知「這是身體」,修成了只有了知和只有覺照的境界,超越執著,不再貪著身心世界的任何事物。這就是比丘如何就身體觀察身體。

3、時時徹知無常當比丘來回行走時,時時徹知無常;當他看著正前方或側面時,時時徹知無常;當他彎下身體或伸展身體時,時時徹知無常;當他搭衣持缽時,時時徹知無常;當他在吃、喝、咀嚼或嘗味時,時時徹知無常;當他大小便溺時,時時徹知無常;當他行走、站立、坐卧、醒覺、說話或沉默時,時時徹知無常。於是他就內在的身體觀察身體,就外在的身體觀察身體,同時就內在、外在的身體觀察身體。因此,他觀察身體當中不斷生起的現象,他觀察身體當中不斷滅去的現象,他同時觀察身體當中不斷生起、滅去的現象。於是他清楚覺知「這是身體」,修成了只有了知和只有覺照的境界,超越執著,不再貪著身心世界的任何事物。這就是比丘如何就身體觀察身體。

4、思維不凈比丘仔細思考這身體,自腳底而上,自頭髮而下,皮膚所覆蓋的都是充滿種種的不凈,他這麼想:「在此身中,有頭髮膚毛,指甲牙齒,皮膚肌肉,筋腱骨髓,腎心肝臟,肋膜脾臟,肺腸腸膜,胃臟糞便,膽汁痰膿,血汗脂肪,眼淚淋巴,口水鼻涕,滑液尿水。」就像有一隻兩個口子的糧食袋,裡面裝滿各種的豆類和穀類,諸如稻米、糙米、綠豆、豌豆、芝麻、白米;而且就如同有位能分辨這豆谷的人,當他打開這隻袋子時,他可以看到裡面所裝的東西,告訴人說:「這是稻米、這是糙米、這是綠豆、這是豌豆、這是芝麻、這是白米。」相同地,比丘仔細思維這身體,自腳底而上,自頭髮而下,皮膚所覆蓋的都是充滿種種的不凈,他這麼想:「在此身中,有頭髮膚毛,指甲牙齒,皮膚肌肉,筋腱骨髓,腎心肝臟,肋膜脾臟,肺腸腸膜,胃臟糞便,膽汁痰膿,血汗脂肪,眼淚淋巴,口水鼻涕,滑液尿水。」於是他就內在的身體觀察身體,就外在的身體觀察身體,同時就內在、外在的身體觀察身體。因此,他觀察身體當中不斷生起的現象,他觀察身體當中不斷滅去的現象,他同時觀察身體當中不斷生起、滅去的現象。於是他清楚覺知「這是身體」,修成了只有了知和只有覺照的境界,超越執著,不再貪著身心世界的任何事物。這就是比丘如何就身體觀察身體。

5、思維四大比丘仔細思維這身體,不論置身何處或何種姿勢,依身體組成要素的特性,他這麼想:「在此身中,有地大、水大、火大及風大。」就像技術熟練的屠夫,或屠夫的學徒,殺了一頭牛並將它分解後,坐在十字路口。相同地,比丘仔細思維這身體,不論置身何處或何種姿勢,依身體的組成要素,他這麼想:「在此身中,有地大、水大、火大及風大。」於是他就內在的身體觀察身體,就外在的身體觀察身體,同時就內在、外在的身體觀察身體。因此,他觀察身體當中不斷生起的現象,他觀察身體當中不斷滅去的現象,他同時觀察身體當中不斷生起、滅去的現象。

於是他清楚覺知「這是身體」,修成了只有了知和只有覺照的境界,超越執著,不再貪著身心世界的任何事物。這就是比丘如何就身體觀察身體。

6、墓園九觀(1)比丘們!當比丘在墓園裡,看到一具被丟棄的屍體,這屍體已死一日、二日或三日,變成腫脹、瘀黑且潰爛,他對自己的身體這麼想:「確實如此,我的身體也是這種性質,也將變成如此,而且無法避免這樣的結果。」於是他就內在的身體觀察身體,就外在的身體觀察身體,同時就內在、外在的身體觀察身體。因此,他觀察身體當中不斷生起的現象,他觀察身體當中不斷滅去的現象,他同時觀察身體當中不斷生起、滅去的現象。於是他清楚覺知「這是身體」,修成了只有了知和只有覺照的境界,超越執著,不再貪著身心世界的任何事物。這就是比丘如何就身體觀察身體。

(2)當比丘在墓園裡,看到一具被丟棄的屍體,這屍體被烏鴉、禿鷹、獵鷹、蒼鷹所啄食,或被野狗、老虎、豹、胡狼所咬或被其他種種生物所食時,他對自己的身體這麼想:「確實如此,我的身體也是這種性質,也將變成如此,而且無法避免這樣的結果。」

於是他就內在的身體觀察身體,就外在的身體觀察身體,同時就內在、外在的身體觀察身體。因此,他觀察身體當中不斷生起的現象,他觀察身體當中不斷滅去的現象,他同時觀察身體當中不斷生起、滅去的現象。於是他清楚覺知「這是身體」,修成了只有了知和只有覺照的境界,超越執著,不再貪著身心世界的任何事物。這就是比丘如何就身體觀察身體。

(3)當比丘在墓園裡看到一具被丟棄的屍體,只剩下骸骨、附著在骨頭上的一些血肉及連結骨骸的筋腱,他對自己的身體這麼想:「確實如此,我的身體也是這種性質,也將變成如此,而且無法避免這樣的結果。」於是他就內在的身體觀察身體,就外在的身體觀察身體,同時就內在、外在的身體觀察身體。因此,他觀察身體當中不斷生起的現象,他觀察身體當中不斷滅去的現象,他同時觀察身體當中不斷生起、滅去的現象。於是他清楚覺知「這是身體」,修成了只有了知和只有覺照的境界,超越執著,不再貪著身心世界的任何事物。這就是比丘如何就身體觀察身體。

(4)當比丘在墓園裡看到一具被丟棄的屍體,只剩下沒有皮肉、只有一塊塊血跡的骸骨和連結骨骸的筋腱,他對自己的身體這麼想:「確實如此,我的身體也是這種性質,也將變成如此,而且無法避免這樣的結果。」於是他就內在的身體觀察身體,就外在的身體觀察身體,同時就內在、外在的身體觀察身體。因此,他觀察身體當中不斷生起的現象,他觀察身體當中不斷滅去的現象,他同時觀察身體當中不斷生起、滅去的現象。於是他清楚覺知「這是身體」,修成了只有了知和只有覺照的境界,超越執著,不再貪著身心世界的任何事物。這就是比丘如何就身體觀察身體。

(5)當比丘在墓園裡看到一具被丟棄的屍體,只剩下血肉不存的骸骨,以及連結骨骸的筋腱,他對自己的身體這麼想:「確實如此,我的身體也是這種性質,也將變成如此,而且無法避免這樣的結果。」於是他就內在的身體觀察身體,就外在的身體觀察身體,同時就內在、外在的身體觀察身體。因此,他觀察身體當中不斷生起的現象,他觀察身體當中不斷滅去的現象,他同時觀察身體當中不斷生起、滅去的現象。於是他清楚覺知「這是身體」,修成了只有了知和只有覺照的境界,超越執著,不再貪著身心世界的任何事物。這就是比丘如何就身體觀察身體。

(6)當比丘在墓園裡看到一具被丟棄的屍體,只剩一堆骨節支解的骨頭,四散各處,這裡是手骨,那裡是腳骨;這裡有踝骨,那裡有膝骨;這裡有大腿骨,那裡有骨盆骨;這是脊椎骨,那是肩胛骨;又有肩骨、頸骨、下顎骨、牙齒及頭蓋骨,他對自己的身體這麼想:「確實如此,我的身體也是這種性質,也將變成如此,而且無法避免這樣的結果。」於是他就內在的身體觀察身體,就外在的身體觀察身體,同時就內在、外在的身體觀察身體。因此,他觀察身體當中不斷生起的現象,他觀察身體當中不斷滅去的現象,他同時觀察身體當中不斷生起、滅去的現象。於是他清楚覺知「這是身體」,修成了只有了知和只有覺照的境界,超越執著,不再貪著身心世界的任何事物。這就是比丘如何就身體觀察身體。

(7)當比丘在墓園裡看到一具被丟棄的屍體,只剩下一堆泛白如海螺殼的骨頭,他對自己的身體這麼想:「確實如此,我的身體也是這種性質,也將變成如此,而且無法避免這樣的結果。」於是他就內在的身體觀察身體,就外在的身體觀察身體,同時就內在、外在的身體觀察身體。因此,他觀察身體當中不斷生起的現象,他觀察身體當中不斷滅去的現象,他同時觀察身體當中不斷生起、滅去的現象。於是他清楚覺知「這是身體」,修成了只有了知和只有覺照的境界,超越執著,不再貪著身心世界的任何事物。

這就是比丘如何就身體觀察身體。

(8)當比丘在墓園裡看到一具被丟棄的屍體,經過年余,只剩下成堆的骨頭,他對自己的身體這麼想:「確實如此,我的身體也是這種性質,也將變成如此,而且無法避免這樣的結果。」於是他就內在的身體觀察身體,就外在的身體觀察身體,同時就內在、外在的身體觀察身體。因此,他觀察身體當中不斷生起的現象,他觀察身體當中不斷滅去的現象,他同時觀察身體當中不斷生起、滅去的現象。於是他清楚覺知「這是身體」,修成了只有了知和只有覺照的境界,超越執著,不再貪著身心世界的任何事物。這就是比丘如何就身體觀察身體。

(9)當比丘在墓園裡看到一具被丟棄的屍體,骨頭腐蝕成粉,他對自己的身體這麼想:「確實如此,我的身體也是這種性質,也將變成如此,而且無法避免這樣的結果。」於是他就內在的身體觀察身體,就外在的身體觀察身體,同時就內在、外在的身體觀察身體。因此,他觀察身體當中不斷生起的現象,他觀察身體當中不斷滅去的現象,他同時觀察身體當中不斷生起、滅去的現象。

於是他清楚覺知「這是身體」,修成了只有了知和只有覺照的境界,超越執著,不再貪著身心世界的任何事物。這就是比丘如何就身體觀察身體。

二元對立是「苦」的普遍法則

  在世間,人們認為身心就是自我,在這個錯誤認知的基礎上,自我感產生了;在以自我為中心的基礎上,形成了二元對立的理念。所謂二元對立,就是有與無、苦與樂、錯與對、正與邪、興與衰、榮與辱等。這種對立的理念其核心是自我,而自我產生渴愛,渴愛是痛苦產生的唯一根源。只要二元對立的理念發揮作用,每個人的內心以及人類所遇到的矛盾和問題,就無法得到根本性的解決。

佛法的智慧就是通過觀察身心,發現它的本質,從而止息這些二元對立的理念。當所有這些對立的理念被「無我」的實相糾正過來時,內在的苦就被完全驅除了,這是從根源上治理痛苦的方法。佛法的四念住,可以讓觀察者發現身心的實相,當實相顯現時,隱藏在內心深處的二元對立理念就暴露出它明顯的錯誤。內在的對立是產生一切問題的根源,當這個對立被消除時,內心就獲得了永恆的平靜。  在人類社會,這種世世代代把身心默認為自我的理念,深深地固化在人們的心理深處。人類社會本身就是建立在自我理念上的產物。但人類社會本身並不觀察和研究這方面的問題,他們只是自然而然地把自我感做為基礎;而此後的一切物質基礎和意識形態的活動,便建立於這個基礎之上。  禪修者在培育佛法智慧的過程中,需要深度地觀察、研究身心,直到親身體證到其終極本質。對人類來說,身心的問題是最本質的問題,關係到每個人的福祉。而純正的佛法禪修,就是秉承佛陀的智慧,在更深層次上發現身心的終極本質:無常、苦、無我。  佛陀以智慧看到,世俗的智慧不可取,原因是它在身心的最基本問題上太過草率,把身心默認為「自我」,這是人類認知事物的習性。以佛法的智慧看來,這是一項關鍵性錯誤的原則問題。人類觸犯這個錯誤的巨大代價,使人類一直處於一個怪圈中而走不出來。不論人類進化到何種程度,他們總是在二元對立的層面徘徊。這也是人類社會的根本癥結所在,但人們從來看不到這一點。  而佛陀以智慧清晰地指出,這種在原地徘徊,既無益處,而只能製造痛苦與傷害的生活方式正是「苦」的基礎。在這裡,苦的意思是,在二元對立中不斷地徘徊,而走不出製造問題與解決問題的怪圈。因為對身心認知上的根本錯誤,於是產生了二元對立的理念,身心是自我,這個基本認知是二元對立理念的基礎。  佛法中所說的解脫,就是解脫眾生心中二元對立的束縛。不認識身心的本質,必然地要在二元對立的規律中徘徊,如果能夠深度地了知到身心真實而究竟的本質,就能超越二元對立,超越世間,超越苦界,也就超越了一切能夠製造痛苦的心理基因。  身心是人類社會的核心,但世人們卻並不知道它深層的本質。佛法的禪修,就是建立在對身心進行深度觀察與研究的基礎上,以發現它「無常、苦、無我」的本質。在佛法智慧看來,世俗智慧的立基點是錯誤的,所以建立在這個立基點上的一切方式都是錯誤的。世俗智慧的錯誤集中表現在把身心認為是自我,正是這個錯誤,導致了人類社會幾千年來的紛爭、戰爭、毀滅、憂愁、恐懼等一切痛苦煩惱連綿不斷。人類若想從根本上徹底解決這些基本問題,就需要藉助佛陀的智慧,去發現身心的本質:「無常、苦、無我」。  如果身體成為自我,巨大的生存競爭和恐懼不安就降臨了。於是人們就想盡辦法逃避或對抗它,但是,有誰能真正地逃得過身心的命運。只要身心的現實存在,只要身體被認定為是自我,真正無止盡的苦難和厄運就降臨了。這就是為什麼佛陀把輪迴定義為「苦」的原因,把身體做為自我,立即就產生恐懼,恐懼吉凶難卜的未來,恐懼病痛與死亡。既怕已知的,也怕未知的,這就是人們的慣常生活。在這種二元對立的生活習慣里,在把身心當成自我的意識怪圈裡,找不到真正的出路。  五千年的文明史,法律、意識、改革、革命、戰爭,這些只能帶來外在的變革,卻絲毫不能改變人類命運的本質。誰能阻止真正的戰爭?戰爭源於每個人內心的自我感,而自我感之所以產生,正是源於把身心當成自我的錯誤認知。活在這個錯誤認識中,競爭、暴力與恐懼就無法真正地得到根除。  外在的戰爭其實是個人內在的戰爭,只要每個人內心的「自我感」還存在,人們心中的自私自利就無法真正地得到消除,那麼,竟爭與戰爭這種極端化的自私自利的表現形式,就永遠也無法根除,因為它源於人的本性——把身心當成自我。  向外看,一方面,社會的分歧、爭鬥、醜惡、殘暴處處存在,另一方面,友愛、互助、美好、和平也存在著,但有智慧的人可以看到,這看似對立的兩面,隨時都在轉化之中。善的可以轉化為惡的,惡的也有可以轉化為善。善惡是一體的兩面,只要一面存在,另一面就必然地要存在。這種二元對立所形成的局面,人類沒有任何辦法可以真正解決其中的問題。  佛法的智慧是教人向內心深處看,看到這個人類的模式是建立於二元對立之上,二元對立極不穩定,它們一直在變幻無常,每時每刻,二元對立規則所製造的問題都需要去解決,而解決的本身又製造出了新的問題,如此循環,以至無窮。這種模式佛陀稱其為輪迴,而輪迴的本質則是苦,它源於人性的貪婪,而貪婪的根源則在於把身體錯誤地當成自我。  不論人類想出多少的辦法,只要不能觸及自我感,個人內心的憂愁、恐懼等痛苦就無法真正地消除;只要個體內在的這些問題存在,這個世界的混亂和不幸就會一直存在下去。不論是個體內在還是社會層面,這是無法根除的痛苦,因為它建立在錯誤的基礎上,佛陀稱這種模式為「苦」的模式。人類的意識中永遠有對立面,正是這種對立面在一直製造痛苦。為何有對立面?因為有人我之分,為何有人我之分,因為把身心當成了自我,並因此而產生了執著。  如何才能讓人類看到自己意識深處的這個根本錯誤,即把身心當成自我的錯誤,這是一個相當嚴肅的問題。因為人類的這個根本錯誤,後續的一切問題將無法得到根本性的解決。在這裡,佛陀給人類指出了方向,他確定地告訴人類,一切問題的根源,都在於把身心當成自我。他教導「四念住」的科學方法,讓人們觀察身心,真正地看到它無常無我的性質。  身體具有「無常、苦、無我」的本質,這是佛陀最偉大在發現,如果有眾生能夠真正地體悟到這一真理,他就能擺脫命運的羈絆。佛陀的這一結論是劃時代的,他整個地突破了人類的根本認知範圍,從最根本上看到人類生活的問題癥結。對於佛陀的這一重大發現,人類需要深刻地反醒,只要有人能正確地觀察,他就不難看到問題的答案。  人們或許認為,外在社會有著浮躁、焦躁、殘暴、恐懼、貪婪等,但當你向內觀察,你同樣能看到這些浮躁、焦慮、恐懼、貪婪等。外在世界是內在世界的映照,人類能不能從根本上看到外在即是內在,外在世界的問題,正是內在的問題,內在的問題集中於一點,就是錯誤地認知了身心。  因為人類這一根本性的錯誤認知,此後一切的問題就無法得到解決。雖然人類發明了許許多多的哲學理念以及政治、法律、道德、紀律等,如果不能涉及到身心的終極本質,不能涉及到自我感,所有的衝突和矛盾就無法找到源頭。所以,人類幾千年積累的人生哲學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觀察身心的「無常、苦、無我」,在這點上去觀察,就有可能徹底地突破人類的視角,從一個全新的角度來看待個人的問題和社會問題。這是一個根本點,智慧之人必須在這一點上形成觀察和思維。  如果有歷史眼光,能仔細地觀察與反醒眼前和歷史上發生的種種現象,人們就會發現,世間其實是建立在人類世世代代積累起來的理念上,而這些理念,集中到一點,其根本錯誤就在於它在辨識身心方面出現了原則性問題。一方面,人類為徹底地解決問題而努力不懈,另一方面,而人類卻正在強化自我的重要性,而正是自我感製造了所有的問題。這就是人類基本理念的怪圈,人們一方面想結束問題,而另一方面卻在不斷地製造問題。  如果這種基本的理念一直持續下去,人類就在原地踏步。不斷地製造矛盾和問題,不斷地解決矛盾和問題。在解決問題的同時再製造下一個問題,循環往複,以至無窮;這就是輪迴,在解決問題和製造問題上的輪迴,任何人也走不出這個痛苦不斷循環的怪圈。人類的一切知識都建立於二元對立的基礎上,只要這種對立無法破除,內在的問題和外在的問題就無法得到根本解決。  因此,建立一個科學認知的框架,從身與心的角度進行研究與認知,這是一個根本出路。在這方面,佛陀指出,認知身心的本質是「無常、苦、無我」,可以驅除一切問題和苦難。只要能夠體證到身心真理,其他所有的問題都將得到圓滿解決。不了解身心的「無常、苦、無我」,才是困擾每個人和世界的大問題。有智慧的人,必須於這一點上保持清醒。一旦內心了解到身體的這三個特點「無常、苦、無我」,禪修者就能真正地看到一個清新的現實境界,佛陀指出,體悟這一終極真理的唯一方法就是四念住,這方法佛陀於2500年前在《大念住經》中有明確開示。沒有人能擺脫人類的大命運,除非他在內心給自己找到真理:無常、苦、無我。當一個人能真正地理解到這一步,理解到自己與人類共同的苦難都是源於不了解身心的真相,他才能真正地為發現身心的真相而奮鬥;除此之外,沒有任何道路可以讓人找到永恆的自由。

要看到身心實相,需要藉助定力

禪修的唯一目的是看清身心的實相,在實際的禪修中,必須要有一定的定力才能實現禪修的目的。就象科學研究要藉助於儀器一樣,有些物質只有在顯微鏡下才能看到,而有些更大的,如行星、恆星及星系等,只有藉助於天文望遠鏡才能看到。科學研究中,肉眼看不到的事物,需要藉助儀器;禪修也是這個道理,當禪者無法看到身心現象的本質時,則需要藉助於定力。

定力對於禪修非常重要,無數的經驗告訴人們,沒有定力就無法獲得智慧,培養定力對於建立智慧是非常必要的。在培養定力時,先要暫時性地放下一部分慾望,讓內心享有一定的平等度與自由度,這對定力的形成十分必要。定力意味著心有穩定度、有專註度、有自由度,如此才能從不同角度審視身心的事實及其潛藏於其中的終極真相。

在禪修中,慾望往往破壞定力,讓心理不穩定,讓心受制於慾望本身,這會使禪者難以穩定地專註在觀察身心上。有些不太妥當的修行,過於強調內心平靜;當內心平靜時,雖然感覺會好一些,但這種對平靜的喜愛同時也束縛了心,使心無法專註在觀察中,反而使心沉浸於清凈的感覺中,追求感覺上的享樂。禪修中這種細微的心理傾向要引起注意。

佛法禪修中的定,指的是在各種情形下都能明徹地進行專註地觀察,而不是要平靜的心態。雖然平靜的心態有助於觀察,但心的傾向不同,專註與平靜是不同的。所以在訓練定力時,先要確立專註是定的核心,無論如何,要培養專註,而不必追求平靜,這就是說,必須把專註擺在第一位;事實上,當心專註時,深度的平靜就會來臨。在定的訓練中,越是專註,定力越好。專註有度的區分,越是純凈的專註越好——只專註在一個目標上。

在觀察目標時,定是心的眼睛。修練定力,目的是成就專註。有一些修練的方法,如觀呼吸、控制念頭、持咒、念誦佛陀的名號,這些都是為了使雜亂的心平穩專註下來。這些訓練的目的如果放在為了強化專註,這就是正確的定力訓練。多數世間的這一類型的訓練,都屬於定的修行範疇。定非常複雜,幾千年來形成了各式各樣的修練方法,宗教的、非宗教的、甚至於體育運動員的訓練,都是為了成就這最難表達的一種境界。其實,無數的訓練,目都是為了使心在每個當下保持專註。無論何種環境,都能保持全神貫注,這種能力就是佛法中的定力;只要這個能力從訓練中得到開發,將會為後來的四念住禪修打下基礎。

世間的各種類型的慾望是訓練定力的一大障礙。在世間,極少有人願意放下慾望。其實,禪修的經驗告訴人們,當能放下一部分慾望時,心就會產生專註,就容易形成純凈的全神慣注。不論在生活或工作中,人們都被世間的俗念控制,在慾望的圈子裡打轉,心對真正的事物既沒有興趣,也缺乏感知力,在強烈的慾望下,心很難產生純凈的定力。

慾望本身就是負擔,人們的一生都是在它的奴役下生活,雖然遭受它的危害,但人們對其危害性卻覺察不夠。慾望的危害性是很不容易覺察到的,有些人總怕丟失慾望,以為放棄慾望就是放棄了利益,其實,從世間的角度看,放棄慾望,並不傷及各種利益,反而會使生活在層次提高。對於禪修者來說,對慾望危害性的認識需要專門地進行觀察和認識。

慾望是一個無底洞,它永遠不會得到滿足。當一個慾望得到滿足,下一個更大的就產生了。在欲界,所謂人生,就是滿足不同慾望的一個過程。當有人能站在世間的外面時,就會看到這象是一個怪圈,人們毫無節制地在慾望控制下行為,而並沒有接觸到真正的事物,更沒有接觸到最為切近的身與心。人們錯誤地認為慾望會幫助身與心,其實,慾望是在殘害身與心。崇高的修行者,都需要從這一角度來認識。

眾生的心其實早已深陷在世間的模式中,在那種模式下生活,會讓心的感知力缺乏,人們只是依別人或歷史給他的觀念生活著,他自己並沒有睜開眼睛看一看真正的身心世界。當然,看透這些需要定力,定力就象是望遠鏡和顯微鏡,在定力的幫助下,禪修者才能看到自己的心是在受著束縛。在禪修中,定力無可替代,只有在它的幫助下,才能讓心看到真正的事物及其本質。

減少慾望能增強定力,而好的定力同時也會提升禪者,讓他在更高的層次上擺脫慾望的束縛。而當慾望越來越淡薄時,禪者才有能力站在另一個層面上看待事物,這正是形成觀智的基礎。如果沒有這個基礎,就只有在原有的世俗基礎上重複既有的模式。要觀察和研究身心的本質,需要先放下一些慾望,至少讓慾望得到淡化。不能一邊觀察和研究,一邊深陷於慾望中。如果禪者的慾望未能得到真正的控制,禪修就不可能走在正確的道路上。要認清身心的本質,需要先有定力,這就是定與慧的關係。而訓練定力,需要放下慾望,這就是「止」的意義。當能放下一部分慾望時,心就會獲得相當的定力。身心的實相如此深奧,對絕大多數禪修者來說,現有的能力不足以看到它,所以必須要強化定力。原來能力不夠用,就要重新訓練,讓定力增長。定力不只是其表面的平靜,而是有內在的本質,定的本質是專註,不帶慾望的專註,這種專註非常有穿透力,可以用來觀察研究身心的真相。

定的作用是巨大的,可能現在的多數人並不熟悉定境中的那些情形。形成定力要放下慾望,成就專註。這裡所說的放下,是暫時性放下,因為慾望不可能經由世間理念上的作意或簡單地訓練就可以放下,但禪修者可以通過正確的理解,暫時性地放下它。當有機會放下慾望時,情況不一樣了,心清明了,心的專註度也增強了。當慾望阻滯心時,心無法形成專註。觀察和研究事物時,之所以看不到本質,多數時候是慾望阻礙了真相。在欲界眾生的心中,慾望只想貪求更多的物質利益和精神利益,但當禪者能暫時性地放下慾望時,他就能面對身心的問題,並嘗試著看清身心的問題,這就是真正的觀察和發現真相。

放下慾望的利益是巨大的;放下了慾望,就放下了沉重的包袱。單從定的方面來看,能放下多少慾望,就能成就多少定力。暫時性地先放下慾望,真正地面對事物,這是一種境界。在沒有慾望支配的這一段時間內,學習、研究和觀察就成為發現真相的一個特別有效的旅程。放下慾望是非常有必要的境界,生活在慾望中就是生活在不真實中,生活在痛苦中。慾望是很不現實的,在那裡待久了,人心就會變質,就會被慾望吞噬掉;在那種心境下,心看不到真實的事物。在定力的訓練中,需要加入放下慾望的項目訓練。連同平靜也不要追求,只有純凈自然的專註伴隨著心,這是禪修練習中的一項必修課,有些訓練把這部分的內容稱為成就平等心。

在沒有慾望的驅使下,心只是隨著規律做觀察,在這種境況下,才能看到是規律在展現。沒有慾望,心才能一窺事物的真相;身心以及所有真相都是在這種情形下展現出來的。

一點一點地放下那些心理包袱——慾望,這需要一個過程,當這個過程完成時,禪者的慾望淡化了,他會感覺心理上清明了許多,心的觀察力也增強了,這會讓他有一個能發現真相的心。這個心不被慾望佔領,不被慾望污染,不被慾望指使,這就是說,心如果擺脫了慾望的束縛,它就具有發現真相的巨大能力。基於這一點,追求智慧的禪修者,若要看到自己從未涉及的身心真相,先得暫時性地放下內在的慾望,成就定力,這是一個相當艱巨的任務。對於禪修者來說,如果已經建立了初步的佛法正見,那麼,接下來就需要在這裡用功——成就必要的定力;定力是走進實修大門必須要培養起來的一項能力。

《大念住經》

比丘仔細思維這身體,不論置身何處或何種姿勢,依身體組成要素的特性,他這麼想:「在此身中,有地大、水大、火大及風大。」

大約在150億年前,所有的物質都高度密集,有著極高的溫度,因而發生了巨大的爆炸。大爆炸以後,物質開始向外膨脹,形成了星系、恆星、行星、衛星等現在的宇宙形態。現在,我們看見和看不見的一切天體和宇宙物質,都是那次大爆炸所產生的結果。人類本身,就是在這一宇宙演變過程中誕生的。「宇宙大爆炸」僅僅是一種學說,是根據天文觀測研究後得到的一種假設。天文科學家認為,突然轟的一聲,在一個無與倫比的大爆炸中,誕生了無休無止的時間、空間、物質,這就是天文科學提出的「宇宙大爆炸」的學說。不論這個學說對宇宙形成的解釋是否正確,但現在,時間、空間、物質這些人類所認識和接觸到的基本事物,確實是人類賴以生存的大環境。

身體由物質組成,身體在時間中運行,在空間中存在,這是身體的本質與生存環境的關係。依照基本認知方面的大原則,身體需要在時間和空間中才能存在;相反,藉由物質組成的身體,如果沒有時間,沒有空間,則是最大的威脅。人類無法接受沒有時間,因為沒有時間,則意味著死亡。當眾生的心還無法透徹地看到身體「無常、無我」的本質,身體是自我的觀念,將緊緊地束縛住每一位眾生的心,於是,時空就是執著身體的眾生必須要緊緊抓住的事物。

事實上,對某一位眾生來說,時間總會在某個時刻嘎然而止,這意味著由物質組成的身體停止了在時空中的存在與運行,如果未能認知到身體的色法性質,恐懼就來自於對身體運行停止的擔憂。對於身體,佛陀發現的終極事實是,它是色法,純粹是物質的特性。物質的存在會受到時間空間的束縛,但心是非物質的,它不受時間和空間的限制。這就是說,時間和空間只針對身體的存在而言,對心來說,時空則沒有意義。佛法認為,智慧之心可以超越時空,如何超越呢?超越的方法是,當通過科學地觀察,看到身體的終極本質時,就可以超越時空。那麼,如何看到身體的終極本質呢?佛陀在《大念住經》中詳細地闡述了這個方法——身念住。看不到身體的無常無我的性質,就無法擺脫時間與空間的束縛。對人類來說,沒有時間是恐怖的,而具有充足的時間則意味著所謂生活的悠閑與自由。但人們似乎忽略了一點,時間對一個人來說並不是確定的,也許這個人的身體才三十歲,突然某一刻,時間對他嘎然停止了。這被視為是一項威脅,事實上,世間的每一個人,有意無意地,都活在這種威脅中。有的人活的長,有的人活的短,這種生命的不確定而形成的威脅,時時刻刻都存在於眾生的心中。但如果有人能以智慧看到,所謂生命的身體,只是色法的存在,也是一種體內生化反應的一個過程,那麼,藉由熱愛生命附帶而來的對生命結束的恐懼就會消除。顯然,身體成為人類恐懼和不可預期的心理緊張的源頭。在眾生的心中,身體與時間緊密相連,有身體就有時間,沒有身體就沒有時間。顯然,時間是心構建出來的概念,這個構建非常隱蔽,人類不易覺察。一個獨立而具體的身體,其存在的時間被定義為一生,而此生結束之後,多數宗教認為有輪迴——還有來生。從某種意義上,輪迴的意識增加了心的時間預期;有了這一預期,有些眾生也許會在最後的時刻好受一些。他知道會有來生,還可以繼續他自己的所謂生命。雖然這還是在輪迴的束縛中,這不是佛陀體證的究竟的實相——超越輪迴,但宗教人士確實是這麼解釋輪迴的。他們的這個解釋,也許能夠暫時性地止息一些眾生心中的恐懼與痛苦。身體在時空中運行,時空對人類來說,不會與別的事物有關,它是心構造出來的一種概念,只與身體的存在有關。身體是色法,它有自己的規律;心一旦能夠透徹地了知到這個規律,它就安寧下來了。從生到死是一個定量,雖然有時間長短的區分,但人類這個身體必定有一個大致的時間量,而且重要的是,身體是色法,它必然是一個生滅的過程。不論是現在人類的斷滅論或是宗教的輪迴論,都包含著身體的存在與不存在這個問題。對人類來說,這永遠是一個重大的問題。佛說,認識身體的色法性質,藉此而看清它是生物(色法)性質而非我,這是擺脫生死糾纏的最佳方法,也是心從色法的束縛中解脫出來的唯一方法。人類所稱謂的生命其實就只是身體——色法,認識身體的本來面目是佛法科學的主要目標之一。佛法的智慧認為,身體由色法組成,它只是一個複雜的系統,一個完全自主的系統,它有自己的規律可循。人類的身體本身就是宇宙的一部分,由物質組成,所以身體本身必然地要遵循生物運行的規律。「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就是講的色法的自然性與規律性。這裡的「空」,是指自然規律,自然的規律是一種永恆存在,它不受任何人的指使,它只是依法則而運行。由於不認識身體的這個「空性」——自然規律,人類無盡的慾望產生了。但受制於時間的有限,慾望總是得不到滿足,於是人類有延續身體存在的心理傾向,但這種延續,只不過是延續更多的生化反應,同時也延續了更多的對人生酸甜苦辣、愛恨情仇的體驗。但這些生理與心理的事物,都只是無常的現象,生起總要消失,所以它們沒有主體,只是虛幻的現象。宇宙中所有的物體都在運動,身體也是。身體有體積,有重量,它時刻變化,在走著自己的道路,其實時間就是恆量這種運動過程的坐標。衡量的目標是身體,如果沒有身體,時間就沒有意義,空間也沒有意義——這是人類創造時空的意識的初衷。如果要體現一個物質的生起消失,就必須引入時間概念;如果要體現一個物體的存在,就必須要引入空間概念。物質的運動必須要有一個參照物才能測量,也需要有一個坐標系,這就是時空。時空概念的產生,源於要測量人類所關注的物質的運行,包括人類身體本身。時間的本質就是與身體和生命的關係,時間源於身體,與自我有關,這是人類構建的一個很隱蔽的社會思維構架。而時間的運行,其本質上就是衡量人生的長短。人類把心思都用於身體和時間,因而沒有看到身體之外還有心。對心來說,它本身是無時間性的,心的無時間性是因為它不是物質,所以不用遵循時間的限制,只有物質的存在才有時間性。但欲界的人類,思考和行動都集中在身體上,他們並不了解身體的本質,所以在生老病痛中度過了一生又一生。當我們看到所謂的生存,只不過是生物的身體依循自然的規律在進行生化反應時,心在那一刻就離開了生與死,同時也離開了存在與毀滅。從純粹的身體生理角度來看,每個身體都是一個獨立的個體,都在生、老、病、死的程序中運行,這是千年不變的現實,佛法的科學就是讓心看到這個現實並超越它。身體的生物性質總是依循著一個自然的規律在運行;如果能從純粹的自然規律來看,就無所謂出生、老化、死亡,它們只不過是純然的規律在起作用。身體是色法,在它之中只有生物規律無休無止地運行著;而在每一位眾生的身體中,色法的這項規律都同樣地發揮著作用。規律就是不依人的意志為轉移的固有事實,逃避和懦弱改變不了它的性質,但科學的認知可以提高心的智慧。當心能透徹地看到身體的「無常」本質時,它就會重新定義身與心,這項定義的結果是,心不再有貪婪與憎恨,也不再有痛苦產生,而時間在那一刻也導入了永恆——身心無我的真理,將為心帶來永恆。禪修稱為內在的調查,就是觀察與人類最貼近的身心真相。正確的觀察方法,佛在《大念住經》中進行了詳細的開示。如果有人能完全徹底地看清身心的終極事實,所有問題終將解決。看不清身心的本質,心總會產生預期,也會產生慾望,而正是慾望促使了問題的產生;慾望是人類所遇到的一切問題的根源。當心清楚地了解到身體的本質「無常、苦、無我」,慾望就會止息,於是所有的問題都會消失。所有事物,包括身與心本身都是按規律運行,這個認知可以使心獲得釋放,達致究竟的解脫。人類的任何一個閑適與自由的心境,都不能與完全擺脫生死束縛的寬廣心境相比。真正的自由在五蘊身心之外——看透身心的無常、苦、無我,心將站在一個無比寬廣的境界上;沒有任何的束縛,身體不再造成束縛,心理也不再造成阻滯,那就是超越三界所帶來的究竟的自由,究竟的解脫。

《大念住經》他觀察感受當中不斷生起的現象,他觀察感受當中不斷滅去的現象,他觀察感受當中不斷生起、滅去的現象。於是他清楚覺知「這是感受」。修成了只有了知和只有覺照的境界,超越執著,不再貪著身心世界的任何事物。

每時每刻,人們都在經歷各種各樣的感受,如果能夠對這些感受保持正念地覺知,並依照佛陀提供的修慧方法進行修習,人們就可以不斷地深化對這些感受的體驗與研究,並從對自身各類感受的覺知中獲得究竟的智慧。而這種究竟之智必將帶領修慧者超越人類的知見,這種超越非同尋常,其最大的利益是你內在一切煩惱完全永恆地被止息。向內觀照,正念並細心,你會體驗到各種感受:苦的感受、樂的感受、不苦不樂的感受。如果你曾注意到身體上發生的這些感受,也許你就能體會到佛陀在闡述「十二緣起法則」時所說的「觸緣受,受緣愛,愛緣取」。當你留意感受時,感受就被你清晰地覺知到了。向內觀照這些苦的感受、樂的感受和非苦非樂的感受,並發現它們「無常、苦、無我」的特質,這就是實踐佛陀教導的受念住。而正確地對禪修的實踐,其結果是獲得超越人類知見的大智慧——佛智。時時刻刻,這三類感受都在你的身上發生著,如果心未注意到它們,你就是在無意識的狀態下,對感受沒有意識,心就會延續本有的習慣,對這些感受產生貪愛與抗拒的習慣反應;但因為這些貪愛與抗拒多數是在潛意識中進行的,所以也許你並不知道。例如你對苦受產生厭惡並發展為抗拒,這樣長期形成的心理行為,直到這個厭惡和抗拒成為你的一項心理習慣。人們一直在這樣做,並使心受苦。佛陀揭示的一項心的規則是,抗拒使心受苦。所謂苦受並不是痛苦的原因,如果沒有抗拒和排斥,苦受並不會導致痛苦。留意並觀照苦、樂和非苦非樂的感受,使心逐漸明白這三類感受的本質。首先是留意到這些感受,然後是對它們保持平靜的心態;再次是接受它們的現狀。接受即是能夠做到,苦受被視為苦受,樂受被視為樂受,非苦非樂的感受被體驗為此種感受。如果在觀照的實踐中能夠面對這些感受,並細心地體驗它們,如此深度地覺知,心會發現感受的三個特質:無常、苦、無我。同時,這樣還會帶來一項副產品,即大大減輕因抗拒心理所帶來的痛苦。你可以立即在自己的身上體驗,你若不抗拒苦受,就不會引生心理上的痛苦。朝發生在身體上的感受觀照,越細心越好,只是體驗而並不貪愛和抗拒,這很不容易做到,所以反覆地練習很有必要。無論怎樣,只要你放舍所有的感受,立即會感覺到心理上的輕鬆,這是當下可以實踐到的。只要你放舍,你就會體驗到從痛苦中的出離。因為你以往的習慣深重,所以要反覆地練習,留意各種感受並放舍它們。留心地注意使你發現感受,而對各種感受的放舍,則會使心理輕鬆。你不必專意練習放鬆,只要對經歷的每一個感受放舍,你立即就會經歷深度的輕鬆。這只是一個開端,如果能夠輕鬆面對感受,你才能真實地體驗感受;放舍會使你對各種感受的執著減輕。如果不執著,你不會有痛苦,這非常簡單。在世間,眾生早已養成了對感受的貪愛與厭惡,這源於人們並不了解自己的感受。你時時刻刻承載著各種感受但卻不了解它,於是你在無意識中就在不斷地培育痛苦。佛陀知道眾生有著這樣不良的心理習慣,所以他教導受念住,讓眾生了解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感受。如果不對感受產生抗拒和貪愛,你就不會經歷痛苦。持續地關注各類感受,你會發現三類感受,令人痛苦的,也有令人快樂的,還有非苦非樂的感受。由於人們有著喜樂厭苦的心理習慣,這種心理總是表現為對快樂的感受產生貪愛,對痛苦的感受產生排斥,對不苦不樂的感受漠不關心,於是,這種心理習慣就一直在引生心理上苦與樂的循環——輪迴。眾生的心理只有兩條路可走,就是在苦與樂之間擺盪,剛剛享受過快樂,可能會立即導入憤怒並引生痛苦。心理在苦與樂之間不斷地循環,這已經成為眾生心理的一個定則。沒有別的路可走,所有眾生在漫長的輪迴歷程中都是走著這條路,他們並沒有想到還有另一條路可走,即擺脫這種苦與樂的循環。人們並不明白自己所謂的生活其實只是在苦與樂之間擺盪,也不知道還有別的道路可走,於是總是在這種心理的擺盪中過著所謂的生活。而佛陀發現這種苦與樂的擺盪其最終的結果始終是苦,即苦是苦,而樂也是苦,為什麼樂也是苦呢?因為在二元對立的意識中,樂有轉化為苦的可能。如果一個人能在日常生活中警覺地對感受保持念念分明,並不再對這些感受產生習慣性地抗拒和貪愛,他就會經歷平靜。苦和樂的感受在不間斷地轉化中發生,但你不為其迷惑,你知道那只是感受的事,而並不關乎到你自己,於是你就會獲得絕對地平靜。在苦與樂之間擺盪也許可以找到相對地平靜,但這種平靜會遭受破壞,如果你了解感受,你就不再為感受的各類現象迷惑,於是你就知道感受的本質是無常無我的,從而從痛苦和悲傷中抽身出來,這就是從感受中解脫。這種從感受中的解脫是絕對的,因為這種平靜無法被任何事物破壞。修習受念住需要三項能力:精進、正念和正知。因為你以往的習慣,感受是不容易引起注意的,所以要保持精進心,讓心最好多注意到這些感受,這就是修習中的「精進」的含義。而注意到目標——感受,這是心的另一項能力,正念的能力。面對各種各樣的感受,你能放舍它們,這會使你的心清晰起來,在這種清晰的狀態下,你會發現感受也是一種精神現象,它具有所有現象都有的性質:生起消失。當你反覆地接觸感受,並發現它的生起消失的本質後,你就不再對各類感受產生貪愛和排斥,如果不再貪愛和排斥,你的心就算有了智慧,因為你沒有必要對一種不斷循環的精神現象產生貪愛和排斥。精神境界里的現象如同物質界的一樣,所有現象都是生起消失,不斷地循環和轉換。如果你有經驗,你不會對這些客觀現象的發生產生執著,不執著就是不貪愛與不排斥。事實上,如果不了解感受的本質,你是無法做到不貪愛和不排斥的。貪愛和排斥總是在無意識中進行,你甚至於根本看不到它們是在不間斷地進行。所以必須要練習,明明了了地對各種感受進行觀照,以便發展出對感受真正了知的經驗。不了解感受就不知道苦或樂的本質,如果不知道苦與樂,你就會不間斷地在苦與樂之間打轉,而無法擺脫它們的束縛。接觸到佛法,你才能知道這一門科學,這是心理上的科學,即通過對感受的深度了知而使你永遠地擺脫心理之苦。佛教中的「輪迴」一詞正是揭示出了這種不斷發生在眾生心理上痛苦的循環往複。因為眾生並不知道苦與樂的心理現象是怎樣發生的,所以在苦與樂之間進行著無止盡的擺盪,而無法擺脫這種艱難的境地。佛陀知道這種現象的本質,於是他教導眾生了解自己的心理,了解反覆發生在每一個人心理上痛苦的不間斷重複。輪迴的本質是苦,擺脫這種痛苦的重複發生就是擺脫「輪迴」。當一個人的修行有了成就,他就能觀察到感受的實相,而當感受的實相呈現時,沒有人會再去執著各類感受。所有的感受都是重複發生的一種精神現象,心如果真正地了知這一點,就不再為其束縛,於是行者進入了另一種境界,超越苦與樂的境界,那是佛陀的境界。世俗的痛苦是劇烈的,在此世間,似乎每天都有因劇烈的心理痛苦不能解除而自殺的人,而世間更多的人則是在無意識中不接受各種心理痛苦,但卻在這種痛苦中日復地日地掙扎著。如果你關注精神層面上的痛苦與快樂的感受,並能坦然地接受它們,你就可以為自己的心找到一片新的天地。痛苦就讓它痛苦,快樂就讓它快樂,舍受就讓它舍受;如果你能有這樣的智慧,你就可以永遠地不再遭受痛苦的襲擊。如果行者能耐心地承受各類感受,這即是修習的開端,這種安然地承受會使你對各種感受了了分明。一般人遇到痛苦的感受時會憤怒或生氣,如果這樣,你就無法研究和了解感受。所以,在研究自己的感受時要先有正確的態度,務必先讓心能夠面對感受,力爭對感受不貪愛也不排斥,這就為你了解感受的本質奠定了一個基礎。即使只是一個正確的開端,也能為行者帶來利益。如果做的正確,你立即會感受到超越苦與樂的清凈心理,對每個人來說,這是無比嚮往的一種境界。顯然,你不在世俗中了,什麼叫不在世俗中呢?如果你不再對痛苦和快樂產生排斥和貪愛,就算不在世俗中,那是一種相當高尚的精神,與此相連的是一種精神上的超越感。佛陀在《大念住經》中說,對於修習受念住的人,當經歷快樂的感受時,他清楚了知「我正經歷快樂的感受。」在經歷痛苦的感受時,他清楚了知「我正經歷痛苦的感受。」在經歷不苦不樂的感受時,清楚了知「我正經歷不苦不樂的感受。」在這裡,佛陀明確地指出,在觀照感受時,對每種感受要歷歷分明,並清晰地知道它們是何種感受。要知道這種是何種感受,你必須要先能接受它們,接受會使你不起反感和貪愛,這才能依照方法去修習。最為穩固的心態是完全了解感受的本質,如果你完全徹底地了解了感受的本質,你的心就穩固了,因為感受的本質是無常,沒有人會對一個無常變換的現象產生執著。如果你的心還有執著,你就會有痛苦,痛苦來自執著。只有當你發現了痛苦來自於執著,也只有當你發現執著的發生是因為你不了解感受的無常、苦、無我的本質,於是你就會集中全力來了解感受。對於感受,佛陀教導的方法是:「他觀察感受當中不斷生起的現象,他觀察感受當中不斷滅去的現象,他觀察感受當中不斷生起、滅去的現象。於是他清楚覺知「這是感受」,修成了只有了知和只有覺照的境界,超越執著,不再貪著身心世界的任何事物。」

當心完全地了解了感受的無常,於是所有的執著都會消失。對於智者來說,他不渴求任何一類感受,樂受或苦受他都能平等地接納,因為他了解這是世間的本然,所謂世間的苦與樂,只是一種自然的轉換,如果你的智慧能使心了解到這一點,這就是超越之智。藉此你可以提升精神,讓心完全地超越世俗,即不再貪愛和排斥。在經歷痛苦或快樂的感受時,如果能坦然領受,於是你會經歷心安理得——心理上的深度寧靜。每一個人都可以這樣修習,這很容易,例如感受到身體上的苦受,而你卻不排斥它,反而是全然地接受了它,於是,你的精神上會立即產生一种放舍的感受,即不再被痛苦壓迫,於是你體驗到痛苦的釋放。如此反覆地練習可以使一個人的精神得到成長,而成長壯大的精神會使心遠離痛苦。在這裡,反覆地練習是很重要的,直到你能清晰地看到感受的生滅。感受的生與滅能使心明了宇宙間一切現象的生滅特性,這會使你真正地了知到宇宙間最為重要和珍貴的一項事實:無我。以正念來感知每一個生起和消失的感受,就會發展出超越之智,而這種智慧可以讓你避免貪愛和痛苦。如實觀照感受,看到它只是一種現象,與所有的現象一樣,它們都具有生起消失的本質,於是就能祛除心理上的痛苦。如果你已選定感受為觀照的目標,你就只是專註在這類精神現象上,不要再參雜其他的目標,專註地觀照直到感受呈現出它的真面目。感受的真面目是什麼呢?是無常、苦、無我。如果感受的真面目展現出來了,禪修就算有了成果,這是當下可以體驗到的;你不再遭受痛苦的打擊,因為通過長期的專註修習,心已經完全了知到感受的本質,這就是智慧。而這項智慧的結果是,你不再被各類感受束縛,你已經有能力超越受蘊,這就是修習受念住的利益。

《大念住經》比丘仔細思維這身體,不論置身何處或何種姿勢,依身體組成要素的特性,他這麼想:「在此身中,有地大、水大、火大及風大。」

佛陀以智慧發現,人類所稱謂的身體,其實只是「色法」,由「地、水、火、風」四大元素構成。禪修是智慧,而獲得這項般若之智的道路則是秉承佛陀教導的四念住方法,切身地發現身體確實是色法,由「地水火風」構成。任何智慧的生起都需要以科學為原則,修習四念住的過程即是一個進行正確探索,並發現身心真理的一個過程;這個過程是緣自覺知,親身體驗。如果探索者能夠體悟到身體只是「地、水、火、風」四大元素的組合體,那麼,這種智慧將突破世間的一切束縛。

「地、水、火、風」是組成色法的四大基礎元素,在這四大元素的組合之下,便有了一切的物質存在。而人類的中心——身體,也由此四大元素組成。四大元素在外相的表現上各有其本身的特徵,可以做為觀照的對象。

「四大」的基本說明

一、地大「地」是最基本的元素,它就象大地一樣,作為製造一切色法的基礎元素。「地」是一種存在,在感受上,它的特徵可以體驗為堅實、堅硬。「地」是其它三大元素製造色法的基礎。

二、水大水大的作用是讓色法粘結在一起,在觀照上可以看到,人類的身體是一個整體的生物體,而不會分散,這便是「水大」的粘結作用。水大的相關因素是地、火、風三大元素。「水大」的特點是不能直接通過觸覺覺知到它,而看到色法粘結在一起的狀態,則可以得知一切物質的這種凝結作用的存在。

三、火大「火大」的特質是溫度,即熱或冷。在人體里,「火大」可以通過測試而得知的體溫,總之,一切事物都有自然的溫度。

四、風大「風大」指移動的特性,表現為物質的移動現象。它的作用是帶動物質(色法)從一處移至另一處。它在禪修的觀察中被體驗為一切色法的移動。

從整體上看,四大元素立基於「地」,由「水」粘結在一起,其中存在「火大」與「風大」。

色法只有一種,由四大元素構成,它與思想、觀念、善惡無關,與無記相應。與名法相比,只有名法才會與善惡等觀念相應,所有的色法都是依靠四大元素生起。色法(人體)是慾望的目標,所以說它是世間——所有色法均屬於世間。這裡的世間指欲界,它是慾望的目標。由四大元素所組成的色法不能象煩惱一樣被「四齣世間道」斷除,色法的存在只有依其規律而顯示到最終的階段。身念住就是認識純正的色法,如果你認為身體與生命有關,這證明你還沒有認知到身體只是純正的色法。靈靈覺覺的是心而非身體,能認知事物的是心,而身體只屬於色法,它由四大元素組合體而成。當把身體分為四大元素,並進行了長久的觀察,禪者大致能夠知道它的色法特徵。這時,觀察者基本上都會體悟到,所謂生死,無非所指的就是這個色法,而它只是由四大元素組合而成。四大元素與自然界有關,屬於「地、水、火、風」。對於這個無知無覺的生物體,心知道它,但心不是色法。心有知道的功能,而色法沒有知道事物的功能,它純粹只是一種物質的自然存在。所有的事物,包括人類的身體,在最終的實相上都可歸於自然界的「地、水、火、風」,從這個角度上看,一切的事物在此平等如一。

觀「四大」的練習

一、地大1、觀察身體,它是一團形體,嘗試著觀察它的外界輪廓。2、它是一切色法的最基本元素。3、「地」的特徵在感受上可以體驗為堅實、堅硬,在觀察上可以看到它是一種存在。4、由「地」組成的人身的整體形態,是一切生理存在的基礎。

二、水大1、「水大」的作用是讓色法粘結在一起,如人的身體是一個整體,而不會分散,皆由這種粘結性在內在發生作用。2、它的特徵可以從一個整體的身體形態中體會到。3、了知所有色法中存在的這一物理特性。4、體會這種粘結性,它是一種物理作用與存在,而此刻,它正表現在你的身體結構上。

三、火大1、火大在人身上的表現是溫度:熱或冷。2、可以思維所有的物體都有溫度。3、用溫度計可以檢測到人體的體溫,可知溫度是人體的一種最基本狀態。4、了知體溫與自然界的氣溫一樣,都是自然的最為基本的一項存在元素。

四、風大1、物質移動的特性,2、人身的移動,舉手抬足,都屬於這一特性。3、而自然界的風也是一種移動,它可以帶動色法從一處到另一處。4、測試脈搏,觀照呼吸,由此可知道身體中的這一類型的存在——動性,從而確認「動性」是色法的一種最為基本的組成元素。

相關提示

1、身體是色蘊,由四大元素所造。2、在身體中真實地感知「四大」的存在。3、對身體動作的細節保持覺知,以便認知它是「風大」。4、觀照「行、住、坐、卧」四個身體姿勢,它們是由「地大」組成,由「風大」支持。5、不論是男人女人,是老是少,所有身體皆由「四大」組成。6、感知四大元素的性質與存在,就是感知真實。7、這個練習由你自身開始。8、遇到可感知的元素,可以確認它是「四大」中的某一種,並反覆地體會它的特性。9、四大的特性是自然的特性,不要把它與「人」、「我」聯繫起來,而應與自然界聯繫起來。10、若你看到一個人,或看到一群人,你是否可以自然地把他們看成是由「四大元素」所構成。

11、「四大」屬於自然界,把身體徹底地歸入自然界。12、佛陀用「地、水、火、風」這些質樸自然的字詞說明組成身體的基本元素,正是為了讓人們認識到身體就是自然界的一部分,而它純粹是由大自然的元素「地、水、火、風」組成。

人類不希望把身心看成是一個暫時性的構造,而事實上,身心確實是一個流動的過程——暫時構造。在有限的時間內,身體看起來象是一個實體,其實它每時每刻都在變化,人類習慣性地稱這種變化為衰老。而心理似乎也象一個特有的現象體,其實它與身體一樣,每時每刻都在變化,而心理的變化較之於身體更快速。身體的事實非常明顯,在它存在的百年之中,是由條件支持的,空氣、飲食、適當的氣溫等等都是它存在的必要條件。當然,心理也是身體存在的前提條件——沒有心理,身體是不能行動的。當諸多條件具足時——因緣聚合,這些看似有實體的現象就會以無常變遷的方式存在;如果支持身心的條件消失,那麼,身心將不會以目前的方式展現——身心的展現取決於因緣。身心是自然的一個過程,其實它應該被看成自然的一部分,然而心總願意把它們設想成具有主體的我——在自然之外的存在體——這是人類最主要的錯覺。人類其實很不願意把身心只看成是一個流動的過程——然而,佛陀的覺悟就是因為他發現了這一最樸素最自然的法則:身心無常。不論人們目前怎樣看待身心,它的法則永遠是無常變遷,這是最高的自然法則,只要去觀察,它也是一個至為明顯的法則。一代一代的人從出生到結束,這種千古不變的現象充分地說明了身體的變化是自然的法則。但現實生活中,人們似乎對身心抱有永恆的觀點,把身體和心理的聚合體命名為「我」——涵含永恆主體的意思。其實,這種命名,是人類整體錯覺的表現,而一切的痛苦,都是建立在這個錯覺之上。人們希望自己永恆,至少希望人類永恆——這其實是自我永恆的反射。於是人們幾乎把所有精力都投注在這裡。但是,就在我們命名身心為「我」的那一刻,這事實已經決定了,身心不可能永恆——這是由科學可以證明的自然法則。當身心為「我」的理念建立之時,痛苦也成為一項必然。身體總要衰老,心理總要變化,但人們不希望它們如此,於是這種衝突伴隨著人的一生——幾乎是每時每刻,這種衝突都在上演。我們之所以看不到這種衝突的原因是,人們深陷在強烈的慾望所構成的生活模式中,而這種模式就是衝突。當看到身心的終極真理時,慾望就消失了。當人們深陷在慾望當中時,內在的矛盾與衝突就出現了——這也是佛陀發現的一項真理。減弱和止息心理痛苦心理的方式是看清身心從本質上是變化的事物——它們本來如此。身心的變化至為明顯,它一直在清晰無餘地展現著,無論人們怎樣看待,身心的無休無止的變化是一項永恆的事實,無常變化的規則蘊涵在一切身心行為中。這意思是說,無論怎樣的理念,無論你怎樣界定身心,它無常變遷的本質並不會改變。也許在茶餘飯後我們需要想想,生命屬於「我」?還是它只是一個「流」。如果只是一個流動的過程,心將由此而得到解脫——為何要執著身心的各種狀態?在這個流動的生命長河中——輪迴,也許這是最關鍵的問題。假如能夠關注身心的流動,看到身心的最深層本質,雖然生命的流動過程不會因此而改變,卻因此而改變了我們的理念,讓這期生命的旅程更加輕鬆自由,而所有的痛苦——包括最頑固的生死問題,將因此而有了解除這種痛苦的答案。生死一直是所有人迷惑而無奈的一個大問題,佛陀的最大貢獻也正體現在這裡,他的教導使無數的人從對生死的無知和恐懼中解脫了出來,這正是人們稱他為大慈大悲的原因所在。人類內在的痛苦與人類難以解決的問題,關鍵點都糾結在這裡——身心,生死,這是一切痛苦的根源,也是解決所有痛苦的關鍵。如果能真切地看到生命只是一個「流」——是一個過程而非一個主體,所有的痛苦將離你而去,這是佛陀的教導。平靜地接受生命的本來狀態——無常,不會比你刻意地違背生命的本質要欠缺什麼。如此看待身心以及由身心製造的一切問題,將與宇宙的終極真理相符合,而符合最高真理的唯一酬勞是一切痛苦的消失。不論從任何角度來看,這都是更好更科學的選擇。這裡唯一的障礙是人類根深蒂固的習慣。佛法的禪修就是認識生命只是一個流動的過程,這是生命的真諦,也是修行所要勘透的唯一本質。

試著從一個全新的角度認知身心,從以下幾個方面體悟佛法:

1、接受存在於個人內部的一切思想和情緒;2、從各式各樣的身心變化中參悟身心只是一個流動的過程。3、思想和情感不能被如實承認和接納,不斷地與思想和情感進行鬥爭,這是觀照無法進行的原因。4、個人經驗或人類的經驗,都處在一個變動的過程中,如實認知這一最高真理,心將不會被束縛。5、把個人的經歷和感受認作客觀的事實。每個感受、每個心念,每一個情緒的涌動,都要加以清晰地認知和反覆地觀察,以便確認其究竟本質。6、禪修的過程允許懷疑,允許反覆地檢驗,佛陀揭示的終極真理經得起時間以及任何誠實的檢驗。7、世間對身心早有定義,它是「我」或「我的」,而佛陀則要求對其重新進行定義,定義之前的檢驗是必要和科學的研究過程——而這正是禪修的全過程。8、外在的矛盾,要做為內在的矛盾來體認。9、把現在的身心作為一個客體對象來認識。10、連同認知本身、自由表達的本身,都只是一個流動的過程。11、情感顯現以後,不要加以否定。個人情緒上的表現,往往被認為是個性化的不當行為,而不做為事實加以認證,這是禪修的障礙。12、願意承認自己經驗中的矛盾、反叛與衝突,在承認之後的寂靜中,觀察它們的無常相。

如果確認身心只是一個過程,那麼,修行者的思想將會發生本質的變化,新的經驗就是不再執著——內在外在一切矛盾與衝突的完全停止——苦的止息。

修持所需要的時間,遠比我們想像的要長,其中的原因是,要真正地步上禪修之路,需要正確理論的指引,而修行者學習與體會正確的禪修原則,需要花費漫長的時間與大量的精力。若對基本的佛法理論與禪修原則了解不夠,修行者則極易誤解佛法,並很容易進行錯誤的禪修,所以,修習原則非常重要。禪修者不但要儘力了解修習的大原則,而且還要在現實的禪修練習中把這些原則實踐出來。

一、外在即是內在

禪修者所能覺察到的心念,完全出於內在。人們對外在世界的認識、評價與批評,其實只是自己的心念而已。外界的事物從不會說它是什麼,它們的意義都是心附加上去的。這就是說,外在所有事物(包括你自己的身與心),都是心給它們貼上標籤——所謂外在的事物都只是心在某種境況下的認知而已。

基於以上認識,禪修者需要清晰地意識到,外在就是內在,這正如歷代深入禪修的人所共同印證的「心外無法」、「萬法源於心」,沒有一個事物能夠存在於心之外。具有大智慧的佛陀真切地看到,沒有事物存在於心之外,所以,他所教導的禪修只在心的層面下功夫,從不著眼於外在世界。外在就是內在,在佛陀那裡,沒有外在與內在之分,一切都只是心的分別。因此,所有的問題只在於心,這就是說,所有的問題都在那裡了,只要對心有一個究竟的了知,所有問題都可一掃而空。於是佛陀建立的禪修課程——四念住禪修,建立在心的基礎之上,這是走向智慧的必經之途。是心給所有的事物附加上意思,而非事物本身的意思;如果心給事物打上錯誤的印記,渴望與貪念隨後而生,執著與痛苦也由此而起。當修行者了知到,心可以認識真理,也可以製造虛幻不實之物。藉著這項認識,禪修者就可以深入心念之中,平復一切矛盾與衝突。矛盾和痛苦是從內心生起的,所以修行者需要從對內在的探索和了解中得到答案,以便止息痛苦。

二、提升內在的空間

每個人所能接受的事物與觀念是有限度的,但當你看清外在的事物其實只是心的認知,並且這種認知隨時都在變動時,你對所謂的事物的接受程度就提高了,你所能容忍的事物也會增多。你的接受度與容忍度越大,內心的空間也就越大,自在感也就越好——這是細心覺知自己內心的人都能體會到的真理。所有人都受制於心念,區別只是受制的方式與內容不同。當意識到一切事物都只是心製造出來的,那麼,無論遇到何種事物,你的內心都有無限的空間與容納度。沒有事物能存在於心之外,無論人們如何努力,都是在心的認知基礎上。心的認知到達那裡,那裡就會被認知,區別只在於認知的正確與錯誤。每個人所能經歷的事物,都是心的認知,沒有在心之外存在的事物,也沒有心之外的人生與經驗。禪修是看清心的一個修習過程。人們內心痛苦的原因是對心念抱有誤解,當通過修持,看清心的真實情形時,誤解被消除,那時,所有的事物從內在被超越——這是我們禪修的目標。

三、不要迷失在二元對立的窄巷中心念本身不會有問題,只有當你把心念的內容對立起來時,困擾與問題才會產生。心念看起來似乎有矛盾,其實沒有矛盾;觀察心念的意圖是了解心念,從而化解內在矛盾,只要內心沒有矛盾,就沒有痛苦。當禪修者看到,每一個心念在無常的變遷中自行消失時,所有的矛盾在這一點上均告平復。心念的本質就是這樣,從一面跳到另一面——無常,如果你看到,任何看似矛盾的心念均會自行消失,你內在所有的二元對立就開始消融,直至完全消失。對禪修者來說,可能你並未體會到無對立的一元次心境,但你已開始接受二元對立,你開始嘗試讓內在的二面(矛盾)共存,對立並不是問題,它們可以共存,只要你能純然地觀察,停止分別之心,你就步上了禪修之道。

四、心念的本質:無常、苦、無我修行者一旦能夠觀察到心念的生滅,就能放下心念,放下它的理由是,心無法執著虛無之物。現在,問題越來越清晰,執著只發生在你所認為實在的事物上,沒有人去執著虛無。觀察就是用所有的注意力去整體地留意心念,這裡強調整體而非局部,這是一種技巧。禪修時,你會看到各種念頭,重點是不要迷失於其中。觀察它們,觀察不是分析;當你分析心念時,你是在執著的狀態下認知它,在某種前提下認知它——已經受制於心念,這過程必定伴隨著痛苦——由執著而來的痛苦。如果你只是覺知,讓心念自動運行,它的指向必定是發現心念的整體形態:無常、苦、無我——三道解脫煩惱之門。理性分析、覺知力是完全不同的心理形態,多數人所熟悉的只有理性分析。要警惕!理性分析的思維模式沒有能力看穿自己本身的局限。

五、走出二元對立當你不高興時,你希望能夠高興,而當下正是不高興,於是你的需求沒有滿足,而這正是痛苦的緣由——這需要細心去體會。其實,痛苦煩惱的原因並不在情緒的高興與否,而在於你能否接受當下的快樂或不快樂。當不快樂出現時,如果你接受它,就能感受到另一番景象——更高一級的快樂,真正的禪修者體會的快樂。快樂與不快樂是對立的二面,善惡也是對立的二面,如果人們只接納這一面而排斥另一面,就掉在了二元對立之中——這是痛苦的源泉。同理,肯定之中也包含了它的反面否定;所以,當渴愛出現時——對快樂的渴望,修行者必須觀察它,而不是掉入其中。敏銳的禪修者能夠意識到,無論你的心製造出怎樣的情形,你都是在二元對立中。人們慣於給自己製造需求,但任何需求,其中都會蘊含著它的反面——你所不接受的另一個結局——這就是二元對立。是渴求製造了二元對立。如果不能從這種無止境的渴求之中解脫出來,就迷失在二元對立的窄巷中,非此即彼,路越走越窄,這是一條痛苦的道路。禪修者必須徹底認清渴求在製造低級的快樂時,同時也製造了痛苦,在開啟道路的同時,也封閉了道路,它讓心只停留在二元對立的層次上,在那裡打轉。在二元對立中生活,很容易形成心理糾結。二元對立是一個怪圈,需要看清並從其中走出來。

覺知力是佛法修行中最重要的因素之一,只有覺知力被開發,正念與定力才能增長。只有在穩定的正念照耀下,身心的實相才能顯現,而這是斷除煩惱的必由之路。正文中提供的練習方法,目的是開發覺知力。覺知是一種能力,而非知識;因此,你必須親自操作,進行實際練習,才可能達成目標。這些練習的意義在於,修行者首先需要發展出超越普通人所具有的覺知能力,以便在卓越的覺知力引領下,發展出完美的正念與定力。我們知道,當覺知力強大、敏銳而穩定的時候,修行者的正念與定力才會穩步增長,而只有正念、定力與正知的完美結合,才可引發般若智慧——它是看清身心真相的最重要因素。當身心實相顯現的時候,煩惱即刻失去力量,從而萎縮,終將完全消失。

一、完全熟悉出息與入息1、對出息和入息觀察純熟的標誌是,你可以很寧靜地面對它;修行者平衡清晰地覺知出息與入息,覺知呼吸的長與短,粗與細等,而沒有任何緊張感。如果你在面對呼吸時,感覺到你想控制它,或很緊張,或不舒服,說明你對呼吸依然不是很熟悉;要在它上面花時間,直到你很熟悉它,就象老朋友一樣;2、當你面對一呼一吸,你很平靜,並對呼吸有貼近感,說明你的覺知力很好。繼續發展這種貼近感,通過對一呼一吸的覺知發展這種貼近感;3、如果你不能持續覺知,面對呼吸或其他事物時很容易疲勞,那麼,你需要一些訓練,以增長你的不急不緩的能力。培養覺知力,最有效的方法是佛陀教導的如實了知:出息長時,你了知出息長;出息短時,你了知出息短;入息長時,你了知入息長;入息短時,你了知入息短;4、只有通過實際練習,覺知力才能被開發出來。勤奮地訓練是達成這項目標的唯一途徑。持續地覺知呼吸,細緻地如實覺知呼吸的長與短,輕與重等,這是真實的修行。保持練習,覺知力會逐漸增長。

二、把覺知力放在呼吸上1、如果你能勤奮地在呼吸上面練習,你會對它的長短、輕重有精細的了知。當心情激動或驚恐時,氣息會變粗;如果心理寧靜,氣息會平順。如果呼吸有所變化,你都能夠覺知,那麼,你的覺知能力會因此而得到加強;若你持續這項練習,對事物完全沒有覺知的時間會很少;2、呼吸很順暢時,覺知力也會相當敏銳。此時,你會感覺到整個呼吸的能量帶動龐大的身軀在起伏——這是呼吸能量在自然地作用於軀幹。最明顯的是胸部和腹部,如果你足夠敏銳,甚至於可以覺知到頭髮末梢也有呼吸的能量;3、覺知力增強以後,心會非常敏銳,它能自動搜索身體的諸多部位,哪裡有生硬與緊繃,心會敏銳地感知到;敏銳的心會知道任何所緣,即使極細微的生硬與緊繃,它也能覺察到。如果覺察到哪裡有僵硬,心會漸次調整,肌肉的緊張狀態會不斷得到緩解;4、如此覺知,身體會逐漸變得柔軟;當身體柔軟時,心將會變得敏銳而光明。柔軟的身心是很好的基礎,可以使心進入更深的層次。

三、覺知更大的範圍1、身心柔軟以後,呼吸越來越順暢,你可以開始覺知更大的範圍——覺知身體的其它部分。你也可以放下對呼吸的覺知,擴展你的知覺,當然,大多時候心會自動展開覺知。你可以選擇腹部,也可以選擇胸部。在你所選擇的部位,覺知那裡的振動或一起一伏,那是呼吸的能量;2、你也可以找到更多部位,例如頭髮末稍;你可感覺頭髮末稍隨著呼吸在律動,也可感知胸部一起一伏。這些部位隨各人的情形會有所不同,你可找到你自己敏銳的部位,覺知那裡的情形;3、把知覺可以放到身體的任何部位。你可覺知呼吸的能量在頭部,也可覺知它在背部,呼吸引起的律動在身體的任何部位都存在——覺知它;4、覺知時要細心、謹慎並很柔和。看著呼吸自己在流動,放鬆身體。

四、更深的覺知1、如果你能夠自如地把覺知力放在身體的任何一個地方,說明你對覺知力的運用很熟練。如果身體的某些部分有疾病,在敏銳的覺知下,你會感覺到哪裡的情形;2、若某些部位有疼痛,感知到疼痛的部位就可以了,不要長時間地覺知病痛部位;3、每個人的覺知點是不同的,有些人喜歡一直觀呼吸,而有些人則願意覺知胸部或腹部的起伏,或者其它部位。這裡不必統一,只要以注意力敏銳地知道那裡的情形就可以了;4、不要用較強的意識力使勁地思維那些覺知的部位,也不要把注意力壓在那些部位,輕鬆自然地感受你所關注的身體部位。

五、感知呼吸的能量1、你也可以覺知整個身軀在呼吸能量的帶動下整體地律動。讓身體與心理完全放鬆下來,身體即不會有緊繃感,呼吸能量可以自由流動;2、覺知呼吸的能量在身體的任何一個地方引起的律動,如此反覆覺知,心將功夫越細緻、敏銳並有安寧感;3、心安定下來以後,你的覺知力會非常大且敏銳,就讓它停留在那種寬廣且敏銳的程度上。不論覺知的範圍囊括全身,充滿整個身體,或只是頭髮末梢,你只要感知呼吸的能量——不斷地感知那種能量;4、呼吸是一種能量,它驅動身體的任何部分。敏銳地覺知這能量在全身的各個部位,就停留在呼吸的能量上,越久越好,覺知力會自然增強。

六、覺知會讓心在另一層面安靜下來1、讓心維持在呼吸的周圍,覺知你所選擇的部位,只是覺知就可以了,不要存有讓心安靜下來的慾望;發展覺知力,不必要讓心在現象的層面安靜下來,只要覺知力增強到一定程度,心會在另一層面找到寧靜;2、在精細的覺知下,你可以體會到心的清靜——心一境性。有些修行者可以體會到這一點,有些則不能。這不是重點,重要的是覺知呼吸以及呼吸的能量,讓你的覺知能力逐漸增強。我們是訓練覺知力,而不是追求寧靜;3、只要你力爭把覺知力維持地呼吸以及呼吸的能量上,心會在另一層面上安靜下來。此時,雖然心會從一個部位跳至另一部位,但心的本質是安靜的——修行者可以體會到這一點。這意思是說,心沒有攀緣與貪慾,它是自然的、輕鬆的,心在覺知時展現它原本的特性;4、覺知會使心的本質展現出來,修行者只是覺知即可,無須多想。在對覺知力的練習中,心會自然地回歸它的清凈,展現它的本質。它雖是無常變遷,但其本質是純粹的、寧靜的。

希望離苦的修行人,首先要使自己成為一名實踐者。以覺知當下的念頭為例,如果修行者能夠看清念頭的本質,他就不會跟著念頭掉入境界里,於是修行者便可擁有輕鬆與自在。看清念頭的本質——生滅,覺知力是前提。若具有清晰的覺知力,修行就不再是一件難事。如果覺知的能力很欠缺,人們只會隨著念頭滋生思想,這就是在念頭中,受到念頭的束縛。在練習時,保持輕鬆是很重要的。有人或想,修行是嚴肅的事,於是緊張隨之而來。放鬆心情,專註細緻地覺知,耐心一點,多花一些時間練習。這裡只列出練習的綱要,提供修習的方式;提高覺知力,需要將這些練習付諸實施。應該明白,發展覺知力這一主題,若條件許可,練習得越多越好。練習是需要投入時間的,練習更需要有系統,有正見的指引。雖然修行者可能精通佛法理論,但是,佛法的理論知識只是修行的指引,不是修行本身。只是閱讀地圖,你將不會到達目的地;同理,只是閱讀修行方法,禪修者不會到達煩惱的止息。正確的修行程序是把聞思得來的智慧轉化為內在的修行態度,然後身體力行。修行的本質是親自操作,身體力行,直接與身心接觸,而非透過文字概念或思想來了解身心的本質。真實的修行需要違背你自己一直養成的習性,要決心擺脫只是停留在聞法與思法上的習慣;佛法的修行需要直接接觸身心現象,在此直接接觸當中了知它們的本質。所以,實際修行中,覺知力、正念、正知、精進則更為重要——它們不是概念,而是需要在內心找到的崇高品質。這些練習雖然簡單,但它需要你花費時間——這是修行的必要步驟。你無須花費時間成為佛學理論專家,但你需要用一些時間堅持這種練習。如果投入時間進行練習,你的覺知能力就會增長。只要你的覺知力被大幅開發,正念與定力將會緊隨而來,如此你將看到身心的實相,而煩惱會隨著你的修行逐漸消失——這就是實際修行的利益。

這裡所提供的練習方法,其功能是有效地發展覺知力;發展覺知力是佛法禪修中最具意義的練習項目之一,敏銳的覺知力是觀察身心實相所必須具備的多項能力之一。佛法的功能是斷除煩惱,禪修者需要具備一些實際能力,才能達成斷除煩惱的目的。修習中所要求的每一項實際能力,都是心理能力,這些能力的開發依賴於正確的方法與勤奮地練習。凡有志於斷除煩惱的人,需要逐步了解佛法的實修程序,一步一步地進入練習——這是真正的禪修。

發展覺知力的練習是正確的禪修練習,能為將來看清身心的實相打下堅實的基礎。佛法的修行者首先要使自己成為一名勇敢的實踐者,禪修最重要的是按照正確的方法堅持練習;沒有經過訓練的心是無法成就任何事情的,修行者切忌不要過多地把心思放在談論佛法上。對於真實的禪修者而言,佛陀教導的修行方法需要真實地練習,以便培育各項心理品質,最終看清身心實相。

佛法不是理論,佛教的禪修是在真實的身心上體悟無常、苦、無我的真理。如果修行者能夠依照正確的方法修習,他終究會訓練出必要的心理品質,諸如清晰敏銳的覺察力等。當這些內在的品質真正完整地建立起來的時候,也許就在某一剎那,他會體悟到身心乃至於世界的本來面目——實相;而當實相展現的時候,禪修者才能擺脫與生俱來的錯誤知見,從痛苦煩惱中解脫出來。

一、覺知可透視一切

1、在連續覺知下,禪修者不會有太多的想法。把心安住在呼吸上,清晰地覺知每一次出息與入息。對當下保持覺知,是發展覺知力的有效途徑之一;

2、覺知力是一種特別的能力,不同於思考,也不同於判斷推理等。體會覺知,再體會覺知與其他心理能力的不同;

3、你越是能把覺知與其他理性能力區別開來,你對覺知力的認識會更深一步。清晰地覺知一呼一吸,它與我們平常所使用的理性思考等能力很不同;

4、把這種覺知的能力適當地運用在日常的任何方面,以覺知力取代思維、判斷等,你會發現,覺知力可以透視一切現象的本質。當覺知力被大幅開發以後,禪修者會受益無窮,它可以引領你進入另一片天地。

二、覺知的對象與覺知力是不同的二種事物

1、藉著專註在一呼一吸上,你的覺知能力已經很強大。你會警覺地發現,呼吸是一種能量,而覺知是另一個;

2、若禪修者能夠了知到覺知與覺知的對象二者的不同,這即是說,你能發現呼吸的能量是一個,覺知是另一個,大致可以確定,你已領悟了覺知;

3、覺知力已很敏銳而廣大,它不只覺知呼吸的能量,而且對心的其他活動亦能進行有效地覺知;例如某些情緒,身體上的痛感,在清晰地覺知力下,這些變得與以前稍有不同;

4、心念若跑到其他地方,你也會覺知到它正在那裡。禪修者不再強制地訓練心神專一,藉著覺知力的開發,他已開始領悟專註與定力的精髓——心一境性。

三、由覺知力發展起來的正念與正定

1、修行到這裡,你容易做到隨緣;這即是說,不論心此刻在哪裡,你不再強制它。心可以待在任何地方,而你卻能處在寧靜之中,這是真正的正定——八正道之一;

2、心在剎那間的變化,修行者無須用力便能了知它的種種情形。這時,你不再強求心念要集中於呼吸;心不論到達何處,你都能即刻覺察,這是真正地正念。禪修者的念力已經很強,能夠時刻對禪修對象正念而不忘失;

3、不論你覺知呼吸,還是覺知身體的動作,你無需把它們硬性拉回到某處;你覺知到心在跑來跑去,而你並不執著它的任何一種情形;

4、覺察力、正念、正定更純粹,更精確,更細微。心已經很敏銳了,它可以帶領你進入禪修的核心——超越身心的工作。

四、廣闊無垠的覺知力讓心更加接近實相

1、這是更高一級的禪修訓練,修習者可以覺知任何粗大或精細的目標,心可以停留在任何情形之中進行覺知,覺知的目標可以是一切,覺知力被大幅開發;

2、經過訓練的覺知力輕鬆而柔軟,它能自如地覺知,自動地展開覺知;覺知不再是一件費力的事,覺知力在任何情境下都是自發地展開。覺知力敏銳而輕鬆,好象是自動的,它能覺知到需要了知的對象;

3、覺知力到了這種程度,禪修者還會有煩惱顯現。你會執著自己喜歡的,厭惡不喜歡的;但你卻能發現,這些喜歡與不喜歡你都能夠清晰無誤地覺察,並瞭然於心。有些修行者到達這裡,可能煩惱會有所增長,這是因為覺知力太過強大,而平等心與智慧沒有與其平衡匹配的緣故。這不要緊,煩惱並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你能夠以正念正知察覺煩惱——你的目標正在這裡;

4、覺知力被大幅開發,心非常敏銳,也很寬廣。許多以前沒有注意到的情形會不斷地閃現出來,如果修行者的心喜歡攀緣,他會感覺到疲累。

五、真實的事物與概念無關

1、禪修即是培育必須的心理品質,然後在此基礎上,從經驗的層面上去了知身心的實相。禪修者通過覺知呼吸的訓練,他的心能夠知道何為真實,何為理論,並能把它們區分開來。當禪修者具有這個能力的時候,他的心不為佛法理論所纏縛,但卻能有效地以佛法理論指導自己的禪修;

2、不斷地進行覺知訓練,禪修者會更清晰地認識到理論與實際的區別,他有能力在當下把它們完全區別開來。理論只是理論,一種指引而已;而實際覺知到的事物,則是另一回事;到了這種程度,禪修者不再需要指引,而當下真正的覺知、正念、正定、正知會引領禪修;

3、此時的修行者知道事物,是完全通過他的覺知,而不再依照理論或他人怎麼說,他的意志會因此而變得更為堅強。禪修者了知到,要對身心與一切事物有真正透徹地了知,你必須要親自實踐。禪修者已窺察到了真正的佛法與修行大道;

4、繼續覺知,這將開啟正知的大門。你對呼吸、身體、疾病、念頭、情緒等有著清晰的感知,它們生起,你能親身感知,這就象喝水一樣,你親自喝到了水,而你感知到水的溫度與甜美,這些都是你自己親自嘗到的,而與概念與文字無關。

六、覺知引領禪修者進入實相的大門

1、禪修者不再依賴任何事物,他只是通過覺知而了知事物,這已成為習慣;顯然,他已逐漸地遠離概念,而切入真實的大門;

2、覺知力使禪修者不再象以前一樣臆測事物,每一項事物都需要親自觀察檢驗一番。他檢驗一切事物,覺知一切事物的本質,他已經養成了這種心理習性;

3、必須在經驗的層次上親自檢視身心,這是禪修者的標準。他不再依照聽聞,而是把聽聞也納入了覺知的範圍;此時,沒有一個事物不在察覺力的範圍之內。覺知力自動地搜索事物,檢視事物,這是一位純熟禪修者的品質。一切必須從經驗的層面上去覺察而理解,這種能力的形成,將開啟探索身心真相的大門。凡是由心臆造的事物,都會被禪修者拋在一邊;

4、禪修者清晰地了知到,佛陀正覺的道路也是如此,不會再有別的了。佛陀親自覺知事物,親自感知事物,藉著這種清晰地覺知與穩定的正念正知,佛陀終於體悟到身心的本質:無常、苦、無我。這是佛陀透過覺知發現的真理,希望止息內心痛苦的禪修者必須要步上這樣的道路。

如果我們遵照佛陀的方法實際觀察「心」,可以觀察到「受、想、行、識」這四個部分,佛法統稱這四大部分為「心」。修行者只要向內觀察,都能觀察到受、想、行、識的存在與它們的運作過程,同時也會發現,在心的層面上,只有這四個部分——在此之外沒有任何其他的事物。

「識」是心的一個層面,它的作用是「純粹認知」,眼與色、耳與聲、鼻與香、舌與味、身與觸、意與法相接觸,第一個生起的是識。識是心的最基本功能,也是最重要的功能,沒有識,心的另外三個功能——受、想、行就不會生起。看到事物,只是純粹知道它的顏色與形狀;聽到聲音、聞到氣味……只是了了分明地知道這些事物,這是心的最基礎層面——識。它的功能只是「識知目標」而已。

識是由根與塵相接觸而產生的,這一點可以通過觀察而得到證明。當視線與大海相接觸,對大海的認識馬上生起。當視線與船舶相接觸,對船舶的認識立刻生起。當視線未接觸到這些事物之前,不會生起這些認知,視線等六根與事物的接觸是引生「識」的最根本原因。

識的生起依賴於「根」與「塵」相接觸。當聲音進入耳根,識的心理就開始運作,知道有聲音來到耳根,這一部分的心只是純粹認知。鼻子與氣味相接觸,鼻識即刻生起,知道有氣味,知道氣味的心識只是一個純粹的認知,其中沒有比較、判斷、推理。舌與味道相接觸,身與觸相接觸,意與法相接觸,第一個生起的只是純粹的認知——識。

「受」是心的一個層面。快樂的感受,不快樂的感受,舍受(既不快樂也不痛苦的感受)這三種感受可以在當下感知到。只要細心感受,這是很容易感知到的現象——我們每時每刻都在經歷這些感受。

「想」的部分是心的另一個層面,回想過去的某一件事情,這是「想」在起作用,它是心的一個層面,想與感受和識有很大區別。只要向內觀察,如果不陷入思想當中,「想」是一個比較容易觀察到的現象。「行」是心的一個重要層面,《清凈道論》在解釋「行蘊」時說:「有行作的特相,有發動組合的作用,以忙碌為現狀,以其餘三蘊為近因」。通俗地講,與「行作」有關係的心理都包括在這裡了。《阿毗達磨》把「行」分為五十個心所。例如觸、勝解、精進、喜、欲、作意、痴、掉舉、傲慢、憤怒、悲憫、惡作等。《阿毗達磨》把受、想、行、識四部分劃分為兩類,把「識」稱為「心」,把「受、想、行」稱為「心所」。平常人們所說的「心」這個概念傳達的是:一個整體的心,一個堅固的心,由它來處理各種精神事件。《阿毗達磨》劃分心與心所的意義在於,這種劃分能更加真實在描述心。在一秒鐘內,會生起很多種心態,看的心態,聽的心態,等等,任何一種心態剛一生起,就會被剎那生起的下一個心態所取代。心是不堅固且變化無常的。心與心所同時生起(俱生),執行種種不同的作用。

《阿毗達磨》在談到心與心所的關係時說:「諸心所是與心同時發生的名法,它們通過執行個別專有的作用來協助心全面地識知目標。心所不能不與心同時生起,心也不能脫離心所而單獨生起。雖然這兩者在作用上互相依賴,但心被視為是最主要的,因為諸心所必須依靠心才能協助心識知目標,所以心是識知的主要成份。心與心所之間的關係就有如國王與大臣。雖說「皇上來了」,但國王是不會單獨來的,而時常都有隨從陪伴。同樣地,每當心生起時,它決不會單獨生起,而必定有心所陪伴。」(見《阿毗達磨概要》第二章心所之概要)佛陀通過對心的觀察,發現人們平常所執著的「心」,其實只是純粹的心理過程。

受、想、行、識四個部分不斷地變化,它們並不是一個獨立的造作者或實際個體,因為從根本上它們不斷地變化,沒有兩個相續的心是完全相同的。不論心的哪一個部分,其中都沒有「恆常不變」的特性。因為在心的每一個層面,它們都只是純粹的活動,呈現出剎那生滅的無常相。這是佛陀獨特的發現,在他之前和與他同時代的人,沒有人發現「心」的這個真相。

在實際觀察中,通過訓練的禪修者對「心」的每一個層面都能輕易的加以區分,如果定力足夠,他可以觀察到心的每一個層面都在快速地生滅——這是心的基本特徵。佛陀通過觀察,發現這四個部分的共同特徵是:「無常、苦、無我」——這就是著名的三法印。修行者藉著對三法印的體證,都會達到苦的止息。

《阿毗達磨》在談到「心所」時說:「(心所)與心同生,與心同滅,與心緣取同一目標,與心擁有同一依處。」這種劃分是非常科學的,心與心所同生同滅,沒有主與客的區別,這樣則不容易使禪修者產生錯覺。修行就是觀察五蘊,但知道每一個「心所」的依然是「心」(識)——五蘊之一,心與心所俱生俱滅,而且生起與消失的速度特別快,人們往往誤以為有幾個心同時存在,或者認為有一個能處理一切精神現象的主體心。《阿毗達磨》的方法在計算心的生滅速度時採用了剎那,一彈指間便有千百萬個剎那生起,「心」的生滅速度是非常驚人的。心生滅的速度極快,當人們不了解這種生滅時,會以為它是一個整體,是一個堅固的事物,是可以執著的事物,其實,因為它的快速生滅的特徵,所以它沒有實體,無法被執持。

心的生起與消失是依照一定的法則,這種因果法則非常複雜。如果修行者想要止息內心的痛苦,就需要了解受、想、行、識這四個部分,這需要按照《大念住經》中的方法修習四念住。如果修行者能研讀《阿毗達磨》,也會對觀察心有很大的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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