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取殘荷：評選今人七絕500首（二）

紅塵（二首）

雨中偶至桃子湖見有桃花

細雨如珠濺客袍，重來誰可共春醪？紛紛人面隨車去，獨佇風前看露桃。

殘荷按：轉句暗用崔護詩，獨看露桃，深懷超超。

悼落花

人愛花枝絕可憐，我悲花落逐人旋。一生心事知何限，惟得東風數日妍。

殘荷按：若置諸古代，視作寫宮女詩，極妙。

胡馬（六首）

夢王國維

噓噫成氣天然籟，野馬塵埃入渺茫。滿地江湖秋白老，有人背手立寒荒。33

殘荷按：噓噫成氣，負手背人，此即胡馬自畫像也。

余以罷甚未謁韓文公祠

蕭條異代惜斯文，未向公祠展夕曛。卻過金銀荔峰剎，無端灑淚濕南雲。

殘荷按：心事有鬱郁終不能忘懷者，此既痴人，亦是儒家之本色。

世紀之挽選四

花殘寂寞劍殘痕，紅淚將銷烈士魂。終古相思終不見，平生欲共屈平言。

殘荷按：瑰奇忱摯，是定庵一路。

涕盡惟餘湧血殷，眷生徒爲國多艱。臨終哀憤誰憐恤，八寶山頭冷雨潸。

（王瑤先生臨終遺言我們這個民族活得太沈重　）

殘荷按：血殷雨冷，徒留詩人懊恨耳。

浩浩春愁漠漠情，我徂南北此孤征。和平門外梨如雪，花下誰能住一生。

殘荷按：此亦繾綣去國之思。

不愛南山愛北山，北山木石最疏頑。殘陽終古英雄氣，更在天風瀚漠間。38

殘荷按：直似盛唐羌笛高唱。

胡僧（一首）

天涯雜詩其一

雲低天馬自駸駸，不語平濤海氣陰。驀地風來雷共吼，喚醒秋士破秋心。

殘荷按：亭林定庵一路，末二句即老杜「落日心猶壯，秋風病欲蘇」之意。於驀地風來處發力。

晦窗（四首）

癸巳端陽後二日遊蓮花漫興五首選一

其三

荇水荷風綠映天，幽懷盡付米家船。松陰負手低徊久，頓覺炎蒸亦凜然。40

殘荷按：凜然有骨。

作者自註：末代帝師朱艾卿學究天人，筆參造化，惜乎平生詩文手稿均付諸文革

劫火，惟存少量書畫作品，余最賞其「三徑松菊陶靖節，一船書畫米襄陽」一聯

，不惟可窺襟懷學養，更可見其凜然風骨。

殘荷按：晚清一路，蒼厚健拔。

滬上閑居二首選一

颯颯秋風海上來，桐陰夢覺瑣窗開。諸天靜寂孤鴻唳，盈幅清愁未剪裁。

殘荷按：通篇見孤高清峭。

清寥。

寅年感賦

六合蒼茫氣自雄，長林坐嘯倏生風。一從耳戢毛拳後，愁殺當年太史公。

殘荷按：合體沉雄。

註：李太白《古風五十九首》其六：「秦皇掃六合，虎視何雄哉。」元遺山《論

詩三十首》其二：「曹劉坐嘯虎生風，四海無人角兩雄。」黃仲則《圈虎行》：

「四周立柵牽虎出，毛拳耳戢氣不揚。」太史公《報任安書》：「猛虎在深山，

百獸震恐。及在檻阱之中，搖尾而求食，積威約之漸也。」

閬中華光樓二首選一

四圍山色望中收，醉袖當風坐此樓。今古茫茫誰識我，江干問取舊沙鷗。

殘荷按：瀟洒蒼茫，真是七絕作手。

季惟齋（一首）

雜記

心差能死杯中物，風且難翻袖裏天。清骨嶙峋能著肉，每培正氣拜前賢。

殘荷按：晦窗詩沉雄，惟齋詩瘦健。

皎月（一首）

橫崗山雲霧

雨散空山幻海桑，長天噓吸入蒼茫。無端峰脊穿雲罅，要放鐘聲下大荒。

殘荷按：勢極剛健，混茫一片。

劍塵（一首）

冷水浴

從來天意渺難憑，冷暖須臾任替興。未負男兒燕趙骨，中宵猶可浴寒冰。

殘荷按：從冷字生髮，轉結見寄託。

劍川（一首）

詠捲尺

七尺昂藏豈有私，密疏不肯略毫絲。投閑縱使難伸展，分寸胸中每自知。

殘荷按：氣骨昂藏。

劍無鋒（一首）

雷峰塔

雲水參商一夢殊，平波涸未識相濡。浮屠底漏珍珠淚，攢得今生滿碧湖。

殘荷按：轉結奇，字面亦美。

江北（二首）

夢回武漢四首之珞珈山

珞珈山水識予無？重到依稀四月初。十萬春櫻紛作雪，花深不覺過吾廬。

殘荷按：十萬句疑非人間。

茶峒

薄霧滿河浮櫓歌，群山暮笛遠相和。才到邊城春已晚，溶溶偏愛夕陽多。

殘荷按：溶溶漾漾，無限溫柔。

江湖小李（二首）

無題四首選二

青天雲影綴冰盤，煙火人間消嫩寒。此刻誰人同看月，紅燈籠倚碧欄干。

殘荷按：有清思，稍清淺。結為三一三句法，並用兩色皴染，是有唐以來作者慣用者。

開書恰是憶君時，夜夜燈前賦小詩。遙想玉人讀已倦，幾時未倦說相思？

殘荷按：轉結見懊惱，殊可愛。非獃子做不得此詩也。

江南雨（一首）

廈門胡里山炮台

渺渺蒼波接遠天，曦暉晴到戍台前。風中一角龍旗舞，似向人間說舊年。

殘荷按：龍旗空舞，舊慨能說？綰合深遠。

金水（三首）

途經牛首山下遙望南唐二陵

細雨小樓吹玉笙，只因佳句想高陵。今宵牛首前邊過，遙認空山數點燈。

殘荷按：次句為一篇之樞紐，轉結輕靈，幽微不露。

吟石廬陽臺小坐

閒看雲影淡穹蒼，水色山光入檻涼。應是茶餘常有句，鳥聲吟出兩三行。

殘荷按：結得巧。

步烏江人韻留別

茗話綢繆似石州，滿城燈火映高樓。摩圍山影烏江水，同入黔南浩蕩秋。6

殘荷按：氣象雍容，活似盛唐筆法。

靜玄子（二首）

題《蜻蜓小憩圖》

不向美人頭上立，偏從湖海浪中浮。點破碧波三萬頃，老荷尖上暫悠悠。

殘荷按：細物乃見滄海氣象。

早發

生無根蒂住無方，車發渝州夜未央。拳曲廂中似行李，一般打疊到綿陽。

殘荷按：轉結大奇，誠為時代寫真留影者。

酒風石雨（一首）

清江品茗

問月亭前水一灣，露花風樹影團團。不知春色藏多少，小勺分來仔細看。

殘荷按：轉結無理而妙。

軍持（三首）

上元用暮闌閣閑坐韻

重樓矗似萬峰圍，月近中天箕斗微。春在瓦盆舒小葉，點菸回看已成非。10

殘荷按：舉重若輕，騰挪入神。

夜航機中

萬象沉沉盡蛻形，齊州燈火爍深青。蕩舟捫歷冰盤下，碧海遙看過一星。

殘荷按：氣象大，善換視角。

秋雨作書與子鋒至中夜，書末信筆成一絕

飄搖強倚半枝安，曠野孤燈跳一丸。散髮長號呼魍魎，江山如睡夜如磐。

殘荷按：刺世之作。意脈似定庵，字面如長吉。

倦舞一扇秋（三首）

秋夜無題七首選一

一片琉璃碾碧空，遙憐玉斧太玲瓏。今番始信天如水，涼透西湖一段風。

殘荷按：轉結空靈。碾字稍重。

清明祭父

此際生人亦可憐，雨中遙拜紙迷煙。至今未得識新冢，別後春風已二年。

殘荷按：堪輿者囑女子三年內慎勿履及墳土，故兩歲清明僅遠拜而返。確是可憐，結似輕實重。

夜遊寒山寺

橋影成圓看未明，春波冷澹夜雲輕。至今人去三千里，猶有霜鍾渡水聲。 15

殘荷按：可謂神遊之作，轉結宏闊。

鏗然一葉（二首）

大雨過仙居嶺

嶮道懸空眾壑洄，濤寒濺雪逼人來。雲攢雨岫千山斷，百里猶驚腳底雷。

殘荷按：語健境奇。

査平坦村

白屋參差雲霧遮，當門朝夕對煙霞。山田一角休言小，播雨耕雲種菜花。

殘荷按：山家仙境。

孔捷生（四首）

春詞六首選三

其一

春事紛繁恨隔籬，東風如刃裂春池。一泓春水寒於刃，裁卻春花弄影姿。

殘荷按：連用四春字，步步緊逼。

其二

磧西雲外一聲雞，戈甲巡城疾馬蹄。十里春風何所遁，飄殘桃李不成蹊。

殘荷按：飄殘桃李不成蹊，見當時慘狀。

其三

信韁肥馬踏青時，試取吳鉤去醜枝。聞道血漿堪入藥，歸來淨手復彈絲。

殘荷按：迅翁曰：真的猛士,敢於直面慘淡的人生,敢於正視淋漓的鮮血。信然。小絕詠斯事而能真切入骨者，無過孔君，原因無它，懷沙去國故也。

春興五首選一

舊年春律蟲聲早，使我鄉心未作灰。聽墜簷冰山骨瘦，橫窗又謝半株梅。

殘荷按：冷眼熱心。

空空道人（一首）

雪竇山千丈岩瀑布

玉龍倒掛一時驚，四季空山不見晴。未敢臨岩相對望，只於絕頂聽煙聲。

殘荷按：結傳神。

昆陽子（一首）

庚寅端午歸途漫興二絕句選一

斜陽作伴飽看山，暝色新留月一彎。莫道魚龍歸後寂，潤州燈火未闌刪。

殘荷按：次句精緻。轉結以想像拓出，見潤州佳致。

藍衣（六首）

觀燕

燕子看人不欲飛，人看燕子忘行歸。兩相跌入春風裡，草樹明花深四圍。

殘荷按：頗覺溫婉明麗，人物俱見神采。

秋色

新稻青黃間菜蔬，野花開到野雲廬。人間巧極丹青手，不及秋風隨意塗。5

殘荷按：次句分明巧極，卻說隨意塗之。自是詩家有口，可以雌黃，誰能鉗之。

消息

年來行色各匆匆，消息來時綠已濃。莫問花開花謝事，故人望處即春風。

殘荷按：結得深情。

重陽前作

樹樹金風搖落暉，溪山鶯老綠猶肥。阿爺居處新涼未，兒女重陽如約歸。

殘荷按：樸厚。兒女如約而歸，阿爺聞之，定當浮白以賀。

除夕前日公園散步

小山松竹凈無華，夕照蘆萁一寸芽。鳥雀遊人皆散去，春風獨自賣桃花。

殘荷按：「賣」字新巧，一句灼灼，全篇生彩。

殘荷責余不為詩，其時恰見孔明燈，詠而寄之二首選一

飄飄曾見月華明，夢欲殘時露太清。終此一生何所惜，有人憐顧坐三更。

殘荷按：予初見此詩，即悵嘆不已。人一生何所求耶？亦不過二三子憐顧而已。

浪里烏條（一首）

藕

天光憑幻春秋雨，上下污泥即是家。做個英雄不出世，閑情付與一池花。30

殘荷按：轉最妙，結亦收得住。

嶗山道士（二首）

鄉村即事選二

其四

矮凳圍裙剖篾黃，連雲暑氣黯前廊。蟬鳴欲斷兒眠淺，天井明宵換竹床。

殘荷按：愛意融融。

其五

稚子蓬頭著短褌，睡余輕駕採蓮盆。木槌就手聊為槳，舊歲龍舟第一村。

殘荷按：尾句宕得開，寫活江村子弟風貌。

樂堂（二首）

步軍師《觀弈》

一子拈來萬劫波，閑觀不語奈吾何。誰知又被人觀去，傳入人間說爛柯。

殘荷按：舊題新詠，寄慨言外。誰知二句翻轉甚妙。

步軍持詩韻

月照蒼藤人倚窗，洞簫一縷壓寒江。孑遺心事舊詞里，愁似太行肩自扛。

殘荷按：力大。蒼、壓、扛，俱見鍛煉。

李二財（三首）

湖上歸來二絕句之一

歸來湖上倚空濛，漠漠輕陰一望中。滿架綠雲吹不起，石榴枝上雨兼風。

殘荷按：吹不起遙接歸來。雨兼風，結得含蓄。

從內蒙往銀川

青山一脈走龍蟠，千里馳驅向賀蘭。夜過黃河人不寐，起看孤月照長灘。

殘荷按：唐音。一動一靜，各自雄渾。不寐而起看孤月，則人物之襟懷亦可知矣。

皖南道中

行人又向江南路，細雨微吟遣客愁。驛旅不知春去處，桐花落儘是徽州。

殘荷按：人行春去，擬合無痕。流麗凄迷，的是唐調。

李夢唐（四首）

詠史一首

高閣垂裳調鼎時，可憐天下有微詞。覆舟水是蒼生淚，不到橫流君不知。

殘荷按：辭深婉，意正大。

諸暨懷西施

吳王國破風流在，范蠡謀深誤美人。西子情懷何所似，半湖秋水半湖春。

殘荷按：立論卓異，妙在對照。交錯情懷，以春秋湖水狀之，蘊藉乃爾。

鄧麗君墓有吊其二

攻心戰起用韓娥，萬戶爭傳子夜歌。絕似春鶯來海上，一聲光復舊山河。40

（上世紀八十年代，朝野有聽敵台之風，故俚諺云：白天聽老鄧，晚上聽小鄧。）

殘荷按：前半寫當時微妙情勢，轉句鶯聲歌女相比尚不奇，結句則勢如奔馬，飛身而下，以光復狀鶯聲，寓莊嚴於滑稽，舊字下得冷峻。

癸未仲春自京回鄉

十年孤旅偶還家，童子窺簾母遞茶。卻睹棠紅心自憮，事親不及一庭花。

殘荷按：轉結忽換視角，自然樸厚。

李明華（一首）

無題

簪花舊事久縈懷，為看芳菲今又來。二十四年春雨里，東風扶起是新槐。

殘荷按：轉結尤有遠神。

李子（一首）

詠血管

別是人間第一泉，靈台流轉死生間。承平未許青筋凸，穩縛形骸卅七年。

殘荷按：起句刻畫得好，轉句有寄託。

連連（二首）

歲末之三

燈火天涯各自寒，不通音訊是相安。情於深處轉平淡，我亦何妨如是觀。

殘荷按：「寒、安、淡」三字一路相承，乃以我亦何妨收束，結得蘊藉。

偶遇之一

屢把行人誤作卿，真成偶遇卻微驚。緣君相顧微一笑，盡日心情轉小晴。

殘荷按：微驚—微笑—小晴，情態宛見。

梁元讓（三首）

擬遊仙詩選一

懷歸劉阮若為鄉，總記人間舊草堂。為說故霜新月在，遙空指示與蒼茫 。

殘荷按：哀感蒼茫。

還家八首選一

此日持觴起祝山，南行阻雨北行艱！兩間來往將為客，敢與山靈乞醉還。

殘荷按：哀歌放曠。

還家八首選二

每歲還家安住難，海山清響返孤庵。三年來往雜風雨，似有人過夜半談。

殘荷按：蒼茫清寥。

林東海（一首）

三亞題南天一柱

殘荷按：南遊海角到天涯，煙雨迷茫夾浪花。驀地濤聲如裂石，回眸一柱立黃沙。

驀地句作勢，結見寄寓。

零落一身秋（一首）

晨游古運河三首選一

淡煙籠翠潑高樓，橋上人聲欲打頭。我傍清風無一事，滿河光影看揚州。

殘荷按：熱中取清，象中取影，末二句得閑雅二字。

羚羊掛角（一首）

臨屏題看刀圖

江湖歸去解征袍，意氣稍平逸氣高。趙使休言廉頗老，於無人處細看刀。

殘荷按：結句挺挺有神。

柳父（一首）

教兒識北斗

燭影搖紅夜色冥，共兒紙上畫瓢形。復移小凳扶窗立，教識中天北斗星。

殘荷按：摹景傳神，轉結大耐尋味。

劉慶霖（一首）

退休生活側記（選一）

嶺上春雲近午天，呼將同伴坐松前。山中下酒無佳饌，落滿鶯聲筍一盤。

殘荷按：結句奇，可謂妙手擅燴。

路人丁（一首）

題藍衣花開秋日圖

春蕊秋開能幾時？漫憐無力為扶持。與君同在霜天下，光景明朝兩不知。

殘荷按：雙關。情調略顯凄悵。

落花風雨（七首）

拉登

受降城下締新盟，滄海波濤葬老兵。一樣悲歡征戰死，恨他遺禍不遺名。

殘荷按：結耐深思。恨字一字千鈞。

楊君得環首刀，命制詩其一

天生我輩為恩仇，酒入肝腸氣不休。時無人共中宵舞，自把精鋼試刃頭。

殘荷按：此首立論在「氣」，甚好。三句一抑，四句一揚。寫出壯士郁怒待髮狀。落花此題共二首，其二立論在刀，起較空，茲故不取。

停雲兄自德返，自笑英雄氣短，作絕句以示

歧路行來夜未央，再回頭處兩蒼茫。若有人堪同落淚，一時兒女又何妨。

殘荷按：使人拍案！佳處自在轉結，然起二句襯得住，方是好絕。

醉後示八弟

檐下生涯東復西，少年筋骨老來疲。止有雙眉如鐵鑄，至今不肯向人低。

殘荷按：雖曰止有，實勝萬有。先抑後揚，骨相錚錚。七絕每於轉句起波瀾，此亦一例。

童年絕句（四首）選一

心頭熱血草頭珠，裹在囊中一尺無。阿母最憐眉目好，鄰床諸子總難如。

殘荷按：語淺意深。

寄人

人間路向相逢曲，客里悲從遠望多。一自別君遼海後，至今眼底有風波。

殘荷按：全詩先路曲，次遠望，再追憶，層次宛然，而以最記別日風波收束，則遠別之哀客居之感，都一一可以想見矣。

寄人絕句其六

人間何以證相思，每有悲歡問已遲。縱是江南明月好，一生照我不多時。

殘荷按：相思何物能證？悲歡待問已遲。明月自好，可惜能照幾時？此詩句句言空，此真人生大悲。

落花門下（一首）

三月

三月花開發曉枝，京城四月結蛛絲。群中偶爾通消息，聞說經年不讀詩。

殘荷按：歲歲空花，相思種種。友人寥落，惟付惘然。

綠煙（一首）

除夕接清蓉絕句，點名向十年以上舊友索和，口佔一首並寄諸偶

十年悲喜隔屏看，同舉新觥禦歲寒。明日春風吹得轉，與君相祝是清歡。

殘荷按：筆法淡而有味。悲喜，歲寒，春風，清歡，脈絡甚細。轉結寓歐公「把酒祝東風，且共 從容」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