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人:慎言「中國模式」

高人:慎言「中國模式」作者:高人來源:作者賜稿來源日期:2010-7-8

  劉亞偉的《「中國特殊論」意味著什麼》一文,梳理了「中國模式」這一概念的來龍去脈,國際社會對此說的不同態度,中國學界的反映,並表述了自己的觀點。

  文章不失為客觀,審慎,清晰,明了,只是文字印得太小,看著費勁。

  一

   「中國模式」,其實就是「中國做法」,不提「模式」也罷。

  因為,「模」有成型、「式」有「範式」之意,一旦被定為「模式」,就會成為神聖不可觸犯的又一條政治紅線,堅持一百年不動搖的大政方針,乃至具有了「放之發展中國家而皆準」的「普世」或「普適」價值。

  當今世界,誰都不傻。發展經濟,各國都有「高招」——但萬變不離其宗,不外乎立足本國實際、也就是我們所說的「特色國情」因國制宜,並且都會借用「他山之石」以攻玉,鮮有「絕不」者。

  有道是「張屠戶殺豬攮嗓子,王屠戶殺豬捅屁股」,你怎能斷定誰個好、誰個孬?

  倘若打個比方說,各國的做法或曰「模式」,一如美國的肯德基,法國的牛排,義大利的麵條,中國的鹵煮火燒,各具特色,各有千秋,各有一番滋味在心頭,其質量與價值幾何,儘管眾口難調,但大致差不了多少,用不著我來饒舌。

  二

  事實勝於雄辯,「模式」的優劣,還得拿業績說話,這也正是「貓論」的精髓。

  但對「好貓」不可一概而論,還要看它逮耗子的方法與代價。

  改革開放30年來,中國經濟騰飛不假,「摸著石頭過河」也不假,如今還是在水中央走哪算哪地繼續摸著,只是水越來越深也越渾。且不說離著「過河」、勝利到達彼岸的「自由王國」還遠,眼下,各種社會問題,矛盾,弊端,新的,舊的,老的,原形畢露,還有不滿,戾氣,都一股腦地擺上桌面,說是「黃鼠狼專咬病鴨子」並不為過;更不堪群體事件接連不斷,按了葫蘆瓢起來,可謂防不勝防,擾得焦頭爛額疲於應付;治理的思路雖說當然是「標本兼治」,但當務之急仍是維穩,照例就事論事地恩威並重軟硬兼施平息風波也就順理成章。

  鑒於連自己的心裡都沒個準譜,還在「一慢二看三通過」著的現狀,自詡「中國模式」也就顯得頗為滑稽。

  三

  世上萬物皆有所值,沒有免費的午餐,改革開放也得付出代價。

  文革告結,百事待舉,苦於囊中羞澀,因此引進低端日用品的加工製作,不失為明智的權宜之計。

  但30年過去,開放非但還停留在「河東」,並且大量重複引進沒商量,「血汗工廠」遍布神州大地,佔用我耕地,污染我環境,消耗我資源,盤剝我同胞,令人徒嘆奈何,遑論改革早就違背了「共同富裕」的初衷,導致大量國有資產被權貴巧取豪奪,社會分配嚴重不公,貧富差距越拉越大,腐敗愈演愈烈,禮崩樂壞世風日下了。

  以這種「模式」換來世界第二的GDP,並未惠及百姓,值得沾沾自喜自我陶醉么?

  平心而論,「中國模式」不可一概否認,但其瑕瑜互見,得失相間,需要修正改進完善健全之處甚多,不能再拿「一分為二」的辯證大法,掰出九個指頭說事,盜名欺世忽悠百姓了。

  四

  文章告知讀者,「北京共識」之說,系中國老朋友基辛格事務所合伙人喬舒亞·拉莫於04年提出,其核心觀點是——政府主導創新,關注社會正義,堅持自力更生等,此說當時的社會反響不大,其「共識」也未被美國人認同。

  之後,該說披上「中國模式」馬甲,為世人矚目並熱議,則是被中國學界拿來,經過包裝、充實與發揮,箇中原因不言而喻——無非是拿來作為現行政治正確的註腳。

  其實,「中國模式」,不過是「中國世紀」,「中國崛起」,「中國不高興」,「中國已成為世界中心」等浮躁之說的翻版,把總設計師的「韜光養晦」丟到腦後,甚囂塵上了好一陣子。如今,也是偃旗息鼓——這或許是由於富士通的「十三跳」、驚天的殺童血案,以及強拆、罷工等群體事件接二連三,使得鼓吹者都也「覺悟」了「中國模式」硬不起來,因此不好意思再說下去,免得自討無趣了。

  五

  問題是,連古人都有著「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定力,今人何以如此輕浮,聽著風便下雨,人家給根棒槌就當針,只揀「過年話」聊以自慰,並用來挾洋自重?

  這就不得不歸咎到民族的病態心理和思維。

  1958年的大躍進,從領袖到百姓,舉國的升虛火發高燒比著賽著吹大泡放衛星,固然是出於強國的求勝心切,但也掩蓋著好大喜功,急功近利,無知的狂妄,自卑的自信,並以集中力量辦大事的體制優勢,把中國推向災難深淵,在全世界面前出乖露醜現眼,國人本該以國恥視之永遠銘記引以為戒。

  誰料,瞎折騰的陰霾未除,大多數國人剛混個溫飽,就妄自尊大故態復萌,無視國富民窮的現狀,鼓搗起「中國模式」來——如此健忘,缺乏理性,天真幼稚,難怪被外人小覷。

  六

  熱衷此說者,若是體制中人,或是既得利益者,還好理解,而自由之身的知識分子跟著鼓噪,就匪夷所思了。

  「中國模式」之所以不足為訓,在於它的弊病和不可持續——且不說基數與增長率不會永遠成正比了,即使真能夠以每年近兩位數的速度發展下去,如此高耗低效的粗放增長,全球的資源都不敷使用。

  「中國模式」的偏頗,還在於其內涵違背「科學發展觀」的失之片面上——對政治體制改革的否定,並引發一些所謂學人「下必甚焉」的跟風——諸如經濟富裕是民主政治的前提,中產階級是民主政治的基礎,民主不可急於求成來日可待,以及民主的弊病與悲劇等高談闊論,對國民關於民主,自由,法治,憲政的訴求,非但不提出或提不出一條積極可行的建議,而是極盡勸說、開導,告誡乃至恐嚇,實則打壓之能事,甘當衛道的犬儒。

  解決中國的現實問題,理論探討不可或缺,但當務之急絕不是坐而論道而是實踐,更不該把簡單問題複雜化而是回歸常識——這些正是我最近思考的問題。

  以上,一言以蔽之:慎言「中國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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