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造新的文明社會——虛擬現實的重要進化丨庄燊聊VR

來自專欄塞萊德虛擬世界

假設我們在虛擬現實中能創造一個新的文明社會……

「睿睿！」茂密的森林中，一個喊叫聲打破了寧靜。

腰上只圍著幾片樹葉的男人敏捷地在樹林間奔跑跳躍，眼睛不停地掃視著下面湍急的江水。

「睿睿！」男人又大喊一聲。

一個穿著同樣原始的女人出現在他身邊，緊張地問：「睿睿在哪兒？」

「他掉到江里了！」

女人一臉恐懼，加快了跑跳的速度。

「在那兒！」男人突然喊道，迅速地往男孩的方向跳去。

江水中，男孩的兩隻手拚命地握住上面垂掛下來的樹枝，用盡全力對抗快要將他陷進江水的急流。看到父親正快速往他這邊趕來，男孩的眼睛流露出一絲希望，但驚恐的情緒仍未消散，他忍不住哭叫起來，「爸爸，救我！」

男人跳到男孩正上方的樹上，用兩條腿鉤住樹枝，身體順勢倒下去，然後使勁伸展全身，向男孩伸出了手。

「快點！江里有……」女人的話還沒說完，就看到一個巨大的黑影從江水深處以令人驚恐的速度沖了上來。

「睿睿！！」

一張巨大而尖利的嘴鑽出水面，咬住男孩，將他拉了下去。一眨眼的功夫，男孩便從水面消失了。

「暫停。」

坐在不遠處樹枝上的高明低聲指揮。畫面中的一切瞬間凍結，連江水也不再流動。高明注視著場景眉頭緊鎖。場景中，男人還在倒掛著身體，雙手使勁地往下拉伸，眼睛緊緊地盯著剛才男孩被鱷魚襲擊的地方。女人也驚恐地望著悲劇現場，嘴半張開著，眼神中帶著無限的悲傷。高明知道自己可以刪除剛才發生的恐怖情景，解救這個可憐的男孩，但這會違背自然秩序。他坐立不安，雙手不自然地揉了揉臉……

整潔有序的「樹人」世界

高明是個物理學家，他相信整個宇宙是組織有序的。他不相信奇蹟、緣分或命運，更不相信隨機。如果他聽到親戚朋友抱怨自己很倒霉，他只會冷冷地回應：「宇宙的一切都是有因有果，你如果不喜歡結果，那就改變自己的行為吧。」

高明的工作是專門設計虛擬現實里的環境，比如一個街頭或一座房屋。這要求他不僅要創作環境的結構和背景物體，還要設置支配環境變化和物體運動的物理法則。高明經常會創建有突破性的獨特環境，但他不願意設計任何違背自然法則的物理規律。

工作了幾年後，高明加入了「再現」團隊。在這個虛擬現實平台上，他創建了一個智能環境平台，通過人性化的界面，用戶可以設計任何想要的環境。高明認為，自己把公司和用戶的複雜需求集合成為了一個整潔有序的智能環境平台，這肯定已經達到了事業的頂峰。但其實，這個項目只是個起點。

有一天，一個年輕的企業家聯繫了高明，說自己想要創建一個新的、有智能化身的虛擬現實平台——「文明」。並且在這裡，用戶可以創建屬於自己的文明社會。她現在需要有人幫助她創建平台裡面的智能環境。

「你的意思是，用戶可以創造一個完整的生態系統嗎？」高明知道，「再現」的用戶最大的不滿是他們很難把許多場景連接成一個完整的環境，他們可以創造一條街、一個景點，但不能創造一個完整的城市。

「是的，這是『文明』平台的關鍵功能。在這個智能環境中，用戶可以培養一個新生命，可以觀察、研究、學習裡面發生的一切。你可以想像這對科學和人類發展的重要性嗎？」

高明的確了解。「再現」給了用戶豐富的娛樂體驗，研究者也從中獲得了不匪的收益。他還記得那個歷史學家創作了文藝復興時代的拉斐爾。普通用戶享受了她創造的拉斐爾作畫《雅典學院》的場景，研究者也從她創作的場景中了解了很多有關拉斐爾的生平，包括他的性格和藝術風格。

雖然高明很清楚創造這樣的智能生物系統難度之高，但他更了解這個平台突破後所帶來的重要意義。他能想像，「文明」成為一個完美有序的宇宙後，可以幫助所有人明白奇蹟和緣分是多麼愚蠢的概念。於是，他毫不猶豫地加入了「文明」團隊。

經過幾年的研究和實驗，他們發布了「文明」的第一個版本，用戶開始創造自己的文明社會。同時，用戶開始提出要求，其中最常見的就是用戶想在「文明」里加上操控環境的功能。本來，用戶可以影響化身的一些感覺，比如想警告化身時可以壓縮化身的胸口，想鼓勵化身時可以給化身一種平靜幸福的感覺。用戶也可以對化身說話，而這些話會像化身自己的想法一樣出現在大腦中，化身也不會知道那個想法是外來的。但現在用戶覺得這些功能遠遠不夠，他們要控制天氣系統，讓時間倒流，以及要加上很多其它操控自然法則的功能。

「文明」的創始人認為，他們應該按照用戶的需求加上這些功能。這讓高明大吃一驚，甚至有些憤怒：用戶為什麼要讓他們的虛擬世界成為一個無序、混沌的地方呢？高明直接拒絕了。創始人想了想，說：「高明，為了進一步了解用戶的體驗，我覺得你應該創造自己的文明社會。做完後，我們再來討論這個話題吧。」

高明同意了，他其實很久之前就想要試著創造自己的文明社會。

高明童年最幸福的記憶是和父親在家中後院建造一個樹屋。那個夏天，高明幾乎所有的日子都在樹屋裡度過。憑著這些記憶，高明想像出了所謂的「樹人世界」——遼闊茂密的森林位於一個寬闊、湍急的江流中，而江裡面有很多危險的動物。在這個新世界，濃郁蒼勁的參天大樹是唯一安全的地方。

他創造了8個「樹人」，兩個老人，一對夫妻，和四個小孩，每一個樹人都有獨特的外貌和性格。為了讓他們更方便地生活在樹上，高明調整了人類的智能化身模版，給他們更像猩猩的骨骼結構，提高了他們的體力，這樣他們才能在樹上像猴子一樣不費力地跳躍、運動。他還設計了樹人的記憶，給他們需要的知識和技能。

一切都準備好了，樹人新的文明社會就開始了。

每一個用戶在培養他們文明社會時都有自己獨特的風格。一些用戶每天都對化身說話，頻繁影響化身的感覺，用各種方式引導化身。另一些用戶則盡量不干涉化身的生活，寧願讓化身通過生活的經歷自然發展。高明屬於後者，並且是最極端的那種。他沒有對樹人說話，沒有影響樹人的感覺，樹人世界的一切都不受外來影響，自然而然地運作著。

在高明創建的世界中，樹人發展得很順利，學習了許多新的技能，樹人之間的關係也親密無間。高明發現自己每天都期待沉浸在樹人世界裡，陪伴他們在樹上生活，雖然樹人看不到他。高明並不喜歡小孩，也沒有自己的孩子，但或許是天天陪伴著那四個孩子，看到他們成長中的點滴變化，高明不知不覺間對樹人小孩產生了感情。所以，今天看到睿睿這樣悲慘地死去，令他矛盾不已。即使與自然法則不符，高明還是想出手救出這個孩子。

他猶豫了。

「我不可以干涉，這都是按照因果關係發生，是生死的自然過程啊！」高明艱難地告訴自己：「這樣的困難會讓其他七個樹人變得更強大！」他閉上眼睛，沉默了一會兒，最終說出了「繼續」的指令，畫面恢復了正常。

「不！」男人和女人同時喊道，臉上寫滿了悲傷和痛苦。

高明緊咬下唇，心如刀割。那個樹人小孩真的很可愛，不應該那麼早通過這樣的方式死去！一滴淚水從他的眼角滑落。

或許、或許我可以微微干涉……想到這裡他的雙眼突然亮了起來。

重來一次

「睿睿！」廣闊的森林中，一個喊叫聲打破了剛才的寧靜。

男人敏捷地在樹林間奔跑、跳躍。

「睿睿！」男人又喊叫了一聲。

女人出現在他身邊緊張地問：「睿睿在哪兒？」

「他掉到江里了！」

女人一臉恐懼，加快了跑跳的速度。

「在那兒！」男人突然喊道，迅速地向男孩的方向跳去。

江水中，男孩的兩隻手拚命地握住上面垂掛下來的樹枝，用盡全力對抗快要將他陷進江水的急流。看到父親正快速往這邊趕來，男孩的眼睛流露出一絲希望，但驚恐的情緒仍未消散，他忍不住哭叫起來，「爸爸，救我！」

男人跳到男孩正上方的樹上，用兩條腿鉤住樹枝，身體順勢倒下去，然後使勁伸展全身，向男孩伸出了手。

「快點！江里有……」女人還沒說完，就看到一個巨大的黑影從江水深處以令人驚恐的速度沖了上來。

「睿睿！」

突然，一個巨浪從男孩身後打來，把男孩推了上去，男孩一下子被父親抓住了手。

「快把他往上扔出去。」一個想法，不，更像是「聲音」突然浮現在男人的腦海中。男人跟隨指示，用力把兒子往上一扔。

一張巨大的嘴破開水面，剛好錯過了男孩離開水面的雙腳。

借著父親的力量，男孩往上飛去。當他開始朝那個鱷魚的血盆大口掉落時，同樣因為大腦中的想法而跑到這個位置的母親，伸出雙手抓住小孩，將他緊緊抱住。

站在一旁大樹上的高明，第一次打破了規律，但是順利解救了睿睿，他忍不住大聲歡呼起來。

「文明」的最大獲益者

在上篇文章，我們討論了「再現」這個有智能化身的虛擬現實平台。在「再現」上，用戶也能用平台的智能環境和化身創造出他們所想像的場景。在這篇文章，我們探索另一種虛擬現實平台，即「文明」。在這個平台上，用戶能在一個完整的生態系統中創造出一個智能化身社會。「文明」是「再現」的下一代虛擬現實平台，它的功能比「再現」更先進。以下是兩個平台的比較：

假設我們創建了「文明」這樣能讓我們創造新的文明社會的虛擬現實平台，誰將獲益最大？是科學家、社會學家、歷史學家，還是創建這個平台的公司？這些肯定都是獲益者，但在我看來，最大的獲益者是我們每一個普通人。因為在那裡，我們可以進行非常先進的模擬學習，按照自己的需求和好奇去探索一個新的世界。

在「再現」上，我們可以模擬一個場景，在裡面體驗並學習經驗。但在「文明」上，我們能創造和培養一個新的文明社會，在那裡我們能從一個創造者的角度去觀察，甚至引導和經歷一個新生命的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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