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怕你窮，但我高攀不起你帶著戾氣的自尊

07-03

文/李甜甜

前幾天在天涯看到一個帖子，叫做不要和窮人談戀愛，大意是講貧賤夫妻百事哀。和窮人戀愛的姑娘，會大大降低自己的生活質量和生活品質不說，一直物質的窮苦中不斷糾結的女人容易氣鬱，寫在臉上的蒼老和疲憊往往比其他女人深刻。我一向認為「窮」與「不窮」只是一時相對而言，如果情感雙方真正有心在一起，現代社會勤快一些頭腦靈活一些，不至於身家百億但是生活小康還是沒有問題的。有錢沒感情也不過是一場富貴傷心夢，沒有感情的婚姻不能將就。一再強調物質條件在情感關係和情感走向的重要性，雖然片面偏執但是也不能完全給予否認，畢竟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是真理。真正讓女人不斷糾結氣鬱，寫在臉上的蒼老和疲憊往往比其他女人深刻的並不是物質本身，而是因為那些自卑引發而來的戾氣自尊心，對一段健康情感關係的損耗。

我的朋友莉至今說起自己的初戀，依舊唏噓不已：從小溫室里長大的姑娘，尤其不要輕易愛上強求自尊的窮人。年輕的時候她遇到家庭條件不是很好的初戀，她並未思考過太多物質因素和現實因素，只是因為單純的愛戀情感，愛了就愛了。但是為了維護他敏感的自尊心，莉這段戀愛簡直就是談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和他外出逛街吃飯不能往貴的地方去，買東西的時候明明花自己的錢卻只能把價格往低了報，外出遊玩的時候莉總是主動提出大頭，甚至和朋友吃飯付賬都得斟酌著怎麼把錢包偷偷塞到他手裡，考慮他的經濟情況又要顧忌他的面子。初戀人聰明上進踏實肯干深的精神氣深得莉的青睞。莉不介意他的貧窮，但是他自己的好強與野心，讓他自身的自卑在反覆的不甘與憤懣中滋生出高度敏感的自尊，現出虛弱的外強中乾。

這種剛強易折自尊，讓他在人際關係中總是帶著受害者的心理，輕易地被一些無關痛癢的小事所冒犯而鬱悶糾結。比如莉的家人真心實意熱情招待他的時候，他總是一副清高默然的樣子予以冷淡回應，刻意保持一種距離感。

莉知道他的冷漠源於他的自尊，他用一種近似於反抗的方式來表現自己對「物質優渥」的不屑去刷存在感，來維持自己可憐的自尊。他自己深陷在對抗與憋屈的泥沼中並深以為然，從未察覺自己過度強烈的情緒反應。有一次，像所有戀愛中女生一樣，莉忍不住給自己心愛的男生買東西，在收到一套滿滿愛意價值不菲的高檔羽絨服之後，初戀臉上並沒有驚喜，而是憤怒：誰讓你給我買這麼貴的東西了？

莉解釋說因為自己很喜歡這件衣服所以覺得他也會喜歡，沒多想就買給他了。初戀大發雷霆：誰稀罕你買這麼貴的東西，有錢就了不起了？你不要對我這麼好，這讓我壓力太大。深陷自卑的病態自尊心，會不自覺不自覺的曲解親密關係中的善意和溫情。對於一個慾望跟不上實力的年輕人而言，倔強與不甘成了一把鋒利的雙刃劍。可他能傷害的也只有喜歡著他的人，以「被深愛」的羈絆去擺譜和耍橫，用打擊和貶低伴侶的方式去彌補自身落寞的失衡。這時尊嚴，就成了一種極端的偏執：男人嘛，要面子！於是，真情難付。莉當場淚崩解釋道，我只是本能對自己喜歡的人付諸更多的關心，並沒有想著讓你等價交換，你不需要有壓力。這段矛盾幾經折騰，最後在莉的反覆道歉和淚流滿面之後得以和解。在莉的身上收穫了滿滿的自尊之後，初戀才心滿意足地收下羽絨服。任何事情過猶不及，人的耐心都是有限的。太多次瑣碎的摩擦與內耗後，莉逐漸對這場自尊保護衛中敗下陣來，累感不愛選擇分手。當初戀站在道德高地不懼嚴寒，用一頂「你還是太物質」的大帽子扣下來時，莉只是淡淡地回復到：「我真的不怕你窮，但我高攀不起你帶著戾氣的自尊。」和一個年輕貧窮卻又慾望滿滿的男人戀愛，他窮他有理，他窮他任性，不是你自己委曲求全就能滿足得來他的虛榮心他的自尊心的。這種窮家出身卻聰明上進的男人身上，總是有著些剛強易折的倔強和敏感。

這種倔強和敏感來源於他出身糾結卻執著追求來的傲嬌感，也來源於他內心對物質匱乏和缺乏自信的不安感。

當這種不結實的傲嬌感和強大的不安感相遇，便會滋生出虛妄的浮躁與反覆的不甘。這種男性對「成功逆襲」的饑渴程度高於其他人，但是受制於現實和自身局限突破有限，滿腔怨氣不足為奇。只是外在生存的壓力迫使他小心翼翼得收起了戾氣的一面。這種剛強易折自尊甚至超越他現有的優秀，帶著戾氣的傲慢和去補償自身的匱乏。但是在相對親密男女情感關係中，他自大的男性尊嚴會讓他戾氣的本性在此不加掩飾地原形畢露。

所以愛情很容易成為經濟基礎不同造就的三觀不同的男女觀念對決主戰場。越是失意越是落魄的男人，越是希望從相對容易把控的親密關係中尋求自尊和地位，希望從伴侶的無條件服從中得到些許安撫和重視。而金錢這個被世俗定義為可量化成功的標準，最容易刺激到他最敏感的神經。這時候伴侶便輕易地成為他失意和落寞發泄口。對伴侶的苛刻刻薄，恰恰是他們自身內在掙扎與不平的投射。窘迫的物質條件和逼仄的格局造成的稀缺，會降低認知能力和執行控制力，致使人缺乏洞察力和前瞻性，從而吝嗇對情感的付出甚至迴避情感的正常流動和溝通，就像莉的初戀的那句：你不要對我這麼好，這讓我壓力太大。為什麼不能「對他好」？為什麼「對他好他的壓力會很大」？無有獨偶，我想起了那個招罵無數的提問：「只做了兩菜一湯（沒有雞鴨魚）招待初次來我家的女友，合適嗎?」這位題主自己一再強調自己的貧窮為自己的奇葩行為開脫,卻被網友評價為：「情商感人」。

其中知乎東坡夜奔對此剖析深刻，這種邏輯不過是物質、經歷、人情世故知識的匱乏和強烈的自尊心早就的變相拒絕行為：我是匱乏的，所以不願意付出，也不能付出。你讓我付出，我就會有強烈不安全感。同時我自尊心強，所以你們也別對我付出。你們付出了嗎，我就得回報，也是不安全感。但是又能過多得要求他們什麼？倉稟實才能知禮儀。從小奔波的環境和物質的匱乏讓原生家庭不可能對他們有過多的溫情教育。

缺乏必要的情感教育，註定不擅長關係中的溝通與交流。這種缺乏溫情的教育碰撞到激烈的敏感和自尊，便是僵硬缺乏彈性的性格屬性。

哪怕他們明知自己理虧，依然會帶著戾氣的自尊也只能讓他們選擇衝撞和強硬，甚至是不自覺的沉默，用一種冷漠迴避的態度保護內在虛弱的自我。

很多談崩的婚事中，男方家輕易就給姑娘家扣上一頂「朝錢看」的道德大帽子，把所有問題歸咎於對方人品，卻從不反省自身的不堪一擊的玻璃心自尊和暴戾粗魯的溝通方式，缺乏起碼的真誠，誰敢把姑娘嫁給他？現在的莉，對待戀情從容卻謹慎。她說任何消耗自己的戀情都稱不上是好戀情，任何不能上升到物質的感情都不能稱為真感情。不是她市儈，而是她真是怕了窮橫的男人。窮橫窮橫，越窮越橫。""其實門當戶對的感情才更加匹配，沒有了戾氣自尊帶來的過分敏感，沒了物質觀念的消耗摩擦，不需要小心翼翼察言觀色。雙方三觀相似實力相當，犯不上誰比得過誰，誰讓著誰，剩下的精力正好談情說愛，大家都開心。這樣的愛情，才純粹！" 莉的感悟，很現實。我聽了，一腔柔情與夢幻的愛情觀被打擊得七零八碎，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