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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田芳 : 秦叔寶為朋友「兩肋插刀」

眾家是否還記得今年年初全國幾家衛視爭先播放電視連續劇《隋唐演義》?當時掀起了一股小浪潮,據電視台統計收視率比想像的高了很多,具體高了多少?我不是專業人士也不知道。

曾有人質疑:「為什麼電視劇的情節跟評書不一樣?為什麼不按評書的路子走?」等等,提出許多不解和見解。《隋唐演義》熱播期間我在微博上也做過一些簡單的解釋。親愛的讀者,一部作品生成有爭議有分歧是好事,證明受到了關注,不是嗎?

電視劇是鏡頭藝術,由於受鏡頭的限制不少情節不適合用鏡頭表現;評書是一個人表演不受制約可天馬行空,書中人物我可以隨意「擺弄」,叫他有多大的能耐就有多大,叫他蹦多高就多高……!這就是評書與電視的根本區別。哈哈,眾家不要太較真喲!

(資料圖:電視劇《隋唐演義》劇照;圖片來源於網路。)

眼下又快接近年總終歲尾了,我想再以文字版《隋唐演義》收場來答謝喜歡評書的親們。講幾個片段供大家欣賞,茶餘飯後時希望您能從繁重的壓力中解脫出來輕鬆輕鬆!下面講一段秦叔寶與單雄信的故事,也可叫做「二賢庄秦瓊千里訪友」。

秦瓊發配北平府二堂認了姑親,弄假成真,這才叫因禍得福,至親骨肉團聚當然有說不出的喜悅。單說這一天,秦瓊悶坐書房屈指一算離家已經快兩年了,不由得想念母親和妻兒,欣然提筆寫詩一首:「一日離家一日深,好比孤雁宿寒林,雖說此處風光好,還有思家一片心。」

秦瓊寫完悶悶不樂躺到床上沉沉睡去。正趕上羅藝路過外書房,來到秦瓊屋中看到桌上有一首詩。王爺看罷點了點頭知道秦瓊是想家了。回到內宅見到王妃秦盛珠說明此事。王妃說:「孩子離家的日子大概不少了,能不想家嗎?他大概不敢和你說,才寫詩解悶兒。你把他叫來問一問,要是真的想家了就叫他回去看看吧!」

吃晚飯的時候,羅藝把秦瓊找來詢問,秦瓊並不隱瞞,把想家的事說了一遍。羅藝說:「秦瓊啊!你要實在想家我也不勉強留你。這樣吧,你再住上三天再走,好嗎?」「是!多謝姑父。」轉眼三天到了,王妃也說:「我也留你再住三天。」「多謝姑母!」剛到三天,羅成也說:「我也留你再住三天。」三天過後,張公瑾眾位弟兄也留秦瓊住了三天。

就這樣,秦瓊又多住了半個月。等秦瓊要走的這一天,羅藝、王妃、羅成和妻子庄金定,杜文忠、張公瑾眾家弟兄送給秦瓊許多銀兩和金銀財寶,雇了十二匹騾子馱著東西,囑咐他們送到山東濟南府歷城縣,並把車腳錢都先付了。臨行之前,又擺了一桌豐盛的酒席為秦瓊餞行。王妃說:「我記得你母親是九月初九的壽日,明年我要去趟山東給我嫂子祝壽。萬一我的身體不好,也要叫羅成替我前去。」羅成說:「來年九月九,我一定給我舅母拜壽去。」席散之後,秦瓊告辭起身。眾人送到王府以外,灑淚分別。

秦瓊押著騾馱馱子,騎著黃驃馬離開北平府。這一天走到雙陽岔路,眼前有個庄村叫兩肋庄,莊子不大,位置正好在兩條路的中央。「吁!」秦瓊把馬帶住問道:「這兩條路都奔何處?」拉腳的夥計忙說:「嗯,東南這條路是奔山東的,咱們得走這條;那條道是往山西去的,不是咱要走的路。」秦瓊點頭,說:「來呀!咱們就奔山西!」「秦爺!您不是回山東嗎?奔山西那條道,離山東可就越走越遠啦!」

「你們有所不知,我雖然急於回家看望母親和家小,但是,山西有我幾個好朋友,就是多走點路我也要去探望,不然,以後再來可就不容易了。」

「秦爺!您要到山西什麼地方,您這個朋友是誰呀?」

「我這個朋友家住山西潞州天堂縣,姓單名通字雄信,外號人稱赤發靈官。」

「哦,這您說了算,那咱就走奔山西吧!」 騾馱馱子改奔山西潞州府。一路之上,秦瓊把單雄信的為人及他哥兒倆的交情對大家說了一遍。眾人聽了不住讚歎。這一天,來到天堂縣北關外八里二賢庄,秦瓊心裡特別高興,心說單二弟,你可知道秦瓊回來看你來了?我的單二弟見著我不定多高興呢!他們來到單雄信的府門前面,門上有幾個家人坐在板凳上閑說話。秦瓊一看正是單雄信的四個心腹家人單軸、單套、單股、單面。

秦叔寶趕緊翻身下馬。單軸等四人一看:「哎呀!這不是秦二爺嗎?!」 說罷跑過來給秦瓊叩頭:「秦二爺一相可好!奴才給您磕頭了!」

「起來起來!你們哥兒幾個都好吧?」

「托您的福,我們都好!」

「哈哈,你們員外爺在家吧?」

「在、在!前兩天我們員外爺還念叨您呢!」

單軸說:「二爺!您等會兒,等我給我們員外爺送信兒去。」說罷撒腿往內宅跑去。

單說,單雄信在書房呢,正看一封信。只見他雙眉緊鎖,唉聲嘆氣。單軸進來施禮:「稟員外爺,有件事您聽了一定高興!」

「哦,有何事呀?」

「員外爺!您老人家天天想、夜夜盼的秦瓊秦二爺來啦!」

「這個……?」 單雄信有點奇怪,他怎麼到這裡來了呢?忙問:「現在何處?」

「就在大門外等著呢,您老人家趕緊出去迎接吧!」單雄信沒有說話,想了一想:「單軸!你出去告訴秦瓊,就說我外出訪友去了。叫他快回山東,不用等我。」

「這……?」單軸愣住了,心說這是怎麼回事?

「你還愣什麼?還不出去告訴他。」

「是嘍!」單軸心裡這個不痛快,心說人家秦二爺大老遠專程來看您,您還說瞎話不見人家,這究竟是怎麼啦?單軸來到門口,秦瓊趕緊迎上來:「我單二弟在哪裡?」

「這……哪……!」單軸不知道怎麼回答好了,一著急把話說錯了:「我們員外說了,他不在家,外出訪友去了。」

「啊!」秦瓊聽了不由得一愣:這是怎麼回事?為何不願見我?難道我有什麼地方得罪了單二弟?二弟呀二弟!縱然我有不是之處,你也應該見我一面,把話和我講清啊!

「單軸!請你費心再給我回稟一聲,就說秦瓊一定要見他,如果不見我就不走。「

「二爺,您可別難受,我再跑一趟。」單軸二次來到書房:「員外爺!秦二爺一定要見您,您要是不見他就不走。」

「我不是告訴你說我不在家嗎!」

「是啊!但是我一著急把話說錯啦,我說我們員外說了,他訪友去了,不在家。」

「哼,真是廢物!」

「嗯,是!」單雄信想了一想說:「單軸!你到內宅,把衣櫃中那個黃緞子包袱給我取來。」

「是!」 工夫不大,單軸把包袱取來交給單雄信。單雄信打開看了看又把它包好出了書房,來到大門外。秦瓊正在翹首觀望,看見了單雄信,趕緊搶步其身來到台階下:「二弟!你可把我給想壞了。」

單雄信往後退了一步,面沉似水,說:「秦瓊!你到這兒來幹什麼?我告訴你,你馬上回你山東,不要在這裡羅唣,就全當咱們不認識,你走吧,馬上走!」

秦瓊見狀一驚,單雄信對自己的態度太出乎意外了。秦叔寶穩了穩心神,委屈的說道:「單二弟!您對我有天高地厚之恩,我秦瓊變牛變馬也難報萬一。也許是我有什麼不到之處得罪了單二弟,還望二弟明白指出來才是。」

「秦瓊!別的你就不用說了,我還有事,沒工夫聽你啰嗦,來呀!掩門。」秦瓊見單雄信要進去,趕緊伸手拉住他的衣袖。單雄信把袍袖一甩,將手中那個黃緞子包袱朝秦瓊胸前丟去。秦瓊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往旁邊一閃,包袱落到地上。這時候單雄信已經進了院子,大門「咣當!」一聲關上了。

眼前發生的一切也都看在秦瓊帶來的夥計眼裡,連拉腳的再加上嚮導也是十幾個人呢。他們也驚呆了,然後交頭接耳,竊竊私議:秦二爺放著家不回,改道奔山西,千里投友,怎麼就見這麼個人啊?連門都不叫進……,嚯!在路上秦二爺把他誇得神乎其神,這不是個瘟神嗎?

秦瓊也驚呆了半晌,太出乎意外了。叔寶也是個火爆脾氣,哪受過這個!一見在場所有人不解的表情盯著他,霎時「騰!」的一下火就竄起來了。心說單雄信你究竟想幹什麼,鬧得是哪一出?真想砸門與單雄信理論理論。但秦瓊是個有涵養的人,覺得單二弟這麼做一定事出有因。

半晌過後低頭把地上的包袱撿起,心說單雄信扔個包給我幹嘛!打開一看就是一愣!是一本絕密又絕密的綠林大賬!上邊寫有大隋朝九省各山、各島佔山為王,落草為寇的人名。

頭一篇是山西,第一個就是單雄信的名字。往下看有黃天虎、李成龍的名字;第二篇是陝西少華山,上邊有王伯黨、謝映登、齊國遠、李如輝的名字;第三篇是河北省棋盤山,上面有大寨主金城、二寨主牛蓋的名字;第四篇是山東兗州府汝南庄,有坐地分贓總瓢把子鐵面判官尤通尤俊達的名字。

秦瓊看了幾篇就不看了,暗地琢磨:單雄信把這本綠林大賬扔給我是什麼意思?這種東西是綠林人的命根子,是絕對絕對不可叫外人知道,如果落到官人之手按姓名地點抓捕、剿山,豈不自取其禍?哦,我明白了,單二弟對我多心了!他知道我姑父羅藝是隋朝的北平王,我就是北平王的表少爺,並且我還有許多弟兄都是隋朝官員,這些人都是綠林的冤家對頭。單二弟故意把綠林大賬扔給我,這是試探我,看我秦瓊是否出賣朋友……?對!是這麼回事!

二弟呀二弟!你錯看我秦瓊了。我秦瓊倘和綠林人作對,豈能繞道千里,前來探望?

秦瓊為了表明心跡,遂把那本綠林大賬撕毀,用火焚燒直至成灰,然後轉身上馬,揮淚離開八里二賢庄。押著騾馱馱子騎著黃驃馬,擇路回奔山東而去。

親愛的讀者,這就是秦瓊為朋友「兩肋插刀」的故事。說白了就是秦叔寶對朋友情深義重,在「兩肋庄岔道」先不回家,千里探望對自己有恩的對弟兄。

(責任編輯:余江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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