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季:詩意幽遠 -
夜間,雨水打在窗戶的遮陽棚上,滴滴嗒嗒,時斷時續……
雨季來了,在我的窗外整日整夜地不急不躁地徘徊著。
樹蔭下總是潮濕著,水泥路面上布了些薄薄的青苔。「應憐屐齒印蒼苔」,用不著,因為有雨或嘩啦或淅瀝地輪流下著,等不著你的屐齒印上去就已經被衝去或布上新的蒼苔了,有點像是行走在雪花紛飛的雪地里,你的腳印總是留存不住的。在樹蔭下撐著傘,慢慢地走著是一件很有意境的行為。樹下雖然光線總是有些暗暗的,可因為暗卻也有些朦朧,也帶上了些神秘,而且,你並不急著有事,就那麼慢慢地走著,或踽踽獨行,或結伴而過,這般模樣,在別人看上去竟也有了點詩情畫意也說不定。小區圍牆邊的那排樟樹是越長越高、越長越密了,雨天里看上去感覺是越發地枝繁葉茂,坐在書桌前看著別人從那下面走過,竟就痴痴地想得幽遠而浪漫起來。
突地就想起了鄉下。
鄉下村村通的路也是水泥或柏油的,雨季里給出行的人們帶來了許多的方便,完全沒有了我小的時候那樣,這樣的雨季如要出行必得穿高筒膠靴,撐偌大的油布傘,步履唯艱地走出一段如今想起卻也著上了些古典美的色彩的記憶來,但因為那路大多鋪就的年頭不是太長,兩邊的樹並沒有長成氣候,我此時在自家的窗前所見的這般詩意的行走,在那裡大概是很難見得著的。可鄉村的雨季總是很獨特的,村鎮里走家串戶的人們總有一個固定要去的地方,閑著也是閑著,大家聚在一起一聊就是大半天,直待到家裡的女人們叫著回家吃飯了,才悻悻地散去。如果雨下得時間久了,這樣的清閑就沒有了,他們開始惦念起田裡的莊稼來,牽掛起外河裡的水位來。不知道莊稼地里的水是不是太滿了,他們會掮著鐵鍬去轉轉看看;不知道河裡的水位是不是漲得太高了,有沒有更多的洪水通過,需不需要派上堤去巡邏,以防止河堤會不會有管涌或者有沒有可能坍塌的地方,他們會密切地關注著,嚴陣以待。庄稼人,雖然孩子們在外打工掙了些錢,日子過得有些無憂少慮,但田地舊然是他們的根基所在,田裡的莊稼仍舊是他們的生活必須,還有坐落在田野之間的家,他們不需要看得更遠想得更多,這些撐起他們日子的東西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受到一點點損失的。
前些天媒體還不斷地報道著嚴重的旱情呢,似乎是轉眼間的工夫,就有那樣多的地方受著那樣嚴重的洪災了。我牽掛起我的故鄉來,不知道在這樣雨季里的我的那些鄉黨們都在想些什麼?做些什麼?這幾天是初中生中考的日子,從鄉下來參加考試的孩子們全都住到了城裡,也有家長跟著來的,打聽過,但沒有聽說鄉下有什麼災情,想來一定是很平安的吧,這就好。
我的窗戶正對著一所中學東大門的出入路口,那學校規定考生進出點都得從東大門。考試結束的時候,我看到那樣多的孩子撐著傘在通道上走著,把它擠得滿滿當當的,無數的各種顏色的雨傘像花朵一樣爭相怒放著,擠擠挨挨,緩緩移動,熱熱鬧鬧的,呈現著一片勃勃生機。出了路口,他們四散開來,撐著傘,朝著各自的方向走去了。學校是他們集結的地方,考場是他們人生的起點,他們在這雨季里的集結與行走,真像是他們人生道路行走的一個預演。我站在窗口看著他們,心裡默默地祝願他們一路走好。
回到我的書桌前,重又看著小區圍牆邊的那排樟樹,看著那下面走過的行人,我的詩意的聯想里有了新的更加豐富、厚實的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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