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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有蔓草:人生若只如初見

2017年07月15日 星期六 《新民晚報》夜光杯  李曉愚  一見鍾情,是一場美麗的相遇,也常常成為一段愛情的起點。《詩經》中有一首「野有蔓草」就描繪了這樣一次浪漫的邂逅。「野有蔓草,零露溥兮。有美一人,清揚婉兮。」春天的清晨,野外的草上還掛著晶瑩的露水,在這一片新鮮而又岑寂的霧氣里,一個美好的女子從陌上緩緩走來。詩人並沒有過多描寫她的容貌,只用了「清揚婉兮」四個字,「清揚」既可以指女孩子純凈俏麗的眉眼,也可以指她昂揚的神態和迷人的丰采。這場沒有約定的相逢,讓男子的心怦然而動,心中暗叫:「邂逅相遇,適我願兮」、「邂逅相遇,與子偕臧」,這便是我心儀的人兒,我與她兩廂情好,願雙飛比翼白頭偕老。  一見鍾情,霎時心花開遍。古今文人只要寫到這個瞬間,幾乎個個是筆燦蓮花。據我初步總結,男人對於一見鍾情的反應大致可分兩種。第一種是仰目心驚,魂飛魄散。比如《西廂記》中張生見著「嚲著香肩,只將花笑拈」的崔鶯鶯,便「眼花繚亂口難言,魂靈兒飛在半天」;待到鶯鶯「臨去秋波那一轉」,他只剩下一聲驚呼:「我死也!」  對於一見鍾情另一種的反應就是前世今生,似曾相識。《紅樓夢》中寶、黛初會時,賈寶玉看到林妹妹「兩彎似蹙非蹙籠煙眉,一雙似喜非喜含情目」便笑著對賈母說:「這個妹妹我曾見過的」。這樣的相逢在平靜里暗藏著驚天動地的機緣:雖然只是輕輕一句「噢,你也在這裡」,卻是千萬人之中、千萬年之中,不早不晚的巧遇。  驚熟也罷,在短短的一生中,能在抬首間撞見愛情,都需要極大的運氣。在給張兆和的情書里,沈從文情深款款地說:「我行過許多地方的橋,看過許多次數的雲,喝過許多種類的酒,卻只愛過一個正當最好年齡的人。」每每讀到這些句子,我幾乎可以想見沈先生當年眼中的驚喜,驚的是愛情的不期而至,喜的是他竟逢著了所愛女子一生中最美的光陰。  一見鍾情是生命中最華麗的瞬間,可愛情的命運卻有賴於男女雙方的態度、性情、胸懷和冥冥中諸多無法預知的因素。也許那明眸善睞的女子日後會淪落為錙銖必較睚眥必報的勢利婦人,而那清俊儒雅的小生也許只是個自戀自大怯懦自私朝秦暮楚的浪蕩子。即便兩人品性都好,也常常拗不過「情到濃處情轉薄」的命運。納蘭性德的《木蘭花令》是為規諫友人而作,卻道出了愛情的無奈:「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班婕妤深受漢成帝的寵愛,也逃不過「秋扇見捐」的冷落;楊玉環與唐明皇有長生殿里「比翼連枝」的盟誓,依然落得個「宛轉蛾眉馬前死,君王掩面救不得」。《鶯鶯傳》里的張生究竟「始亂之,終棄之」,負了曾令他神魂顛倒的崔鶯鶯。當此情可待成追憶的時候,人們只能發出「人生若只如初見」的感慨,可時光又怎麼可能倒流呢?  初見的驚艷未必耐得過歲月的消磨,地久天長的愛情可能只有個平淡乃至不如人意的開場。像「野有蔓草」這樣的「邂逅相遇」是青春時浪漫的憧憬,但年歲漸長,我們更多吟誦的卻是《詩經》中的另一句詩:「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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