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消費的張愛玲 孟容

「出名要趁早啊！」張愛玲拋了這一句心驚肉跳的話給我們。她太知道這活著的人世。但她應該猜測不出，在她離開之後，她的名是怎樣熱鬧、華麗地延續著，被「消費」著。 「封面的桃紅色參照了張愛玲的旗袍面料上花瓣的顏色，而書中環扉的古藍色參照的是披肩的顏色，彩插的米黃底色則是毛衣的主色。這些都是張愛玲喜歡的顏色。」這是有關她的最新版書《沉香》的用色說明，在這本為了紀念她逝世10周年而出版的書里，還第一次披露了她的遺物照片。 張愛玲拿她的第一筆稿費去買了一管小號的口紅，這是一個精神物質雙女郎。而張愛玲作為「消費品」的處境在她逝世10周年的今天達到了一個小高潮，你知道，自從她在上世紀80年代像出土文物一樣被發現，就不曾被冷落，她的小說、散文、電影劇本、插畫和源於她作品的電影、戲劇層出不窮，更不用說個人BLOG上那些私人化的囈語。以至於有出版社編輯說，凡出版她的書，都不會有經濟風險。也有人去追究她生活過的建築和街道，研究她那個年代的吃吃喝喝，想知道怎樣的物質環境造就這樣一個傳奇的女人，「人們願意談論張愛玲買過的俄國黑麵包，就像談論《紅樓夢》里王熙鳳餵給劉姥姥吃的一口茄子鯗一樣，親切得很」——甚至還有中國台灣省的女作家跑去美國揀她的垃圾。不管是否願意，張愛玲以小資鼻祖的身份成為「張迷」們的偶像。 於是有人比喻，張愛玲是一個可以「吃」的女人。也許，這被頻頻「消費」的處境，是因為她接近「文化+物質」的綜合體，而這，有另一個代名詞：時尚。猜猜看，如果她還活著，並且經營一個叫做「張愛玲」的時尚品牌，在大百貨公司之外的某個個性地角開設著一個專賣店，她的生意會多麼紅火！ 一次別出心裁的紀念 在對張愛玲的紀念中，大家努力出新。《沉香》算是別出心裁的一例。 《沉香》是天津人民出版社繼去年推出張愛玲遺作《同學少年都不賤》之後，和台灣省皇冠文化出版公司的二度合作，委託上海華東師範大學的陳子善教授擔任主編，收錄張愛玲以往未曾正式結集出版的散文、電影劇作(包括《不了情》、《太太萬歲》、《一曲難忘》、《伊凡生命中的一天》)、親筆插畫和個人遺物的照片，於中國台灣、中國香港和內地同步推出。從天津人民出版社得知，大概上市時間就在今周或下周。 據陳子善教授介紹，收入《沉香》的劇本中，《一曲難忘》是香港科技大學的鄭樹森教授根據油印本整理而成，因為原稿的模糊，也留下了些許存疑文字。根據俄羅斯作家索爾仁尼琴《伊凡生命中的一天》改編的廣播劇能夠留存至今，則完全歸功於遠在美國的著名翻譯家喬志高(高克毅)的悉心保存。現代文學館副館長吳福輝表示，如果能將此劇本和原著對照閱讀，一定是一件有趣的事情。《不了情》再度面世也只能歸結於機緣巧合。這個連張愛玲自己都痛惜已經散佚的電影，被陳子善教授在VCD中發現。可以說，眾多學人大披沙揀金般的努力促成了《沉香》的出版幸事。 在海峽對岸，「皇冠」將從9月15日起至30日止，在台北101大樓的Page One書店舉辦「沉香——張愛玲逝世10周年紀念展」，展出她的照片、原稿、各種版本的作品，以及服飾、鞋子、眼鏡、手錶、筆、化妝品等遺物。而為了彌補內地讀者未能一睹實物的遺憾，《沉香》的簡體字版將比繁體字版多三張照片。 張愛玲的這些私人物品，是當年她過世後，由遺囑執行人林式同先生運至香港交給張愛玲遺產的繼承人宋淇夫婦，經宋淇夫婦整理後，再轉交「皇冠」保存。「皇冠」一位工作人員介紹了整理過程中體會到的一些作家的生活細節，比如張愛玲的鞋子數量很多，並且都很精緻；手錶被精心收藏在首飾盒中的暗格里。 我們看到，張愛玲的很多服飾即便放到現在也非常時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