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未都：狼與圖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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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圖騰」，這個辭彙不是中國傳統的辭彙，這個辭彙在中國古代的文獻中沒有。這是一個外來語，從哪兒來的呢？從印第安的語言中來到，最初中國人看到他，是叫totem。是誰翻譯的呢？是我們天演論的翻譯者嚴復先生。嚴復先生翻得信雅達，所以它翻成圖騰。以致很多中國人認為圖騰這個辭彙就是中國傳統的辭彙。　　圖我們都知道跟圖案有關，我們認為一個圖騰都應該有一個對應的圖案。騰有滕啟騰飛騰空的意思。就是說一個圖案騰空而起所以就變成了一個圖騰，那麼圖騰是原始社會早期的氏族的，一種精神的追求物。他可能是物，有可能是動物，有可能是非自然的一種想像物象徵物，它都有可能，比如我們的文化圖騰，就是龍鳳兩種吉祥物，這是中華名族或者我們漢民族都比較了解的。　　在周易中有這樣的記載，叫飛龍在天，利見大人，比如史記中也有這樣的記載，就說是天命玄鳥降而生商。那我們的禹夏殷商的象徵物，都是龍鳳的這個象徵物。都在這裡體現到了，中華民族是一個以民族為主的一個大家庭，漢民族對龍鳳的接納，實際上走過了大約有5000年的路程。我們從文物中就可以清晰地看到這一點。　　比如我們對早期龍的認知其實在今天還是有認知有分歧的。比如大家比較熟知的華夏銀行的使用標誌，是紅山文化的C型龍。這個C型龍究竟是怎麼產生的呢？我們並不是很清楚。比如有人認為他是受揚子鱷的影響，也有學者認為他受豬的影響，那麼也有學者認為它受馬的影響。比如他認為這個龍上的鬣毛像馬的鬃毛在空中飛舞。這是我們對C型龍的一個一般認知。

　　但是不管怎麼說，今天我們都認為那是中國最早的龍的形象之一。那麼鳳凰也是，鳳凰也是生活中沒有的，這些都是非自然物，跟很多其他民族的，圖騰是不一樣的。比如有人說俄羅斯的民族崇尚熊。那熊是一個很具體的動物。而我們的這兩個圖騰一個龍一個鳳，都是中國人在漫長的文化進程的一個想像。比如鳳凰，鳳凰它是一種想像中的大鳥，是百鳥之王。我們今天要有機會，上我們周圈的鄰國，比如你去日本的時候都能看到鳳凰對他們的影響，他們很多文物中倒是有一些鳳凰的展示。　　這是一部跟狼相關的電影，為了拍這個電影呢，我們都看到新聞，攝製組養了三年的狼，幾十隻狼。我想他們投入的人力物力和精力是非常大的，終於讓我們在電影中看到的狼是真正的狼，而不是那個哈士奇為代表的替身的狼，現在有很多電影中那個狼，都是用哈士奇。塗點色就代替了，據說哈士奇養狼是很萌的。

　　那麼我們對狼應該有一個基本的了解，在食肉類的動物中呢，主要是我們接觸比較多的是兩大類，一類是我們大家熟知的貓科動物，一類就是犬科動物，那麼犬科動物中那狼是其代表，而且他是主要的代表。貓科動物和犬科動物有很多區別，比如貓爪子是可以自由伸縮的，所以我們看到的那個貓，你養過貓你就知道，那貓爪子，我們家那個貓，跟我特別有好的時候就把爪子居然伸出來抓我一把。狗的爪子就不能夠伸縮，貓科動物在捕捉獵物的時候，那個爪子會迅速伸出來，摁住獵物。　　而狗就不會，狼也不會，狼是靠撕咬，貓科動物是靠爆發力靠蟄伏去，捕獲獵物。而捕獲獵物狼那是靠耐力，兩種動物的出發點完全不一樣。你必須了解動物的習性，你再去看到這個片子才會有興趣。我年輕的時候做文學編輯，文學編輯就對這些自然科學的知識，多少感一些興趣，看一些雜書。　　比如我們當時呢就審閱稿子，審閱稿子在上個世紀八十年代的時候，有很多作家呢，願意寫跟動物相關的小說。狼圖騰出現的時候，已經是，我覺得都是一個尾聲了，在這之前有很多作家寫過這個有關動物的小說，但是那個時候很多作家對動物食習性不是太了解。所以就會出現一些在自然科學知識中的差錯，你比如說我在我們編輯部裡面，曾經發表過一篇小說，這小說不是我責編的，是別的編輯編導。　　發表出來我一看我說這上面有一個巨大的問題，是什麼呢？他是在講四川的一個獵人，跟豹子之間的恩怨。說這個豹子，就為了報仇，長期的跟蹤這個獵人，然後試圖殺掉這個獵人。首先這就不符合報紙的習性，豹子的習性都是蟄伏等待，所以貓科動物的耐心遠遠比犬科動物，在捕獲獵物這方面，耐心要更好一些。我們對動物有個基本了解的時候，你去看電影的時候就會變得非常有意思。　　我在這個電影中看到一個很有意思的一個鏡頭。這個鏡頭我就覺得有問題，我就出了戲了，為什麼呢？這個鏡頭是這樣的，就是男主人公叫陳震他養了一個小狼，這個小狼養的半大的時候。在搬家的時候，被裝入了一個一個藤筐，蓋上蓋兒，然後這個狼就想掙脫這個筐，然後他開始咬這個筐，把這個筐就咬成了一個大洞。然後在他趕回來的時候，這個狼就已經從這個筐里躥出來了。

　　那麼這就涉及到一個簡單的指示，就是說狼能不能在這個筐里咬一個洞，我們一般想像狼，連牛的後腿骨頭都可以咬折，他怎麼不可能在這個礦上咬個洞呢！我還就告訴你，他還真沒有這個能力。在這個筐上咬一個洞，為什麼呢?因為狼的門齒就是前面的六顆牙,受兩個犬齒的限制，它在咬這些平面的東西，是沒有力量的，他咬不著。我在東北呆過啊，十幾歲的時候，我在東北親眼看見過狼。因為當時東北的狼還是比較多的，打狼都是大人的事。我那個時候十四五。確實打狼，不讓我去因為打狼都是要動槍的，動槍是很危險的，所以不讓我去。我們就沒有機會親眼去看到過，這個成年人用槍去打了。但是，打回來的狼我是見到過的。我們老叫大灰狼，顏色就是土灰色，尺度都比較大，東北的狼都比較肥，專門去捕家禽家畜。　　關於狼的傳說就比較多了，我聽到的傳說就說獵人可以赤手空拳的，抓住一隻狼，那怎麼抓呢？這個很有意思，他在地上挖一坑，先挖一坑，這坑是有多大呢？起碼他一個人能進去。進去以後呢，他抓一個小羊羔，冬天抓一個小羊羔擱在這個坑裡。然後他在這個坑上蓋一塊門板，在門板上，掏出這麼大一個洞，然後這個人就在門板底下，在這個坑裡，跟狼拼智力。　　不停的捏著個小羊羔，羊羔就叫喚，咩咩就這麼叫喚，一叫，狼就過來了，過來以後狼就會圍著轉，他就會套好它，他只要一個爪子進來，一把就會抓住這個爪子，抓住爪子以後呢，那個狼在掙扎當中呢，另一隻前爪就會進來。他就抓住這個前爪，然後他就站起來了，你們都明白了吧！他抓住這個狼的兩個前爪，隔著門板背著這個狼就回家了，找人把他給打死，他永遠不能鬆手。　　這個我沒親眼見過我是聽說的，有這麼一個方法可以逮住狼。那麼我從東北回來以後，看過一些關於動物的文章。過去北京晚報上有一個很長時間的欄目叫人與動物，就是講人與動物的關係。這個人與動物的關係中，有一個人就講了一段在東北打狼的故事。他說他在執班，那個時候值班室，給槍的，槍還是有子彈的。子彈是有限度的一般情況下是給三到五發子彈。　　他在那個小崗樓里值班的時候，就遠遠的看見有幾隻狼，狼的眼睛是特別亮的，你沒見過狼的眼睛，就冬天在那個冬夜裡，能看見那個星星點點的光芒。如果你要是拿手電筒晃過去，是非常亮的你看見過狗就可以，狗的眼睛也非常的亮。那麼他在直播的時候，這個狼就像他這個崗樓過來的時候。她就向她開槍了，他一槍就把這個狼撂倒了，要到以後呢，其他的狼就開始嚎叫，尋求增援。　　然後呢就有大量的狼群出現就把他給包圍了，幫我以後他迅速開了幾槍以後，將就給打光了沒有子彈了，他就非常的害怕，在這個小了崗樓里站著。把自己反鎖在裡頭，然後他就開始描述，這個狼是怎麼圍著他？怎麼開始醫藥這個木頭的崗樓，然後他就說這個狼在不停的咬。咬他的這個崗樓的一個角，窟窿越咬越大越咬越大，乃至那個狼都快要轉進來的時候，天亮了，然後有人增援有人開槍，才一鬨而散這是他寫的這麼一篇文章。　　這篇文章有一個致命的問題是他在編造，這是狼不是嚙齒類的動物，我們都知道嚙齒類的動物，以老鼠為代表他的門齒力量巨大。一個老鼠，我們過去搬家的時候，收到那個老傢具，抽屜磕一個大洞，狼沒有這個本事，就是它結構所決定的，跟它的決心沒有關係。你說狼有天大的決心想在一個木頭上瞌一個洞出來是沒有能力的，我們先說一下狼的牙齒，跟我們的牙齒有什麼不同？　　講個簡單的知識，我們說牙齒，牙齒實際上是兩類一個是牙一個是齒。那什麼門齒，什麼維持呢？我可以告訴你，你的門牙是齒，所以成語叫唇亡齒寒。我們說咬緊牙關是後槽牙，牙在後面吃在前面。門齒的功能一般是作為切斷，門齒最有力量的就是嚙齒類的，就是老鼠這一類的，他的門齒有巨大的力量，能切斷任何他想切斷的東西，我們的門門齒力量是適度的，我們自個兒咬個饅頭啃個玉米棒子還行，你要是想把骨頭啃折，我估計只有你的牙折了，骨頭肯定是折不了的。

　　所以你在咬一般可咬的小脆骨的時候，你一定要擱在後槽牙上咬，後槽牙是我們一般老百姓說的，我剛才說的門齒，門齒旁邊四顆門齒旁邊，有兩顆牙，那個牙是你一生中最長壽最堅硬最有力量的牙！它的牙根都長著兩顆牙。叫什麼呢？過去叫犬齒就是狗牙，你說咱人嘴裡，長兩顆狗牙，四顆，底下還有兩顆，每個人都有，現在科學的辭彙叫尖牙。　　因為大家覺得人實在不能接受嘴裡有四顆狗牙，犬齒，所以叫尖牙。前面這個叫，過去叫門齒，現在叫切齒。那後面的是什麼呢？過去叫臼齒。就是蒜臼子臼齒，前面有幾個前臼齒，後面是大槽牙，就是後臼齒，那麼狼呢？它是在犬齒就是它尖牙後面有臼齒，它的臼齒之間一邊各有兩三顆牙，叫裂齒。這個牙是非常厲害的，它之所以能把牛骨頭咬舌是靠這個裂齒，我們人是沒有的，食肉類動物呢，他的牙之間縫隙特別大。專業術語叫牙細，就是縫隙特別大，咱們人的牙細是非常小的。　　動物的牙隙，為什麼那麼大呢？貓狗的牙隙為什麼那麼大呢？就是一旦吃肉它塞不住。我們都吃過燉牛肉吧，塞上一根肉絲，如果你找不到牙籤，你就得想辦法找根鐵絲，你找不著鐵絲你就剩下著急了。一個牙縫裡塞個肉絲的人，我估計一下午都不舒服，他永遠想著這個事很不舒服。你想想，動物，如果是一個很密集的這種牙，一旦它塞了這個牙，它怎麼辦？　　它又找不到牙籤而它也只能忍著。所以它在進化當中它的牙細就變得非常大，他不塞東西了，力量非常的足。我們現在牙醫會認為就是，你每個牙齒之間都是有關係的，有時候你拔掉一個牙，它會讓你馬上去鑲。為什麼讓你去鑲呢！你如果不去鑲，兩個牙就會逐漸的鬆動。可是動物不會，它本身相互之間就不挨著。它那個牙的力量伸進骨頭長的深度都比我們人要強，所以了解這些簡單的知識，當然對自己也有好處，對自已的好處，就是了解我們的牙是怎麼一回事。　　但是對於你看片，對你看書，你對這些自然科學的一些掌握，可能能讓你更深地去感受，文化帶來的魅力。就像我剛才說的唇亡齒寒，唇齒相依說的就是這個意思。那麼，我們對這些動物的基本的習性了解，我覺得在設置故事，設置情景當中是有好處的。我們今天的這個編導，可能為了增加某一個情節，而不顧自然科學的一些知識。我覺得在這點上做得比較好的是美國的動畫片《貓和老鼠》。我到今天都特別願意去看《貓和老鼠》，有時候看到就在那兒看一會兒。你比如說《貓和老鼠》它經典的畫面經常是貓生氣了以後就亮劍吧，把爪子啪的就立起來，立起來以後它的指甲依次閃著光的就鑽出來了，那麼這個是符合貓的生理特徵的。就是它的指甲可以自由伸縮，它唯獨不會的是什麼呢？它不會一次性說，你沒見過貓能爪子一亮，噌噌噌噌數著，這是不可能的。但是這方式可以誇張的，但是你看它那個狗很有意思，狗有時候也在追那個貓的時候，很生氣，也亮一下劍。然後是白亮，亮半天指甲都不會動，這就是美國人在拍片子時，對自然科學的一種尊重。我們知道文學藝術尤其我們的影視劇，對公眾的影響力是巨大的。它遠遠地超越自然科學，我們沒有人看電影之前，非得上自然科學課。說我去看狼圖騰之前一定要把狼的所有的，在動物上的特徵都要了解一遍，是不會的。大部分人是不會去了解呢，他就相信你電影的表達，包括我們對歷史也是這個態度，我們現在看到的很多歷史。年輕人說到很多歷史，實際上是一個電視劇的歷史。電視劇不是不能涉及歷史，而是在涉及歷史的時候，我們覺得應該尊重歷史的基本面貌。其他的是可以想像到，但是它的基本面貌應該是尊重的，所以我在看這個狼圖騰的時候，這一個細節或者說這一個情節呢，對我來說是不太容易接受的，是因為我對狼有一個基本的了解。那我們再回到這個《狼圖騰》這個電影中，我們看到這個《狼圖騰》電影中，狼作為圖騰的景象是永遠在風中飛舞的一個狼皮筒子。一個狼可能被剝下一個狼皮筒子永遠在風中飛舞著，跟旗幟一樣在飄揚。當然我們現在很多學者不承認尤其蒙古學者不承認狼是蒙古人的圖騰。我們從文物史上，從文物的證據上也不支持狼是蒙古族的圖騰這樣的說法。為什麼呢？如果，狼是蒙古族的一個圖騰，那麼文物一定要這個事件是支持的。我們說龍是我們漢民族的圖騰，鳳是我們漢民族的圖騰。是有大量的文物支持這個說法的，那麼今天我們電影中當然是可以把一個狼筒子瓜在風中飄。讓我看著那個不算圖騰，算一個梟首示眾。知道什麼叫梟首示眾嗎？過去那土匪呀，為了威懾一方把一個人宰了，宰了以後把腦袋砍下來，掛在城樓子上，這就叫做梟首示眾。那個不是這些土匪的圖騰，不是這個意思，那我們這個電影當中呢是一直把狼作為，蒙古族的一個圖騰。我們今天不去很深的探討它，因為我也不是研究這方面的一個專家，我們將來都會有專家學者之間互相去交流，互相去探討。而我們要看到的是什麼呢？是我們現在今天的新的這種環保理念，過去我們都認為猛獸是一定要格殺勿論的。我們的文化中也是這樣，比如說武松打虎，李逵殺四虎，都是殺老虎。能打死老虎的全是英雄，狼也是這樣，狼在過去，我們的文化形象中一直不是什麼好的形象。比如說東郭先生與狼，狼還是一個無恩無義的東西，那麼在草原文化，我們今天文化中有很多概念都比較新。我們過去傳統概念叫農耕文化與游牧文化之間，是有著明顯差異的，今天游牧文化也有一種說法。叫做草原文化，就是世界上人類，居住行為的文化大概有三類，一類是農耕文化，一類是草原文化，一類是海洋文化。今天的草原文化中，還是有細分，比如我們鄰國日本，日本對游牧文化的說法叫做騎馬文化，或者說是化騎馬民族。他認為騎在馬上的生存方式是一種民族文化特徵。那麼在我們的游牧文化中，他又分兩類一類是純游牧的，蒙古文化時期是其代表，就是完全是放牧為生。另外一類叫漁獵文化，那麼跟我們比較近，比較熟的是滿族，再遠一點就是女真，乃至契丹民族。就是遼代，遼代也更接近漁獵文化，在游牧文化中，是另外一隻就是對打獵的興趣，對撈魚的興趣比較大。那麼這兩類文化究竟哪個文化好，哪個文化弱，不是我們一兩集節目中能探討的，而且這個文化話題比較深。游牧文化有游牧文化的好處，農耕文化有農耕文化的好處。在中國的歷史乃至世界文明史上，都創造過極其燦爛的文明。所以我們今天都很不願意去評價，或者說沒有資格去比較這些文化之間的差異有什麼優劣？我們不能去評判它的優劣，能夠去研究它的差異，他有什麼不同。

　　游牧文化一般來說心胸都比較開闊。比如蒙古族他看到的就是藍天白雲，他看到的是一望無際的草原，他的心胸跟城市，或者窩在山溝子里的一天就種著一畝三分地的農耕民族確實是不一樣的。那農耕文明注重的是什麼呢？注重子嗣延續，當然游牧文化也注重，更加註重這種文化的傳承，我們在電影中能看到有一些關於游牧文化的思考。也有一些關於環保意識的提示。狼圖騰這樣的作品出現的其實不是偶然的，我們全世界今天的發展，已經進入了一個高度文明階段。我們實際上對我們共生的動物開始有一種尊重的態度，我們過去對動物是不尊重的，我們今天很多人甚至認為，把野生動物圈養起來。比如說動物園都是對動物的一種不尊重，也許我們在未來，就是動物園這種形式就會消亡。我們想看動物，要不然看片子，要不然就深入到大自然中去看。我覺得對動物的保護，實際上是人類文明提高一個高度的標誌。我們今天說過去的歷史的時候，一定要說標誌，那麼今天把動物提到保護的日程上是我們今天文明的一個標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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