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是拿錢收買人心,宋江能把晁蓋、柴進甩出八條街
說到仗義疏財,《水滸傳》中多位英雄有此舉,像宋江給武松、李逵銀子,晁蓋接濟阮氏三雄,柴進送銀子給發配路過的林沖,魯智深救助金翠蓮父女,林沖接濟李小二,武鬆散賞錢給獵戶,李逵給李鬼銀子讓其改業自新等。這裡邊,多數是不求回報的純粹善舉,像魯智深,路見貧弱必定救助,且不帶任何功利性目的;但有三位英雄,有意也好無意也罷,其使錢之行為,使得他們名聲遠播,江湖上多傳其「仗義疏財」,引得一眾英雄都來投奔,以結識他們為榮。
這三個英雄是:宋江、晁蓋、柴進。
但從書中的細節看,同樣是仗義疏財,同樣是使錢籠絡人心,三人作法卻並不相同。這裡面,把使錢手段運用得出神入化的,還要說是宋江。
晁蓋、柴進專助江湖好漢,宋江卻廣施雨露
宋江、晁蓋、柴進在書中的出場文字,都寫到了仗義疏財。
最早出場的是柴進,書中說他「專一招接天下往來的好漢,三五十個養在家中」,而且專門囑付附近酒店,「如有流配來的犯人,可叫他投我莊上來,我自資助他」。
——看這柴進,專門結交好漢,且養幾十個在家裡。怪不得有人分析認為,作為前朝皇族後代的柴進,是有反叛之心的!
晁蓋第二個出場,書中說他「平生仗義疏財,專愛結識天下好漢,但有人來投奔他的,不論好歹,便留在莊上住;若要去時,又將銀兩齎助他起身」。
——說得明確,晁蓋「專愛結識天下好漢」。
三人中宋江出場最晚,但關於其仗義疏財的描寫卻最長,說他「平生只好結識江湖上好漢,但有人來投奔他的,若高若低,無有不納,便留在莊上館穀,終日追陪,並無厭倦;若要起身,儘力資助,端的是揮霍,視金似土。人問他求錢物,亦不推託,且好做方便,每每排難解紛,只是周全人性命。如常散施棺材藥餌,濟人貧苦,急人之急,扶人之困。」
——除了結識好漢,宋江還「散施棺材藥餌,濟人貧苦」,也就是救助真正貧困的人,如資助閻婆埋葬老伴,如救助宋玉蓮一家。
廣施雨露,使宋江「及時雨」之名遠播,於奠定其江湖地位很有益處。他走動江湖時,曾先後落在燕順、李立、張橫等多人之手,但每次在危機關頭,都是簡單的「宋江」二字,就不光化危為安,且驚得眾好漢大禮跪拜。
晁蓋、柴進只知送銀子,宋江卻與人交心
關於仗義疏財籠絡英雄,書中有這麼個細節可以比較晁、宋二人——同樣是有人來投奔,晁蓋「不論好歹,便留在莊上住」,而宋江是「便留在莊上館穀,終日追陪,並無厭倦」。於自視甚高的英雄豪傑們來說,「留在莊上」是一種感受,兄弟般「終日追陪」又是一種感受,後者無疑最讓人感動。從這一點說,宋江是很會收買人心的。
下面就三人結交英雄好漢的具體表現,分別說說。
書中關於晁蓋使錢的具體事例不多,一是給雷橫,一是給阮氏三雄。劉唐來給晁蓋送生辰綱消息,卻被雷橫當賊抓了,於是晁蓋送雷橫十兩銀子——這銀子是撈人。商量完取生辰綱的事,阮氏三雄準備離開時,晁蓋取出三十兩花銀給他們——這銀子是合作。
柴進於仗義疏財上很有名氣,石勇曾說「天下只讓得兩個人」,第一個就說到柴進,第二個才是宋江。我們且看柴進的兩個例子。發配途中的林沖在柴進府上短暫停留,臨走時,柴進給他二十五兩大銀,兩個公人先後也得到十五兩銀子——柴進夠大方的。武松初到柴進府時,柴進待他很好,吃喝金銀都不少,可後來因武松好醉酒打人,先是家人不喜歡他,說他許多不是,柴進就逐漸相待武松慢了。
同樣是對武松,宋江又是怎樣做的?
在柴進家初識,宋江當晚就與武松「在西軒下做一處安歇」,沒幾天又貼心地「將出些銀兩來與武松做衣裳」。武松要走,柴進「取出些金銀,送與武松」,而宋江除了送銀子,還帶著弟弟宋清一起送了武松一程又一程。
兩人再次見面是在孔明孔亮家,將告別時,宋江對準備去二龍山入伙的武松說:「兄弟,你只顧自己前程萬里,早早的到了彼處。入伙之後,少戒酒性。如得朝廷招安,你便可攛掇魯智深、楊志投降了。日後但是去邊上,一刀一槍,博得個封妻蔭子,久後青史上留一個好名,也不枉了為人一世。」咱且不管招安這事靠不靠譜,只就這番話來說,可謂諄諄之語,宋江是發自內心在為武松好。
晁蓋、柴進不顧別人感受,宋江卻注重細節
在晁蓋莊上,商量完智取生辰綱的事,晁蓋拿三十兩銀子給阮氏三雄,說:「權表薄意,切勿推卻。」三阮那裡肯受。我感覺,三阮不肯接受銀子,是因為晁蓋的方式不太妥當,他雖是好心,但也太過直接,讓人有些難堪。此後吳用道:「朋友之意,不可相阻。」三阮方才受了銀兩。
再說柴進,林沖發配途中來到他家,酒肉過後,柴進讓林沖與洪教頭比武,且以大錠銀子為獎品。雖說柴進的用意是要打掉洪教頭囂張氣焰,林沖也確實通過比武發筆小財,可這樣一場比武總讓人不太舒服,有富人坐看角斗的感覺。不知這樣的銀子拿到手,林沖會否將柴進視為朋友。
與朋友交,到宋江那裡就不一樣了。他特別重視細節,重視朋友的感受。
先看宋江與武松。兩人從孔明孔亮家出來,宋江要去清風寨,武松要去二龍山,到岔路口,宋江這樣問路:「小人們欲投二龍山、清風鎮上,不知從那條路去?」連問路都先問武松要去的地方,這樣的大哥難道不讓人感動?
再看宋江在清風寨時,忙於公務的花榮讓幾個體己人輪流陪他閑逛,並請吃請喝,但宋江非得由他出錢,結果體己人們「又落得銀子,又得身閑」,「無一個不敬愛他的」。宋江這種舉動,無疑會讓花榮感動:宋大哥對我身邊人好,是為我好呀!
與李逵初見時,宋江聽李逵說需十兩銀子去贖回一錠大銀,二話不說馬上照辦,並不問這問那,給人難堪。一起吃飯時,宋江見李逵不飽,趕緊又要羊肉,李逵高興地直說:「這宋大哥便知我的鳥意,吃肉不強似吃魚。」於李逵這樣的粗漢子,這樣的小處,可能反而最能打動他。李逵也確實在此後成為宋江的忠實小弟,至死不渝。
也正因重視與朋友交往的細節,宋江收服了眾多好漢的心,像花榮、武松、李逵等等,都是真心感動於宋江,願意為之服務的。李逵冒生死劫法場救宋江,花榮幾次於戰場危急關頭出現在宋江身邊,武松在梁山第一把交椅問題上態度鮮明地站在宋江一邊……
就憑籠絡人心的本事,頭把交椅非宋江莫屬
有人說宋江無能,有人說宋江狡詐,但無論如何在仗義疏財、籠絡人心這一點上,宋江的能力是遠超其他梁山好漢的。而這一點,正是降服一眾好漢、坐上頭把交椅的重要籌碼。
晁蓋本是梁山一把手,但在宋江來後逐漸被架空,原因何在?就是因為力挺盧俊義的弟兄,不如力挺宋江的弟兄多(甚至連與晁蓋同上梁山的吳用也倒向了宋江一邊)。
再說另一個有問鼎頭把交椅實力的人,盧俊義。他在擒獲史文恭後,為何不能像晁蓋臨死交代的那樣誰殺死史文恭誰坐頭把交椅?因為盧俊義沒有弟兄們的支持!這固然跟他上梁山晚有關係,但也跟其不善與人交友有關。不說其他,只說對燕青,盧俊義做得就不好。燕青向他報告其夫人與家人私通之事,盧俊義不光不信,還責打燕青。這樣的於事不能辨是非,於人不能知敵友,怎可能收得人心成為大哥?
與他們幾個相比,「大哥」宋江,並非浪得虛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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