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篇 關於陶瓷殘損的新概念(之三)
我在上一篇提出了收藏殘損陶瓷時要注意的四個界限,即:普通品和高等級品的界限、殘損程度輕與重的界限、窯址貨和傳世品的界限、市場認同度高和低的界限,前兩點上次已述及。
一般來說,窯址貨的價值總是不如傳世品的,我以為原因有三,一是窯址貨源自地下,來源有瑕疵;二是窯址貨的污漬不易清洗,三是窯址貨的殘損狀態缺乏美感。前兩點容易理解,第三點有人會不太明白。其實,從美學理念上說,一件東西殘損後會產生一種殘缺美,比方裂痕吧,它的斷裂形態是不規則的,線條的走向是不可捉摸的,正是這種不確定性,構成了審美意義上的巨大價值;以下這件是宣德青花蟋蟀罐是蘇州博物館的藏品——
大家知道,宣德帝酷愛「促織」,即蟋蟀,為此令景德鎮御窯製作了大量蟋蟀罐。1455年元月宣德帝病死,為防止繼承帝位的朱祁鎮玩物喪志、荒廢學業,太皇太后張氏發布了命令:「將宮中一切玩好之物、不急之務悉皆罷去……」為此,不僅砸碎了宮中所有的蟋蟀罐,甚至連景德鎮御窯廠燒制好尚未進貢的蟋蟀罐也全悉數打碎深埋地下,一直到正統、正德時期仍停止燒造。1993年春,景德鎮陶瓷考古研究所發掘珠山明代御窯廠遺址時,出土了大量碎瓷片,復原出一批蟋蟀罐——
窯址貨終究不能和傳世品相比,傳世品的殘損總是有限的,如果殘得過多、過重,物主就會遺棄,而窯址貨則不然,它是把一件東西整個兒砸了,即使復原,從審美上說則大打折扣了,說到底,它僅是一堆瓷片而已;此外,傳世品那種特有的「包漿」也是窯址貨所沒有的,我們可以把蘇州博物館的蟋蟀罐和景德鎮窯址出土的作比對,兩種感覺是很分明的。
然而,問題的另一方面是,如果是高等級的、或者是殘損程度較輕微的窯址貨,則另當別論。
我在我的長篇小說《古玩街秘藏》中曾經寫過一個情節,即在一次網友會上看到一個出自窯址的雞缸杯,其實那是一件真事——
成化雞缸杯,什麼概念?這樣的東西,你想要傳世的,那絕對是夢想,即使你準備了幾個億,也未必有機會,像這樣的由不太多的瓷片拼湊起來的窯址貨,遇到的機緣也是轉瞬即逝的。
這類東西,價格一般都不是很貴,以後遇見,還是要適時而為,不可錯失良機——
以上這件龍紋成化鬥彩天字罐,相對來說,還是比較完整的,甚為難得。
日本東京國立博物館的完整器——
成化鬥彩鴛鴦蓮池紋盤窯址殘件——
台北故宮的完整器——
成化青花九秋罐窯址殘件——
大英博物館裡的青花九秋罐完整器——
瀚海2010年秋拍上一件成化的類似器(標註為「明成化青花荷塘罐」)缺蓋,有殘,估價800——1200萬,最終以1700萬落錘——
關於收藏認同度,也是一個十分重要的指標。
不少人對目前市場一味追捧明清瓷器(尤其是文物價值、審美價值相對較低的清代瓷器)而忽略高古瓷器的世俗之見頗有非議,他們認為高古瓷器的價值遠比清代瓷器高,但市場價值卻很低,這是不合理的。
其實,高古瓷器價低,除了人們的審美取向局限而對文物價值的認識尚處於較低水平的因素之外,另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是我們國家的文物政策,國家對高古文物沒有開放,既然市場不能流通,價格自然就低,這是不可違背的規律。你如果是有識之士,又不缺錢,願意花一大筆錢去買幾件等級極高的高古瓷器,放著,放它幾十年,無所謂,那是你的事,說不定到了國家政策放開的時候你就賺大錢了,這要看各人的情況,不能一概而論,更多的人沒有這樣的認識,也沒有這樣的先閑錢,更沒有這樣的耐心。
但目前的市場是最現實的,所以,你購置有損的殘器,必須要考慮市場的認同度。
我記得有幾件相當不錯的高等級瓷器,屢屢在網上出現,久久未見買家。當然,這裡主要是價格的因素,說到底還是市場是否認同的問題——
宋官窯膽瓶
這件藏品其實是很開門的,多次發到網上,物主有意出讓,就是無人接盤,除了部分網友不識廬山真面而以為是贗品之外,主要還是價格問題。我不知物主開了什麼的價格,我想,總應該會十多萬吧,這樣一個價碼,有錢人的不識貨,識貨的缺銀子,有錢而又識貨的會覺得貴、而在價格認識上有差異。
有人提出了收藏殘損器的幾個標準,我覺得還是很有道理的——
殘而不失美學藝術價值
殘而不失學習研究價值
殘而不失歷史文物價值
殘而不失市場經濟價值
曾在網上見過幾件高等級殘瓷,這些東西,正是殘而不失美學藝術價值、學習研究價值、歷史文物價值。至於市場經濟價值,那就因人而異了,如果你想靠著它發財,那無疑是緣木求魚;如果你手頭有幾個閑錢,也不指望買下它獲取太多的經濟效益,更重要的是你真心喜歡它,那麼,買下它,絕對是人生一大樂事——
宋官窯三足爐
宋哥窯三足爐。
宋修內司官窯盤
這件盤子,2003年的時候物主向我開價一萬元,我未買——
宋青白釉人物造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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