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利率：牽一髮而動全身

　　【財新網】（專欄作家 Mark Mobius）本月，全球幾大主要央行舉行貨幣政策會議，包括歐洲央行、日本央行、英格蘭銀行及美聯儲。美聯儲持續實施緊縮貨幣政策，而全球多間央行則維持極為寬鬆的政策，部分央行甚至推出負利率政策。我認為當下正是檢驗實施非常規貨幣政策效果的適當時機，尤其是檢驗負利率政策的效果。

　　美聯儲決策者最近表示，對於美國而言，目前實施負利率政策並不具建設性，而事實上，市場觀察者預期美聯儲今年加息，這導致市場持續擔憂日本央行、歐洲央行以及歐洲其他國家央行等實施負利率政策。我們現時所處的低利率環境受到嚴重詬病，該觀點認為許多想要把錢存進銀行以賺取利息的人因此夢碎，並為此付出代價，尤其是將通脹納入考慮因素時。他們不但未能靠存款收息，事實上反而因將錢存在銀行而需支付手續費！

　　更重要的是，儘管多間央行為促進經濟增長而將利率調得越來越低，但這些政策尚未真正發揮成效。實施低利率政策的原因是央行並不鼓勵人們和組織將現金存入銀行（有人會說是對將現金存入銀行的人們和組織進行懲罰），而是鼓勵他們進行消費。實施存款低利率或負利率原本希望各銀行也會積極大舉放貸，而我們並未真正看到該情況發生。儘管主要經濟體大量印鈔而且利率極低，但全球經濟並未持續強勁增長。2014年，歐洲央行帶頭實施負利率政策，丹麥、瑞典、瑞士和日本緊隨其後。因此，在現時的情況下，上述國家的私人銀行須為了儲備金向央行支付成本，而購買政府債券的投資者則必須為了借錢給政府的特權而向政府付款。

　　認為負利率政策並未發揮原本期待的正面作用（至少在某些主要方面是這樣）的人不止我一個。負利率令銀行的邊際利潤持續縮水，因此，銀行不願積極放貸。許多原先一般會將錢存進銀行的人如今僅把他們的現金存放在保險箱里或地板下。不能賺取利息令無處投資的人們感覺到他們在財務方面處於弱勢。

　　值得一提的是，由於很多退休基金從其投資組合正常持有的政府債券中尋求保障的做法已然失效，他們現在困難重重，且有人預測，在此長期低利率的環境下，他們將不能履行對領取退休金者的責任。這導致上述機構投資者追逐高收益，更加傾向於投資高風險債券和股票。部分觀察者擔憂，假如高風險投資捲土重來，這可能會引發金融市場再度崩潰。

　　這些現象還有另一方面值得關註：貨幣競爭。任何特定貨幣利率較低會促使投資者避投該種貨幣，選投利率較高的貨幣。因此，渴望在全球商品和服務市場中佔據競爭優勢的政府促進貨幣走弱。這可能引發所謂的「貨幣戰爭」，即「以鄰為壑」的政策，在各國為與其他國家競爭而令本國貨幣貶值時引發政局緊張。當然，這些情況可引發市場大幅波動和前景不明朗。

　　假如其他央行將在其他主要市場中有所反應，那麼美聯儲加息的最終時間還有待觀察。就這些利率分歧對全球經濟的影響而言，假如其他央行堅持其貨幣寬鬆政策甚至可能加大實施力度，則這些舉措可能會抵銷美聯儲實施緊縮政策帶來的影響。市場似乎已經消化了美聯儲今年實施緊縮政策的情況，而且我認為，小幅加息將不太可能對市場產生顯著影響。然而，假如美國加息步伐加快（1%或以上），那麼我認為，其對全球市場的影響可能會更大並引發全球其他央行實施應對措施。

　　換言之，央行現行的負利率政策似乎並未如期奏效（至少在本文中強調的方面是這樣的），因此各央行可能將實施被某些人戲稱作「直升機撒錢」的措施（即繞開不願配合的銀行，直接往消費者口袋撒錢，鼓勵人們消費）。在此前景不明朗和刺激措施不走常規路線的情況下，市場信心減弱而且領先的企業越來越不願向前發展和進行投資。事實上，這與這些舉措的初衷背道而馳；各央行實際上會延長或加劇經濟增長放緩。

　　短期來看，追逐高收益導致更多的資金持續流入收益率較高的新興市場股票和債券市場，從而令上述市場近期表現出色。我們的團隊認為，這肯定不會是令我們怨聲載道的事情！然而，我們必須留意央行實施非常規政策帶來的宏觀環境變化，因為這些政策可能會對許多投資者產生始料未及的後果。

　　作者為鄧普頓新興市場團隊行政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