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許興亞-關於政治經濟學

讀許興亞-關於政治經濟學

前言:

在經濟學精英們駛騁縱橫的現代中國,勞動大眾倍受苦難。在大量惑世欺人的理論之下,中國社會形成典型的生產關係和分配方式,即:對於占有權力資源、知識資源和其它背景資源的群體實行類似於當年斯大林贖買白俄知識分子的年薪制,以私利誘導之;而對於勞動大眾動輒以下崗、欠薪、淘汰等等無窮盡的飢餓手段相脅迫。

是什麼原因讓工農大眾淪落於如此悲慘的地步?

讓社會大眾重溫馬克思理論,辨別是非,這是中國新變革所應該有的思想準備。在這裡讀許興亞,於認識社會,堅定生存的信念,捍衛公平與正義是很有意義的。

許興亞其人:

河南大學教授許興亞,現為河南大學政治經濟學專業省級重點學科點第一學術帶頭人、"政治經濟學專業"及"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專業博士學位點主要學術帶頭人。長期致力於馬克思主義經濟學與《資本論》的教學和研究工作,兼職中國《資本論》研究會副會長,是國內知名的馬克思主義經濟學專家。

許興亞教授讀書19年,帶工資的農民1年,中學教師10年,大學教師25年。自認為21世紀必將是馬克思主義、社會主義大發展的新世紀。

筆者按照自己的讀書習慣,對許興亞教授的文章作了一些技術性的整編,如有疑義,請登錄許興亞網站。

壺公評論寫於2008-03-20

第一篇:從「西方經濟學」名稱的嬗變看現代中國經濟學界的混亂

一、對馬克思主義經濟學的排斥

從「經濟學」或「政治經濟學」的產生及含義,值得注意的是以下幾種「貶低」甚至「排斥」「馬克思主義經濟學」的做法:

一)有意或者無意地抹煞「當代資產階級經濟學」作為「資產階級政治經濟學」的性質,照搬「西方經濟學」對自己的稱謂,抹掉「西方經濟學」中的「西方」這個定語,直接地把「當代資產階級經濟學」稱作「經濟學」;

二)把當代西方的「主流經濟學」說成是當代世界「經濟學」的「主流」,從而提出要把我國的經濟學納入當代「經濟學」的「主流」;

三)是把「馬克思主義經濟學」僅僅看作「經濟思想史」上的一個「流派」,從而把它與亞當-斯密、大衛-李嘉圖以及直到所謂的「邊際革命」以前各種庸俗經濟學家的理論一起,納入所謂的「古典經濟學」;

四)把原蘇聯《政治經濟學教科書》的理論體系等同於「馬克思主義經濟學」,並且在對這個「《政治經濟學教科書》體系」的「批判」延伸到了「馬克思主義經濟學」本身;

五)是把「西方經濟學」稱作「市場經濟學」,提出為了解決「中國經濟學向何處去」的問題,「沒有必要另外建立一套連概念和體系都不同的中國經濟學」。

二、「西方經濟學」名稱的嬗變

「嬗變」近「演變」,「嬗變」具有「主觀故意」的意思,並不是一種自然而實在的「進化」和「演變」。而且到目前,它也還沒有「變」完,例如出現所謂「現代經濟學」等等。迄今為止,即使在西方經濟學界這一稱謂也沒有得到公認,只是在一部分所謂「主流經濟學」家在使用。這種名稱上的改變,並沒有真正改變「西方經濟學」作為「資產階級政治經濟學」的性質。

李嘉圖和和西斯蒙第的政治經濟學:

自從「經濟學」或「政治經濟學」這門科學產生以來,它們一直都是在相互通用的。不論是在重商主義者那裡,還是在被馬克思稱作「古典學派」的最後、最優秀的代表李嘉圖和和西斯蒙第那裡,都還沒有發生歧義。

在與李嘉圖同時代的、甚至在他以後的許多資產階級的庸俗經濟學家,例如現在被國內某些論者納入到了「古典經濟學家」中馬爾薩斯、薩伊、西尼爾、麥克庫洛赫、約翰-穆勒等那裡,他們的代表性著作也都包括在「政治經濟學」這個名稱。

傑文斯的改名運動

直到1871年傑文斯的《政治經濟學理論》和1873年瓦爾拉斯的《純粹經濟學要義》出版甚至以後的一段時間內,至少在當時西方的「主流經濟學界」還沒有人對於這一點正式提出過異議。而僅僅是到了1871年以後,伴隨著「資產階級經濟學」領域內的所謂「邊際革命」的興起,才開始出現了用「經濟學」來取代「政治經濟學」的呼聲和做法。這個「改名運動」,大約也就是從這時開始的。所謂「革命」中的三個著名的代表人物,即英國的傑文斯、奧地利的門格爾和瑞士的瓦爾拉斯,也就成了這個「改名運動」的領軍人物。

按照《新帕爾格雷夫辭典》的說法,這個「改名」的主張,最先是由墨爾本大學的赫恩開始提出的。赫恩提出了「理論經濟學」,並把它定位於「滿足人們慾望的理論」。英國的庸俗經濟學家麥克勞德則提出了「經濟學」,並把它定義為探討「交換的量的關係的規律的科學」。

麥克勞德「經濟學」

蘇格蘭人麥克勞德(1821-1902,馬克思在《資本論》中提到)。他的主要「貢獻」是在「信用」和「資本」理論方面,也就是他「發明」了這樣一種理論:

不僅物質商品是商品,而且「債務」本身也是「商品」。而商品所有者之間所交換的那個所謂的「經濟量」,就是「所有權」。也就是說,他把財產(包括物質的和「債務」)的「所有權」稱作「經濟量」,並且使「交換性」成為經濟學必須研究的唯一的原則(1865)。此外,他還提出了所謂「負價值」的理論。

這就是現代中國的一些「著名的經濟學家」提到的「商品交換的實質,就是所有權的轉移」,儘管他們並不清楚這一「理論」的來源。

第一,麥克勞德所說的「商品」,已經不是本來意義上的那種專供人們用於生產消費和個人消費的「商品」,而是「資本商品」,也就是「生息資本」,而「生息資本」不過是「資本」的「最富拜物教性質的形式」;

第二,麥克勞德所說的「所有權」,不過是資本所有者(包括所謂「債權」的所有者)對於資本「未來收益」的一種「索取權」,這種「未來收益」,在商品所有者進行這種「所有權」的轉讓的時候,還僅僅是「可能」的,因而也還純粹是「虛擬」的;

第三,他得出了諸如「資本是貨幣,資本是商品」,「用於生產目的的流通手段就是資本」(麥克勞德《銀行業的理論與實踐》1855年)這樣一些混亂之極的概念,甚至「把固定資本和流動資本的區別變成『隨時可以提取的存款』和『預先通知才可以提取的存款』的區別。」

馬克思說:麥克勞德之類的這些英國經濟學家(特別是蘇格蘭經濟學家,也包括帕特森等人),是「用銀行夥計的難以形容的偏見來看待一切事物」的,「他的職責」就「是用儘可能博學的外衣來粉飾倫巴特街的雜亂的觀念,而成了迷信的重商主義者和開明的自由貿易販子之間的一個成功的綜合」。

「劍橋學派」的馬歇爾

據說馬歇爾(AlfredMarshall)在1879年出版的《工業經濟學》一書中也使用了它。儘管馬歇爾在1890年出版的《經濟學原理》一書中對於到他那時為止的、包括「邊際革命」的「成果」在內的各種各樣的庸俗經濟學理論進行了繼約翰-穆勒以後的所謂「第二次綜合」,因而他的這本書後來被看作是資產階級庸俗經濟學從「政治經濟學」改名為「經濟學」的一個重要標誌,但至少馬歇爾本人提法更加圓滑,更加表現出一種似乎是「不偏不倚」的「折衷」和「調和」的色彩。因為即使在該書中,他也是把「經濟學」與「政治經濟學」混用的,而且該書的第一句話,所使用的仍然是「政治經濟學或經濟學」這種說法。至於他的「經濟學」的實質,與傑文斯等人是沒有根本區別的。

三、「西方經濟學」名稱嬗變的內涵:

真正最明確地提出要把「政治經濟學」更名為「經濟學」的,則是「邊際效用學派」的創始人之一的傑文斯。他是在1879年為1871年出版的《政治經濟學理論》這本書所寫的《再版序》中從正面提出這一主張的。不過他自己的這本書的名稱仍然是《政治經濟學理論》,他的最後一本著作中才採用了《經濟學原理》書名。

傑文斯之所以主張為「政治經濟學」改名,據他說,是因「PoliticalEconomy這個雙名是麻煩的」,所以「應儘早放棄」。而「Economics」,既與「Economy」這個「舊名稱」「比較更近似」,「又在形式上」與「Mathematics」(數學),「Ethics」(倫理學),「Aesthetics」(美學)「及其他各種科學的名稱可以類比,且從亞里士多德以來就已通用」。

這僅是一些十分表面的理由,純粹是一個屬於「科學形式」方面的「純學術」性質的問題。問題的實質在於,他在提出這一主張的同時,對於被他稱作「經濟學」的這門「科學」的性質也進行了「新」的界定。說法之一就是所謂「經濟學如果是一種科學,它必須是一種數學的科學。」或:「我的經濟學理論在性質上是純然數學的」,「一切科學的經濟學家皆須是數理的經濟學家」。這也就是在他以後的其他許多資產階級經濟學家一致標榜的「經濟學」的「數學化」、「精緻化」或者所謂「科學化」的來源。

問題在於:

首先,這裡所說的已經不是在「經濟學」的研究中要不要採用「數學方法」和「數學工具」的問題,而是混淆了「經濟學」與「數學」以及其他「自然科學」的關係,從而從根本上抹煞了「經濟學」作為一門「社會科學」的性質。而我們知道:「經濟學」或者「政治經濟學」作為一門「社會科學」,在本質上是一門「歷史」的科學,並且在有階級的社會裡,也是一門具有強烈的「階級性」或者「黨性」的科學。

其次就是以此為借口,抬高自己,貶低其他一切經濟學說,從而把一切凡是不贊成他的這種主張的各種經濟學說,一改排斥到了「非科學」和「非經濟學」的地位。而在當時,這既包括作為一門「科學」的「資產階級古典經濟學」,也包括從李嘉圖的「勞動價值論」出發的各國工人運動的學說,更包括業已誕生的「馬克思主義經濟學」。而在後來,這就越來越成為資產階級經濟學家用來貶低和排斥「馬克思主義經濟學」的一種既自負、又惡劣的手法。

首先可以歸結為純粹理論方面的。雖然19世紀70-80年代「邊際學派」的興起,被後來的資產階級經濟學家稱作一場革命,但在實際上,無論「效用價值論」還是「邊際」等數學方法的運用,都並不是到他們這時才有的,而是還在李嘉圖時代就已經出現了。只是在當時的情況下,在「經濟學」領域內占「主流」地位的是亞當-斯密和大衛-李嘉圖的學說。而且即使約翰-穆勒的《政治經濟學原理》以及薩伊的《政治經濟學原理》,儘管從馬克思主義的角度看是「庸俗」的,但畢竟還是從「生產」、「分配」和「交換」等方面來展開他們自己的論述的。因此從這個方面說,這首先是為了標榜他們自己在「經濟學」領域內所實現的「變革」,從而來取代「古典經濟學」在經濟學領域內的「主流」地位。

其次就是其中所包含的更加深層次的「階級」的和「社會」的歷史背景。

以亞當-斯密和大衛-李嘉圖的學說為代表的「資產階級古典經濟學」是代表了還處在上升時期的資產階級的利益的。這個階級的利益與當時全社會的共同利益還是一致的。這個階級的經濟學家還可能無所顧忌地揭示出某些資產階級社會內部的真實經濟關係和規律。例如李嘉圖的「勞動價值論」就是其中的一例。

從19世紀30年代開始興起的英法兩國的工人階級的「社會主義運動」,其中的一部分,就是以資產階級「政治經濟學」自身的這些「原理」為根據的。這方面的突出代表,在法國是蒲魯東的「社會主義」和「無政府主義」;在英國則有一批從李嘉圖學派的「政治經濟學」原理出發的社會主義者。

特別是到了19世紀50-60年代,馬克思主義的「哲學」、「政治經濟學」和「科學社會主義學說」已經誕生,「第一國際」已經建立,轟轟烈烈的「巴黎公社」運動也已經發生。而資產階級經濟學家是根本不可能把馬克思主義的「科學社會主義學說」與其他各種「非科學」的社會主義運動加以區分的。資產階級已經深刻地感到,以李嘉圖為代表的資產階級古典經濟學已經被工人階級和社會主義運動所利用,從而成了一種所謂「挑起階級鬥爭的學說」。美國的庸俗經濟學家凱里甚至把李嘉圖這位「金融巨子」稱作「共產主義之父」。

所謂「邊際學派」的興起,以及他們在「經濟學」領域內所鼓吹的這套所謂「經濟學」的「數學化」、「精確化」和「科學化」的主張,是包含著這樣深刻的社會歷史背景的。就是說,一方面這是對於以亞當-斯密和大衛-李嘉圖為代表的作為一門「科學的資產階級經濟學」的「古典經濟學」的背叛或拋棄;另一方面則是以這種所謂「數學化」和「科學化」的形式,來逃避和對抗已經興起的工人階級的社會主義運動。

蒲魯東在他的轟動一時的著作《什麼是財產?》一書中,就正是從資產階級政治經濟學的勞動價值論和其他一系列原理出發,得出了「財產就是盜竊」的理論。馬克思說:蒲魯東是「從資產階級政治經濟學的前提出發對資產階級社會所作的批判」。然而他的這種批判是不科學的和不徹底的,因此他「已經被科學地越過了」。

在英國則有約翰-布雷等人的理論,他們雖然也是代表工人階級的利益,但卻同樣也是從資產階級古典經濟學特別是李嘉圖的理論出發,得出了一些有利於工人階級的主張的結論。

資產階級經濟學家之所以要以「經濟學」來取代「政治經濟學」的名稱,實在是包含了這樣一種企圖,即:以「經濟學」的「數學化」、「精確化」和「科學化」為名,來迴避對於現實的階級關係和社會經濟利益關係的分析,在實際上所使用的仍然是同樣的資產階級政治經濟學的前提。這樣一來,就把資產階級「古典經濟學」時代曾經具有過的那種真正的「科學」精神完全抹煞掉了。從而把資產階級經濟學完全趕進了形式主義的死胡同。

「邊際學派」的代表們儘管一方面標榜他們的「經濟學」的「數學」性和「純科學」性;另一方面卻又念念不忘自己作為「經濟學家」的地位和身份。傑文斯本人在這本書中所講的也決不是所謂的「數學」問題,而是包括所謂的「快樂與痛苦」、「價值」和「效用」、「交換」、「勞動」、「地租」、「資本」、「人口」,以及「工資和利潤」等等在內的幾乎清一色的「資產階級經濟關係」。在他看來,「經濟學這門科學,是建築在少數貌似單純的概念上。」而他的這些「概念」,沒有一個不是按照庸俗經濟學的一貫的方法「思考」出來的;反之,也就是說,沒有一個是靠「數學」的方法「推導」出來的。例如他對「價值」的看法就是:「反覆的思考與研究,使我得到一種頗有幾分新奇的意見。即:價值完全定於效用。」他的這一套關於「經濟學如果是一種科學,它必須是一種數學的科學」的說法,並不單純是一種純粹「學術」主張,而是完全建立在他的那一套庸俗經濟學的「理論」上的。在這種「理論」的背景後面,又包含著更加深刻的階級的和社會的歷史背景。

四、「改名運動」的評論和延伸:

在「西方經濟學」的陣營中,羅賓遜夫人的評價比較客觀的。她說:

「結束古典學派統治的,與其說是純理論方面的弱點,倒不如說是政治氣候的變化。古典學派的種種學說,甚至就它們的最自由主義的形式來說,也是強調各個社會階級的經濟作用和它們之間的利益衝突的。到十九世紀後期,社會衝突的焦點從資本家和地主的對抗,轉向工人和資本家的對立。1871年巴黎公社對整個歐洲的影響加深了馬克思著作所激起的畏懼與恐怖。暗示階級衝突的學說不再是可取的了,而把人們的注意力從社會階級對抗轉移開來的理論則馬上受到了歡迎。」

「新經濟學不能完全忽視社會階級的存在,不過它把重要的論證集中在個人地位,它的判斷標準是依據個人主義來確定的。勞動價值學說和剝削概念系來自生產條件的探討。新古典學派則把注意力轉向交換,並把效用概念作為商品相對價格理論的基礎。於是收入的階級根源被丟到一邊,而把市場相遇的各個個人作為經濟分析的根據。」不過,她的這些說法裡面也並沒有把馬克思主義的勞動價值論和資產階級古典經濟學的勞動價值論區別開來。此外,她對所謂「剝削學說」的理解也是膚淺的。

奧地利學派的門格爾的代表性的著作,是他在1871年出版的《國民經濟學原理》和在1883年出版的《社會科學和經濟學的方法研究》。他主張的「理論經濟學」所研究的「經濟的一般性質和一般聯繫」,也就是經濟的「精確的規律」。他的說法也完全是建立在主觀主義的「價值」的基礎上的。而他所說的「價值」,就是「經濟人對於財貨所具有的意義所下的判斷」,是人們對於「財貨」的「需求量」和「可支配量」之間的一種純粹的數量關係的「判斷」。與傑文斯的主張也是有著「異曲同工」之妙的。

洛桑學派的瓦爾拉斯於1874年出版的《純粹經濟學要義》,則是提出了把「政治經濟學」「一分為三」的主張,即:把「政治經濟學」區分為「純粹經濟學」、「應用經濟學」和「社會經濟學」。在他看來「作為一門科學的政治經濟學」,就是「交換及交換價值理論,也就是就其本身來考察的社會財富理論」,它「是同力學或水力學一樣的一門物理數學科學」,「在一切方面都和物理數學相似」。而「交換價值是一個量值」,所以「交換價值論就是在是數學的一個分科」,只是由於「數學家一向沒有注意,以致這一分科迄今沒有獲得發展。」

至於「應用經濟學」和「社會經濟學」,他自己後來也出版了以《應用經濟學研究》和《社會經濟學研究》為名的書,但在他看來,這不過屬於「技術」的範疇和「倫理」的範疇。

一方面,他就把有關「生產」和「分配」的理論從「作為一門科學的政治經濟學」中排除出了去,並且從而用「純粹經濟學」的名稱取代了「政治經濟學」的名稱;另一方面,與傑文斯一樣,把「政治經濟學」或者他所說的「純粹經濟學」,說成了「數學的一個分枝」。而所謂「純粹經濟學的本質是在完全自由競爭制度假設下確定價格的理論。」

從方法論上來說,瓦爾拉斯還認為:

第一,「科學所研究的不是物質的實體,而是表現為這些實體的一般觀念。」

第二,「數學方法不是實驗方法,而是推理方法」,也就是「這類科學從現實類型概念抽出經它下定義的理想類型概念,然後以這類定義為基礎,在演繹推理下構成其定理和證明的整個體系。」

與傑文斯一樣,儘管瓦爾拉斯標榜他自己的「純粹經濟學」的「純自然」和「純科學」的性質,但其實仍是建立在他的一整套資產階級庸俗經濟學的「概念」以及歷史唯心主義的方法的基礎之上的。

英國「劍橋學派」的代表人物馬歇爾。1890年他的《經濟學原理》出版,儘管馬歇爾在「經濟學」和「政治經濟學」的名稱的問題上採取了一種模稜兩可的態度,但他對於「經濟學的實質」這個問題的回答確實十分明確的,即:

「經濟學主要是研究對活動的動力和對活動的阻力,這種動力和阻力的數量能用貨幣來約略地衡量。這種衡量僅指它們的數量關係而言。動機的質量,不論是高尚的還是卑鄙的動機,在性質上是無法衡量的。」它還特彆強調一個所謂的「連續原理」,而按照這一「原理」,一切經濟因素、概念、範疇以及至於階級之間,就都沒有了本質的差別,而只是數量和程度上的差別。在關於「經濟學」或「政治經濟學」的性質問題上,馬歇爾的主張與「邊際學派」的整個主張是同屬一個範疇和體系的。

在20世紀20-30年代,在「西方經濟學」領域內發生的所謂「凱恩斯革命」。不過按照凱恩斯自己的說法,作為馬歇爾的學生,他自己就是在所謂「正統經濟學」的「這種傳統中熏陶出來的」。他的《就業利息和貨幣通論》一書的寫作,對他來說乃是一個「長時期的掙扎」。而在更早的時候,他則曾把「經濟學」說成是一種「方法」和「思維的技術」,而「不是一種學說」。

凱恩斯的《通論》,如其所說:他的目的並不是要從根本上推翻所謂的「古典經濟學」,而只是指出了「正統經濟學」中「暗含」的幾個「前提」的不足。正如他所表白的:「如果正統經濟學有錯誤的話,其病不在於上層建築,而在於其前提之不夠明白,不夠普遍,——上層建築在邏輯上總是很少可非議的」。

「我們對於經典學派理論的批評,倒不在發現其分析有什麼邏輯錯誤,而在指出該理論所根據的幾個暗中假定很少或從未能滿足,故不能用該理論來解決實際問題。但設實行管理以後,總產量與充分就業下之產量相差不遠,則從此點開始,經典學派理論還是對的」。凱恩斯的理論,就其作為一種理論體系來說,與它所謂的「正統經濟學」仍然是一脈相承的。因此,把「凱恩斯主義」的產生,說成是「經濟學」領域內的一次「革命」是荒謬的。

也正是這個凱恩斯,不顧他自己所說的「文法錯誤」,而指名道姓地與馬克思唱反調,把馬克思所說的庸俗經濟學家約翰·穆勒,以及他自己所說的「馬歇爾」、「艾其偉斯」、「皮古教授」等等都包括在了「古典學派」裡面。這也正是我國經濟學界所使用的「古典學派」一詞的來源。

到了凱恩斯以後,比較突出的是英國經濟學家羅賓斯提出:

「經濟科學研究的是人類行為在配置稀缺手段所表現的形式。」具體說來就是所謂:「經濟學家研究如何配置稀缺手段,對不同商品的不同稀缺程度如何使不同商品之間的估價比率發生變化感興趣,對稀缺條件的變化(不論是目的的變化造成的,還是手段的變化造成的,也不論是需求造成的,還是供給造成的)如何影響這種比率感興趣。經濟學是把人類行為當作目的與具有各種不同用途的稀缺手段之間一種關係來研究的科學。」

第一,羅賓斯的這個定義,同樣也是「完全按照邊際主義方式給出」的。同時他的這種說法也是建立在「不同商品的不同稀缺程度」和「不同商品之間的估價比率」這個既定的「前提」之下的。而這種關係,就是一種標準的「資產階級經濟關係」。

第二,像其他一切資產階級經濟學家一樣,他也沒有區分是在什麼「社會經濟形態」中和什麼樣的「社會歷史條件下」的「資源配置」問題,因此把「經濟學」或者「政治經濟學」說成了一門「非歷史」的科學。

第三,與「邊際學派」一樣,他同樣也把「經濟學」說成了一種關於「不同商品之間的估價比率」及其「變化」的學說,也就是說,仍然把「經濟學」僅僅變成一門關於「交換價值的量的關係」的學說。最後,

第四,羅賓斯的這套理論即使從「西方經濟學」的角度看,與凱恩斯主義所說的「非充分就業的均衡的可能性」及其事實,也是無法統一起來的。因為他的理論是建立在「資源稀缺」這個「假設」的前提之下的。不過,羅賓斯也並沒有完全排除「政治經濟學」這個名稱,而是試圖使「經濟學」成為一種「理論和實證的知識體系」。對於諸如「壟斷」、「貿易保護」、「計劃」和「政府財政政策」等問題,他還是願意保留「政治經濟學」的名稱的。

五、當代西方「主流經濟學」的情況

當代西方的「主流經濟學」有關「經濟學」的「定義」,只不過是簡單地將羅賓斯所說的「資源配置」問題與「就業」、「通貨膨脹」和「增長」這些從凱恩斯的著作中發展起來的「新經濟學問題」結合在一起。例如,在薩謬爾森和諾德豪斯合著的《經濟學》第16版中給「經濟學」所下的定義就是:「經濟學(economics)研究的是社會如何利用稀缺的資源以生產有價值的商品,並將它們分配給不同的個人。」而「這個定義的背後隱含了經濟學的兩大核心思想,即物品是稀缺的,社會必須有效地利用它們的資源。事實上,正是因為稀缺性和追求效益的願望,才使經濟學成為一門重要的學科。」此外,薩謬爾森在「西方經濟學」界的所謂「最超群的貢獻」就是被認為是「靠數學方法的幫助提高了經濟理論分析技巧的正規化程度」。可見,薩謬爾森關於「經濟學」的「定義」,與「邊際學派」也仍然是一脈相承的。「新劍橋學派」的羅賓遜夫人對「經濟學」的概括則是所謂「一箱工具」。

六、從「政治經濟學」到「經濟學」名稱的演變對於認識我國「經濟學」的現狀及發展問題的意義

在我國,對於「西方經濟學」為什麼要把自己稱作「經濟學」而不再稱作「政治經濟學」這一點必須搞明白。否則就有可能自覺或不自覺地被它那套「數學化」和「科學化」,以及所謂「資源配置」、「稀缺」和「選擇」等等說法所迷惑。從而在我國「經濟學」的領域內,放棄或者背離「馬克思主義」的正確軌道,聽任「資產階級經濟學」的「意識形態」的泛濫,並且從而對我國社會主義社會的「經濟學」的發展,造成不應有的損失。

聯繫我國經濟學界的實際來說就是:

把「西方經濟學」稱作「經濟學」;而把「馬克思主義經濟學」僅僅稱作「政治經濟學」,甚至連「政治經濟學」這門課程都要取消的做法,更是完全錯誤的。此外,至於把是否採用「數理統計」、「數學模型」、「數學分析」等等在內的「數學工具」來研究和分析現實的「經濟問題」,作為區分「經濟學」和「馬克思主義經濟學」的標準或標誌,同樣也是不正確的。

在實際上,在心底里,在對青年人的教育和影響中,以及在日常的交談中呢?還有,在經濟學家的文章和著作的行文中、在我國不少高校的課程設置(特別是研究生階段)和考試科目中呢?具體說來這就是:

在不少經濟學家那裡和在不少高校中,特別是在研究生的教學和研究中,「西方經濟學」中的這個「西方」二字漸漸地、一步一步地被取消了。剩下來的就只是「經濟學」,或者所謂的「微觀經濟學」和「宏觀經濟學」。

另外就是還有所謂的「初級」、「中級」和「高級」之分。而且將這稱作所謂「經濟學」的「現代化」,或者所謂「把中國經濟學納入人類現代經濟學的主流」。

就出現了在我國經濟學界不應當出現的這樣一種現象,即:「西方經濟學」=「經濟學」;而「馬克思主義經濟學」=「政治經濟學」,至多也只被看作「經濟學」(或者說「古典經濟學」)中的一個「流派」或「分枝」,而被排擠到一個十分狹窄的角落裡。在課程設置和考試科目的安排上,有些學校甚至連把「馬克思主義經濟學」與「西方經濟學」放到同等重要的位置也做不到。而是必欲把「馬克思主義經濟學」壓縮到最低限度而後快。甚至只有可能的話,就把這門課程取消。

更為滑稽的是,這種現象不僅出現在「經濟學」界,而且也出現在非「經濟學」界。

由此而引起的對於「經濟學」這個名詞的誤解和濫用,甚至可以說已經到了「難以容忍」的程度。不僅是我個人,而且我相信,我國經濟學界的多數同志對此也是深有同感。

(選編原作者:許興亞)

第二篇:論西方經濟學的資產階級意識形態(選編原作者:許興亞)

一)西方經濟學的狹隘:

政治經濟學,或者經濟學,作為一門現代的科學,是伴隨著資本主義社會的產生而產生的,因此它自始就是一門資產階級的科學。只是到了馬克思主義經濟學產生以後,才發生了變化。與此同時,西方經濟學即資產階級經濟學本身,也就越來越走上了庸俗化發展的道路。

按照普通的理解,資產階級經濟學是指資產階級經濟學家站在資本家階級的立場上,為資本主義及其剝削辯護,這種說法畢竟過於簡單化了。

不僅是一些資產階級的古典經濟學家(例如亞當-斯密和西斯蒙第),而且還有一些庸俗經濟學家(例如約翰-穆勒),而且有些當代西方經濟學家(例如羅賓遜夫人),對於資本家階級的唯利是圖的本性和資本主義剝削的譴責,也是相當尖銳和不客氣的。熊彼特也說:他不認為"資本主義能存在下去",而認為"社會主義當然行得通"。

在論及"經濟學的資產階級意識形態"的時候,同樣也必須分清"一切資產階級經濟學所共有的資產階級局限性",和"資產階級庸俗經濟學所特有的庸俗性"。兩者雖然同屬於"經濟學的資產階級意識形態",並且有時也是互相交織在一起的,然而它們畢竟是存在一定差別的。

馬克思所說的資產階級經濟學家所特有的那種"資產階級的狹隘眼界的局限性"。也就是把那種以私有財產為基礎的商品生產方式、特別是資本主義生產方式看作人類社會所共有的、永恆的生產方式。而這種以私有財產為基礎的商品生產方式的最高形式,就是資本主義生產方式。所以,它實際上也是把資本主義生產方式看作人類社會生產的正常方式。而這種意識形態之所以產生,又是由這種生產方式和這個階級的存在所決定的。或者說,也就是由資產階級經濟學家們所生活於其中的那個社會的經濟關係決定的。

舉例說明,就拿"生產要素"這個比較簡單的概念來說吧。馬克思曾經說過:"不論生產的社會形式如何,勞動者和生產資料始終是生產的因素"。或者說,從物質產品生產的角度看,"一邊是人及其勞動,一邊是自然及其物質這就夠了"。而生產資料又包括勞動對象和勞動資料,其中已經包括了既作為勞動對象、又作為勞動資料的土地,以及所有其他生產資料。這是一個人所共知的事實,因而也是一個社會各階級都應當認同的觀念吧?西方經濟學或者資產階級經濟學認為"資本",就是"生產工具"或"資本品"。而且還正是因為這一點,才有人把"結網撲魚"與"用手捉魚"這兩種生產方式相對照,而把前者稱作"資本主義生產方式"的呢。

問題就出在這個"資本"上。第一,如果資本所指真的就是生產工具的話,那麼原始人所使用的石塊和木棒等等,豈不也就成了資本?第二,如果資本真的就是生產工具的話,那麼,他所說的"利息"或所謂"資本的時間價值"又是從哪裡來的呢?人們真的可以相信,生產工具本身,無論在生產過程中、還是在生產過程外,都不僅不會磨損和貶值,反而還會生出利息和價值來嗎?

這又意味資產階級經濟學在"生產要素"這個一般概念上,所打上的特有的"資本"的烙印,也就是"經濟學的資產階級意識形態偏見"的一個例證。另外一種情況當然也並不是與前面這種情況截然分開的。但是,畢竟還是有著一些細微的差別。就是說,有些資產階級意識形態連這種"物質技術基礎"也沒有,而純粹是從"資產階級社會"這種特有的"社會形式"中產生的。例如,把"價值"、"資本"和"所有權"等等看作財富的主要形式的觀念,以及把資本和所有權本身看作"商品"的觀念,就是資產階級特有的觀念。

二)經濟學與意識形態的關係:

1、何謂意識形態?

馬克思和恩格斯合寫《德意志意識形態》,德文書名是《Die deutsche Ideeologie》。其中的Ideeologie 一詞,相當於英文中的ideology,和俄文中的идиология,就是意識形態或思想體系,也就是毛澤東同志在《新民主主義論》中所說的"觀念形態的東西"。它是從德文Idee(相當於英文中的Idea和俄文中的идея)即思想、觀念、概念等轉化而來的。從馬克思主義的歷史唯物論的角度看,它是上層建築的一個組成部分,因此馬克思說:"意識形態本身只不過是人類史的一個方面。"所謂主義,就是一種思想或學說的體系。經濟學(或者政治經濟學),無論是馬克思主義的、還是資產階級的,作為社會科學的一個分支,它本身就是"社會意識形態"的一個組成部分。不過,在資本主義和社會主義這兩個不同的社會形態中,它們在整個社會的意識形態中處於不同的地位而已。

所謂"社會意識形態"(德文die gesellschaftliche Ideeologie),就是一定社會中人們的各種思想或觀念的總和。在社會意識形態中,不僅包括這些已經構成了體系的學說或主義,而且也包括了人們的各種沒有形成體系的思想和觀念。作為觀念形態的上層建築,它是由人們的社會存在或社會生活決定的,特別是由社會的物質生活決定的。

2、意識形態三種:

從馬克思主義哲學歷史唯物論的角度看,意識形態本身又具有相對的獨立性和一定的繼承性。就意識形態本身作為一個整體來看,也存在著一般、特殊和個別之分。

1)"意識形態的一般"

所謂"意識形態一般",就是從人和自然界(特別是動物界)的相互區分的那個意義上來說的人的"類意識",或者"類觀念"。其中從經濟學的意義上來講,就是指在各種不同的經濟學說中所包含的那些共同的概念、範疇或觀念。正如馬克思在《資本論》中所說的:

"勞動首先是人和自然之間的過程,是人以自身的活動來引起、調整和控制人和自然之間的物質變換的過程。人自身作為一種自然力與自然物質相對立。為了在對自身生活有用的形式上佔有自然物質,人就使他身上的自然力--臂和腿、頭和手運動起來。當他通過這種運動作用於他身外的自然並改變自然時,也就同時改變他自身的自然。他使自身的自然中沉睡著的潛力發揮出來,並且使這種力的活動受他自己控制。……蜘蛛的活動與織工的活動相似,蜜蜂建築蜂房的本領使人間的許多建築師感到慚愧。

但是,最蹩腳的建築師從一開始就比最靈巧的蜜蜂高明的地方,是他在用蜂蠟建築蜂房以前,已經在自己的頭腦中把它建成了。勞動過程結束時得到的結果,在這個過程開始時就已經在勞動者的表象中存在著,即已經觀念地存在著。他不僅使自然物發生形式變化,同時他還在自然物中實現自己的目的,這個目的是他所知道的,是作為規律決定著他的活動的方式和方法的,他必須使他的意志服從這個目的。但是這種服從不是孤立的行為。除了從事勞動的那些器官緊張之外,在整個勞動時間內還需要有作為注意力表現出來的有目的的意志,而且,勞動的內容及其方式和方法越是不能吸引勞動者,勞動者越是不能把勞動當作他自己體力和智力的活動來享受,就越需要這種意志。"

馬克思這裡所說的這些"表象"、"觀念"、"目的"和"意志",從經濟學的意義上來說,就是屬於"意識形態一般"的範疇。這也就是馬克思在《政治經濟學批判·導言》中所說的那些屬於"生產一般"這個範疇中那些的"一般的抽象規定"。這裡所說的這個"意識形態一般",不同於馬克思所使用的另一個說法,即"一般意識形態"(德文die allgemein Ideeologie)。前者是指在歷史上各種不同的社會形態中都存在的那些最簡單、最基本、最一般的意識形態。也正如馬克思所說的:

"勞動過程,就我們在上面把它描述為它的簡單的抽象的要素來說,是製造使用價值的有目的的活動,是為了人類的需要而佔有自然物,是人和自然之間的物質變換的一般條件,是人類生活的永恆的自然條件,因此,它不以人類生活的任何形式為轉移,倒不如說,它是人類生活的一切社會形式所共有的。因此,我們不必來敘述一個勞動者與其他勞動者的關係。一邊是人及其勞動,另一邊是自然及其物質,這就夠了。根據小麥的味道,我們嘗不出它是誰種的,同樣,根據勞動過程,我們看不出它是在什麼條件下進行的:是在奴隸監工的殘酷的鞭子下,還是在資本家的嚴酷的目光下;是在辛辛納圖斯耕種自己的幾畝土地的情況下,還是在野蠻人用石頭擊殺野獸的情況下。"

從經濟學的意義上說,在各種不同的經濟學說中,凡是那些真正與這個意義上的生產一般相聯繫、並且確實能夠正確反映這些人類社會的一般經濟關係的觀念,就屬於經濟學的"意識形態一般"的範疇。

2)意識形態的特殊

"意識形態的特殊"則是從歷史發展的角度來看的,各種不同社會中"占統治地位的意識形態"之間的區別。在有階級的社會裡,"占統治地位的意識形態"就是該社會中"占統治地位的階級的意識形態"。這個占統治地位的意識形態,構成了該社會的"一般意識形態"。馬克思和恩格斯在《德意志意識形態》中講到"一般意識形態,德意志意識形態"的時候,就是從這個意義上來說的。所以這裡所說的"一般意識形態",就是當時德國占統治地位的意識形態,也就是"德意志意識形態"。而這個意義上的"一定社會的一般意識形態",相對於前述"意識形態一般"來說,就構成了該社會的"社會意識形態的特殊"。屬於"意識形態的個別"的範疇了。

3)一般、特殊和個別的區分:

從馬克思主義的唯物辯證法的觀點來看,這種一般、特殊和個別的區分,在一定意義上也是相對的。正如毛澤東在《矛盾論》中所說的:"由於事物範圍的極其廣大,發展的無限性,所以,在一定場合為普遍性的東西,而在另一一定場合則變為特殊性。反之,在-定場合為特殊性的東西,而在另一一定場合則變為普遍性。這一共性個性、絕對相對的道理,是關於事物矛盾的問題的精髓,不懂得它,就等於拋棄了辯證法。"

所謂"階級的意識形態",就是在一定社會形態中,某個階級作為一個階級的整體所具有的那些特殊的意識形態。應當注意以下兩點:

第一,這裡說的是"階級的意識形態",而不是特指個別人的個別意識,雖然後者也從屬於前者。

第二,作為一個階級的"意識形態的總體"(也就是階級意識形態的"具體"或"個別"),它本身又是一種最豐富的規定。其中既包含著某些屬於意識形態一般的因素,也包含著這些階級所特有的那些意識形態,而這些特有的意識形態又是由這個階級在其特定的社會生產方式中所處的地位決定的。

一方面,按照毛澤東同志的說法,在有階級的社會裡,每個人都在一定的階級地位中生活,各種思想無不打上階級的烙印;

另一方面,也是按照毛澤東的說法:事物的性質是由該事物的主要矛盾、特別是主要矛盾的主要方面決定的。因此在我們考察某一特定階級的"階級意識形態"時,也就必須把其中可能包括著的那些確實屬於"意識形態一般的因素"仔細地剝離出去。這樣,剩下來的當然就只是這個階級所特有的那些觀念了。

4)經濟學的資產階級意識形態

對於我們這裡所要討論的問題來說,這就是"經濟學的資產階級意識形態",或者說"資產階級經濟學的意識形態"。也就是熊彼特在他的《經濟分析史》一書中始終沒有真正弄明白的、因而使他耿耿於懷的那個"意識形態的偏見"。

一方面,資產階級的政治經濟學(資產階級經濟學,西方經濟學)作為一種觀念形態的東西,它本身就是資產階級社會中占統治地位的意識形態的一個組成部分,因此全都屬於"資產階級的意識形態"。

另一方面,在我們通常提到"經濟學的資產階級意識形態"的時候,又主要是指上述"資產階級經濟學的意識形態偏見"。

至於馬克思主義經濟學,雖然它也是首先在資本主義社會中產生的、並且從而也構成了這個社會的意識形態的一部分,但在資本主義社會裡,它卻並不屬於這個社會中占統治地位的意識形態,而是一種受排斥、受壓制的學說。只有在社會主義社會的條件下,它才有可能成為一種占統治地位的意識形態。

馬克思主義的一些基本的常識,就連這些最基本的理論和方法,在我國經濟學界一些時髦的做法中也已經不多見了。所以,我國經濟學界一些同志已經提出了馬克思主義的歷史唯物論和唯物辯證法在我國社會主義經濟理論的發展中所具有的重要意義。

第三篇:馬克思經濟學(選編原作者:許興亞)

三)熊彼特對馬克思主義的否定:

熊彼特對於馬克思的階級學說,是先來了一個有限度的肯定,然後在這種有限的肯定中,來了一個根本性的否定。因為他一方面說「階級理論這是我們必須記錄下來的一個重要貢獻」;另一方面卻又粗率地把它說成所謂「經濟史觀的跛子姐妹」。

那是在《資本主義、社會主義與民主》這本書中說的。而在他的《經濟分析史》中,則專門講到了經濟學的意識形態。在這裡,他也是先對馬克思的理論做出他自己的解釋,然後在貌似公允地(這並不排除他可能是真心的)給了一些「偉大貢獻」之類的評價之後,指出了三個所謂的「缺點」。

他先把馬克思主義經濟學所說的意識形態問題,粗俗地與所謂「理性化(Rationalization)的思維習慣」相類比,

進而把它說成是:「在馬克思主義者看來,任何時間在任何特定的社會集團中流行的觀念或觀念體系,都很容易受到玷污。」

只有在做出了這種庸俗化的解釋之後,才把它說成「對於我們透視歷史過程以及理解社會科學的偉大貢獻」。可見,他所稱讚的實際上已經不是馬克思的、而是他自己的一個面目全非的理論了。

因為「階級的意識形態」與個人的「思維習慣」根本不是一回事,與所謂的「玷污」也根本不是一回事。因為,即使資產階級經濟學,也不能說它全部都是由「偏見」組成的。

接下來就是提出了他所認為的馬克思的這一理論的「三個缺點」:

第一個缺點是:「雖然馬克思對他不贊成的觀念體系的意識形態特點是這樣敏感,但對於存在於他自己觀念體系中的意識形態因素卻完全沒有覺察。……顯然我們不能說,其他地方都是意識形態,只有我們自己站在一塊代表絕對真理的岩石之上。」此外還有所謂「因為我們已經充分接受了意識形態偏見無所不在的主張,因而看不出某些集團可以超然於這種偏見之外。」

他試圖用馬克思之矛,攻馬克思之盾。他的錯誤首先在於他不懂得什麼叫「意識形態」。從他的「其他地方都是意識形態」這種粗俗的說法中也已經可以看出:他這是把「意識形態」混同於「意識形態偏見」或「玷污」了。其次,即使從「階級的意識形態」的角度看,馬克思主義者從來都毫不隱瞞自己的意識形態的階級性,而是公開申明自己理論的無產階級的階級性。

第二個缺點是所謂「馬克思主義對思想的各種意識形態體系的分析歸結為階級利益的不同,而階級利益又只是用經濟利益來解釋」。而在他看來,「雖然社會地位對於塑造我們的思想無疑是一個有力的因素;但這並不等於說我們的思想完全是我們階級地位中的經濟因素所塑造;即使是這樣,也並非完全由一種界限十分明確的階級或集團利益所塑造。」

錯在於:這基本上是屬於無中生有和無的放矢。

第一,馬克思主義從來沒有把意識形態的分析「只是用經濟利益來解釋」。而是說:社會的意識形態是由社會存在(也就是一定的社會生產方式和生產關係)決定的。只是在有階級的社會裡才歸根到底總是與各種不同的階級的經濟利益相聯繫。

第二,階級的意識形態不等於個人的意識形態。後者與前者的不同在於:它並不完全由「個人在階級地位中的經濟因素所塑造」。因為,這裡還有這些個人的主觀能動性的作用,以及其他各種的因素(例如政治的和意識形態的)的影響等。

第三個缺點是:「馬克思,特別是它的大部分信徒,過於輕易地認為所有受到意識形態影響的陳述因此都應受到譴責。但是有一點無論怎樣強調也不過分,那就是意識形態也和個別的理性化一樣,並不是扯謊。還必須加上一句,受意識形態制約的有關事實的陳述也不一定都錯。」

他的這些批評,對左的做法還是有一些針對性的。但是,第一,把這強加在馬克思頭上,是絕對不符合事實的;第二,說資產階級意識形態一定並不是「扯謊」,也是不能成立的。而且即便資產階級意識形態並不都是故意「扯謊」,但與其正確與否也不是一回事。虔誠的資本拜物教,仍然是資本拜物教。誠實的資產階級經濟學家,也仍然是資產階級經濟學家。因此,即使單從這些用語中,也可以看到熊彼特庸俗的一面。

四)馬克思主義經濟學的廣義、狹義之分

經濟學或政治經濟學從產生之日起,首先是一門資產階級的科學。但是自從馬克思主義經濟學產生以後,這種情況就發生了變化。在經濟學這個統一的學科中,產生出來資產階級經濟學的對立面,從而形成了馬克思主義經濟學和資產階級經濟學這兩大陣營的對立。而馬克思主義經濟學和資產階級古典經濟學的區別之一是在於:

在馬克思主義經濟學那裡,經濟學或政治經濟學還有廣義和狹義之分。而在資產階級經濟學中則不存在這種區分。

按照恩格斯的說法,「政治經濟學,從最廣的意義上說,是研究人類社會中支配物質生活資料的生產和交換的規律的科學。但是作為一門研究人類各種社會進行生產和交換並相應地進行產品分配的條件和形式的科學,——這樣廣義的政治經濟學尚有待於創造。」

直到馬克思和恩格斯為止,「我們所掌握的有關經濟科學的東西,幾乎只限於資本主義生產方式的發生和發展:它從批判封建的生產形式和交換形式的殘餘開始,證明它們必然要被資本主義形式所代替,然後把資本主義生產方式和相應的交換形式二者的規律從正面,即從促進一般的社會目的的方面來加以闡述,最後對資本主義的生產方式進行社會主義的批判,就是說,從反面來敘述它的規律,證明這種生產方式由於它本身的發展,已達到使它自己不可能再存在下去的地步。」

恩格斯所說的後面這些內容,也就是狹義的馬克思主義經濟學,也就是關於資本主義生產方式以及與之相適應的生產關係和交換關係的學說。

恩格斯還指出:

「要對資產階級經濟學全面地進行這樣的批判,只知道資本主義的生產、交換和分配的形式是不夠的。對於發生在這些形式之前的或者在比較不發達的國家內和這些形式同時並存的那些形式,同樣必須加以研究和比較,至少是概括地加以研究和比較。到目前為止,總的說來,只有馬克思進行過這種研究和比較,所以,到現在為止在資產階級以前的理論經濟學方面所確立的一切,我們也差不多完全應當歸功於他的研究。」

馬克思表述為:

馬克思關於這一問題最清楚的表述,是在《政治經濟學批判·導言》中。他寫道:

「說到生產,總是指在一定社會發展階段上的生產——社會個人的生產。因而,好像只要一說到生產,我們或者就要把歷史發展過程在它的各個階段上一一加以研究,或者一開始就要聲明,我們指的是某個一定的歷史時代,例如,是現代資產階級生產——這種生產事實上是我們研究的本題。」

廣義的馬克思主義經濟學:「把歷史發展過程在它的各個階段上一一加以研究」的馬克思主義經濟學;

狹義的馬克思主義經濟學:「把現代資產階級生產作為自己研究的本題」。

馬克思的《資本論》和他的《政治經濟學批判》的六冊經濟學著作的理論體系,都是以資本主義生產方式以及與之相適應的生產關係和交換關係為研究對象的,所以主要應當屬於狹義的馬克思主義經濟學的範疇。

資產階級經濟學對於廣義性和狹義性的否認:

西方經濟學或資產階級經濟學的情況,就是看不到或者不承認還存在這種區別:

儘管在事實上它也是把資本主義生產方式以及與它相適應的生產關係和交往關係(也就是資產階級生產)作為既定的前提,來展開它的幾乎所有假設和推論的;

另一方面,卻又把它們說成是一切社會所共有的。試圖把它說成是一種像數學或物理學那樣的超歷史和超階級的科學。從馬克思所說的那個古典經濟學時期的經濟學家——其中不僅包括真正的古典經濟學家例如重農學派、斯密和李嘉圖等,而且也包括諸如詹姆斯·穆勒、馬爾薩斯、薩伊、麥克庫洛赫、約翰·穆勒的庸俗經濟學家——所說的「研究財富的生產、分配和交換的科學」,到所謂「新古典學派」的「研究交換的量的比例的學說」,再到「當代西方經濟學」的「研究稀缺資源的配置和分配的學說」,莫不如此。而所謂「經濟人的假定」,則是這種一切資產階級經濟學所共有的資產階級意識形態的另一個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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