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丨於歡輕判，高興中有點遺憾

07-02

希望於歡案子的改判

成為司法進步的轉折點

吳鵬飛/文【新作】

1、於歡輕判，符合多數人的心愿

於歡案二審也就是終審判決，眾多人翹首以盼。因為這個結果與我們每個人實際上息息相關。因為任何一個人都可能陷入於歡的境地，都可能要選擇是血性反抗還是束手就範。當聽到於歡從無期徒刑改為有期徒刑5年時，我相信大家的感受都很複雜，一方面為輕判鬆了一口氣，一方面又感覺這個判決還是顯得有些重了。很多人期望的是：無罪、免於刑事起訴、緩刑或者最多最多為兩年以內的刑期。

2、終審判決，有一個本質的不同

二審的一個巨大的改變，就是修正了一審對事實認定和適應法律條款的雙重錯誤。一審認為於歡沒有防衛的緊迫性和必要性，於歡的行為構成故意傷害；但二審則認為，於歡面對的是仍在持續且有所升級的犯罪行為，他的行為具有防衛性質，這就與一審判決有了本質的不同，也為於歡的改判、輕判構建了事實和法理的基礎。儘管二審認為於歡防衛過當，不盡如人意，但仍不失為一個進步。

3、防衛過當，很多人還是想不通

於歡最終被認定為防衛過當，理由是，其一，於歡母子當時雖然受到持續犯罪的侵害，但生命安全並未受到威脅；其二，於歡的行為造成一死三傷，顯然超過必要限度。這兩者均值得推敲，前者的結論是建立在事後理性分析上的，可是於歡作為當事人，恰恰擔心事情發展下去會鬧出人命；後者的結論有轉換概念痕迹，那個死亡也有救治延宕的因素，和於歡行為並不具有法律上的全部邏輯關係。

4、對防衛人的要求不能不近情理

退一萬步講，就算當時於歡失手直接造成侵害者的死亡，是不是就過當了呢？最高人民法院常務副院長沈德詠在於歡案二審之後寫作的《我們應當如何適用正當防衛制度》一文說得好，要求防衛人在孤立無援、高度緊張的情形之下實施剛好制止不法侵害的行為，不僅明顯違背常理常情，而且違背基本法理。換句話說，在那種情況下，要求於歡用刀的力度、精度恰到好處，就等於要求於歡放棄防衛。

5、我國司法實踐對防衛理解較偏

於歡案的二審判決，再一次證明司法界對於正當防衛的理解還未體現法律的本意，不符合社會實際，認識上比較落後，讓正當防衛人「出力不討好」甚至「流血又流淚」的判例太多了。去年，福建的「失主追小偷，小偷滑倒死亡案」，當事人一度被追究了「過失致人死亡罪」。2014年，深圳一名保安猥褻女網友，被見義勇為的大學生小塗打傷，結果當地警方以「防衛過當」為由刑拘了小塗。類似例子還有不少。

6、正當防衛，要求改判很少勝訴

在中國裁判文書網上，100份以「正當防衛」為由要求輕判的二審刑事判決書，僅有4份被法院認定，其他20份為防衛過當，76份為故意傷害罪。這足以說明我國司法界在這個問題上，整體的認識有待提高。法定的公民自衛權利被異化為「誰死人誰有理」「誰傷重誰有理」的「唯結果論」，沒有顧及法律設置正當防衛制度本身應有的弘揚正氣、震懾犯罪的社會功能。

7、期待於歡案真正畫上一個句號

對於歡的二審判決，我的遺憾就在這裡。因為這樣的判決發出了一個信息，那就是如果你處在於歡的情況，進行反抗，如果你不能反抗的恰到好處，可能就要面臨五年的徒刑，這個信息，對於鼓勵公民與各種不法侵害好惡犯罪行為做鬥爭，顯然是一個消極的信號。真希望於歡案子成為一個新的起點，為錯誤理解正當防衛畫個句號，讓於歡成為最後一個坐牢的正當防衛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