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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塵往事:陳獨秀和高曉嵐、高君曼姐妹的兩次婚姻

紅塵往事:陳獨秀和高曉嵐、高君曼姐妹的兩次婚姻2008年10月10日 16:06鳳凰讀書【大 中 小】 【列印】

摘自朱洪著《陳獨秀風雨人生》,湖北人民出版社,2004年

1896年,17歲的陳獨秀參加院試考試。看榜那天,一個令人興奮的消息傳來了:陳獨秀考上了秀才,而且還是院試第一名。這下陳家別提多高興了,賀喜的人接連不斷,遠親近鄰,族長戶差都來了。查氏趕忙煮喜蛋,應酬客人,一天到晚笑呵呵的。客人走後,慶元說 :「我叫你煮喜蛋,沒有說錯吧?」查氏笑著說:「你也學貧嘴了,那幾日怎麼不見你呲個牙?」

慶元見弟弟不做聲,問:「你在想什麼?」陳獨秀說:「我那篇不通的東西,怎麼會得第一呢?」慶元說:「我也奇怪,聽你那麼講,能考上秀才就不錯了。」陳獨秀說:「那題目本來就不通,文章寫得又不通,那宗師也不通,大約這幾個不通到一起,就通了。」母親說:「這是命。什麼通不通的,說出去,也不怕別人笑話。前天我做了一個夢,夢見一隻大鳥從我的頭上飛過。慶同考上,是貴人吉象,命中注定的。」慶元聽了,笑著說:「外面人還說,陳家祖墳風水好,振風塔是陳家墳前一管筆。」振風塔又叫萬佛塔,號稱長江第一塔。

查氏說:「這話也像,陳家祖墳坐北朝南,振風塔正好在陳家祖墳前面,你父親考上秀才,叔父中舉,你們弟兄倆都中了秀才,說不定真有祖宗保佑呢!過幾日,我們去一下墳地,好好燒把香。」陳獨秀聽了,不以為然,「我不信貴人吉相,祖墳顯靈,我只感謝昭明太子,沒有《昭明文選》……」慶元見弟弟這樣說,白了他一眼。陳獨秀見狀,忙把後面的話吞了回去。

幾日里,賀喜客人不斷。最叫母親高興的是,安慶城幾位從不登門的名門望族和富戶人家,紛紛托媒上門,打聽陳獨秀的生辰八字。其中一位是安慶副將高登科托來的媒人,媒人只顧笑眯眯地看陳獨秀,陳獨秀不自在,說了聲「請用茶」,借故出門去了。「到底是皖城名士,氣度不凡。」客人說。查氏笑著說:「哪裡稱得上名士,你是誇獎他了。」客人說:「算是名士了,我們素不相識,不是慕名而來了么?」

安慶副將高登科是霍邱城東十里高家洋人(安徽六安霍丘臨淮鄉),出身貧寒,小時受繼母虐待。13歲那年放鵝丟了兩隻,不敢回家,正巧一支官兵路過,就隨軍而去。高登科作戰勇猛,升任副將。他娶了三位夫人,女兒高曉嵐是續弦詹氏所生。詹氏死後,高曉嵐受到繼母廳氏的虐待,高登科便帶她到安慶,親自教養。

面對媒人,查氏說:「曉嵐自幼喪母,慶同自幼喪父,兩人都是苦命,倒是般配,只是高曉嵐是將門之後,慶同出身貧賤,怕是門不當戶不對。」客人說:「慶同父親是大清舉人,做官在外,前程無量。文官武職,正和高將軍門當戶對。你的兩個兒子都是秀才,陳家又是書香世家,說起來,還是高家攀附陳家哩。」他這麼說,是因為陳衍中去世後,陳獨秀過繼給叔父陳衍庶(昔凡)為子。

查氏聽了高興,問:「不知高將軍女兒今年多大了?」客人說:「高曉嵐生於光緒二年丙子正月十八日,今年滿19歲。」查氏說:「慶同生於光緒五年己卯八月二十四日,比小姐小3歲。」客人說:「不妨,女大三,抱金磚。」查氏說:「明個我帶慶同去高府坐坐,和高將軍、曉嵐見一面,你看如何?」客人說:「這樣最好。」

當晚,查氏講到高府提媒的事。陳獨秀看著慶元,慶元只是抿著嘴笑。慶元比妻張氏小一歲,所以不好說什麼。陳獨秀見哥哥只是笑,知道他已同意了,便說:「母親做主吧。」

第二天,查氏和陳獨秀去了高府。高登科一身新衣服,滿面喜氣。陳獨秀喊了一聲「伯父好」,挨母親坐下了。高登科連聲答應了,和查氏對坐,中間隔著一張八仙桌。堂廳正牆中間有一幅山水圖,陳獨秀手足無措,只將眼睛朝畫上看。高登科以前沒有見過陳獨秀,只聽說考中秀才第一。這會見陳獨秀聲音宏亮,目光炯炯,彬彬有禮,眉宇中透出幾分英氣,已是非常歡喜。雖然個子小了一點,皮膚略黑,因為年輕並不介意。

這時,高曉嵐端上茶水、點心。高曉嵐出身將門之後,個條高挑,這天穿著又仔細打扮過,一雙如蓮小腳。見了查氏,叫了一聲「伯母」,挨次斟了茶水,走到高登科下首的紫檀木圓凳邊,遠遠地和陳獨秀對坐了。

查氏連忙答應了,兩眼只顧朝高曉嵐看,見她荊釵布衣、樸實厚道,心裡十分歡喜。原來怕官家小姐,過不慣她家粗茶淡飯的生活,這回放心了。查氏再看陳獨秀,兒子默默地坐著,大氣也不敢出一口。偶爾,陳獨秀瞧了一眼高曉嵐,心嘣嘣地亂跳。正巧高曉嵐在瞧他,兩人的臉頓時紅了。從高府出來,陳獨秀一路無話。俗話說,十八無醜女,陳獨秀情竇初開,哪見過這個世面,心裡樂滋滋的。母親問他:「怎麼樣?」陳獨秀頭也不抬,只是笑。問急了,答道:「說不上來。」母親笑了,說不上來就是同意啊。

從南京參加完江南鄉試回來,陳獨秀與高曉嵐完婚。婚禮那天,陳家親族、本家來了不少人,陳獨秀的大姐夫、商人吳向榮,小姐夫、畫家姜筠之侄姜超甫都來了。婚禮雜事主要靠兩位已出嫁的姐姐和嫂嫂張氏操持。高登科穿了皇帝賞他的馬褂,請了不少當地有臉面的人到場。高曉嵐同父異母的妹妹高君曼(小名小眾)也從霍丘趕來參加姐姐的婚禮。陳、高兩家熱鬧了幾天,了卻了一件心事。小眾活潑可愛,和姐姐性格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新婚燕爾,北方的寒流就南下了。陳獨秀和高曉嵐一個新潮、一個守舊,度完了蜜月,兩人的話也說完了。慢慢的,高曉嵐有事無事便到嫂子張氏屋裡坐。陳獨秀樂得清靜,寫他的《揚子江形勢論略》新式文章。

1898年是光緒二十四年戊戌年,康梁維新變法失敗。就在這一年,陳獨秀與高曉嵐的第一個兒子陳延年在大南門培德巷東口一號出世了。因慶元的3個兒子比延年大,所以延年小名叫小四子。延年腦門闊,像陳獨秀,瓜子臉像高曉嵐。延年的出世,對高曉嵐是個安慰。陳獨秀年紀輕輕做了父親,喜上眉梢。

1909年歲暮,高曉嵐同父異母的妹妹,在北京女子師範學校讀書的高君曼(小眾)到了安慶,住到了姐姐家。高君曼1888年出生,小陳獨秀10歲,此時20出頭。高君曼烏黑濃密的短髮,兩眼靈活顧盼,襯托著來自京城的新女性的不俗。

高君曼對姐夫的革命活動和留學生涯十分熟悉,常常誇口於同學之間,引以為榮。這次到了姐姐家,高君曼有事無事,總喜歡和陳獨秀聊天。陳獨秀見到小眾,也是喜上眉梢,話特別多。一日,陳獨秀和高君曼在房中閑談,話題一轉,不知不覺談到婚姻問題。陳獨秀說:「中國的婚姻就是不如西洋、日本,洋人別的不好,有一條好,婚姻男女雙方可以自己作主。不像中國,父母包辦,媒妁之言,男女雙方作不了主。」高君曼愣神地望著眉飛色舞的姐夫講東扯西,姐姐進來也沒有在意。看到高君曼興奮緋紅的臉頰,高曉嵐的臉色頓時暗淡下來。憑著女人的直覺,高曉嵐看出,和自己不多話的丈夫喜歡上小姨妹了。這時她恨不得小眾早一天離去。陳獨秀和高君曼仍然是沒完沒了的在一起嘮,像是有說不完的話,講不完的事。

隔日,陳獨秀和高君曼談到退婚的話題。陳獨秀說:「我主張男女都可以退婚,男的找了壞女人,女的找了壞男人,怎麼不可以退婚呢?這樣終身抱恨委曲求全在一起,男女雙方都受罪,與己與國都不利。婚姻不幸福,天天不是東家吵,就是西家鬧,鬧得國家不得安寧。」高君曼笑著說:「你和姐姐怕也是受罪的一對吧?」姐夫的話對高君曼又新鮮又對胃口。

陳獨秀看著小姨妹秀氣的臉和令人憐愛的神態,沉吟了一會,說:「你姐姐是壞女人么?」高君曼搖了搖頭:「當然不是。」「我主張退婚,並不主張濫退。再說,退了婚找不到合適的,不如不退,找到適合的,可以不退,又何必非退不可呢?」陳獨秀說完這句話看了小姨妹一眼。高君曼的臉便紅了,她側過臉去,但姐夫還在看著她,像是要把她看穿。

不久,他們便超出了姐夫和姨妹的關係,有了肌膚之親。一個是舊禮教的挑戰者,一個是新時代的摩登女。恪守三從四德的姐姐無意中成了搭橋人。因為是同父異母,妹妹便少了一半自責,又因為是包辦婚姻,丈夫也多了一份理由。高曉嵐尋死覓活,大鬧起來。陳昔凡在病榻上不住地噯氣:「翻生貨!翻生貨!」謝氏也站在老實、本分的姐姐一邊。

高君曼受不了眾人的指責,新年伊始,和陳獨秀雙棲雙飛,一起登輪而去。陳獨秀和高君曼離開安慶時,高曉嵐已有身孕。第二年孩子生下地,是個男孩,即陳獨秀第三子陳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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