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誰當選 偉大的美國都將滑向衰亡
儘管希拉里和特朗普都自稱是美國總統的最佳人選,但事實上,無論是誰當選美國總統,都不可能挽救正在迅速走向衰亡的美國。
這是因為,美國的衰落是結構性的:這個偉大帝國的財政體系、人口結構以及意識形態都呈現出明顯的不可逆崩塌,而其備受推崇卻極為僵化的體制則正在無情地加速這一災難性進程。
首先,美國的財政體系正在不可逆的敗落。
自從比爾柯林頓就任總統以來,在全球化趨勢的推動下,美國政府的財政收入日趨窘迫。一方面,隨著產業的全球化外遷,美國政府曾經的重要稅源的公司稅迅速銳減,根據美國國會預算局的報告,僅2003年,美國的公司稅相比上年度就銳減了11.1%,到了2015年,曾經佔據美國聯邦稅收總額近乎半壁江山的公司稅收已經下跌到僅僅10%左右;另一方面,隨著資本的全球流通,以及避稅體系的完善,美國超級富豪的合法避稅已經蔚然成風,這嚴重損害了美國政府的財收能力。
(據美國稅收政策中心(Tax Policy Center)2016年公布的數據預計,美國前1%的富人平均個人收入在210萬美元以上,他們交的個人所得稅佔到個人所得稅稅收總量的43.6%。美國前0.1%的富人只有115000戶,他們的平均收入在940萬美元以上,他們所交的個人所得稅佔個人所得稅總量的20%以上。但隨著避稅體系的完善,來自富人的稅務徵收近十幾年來正逐漸減少)
在財收能力銳減的情況下,美國政府不得不依靠更多的類債性稅收(如社會保障與醫療保險)來彌補財政虧空。根據美國財政部2015年8月的報告,美國的聯邦政府的社保性稅收已經從不足10%劇增到30%以上——但這無異於寅吃卯糧,同時也意味著隨著財收的減少,美國的社保類徵稅將持續增加。
而且,隨著奧巴馬政府耗資巨大的福利計劃推廣,美國政府的財政能力正在遭受毀滅性的打擊,奧巴馬8年執政期間,在美國經濟整體向好的情況下,美國聯邦政府的債務就從10萬億迅速猛增到20萬億美元,這是一個極其危險的數字(資產僅為2.5萬億)。聯邦政府的停擺和地方政府的破產已經成為一種常態,同時公共項目(如警務、科研)和軍事項目支出也不斷縮減。
奧巴馬執政期間,底特律、伯納迪諾、沙漠溫泉(Desert Hot Spring)及斯多康姆等多個城市因財政崩潰而破產
可以毫不誇張地說,美國的財政體系正在呈現出歷史上衰亡帝國的晚期特徵:即隨著社會經濟趨勢引發的繳稅個體減少,以及既得利益集團憑藉體制避稅能力的增強,政府的財政能力迅速枯竭。在奧斯曼帝國晚期,隨著大航海引發的地中海商道斷絕,以及貴族免稅采邑的劇增,帝國政府的財政能力瀕臨崩潰,以至於無力負擔軍隊的開支;在明帝國末期,隨著外來白銀增多引發的通脹,以及土地兼并的嚴重(即土地大量集中到免稅的王公、士紳手中),使得明政府銳減的財政收入難以承擔日常軍事和行政開支,逐漸變成了日益退化的泥足巨人。
明朝末年,土地日益集中到免稅的士紳和王公手中,政府的財政能力日趨衰弱,同時也難以做出有效改革
從歷史上看,偉大帝國的毀滅往往開端於財政體系的崩潰,無論是崇禎朝餉銀斷絕的明帝國,還是18世紀初期財政崩潰的西班牙帝國、抑或是晚期負債纍纍的奧斯曼帝國,以及解體前向西方乞討的蘇聯,都是以財政瓦解而顯露出衰亡的跡象的。今天,美國的財政體系在全球化趨勢和體制僵化的推動下,正出現不可逆的解體,而這也標誌著這個偉大國家的衰敗。
其次,美國曾經穩定的族群結構正在或者已經傾塌。
數據表明,美國過去以白人為主的穩定人口結構,已經開始全面瓦解。2016年6月,《華爾街日報》報紙援引最近最新一次人口普查的結果稱,按人口年齡來看,在55歲以上的美國人中有3/4為白人,在18至34歲美國人中白人僅佔56%,在未成年中甚至低於50%;從地域來看,全美36個州和華盛頓哥倫比亞特區的370個縣非拉丁裔白人人口不到全國總人口的一半。這些地區包括德克薩斯州沃思堡和奧斯汀市、北卡羅來納州的夏洛特市、喬治亞州的薩凡納市、加利福尼亞州的薩克拉門托市等大型城市。
更為糟糕的是,在拉丁、黑人等少數族裔總體經濟處境惡劣的情況下,美國輿論界愈演愈烈的「政治平權」運動嚴重加劇了這些貧困群體的民族意識。實際上,這些貧窮的美國少數族裔最大的問題在於經濟貧窮而非政治弱勢,美國主流輿論單純強調政治上的平權,不但不會改善這些少數族裔的經濟地位,反而會引導其將惡劣的經濟處境扭曲歸罪為政治上的不公,進而引發政治狂熱並加劇族群的自我認同。
事實表明,隨著奧巴馬上台後拉丁、黑人等美國少數族裔「政治平權」運動的興起,美國各個族群的民族意識都得到了迅速增強。從某種程度上看,美國社會脫離經濟現實的「政治平權」運動在貧窮少數族裔中產生的政治效應,類似於羅馬皇帝卡拉卡拉不顧國內現實差異,強行推動的帝國「羅馬公民權」普及,這刺激了帝國邊疆族群對義大利財富的貪婪之心,引發了帝國的分裂和動蕩,最終種下了羅馬衰落的種子。
羅馬皇帝卡拉卡拉在公元212年頒布安扥尼努斯敕令,宣布所有羅馬帝國出身的自由男人將被給予完整羅馬公民權——這引發了邊疆人對於皇位和義大利財富的的覬覦,並導致了以此為目的的暴亂【敕令頒布之後僅僅二十三年就出現了第一位起義者馬克希米努斯·特拉克斯(Maximinus Thrax)】,從而由此掀開了動蕩不安的三世紀危機(Crisis of the Third Century)——這標誌著羅馬帝國由盛轉衰
而美國社會族群分解趨勢的加劇,實際上也意味著美國一旦衰落,不但不可能出現中國歷史上的興衰輪迴,反而更可能出現類似於羅馬帝國崩潰、奧斯曼帝國分裂和蘇聯解體等煙消雲散的悲劇。
近年來,美國黑人的族群政治活動以驚人的速度迅速增加,BLM等激進黑人民族主義組織紛紛建立
2016年3月11日芝加哥反特朗普遊行中,拉丁族裔抗議者高舉墨西哥國旗並踐踏美國國旗,標榜對母國的忠誠和美國的否定。這些行為都獲得了部分美國政客的支持和吹捧。
最重要的是,美國的社會共識和意識形態體系正在全球化的衝擊下崩潰。
隨著全球化引發的就業崗位外遷,以及非法移民對工薪階層收入的衝擊,美國社會的階層矛盾和族群矛盾日益加劇。
全球化的產業外遷和非法移民的廉價勞動力,有利於美國的資本集團攫取高額的利潤,卻嚴重損害了美國工薪階層特別是白人藍領階層的利益。
以製藥行業為例,在美國一個研發人員工資,可以在印度招募五個,還不必負擔福利金。高昂的利潤驅使產業不斷外移,這縮減了母國的就業崗位。美國經濟政策研究所人員RobertScott認為,從2001到2011年,美國至少有50000家製造業工廠遷往他國,超過230萬的就業崗位流失海外。同時,非法移民的大量湧入嚴重衝擊了美國國內勞動力市場的價格,極大程度降低了美國企業的勞工成本。客觀上說,在資本和人力資源全球化流通的過程中,美國資本界獲利匪淺。
不過,美國的工薪階層(以白人為主)卻在全球化過程中損失慘重,淪為被遺棄的對象,生活狀況急劇惡化。2013年美國普林斯頓大學發表報告,分析1999至2013年間的美國人口死亡率。結果發現在這14年間,45至54歲美國白人的死亡率每年增長0.5%,同時,其他族裔的死亡率則是逐步減少;2015年皮尤數據則表明以白人為主的美國中產工薪階層收入占國家總收入的比例,從1971年的62%下降到了2014年的43%。
2016年7月,美國福特決定將部分工廠遷往墨西哥,這意味著2000多個就業崗位的流失
大量產業外遷後,一片蕭條的底特律,曾經體面的市民手持牌子,乞求工作
實際上,在全球化財富再分配的過程中,美國社會各階層在意識形態上已經出現了難以彌合的裂痕。全球化過程中攫取的巨額利潤,使得美國上流階層愈發堅持對該進程的推動;而那些在全球化過程中被遺棄的美國工薪階層,則愈來愈抗拒全球化,併產生了強烈的族群意識(他們也是特朗普的主要支持者)。這種利益引發的矛盾,實際上是不可調和的,而這也是此次美國大選矛盾如此激烈的根本原因。
更為嚴重的是,從美國上流社會對待特朗普及其支持者的態度來看,美國社會的主流精英顯然低估了那些全球化過程中被遺棄者的反抗決心,這無疑為美國政治體系的穩定性埋下了隱患。
2016年9月,希拉里在一場針對LGBT群體的募款集會上表示,特朗普的支持者很多都是底層白人或種族主義者,一群失敗的「deplorable」
在此次大選之中,特朗普無疑看到了部分現實,他備受爭議的吶喊並非完全聳人聽聞,而這也是他征服部分人心的關鍵,然而,美帝國的痼疾絕非特朗普這樣生疏的醫手所能治癒(實際上,他更可能造成破壞)。因為,這個偉大國家的財富早已枯萎,人心也早已淪落,那些勵精圖治者最多只會成為羅馬的埃提烏斯,奧斯曼的恩維爾帕夏和英帝國的邱吉爾,卻絕不可能成為再造國家的執政官西庇阿,蘇丹穆拉德和將軍馬爾博羅。
而希拉里則更不可能有所作為,考慮到這位前國務卿人所共知的短板和把柄,她更可能成為別人的傀儡而非國家命運的拯救者,更何況她是否有這樣的願意也令人相當存疑。
毫無疑問,偉大的山巔之城正在走向崩解。那些沉醉在她美輪美奐文明光輝下的外國崇拜者們,就像羅馬滅亡前夕,無限仰慕義大利城邦的英格蘭的貴族;明帝國臨終時刻,以敬畏的眼神望向北京的朝鮮士大夫。
然而,再偉大的帝國也終有衰亡之日,古人云「其興也勃,其亡也忽!」從古至今,孰能免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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