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古小說:紅樓軼事

2015-11-04 10:031053次點擊:我要評論

老爺行文,開頭只管說些『根據上面有關精神』,『取之於民,用之於民』之類的官樣艷文,然後再婉談設卡收費之事。上面及有關部門自然是不能得罪:府衙、軍政之車一概免費,如此怨的也只是有機動車的單位及個體百姓——尤其是個體百姓,多盤剝些他們也無奈。話說警幻仙姑敷衍紅樓一曲,煞是動聽:「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乾淨!」果真如此,雪盡春來,繁花似錦,世界倒是清凈了,哪裡曉得又過了幾劫,那警幻仙姑老了,如是,一干無恥淫鬼趁機下界,敗德惡魔再度臨凡,紅樓醜聞復又傳世。(一) 生財有門道看官,你道此書從何而起?——聽來雖是舊調,細玩頗有新意。卻說榮國府大觀園家宴正之之際,那香菱於燈紅酒之中,忍不住又吟歪詩一首:鶯歌燕舞亂烘烘,天上人間大不同;飄過紅裙西子影,蜃樓海市一場空!引得那薛蟠狂喜不禁,竟也和「詩」一首:幾個蚊子哼哼哼,一群蒼蠅嗡嗡嗡,有權生意就好做,老子下去撈一通!唱罷,那呆霸王一步一顛,領著一幫豪奴,撞出榮國府來。那薛蟠來到昏陽市,只見高樓大廈,聳入雲里;馬路上車轂相擊,人行道踵肩相磨;店鋪林立,商品滿目;霓虹閃爍,萬家爭輝……好一座繁花錦城!薛蟠左顧右盼,手舞足蹈,恨不得把那些奢侈奇珍都搬進大觀園。薛蟠興緻正濃之時,準備揮霍之刻,忽然想起出來匆忙,未曾多帶錢財,那張「龍卡」又丟忘在酒桌上。莫說薛蟠,就是他手下那一般豪奴,也都是吃喝玩樂、花天酒地慣了的,今見應有盡有的花花世界,如何不想瀟洒一回?薛蟠正盤算回家取銀票,聞說現任府台是賈府抬舉的賈雨村,那薛蟠不由拍手笑道:「這裡有現成的錢袋子,老子還回去取什麼鳥錢!」於是,即時叫心腹盧文才寫了名貼,送至雨村官衙。卻說賈雨村,昔日亂判了葫蘆案,巴結上賈府這條關係網,為官十幾年,貪贓枉法,中飽私囊;弄虛作假,欺下瞞上;豢養情婦,揮金如土;假妻子之手,勒索下人;借兒子之名,霸田奪產……,雖被下人檢舉過幾件官匪不分的醜事,卻因賈府撐腰,按封建祖制「嚴下吏而不問上官」,為平民憤,胡亂將幾名小官吏革職問斬,至於雨村,不過是調換單位,依舊高官厚祿。如今薛蟠來函,那雨村唯恐奉承不周,只是近年揮霍過甚,入不敷出,私囊雖足,府衙財政卻漸至虛空。那呆霸王是耗金如土出了名的,卻是如何孝敬?雨村正徘徊籌思間,只見沙彌門子進來倒茶——原來自亂判葫蘆案後,雨村恐他礙事,將他遠充漠北。誰知這沙彌門子天生的搖尾奴性,只要主子喜歡,舔痔吃屎,無所不為。又舉發了己巳年間一些書生秀才揭露、評擊皇族內閣及幾位親王於庚午月乙未日胡作非為的幾件醜事,因而大得上司寵悅,不上一年,便踩著書生秀才們的屍骨,釋回原籍。雨村見他於葫蘆案內情守口如瓶,且又奉承如昔,辦事又能幹,便將他留在身邊。那沙彌門子不愧善解人意,見雨村愁眉不展,便奉承道:「老爺如此心事重重,敢不是為薛公子之事煩惱?」雨村一聽,知沙彌門子有幾分成算,便笑道:「你又有什麼生財之道?」門子聽了笑道:「老爺平時何其明快,今日為何反成個沒主意的人了?小的近日去老河橋察看,見每小時過往汽車達千餘輛,老爺何不在橋頭設一個卡子,收取過橋費,每日少則也有兩、三萬銀元,一年便有一千多萬——這可是一本萬利的財路啊!」雨村道:「你說的何嘗不是,只是此橋乃前朝所造,近百年了,又在市中心,是人們必經之地,倘若收費,交通阻滯,人們豈不怨恨?二則收來的錢財又與薛蟠,財政上卻是如何做賬?——如此因私枉法,盤剝百姓,是實不忍為的。」門子冷笑道:「老爺這般小心,如今官場上卻是難得騰達的。豈不聞古人說的『大丈夫相時而動』,老爺還要三思為妥。」雨村低了頭,半日說道:「依你怎麼著?」門子道:「小人已想了一個很好的主意在此:老爺行文,開頭只管說些『根據上面有關精神』,『取之於民,用之於民』之類的官樣艷文,然後再婉談設卡收費之事。上面及有關部門自然是不能得罪:府衙、軍政之車一概免費,如此怨的也只是有機動車的單位及個體百姓——尤其是個體百姓,多盤剝些他們也無奈,況且每次不過收幾個小錢,是能榨得出來的;老爺再另與薛公子簽個建卡合同,由薛公子出資建卡,共同分利——這小卡建費不過四、五千元,老爺暫時墊上。如此一來,兩全其美,薛公子那裡有了打發,老爺又多了一條生財之道。只怕老爺憑這點政績,再加官晉級,也未可知呢——老爺細想,此計如何?」雨村笑道:「不妥,不妥,等我再斟酌斟酌,壓服的眾人,又上面滿意才好。」二人計議已定。至次日,雨村先派了府衙幾輛高級轎車供薛蟠役使,並說明簽建卡合同之事,又雷厲風行地下了設卡文書,不上一周,那白花花的「過橋費」,便潮水一般滾滾而來。(二) 強飲喪黃泉話說薛蟠在昏陽市住了不上一月,那些想攀親認乾爹的『名流』接踵而來,各地買賣承局、總管、夥計人等爭相奉承。那薛蟠又最是個講排場、擺闊氣的花花公子,俗語云:『崽用老子的錢不心痛。』公家的錢,百姓的血!那薛蟠也不管甚麼血還是骨頭,一味地揮霍,昏陽市唯一的五星級賓館,竟被他包住了一層!今日『卡拉』 賞歌,明日夜總醉舞;或麻將撲克,豪賭達旦,或影碟鐳射,嫖娼至明。如此薰染,那薛蟠比昔日更又壞了十倍。雖說近段時期昏陽市抓賭掃黃之風甚緊,卻正如民間流傳:「京城貪官嫖娼,那是為國爭光;省級貪官嫖娼,一連警衛站崗;地市貪官嫖娼,自然大大方方;一般官吏嫖娼,有點慌慌張張;普通百姓嫖娼,撞著了罰得你鳥毛精光!」無奈薛蟠是皇親國戚,二則錢財雄厚,雨村之流唯恐奉承不周,在這貪官橫行、權大於法的昏陽市,誰敢惹他?那些抓賭掃黃執法之人,竟與薛蟠一起鬼混!所以薛蟠人等只管放意暢懷,無法無天。一日,薛蟠又宴邀雨村。雨村心裡思忖道:這呆霸王好不曉事,如今外面沸沸揚揚,怨我巴結豐年好大「雪」,一味護短,風頭之上,又大張旗鼓的山珍海味——揮霍也該隱蔽些才是。去不妥,不去又恐節外生枝……那雨村籌思再三,到底想了個兩全之策:前月王熙鳳來了長途電話,說是劉姥姥的女婿狗兒想來這裡實踐仕途經濟之道,憑著賈府的關係,回去也好弄個一官半職。此人來了近一月,雖別無他長,阿諛奉承之詞卻也背記了一些,不如派他去陪酒。一則讓他見識見識官場應酬,也好回復『金陵王』,二則也遂薛蟠之意。想畢,便叫了狗兒來,笑道:「你想實踐仕途經濟,如今作官,不懂巴結奉承之道,恐怕連官的氣味都聞不到。本官今日抬舉你,去薛公子那裡陪酒——這可是別人得不到的美差,你當竭力奉承,莫辜負了本官的好意。」那狗兒誠惶誠恐,道:「老爺抬舉,小人感恩不盡。只是小的這麼個嘴臉,怎敢與豐年好大『雪』同桌?」雨村笑道:「不妨,不妨,你只說是本官的特派員,他若問我,你說我稍有不適,餘下,你只管奉承他多喝幾杯。」雨村恐狗兒辦事不力,故又叫沙彌門子前往伺侯。卻說狗兒與門子坐了皇冠轎車,一路上警車鳴笛開道,車輛行人紛紛迴避,不一刻便到了花天賓館,薛蟠派了倆個小廝,請狗兒坐了電梯,迎接進去。只見神武將軍馮魔之子馮子英、並紅香院的高級妓女雲兒也都在座。大家都見過了,相互問候了一番,然後吃茶。狗兒開始還有自卑之感,虧門子左右周旋,又見那薛蟠,也不過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油腔痞話,不絕於口,心中所學,和已一般——只不過仗著祖、父世襲下來的一些體面,便作威作福,那狗兒遂漸漸收起那些小心,不覺也露了根底,臟言穢語,隨口而出。一時擺上酒來,依次坐定。薛蟠便叫雲兒斟酒。至狗兒,雲兒笑問道:「狗老爺喜紅酒還是白酒?」狗兒盯住桌上那瓶『路易十四』,思忖道:前日在富貴大酒店也見過價格,一瓶值一萬塊錢,竟是一戶農家十年的生活費!——只是無緣嘗得一滴,如今倒要見識見識了。便笑道:「小的陪薛大爺吃紅酒。」薛蟠大笑道:「好,好,你薛大爺正愁沒海量的酒伴,來,來,先與你痛飲十杯!雲兒快快拿大杯來!」馮子英是吃過洋酒的,深知那酒後勁十足,不可過量,便笑道:「小弟今日身體欠佳,又難卻薛兄盛情,權吃啤酒陪諸位。」說罷,叫雲兒換了啤酒。席間,馮紫英談及近日花了六千萬銀元,在澳大利亞買了棟豪華別墅,那海濱風光如何醉人,前月去美國,玩得如何自在,去年去荷蘭,那裡的妓女還象商品一樣擺在玻璃櫃里……那狗兒心裡想:「老百姓出國一趟,又是審批又是錢,怎麼他們這些人出國,竟如跨灶門坎兒似的容易?看來,我還得盡心巴結上這些八旗弟子,今日,我就是拼了性命,也要陪薛大人喝個疼快。」眾人又談了如今的一些奇談怪事,明星艷聞。先是款酌慢飲,漸次談至興濃,不覺划拳豪飲起來。那狗兒原來血壓偏高,近日心裡又隱隱作痛。此時,為過那『富貴洋酒癮』,竭力奉承薛蟠,早將醫生『少飲』之囑拋到九霄雲外,竟不知天高地厚的喝了十來杯。那薛蟠三杯落肚,不覺忘了情,拉著雲兒的手,笑道:「好乾女兒,你把那時髦的體已曲兒唱個我聽,我喝十杯,好不好?」雲兒笑道:「昔日寶二爺說得好,如此濫飲,易醉而無味,不如發個新令,有不遵者,罰一大杯,如何?」馮紫英拍手笑道:「雲兒有如此雅興,好!好!」薛蟠站起來道:「昔日我那『大馬猴』酒令,今日可行得?」雲兒推他坐下,笑道:「如今還是大老佛爺的天下,你那一套,越發行得了。」雲兒又恭請馮子英發酒令。馮子英也不推辭,擎杯笑道:「如今要說多、少、善、惡四個字,卻要說出金錢來,還要註明這四個字的原故,說完了,喝杯酒,酒面也要唱一個新鮮曲子,酒底要一個謎語——須是打一成語的方可。」說完,馮紫英飲了一杯酒,說道:「金錢多,莫為金錢毀了窩;金錢少,須在特權官場找;金錢善,鬼神為它打轉轉;金錢惡,貧困孩子廢了學。」說畢,端起酒杯,唱道:「金錢多迷人,金錢善調情,金錢是權力的親姐妹,金錢是萬能的鬼靈精——我說的話兒你不信,只叫你去背地裡細打聽,才知道我的錢兒用不盡!」唱完,大家齊聲喝彩,獨薛蟠說:」沒女兒,沒意思。」馮紫英飲了門杯,說道:「山頂夕陽無限好。」令完,下該雲兒。雲兒先揭了馮紫英的謎底:「日薄西山。」然後道:「金錢多,女兒為它苦奔波。」薛蟠笑道:「我的兒,有你薛大爺在,你還往哪裡奔波?」眾人道:「打岔兒的罰酒十杯!」薛蟠連忙打了自己一個嘴巴子,說道:「沒記性,再不許說了。」雲兒又說:「金錢少,強顏作笑紅樓老;金錢善,終身耽誤將誰怨;金錢惡,豆蔻年華長服藥。」說完,便唱道:「陽春三月桃花開,蜂兒嗡嗡尋蜜來,忙了半日沾不著,青草溪邊空徘徊。肉兒小心肝,這裡本是黃金台,何不帶錢來。」唱畢,飲了門杯,隨口說道:「未婚先懷孕。」令完,下該薛蟠。薛蟠歪著頭,想了半日,象發現了新大陸,忽然拍手笑道:「我猜出謎底了,我猜出來了!」雲兒詫異道:「你還猜得出來?」眾人都怔了,說道:「你猜出來了就說吧,又亂混什麼?」薛蟠道:「謎底是『麻痹大意』『麻B大意』!未婚男女上床,大意了,沒戴那個套子,便懷上了!哈哈哈,狗兒,你說,是也不是?」薛蟠方將杯子舉向狗兒,誰知狗兒為討薛蟠高興,硬著頭皮與薛蟠拼酒——他哪裡知道薛蟠手下那些討好賣乖的做了手腳,薛蟠喝飲料,他喝酒,如此不要命地喝了二十大杯,早已是爛醉如泥,不省人事。眾人只顧唱曲兒取樂,也沒留神他,今見他面如白紙,口裡只有出的氣,沒了入的氣,眾人都吃了一驚。馮紫英道:「還愣什麼,快叫救護車!」一句話提醒了薛蟠,跺著腳道:「麻痹大意,麻痹大意,什麼路易十四,媽拉個B!分明是黃泉湯,忘魂湯!」又指著盧文才道:「快叫救護車!」不知狗兒性命如何,且聽下回分解。(三) 信息值千斤話說雨村聞狗兒已死,心裡怨道:「真乃無能之輩!」半晌,卻又嘆道:「既有病,就不該貪那幾杯貴重洋酒,何不聽我平日『酒色傷身,適可而止』的訓誡呢?惜哉,狗兒!」說著,止不住掉下淚來。門子趕緊遞上熱毛巾,跟著飲泣道:「老爺仁慈,但千萬要注意自己的身體,不必過分悲傷,原是他瞞了病情,自己逞強,硬要去的。」雨村道:「知內情的,便還講得如此明白的話,不知情的,還以為我苛刻下人。」門子道:「老爺賞了兩封銀子與劉姥姥,且報了因公殉職,還定了『烈士』的名份,名利都與他了,老爺如此仁至義盡,也盡了主僕的情份了.」雨村道:「雖然如此,本官到底心裡不安!還須將內情與眾人講明白。」「這是自然的,小的一定照老爺的分付辦,小的一定照老爺的分付辦……」門子連連答應著,方要走時,雨村又叫:「站著,我想起一句話問你。」門子忙又回來,雨村見辦公室無人,便問道:「我恍惚聽人說狗兒醉倒時,你是在他身後站著的,果有此事?」門子內心有愧,雖是去了個自己向上爬的障礙,究竟人死不能復生,今見雨村問及,只得說道:「狗兄喝酒時,小人是站在他身後,後來薛大人叫小人別桌吃酒,待小人忙忙吃了兩杯,復來伺侯時,又聽薛大人講他母舅王子騰老爺的消息,終於麻痹大意——不知狗兄就醉死了。」雨村一怔,且把狗兒的事丟下,忙問王子騰老爺的消息。門子含笑道:「說到『金陵王』,小的又要恭賀老爺了。」雨村道:「狗兒死了,王熙鳳那裡尚未回復,卻又有什麼喜事?」門子道:「小的聽薛大爺在酒席上說,他舅舅告訴他,不日將開發金海郡,老爺,這條信息可是千金難買啊!雨村聽了,不由點頭道:「信息值千金,信息值千金!」待門子走後,雨村便急忙打電話給鳳姐兒,不過說:「狗兒因陪薛蟠飲酒,下官阻攔不及,終因公殉職」之言。那鳳姐兒在電話里道:「不必說了,我知道了,喂,大爺欠二爺的,姑奶奶托舅奶奶的,你辦好了?」雨村忙回道:「頭批貨不日便到,二批貨已至海邊,只是近日媒體揭露走私之風甚緊,緩幾日罷,等撤換了那個不知深淺的海關關長,便火速發來。喂,聽說開發金海批文……」鳳姐兒在電話里笑道:「長城股票上市、集資,薛獃子為我出了不少力,批文嘛,你找他去,想來問題不大。」……打完電話,雨村如釋重負,忽然心血來潮,帶了身邊兩個丫頭,往游泳池裸體輕鬆了一回,至晚回房,餘興未盡,時值皓月初升,雨村便命張嫂將酒菜擺至後花園,喝了兩杯特供茅台,想起昔日「天上一輪才捧出,人間萬姓仰頭看」的詩句,又思即將籌辦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躊躇滿志,不由詩興大發,又口佔一絕:「月銀撒落滿園中,官運十年正暢通;竹影掃階塵不動,紅旗撫面仗東風。」吟罷,至醉方寢。次日,雨村暗暗會了薛蟠,談及欲往金海郡買地一事。薛蟠素聞得金海郡乃南海第一樹綠水籃之旅遊聖地,正思一游,今見雨村提及,不由拍手笑道:「我的爺,你為什麼不早說!你出錢,我出批文——那裡有的是金子撿.」雨村笑道:「你自然是有神通的人,只是不知如何撿法?」那薛蟠本是大家族公子,雖說時常在公開場合誇海口,說自己如今的富貴是通過自己奮鬥得來的,並沒有甚麼家庭背景,可一應經紀世事,全然不知,實則是賴著祖、父輩舊日的情分,仗著無法無天的膽子,憑著沿襲的官場套話,夸夸其談,『上馬不落』便出人頭地。今雨村問經濟之道,他如何曉得?幸得盧文才演技高超,接住雨村的話茬道:「老爺只管放心,金海郡守便是王子騰大老爺的舊部。薛大爺去了,先拿錢劃幾塊地皮,老爺這裡放出『不日即將開發金海郡』之風,各地聞風而動,地價自然暴漲——老爺細想,這不是撿黃金又是什麼?」雨村聽了,一邊拍著紗發扶手,一邊連稱『妙哉!妙哉!』當下拍板,傾府衙所有,盡行投入。大家計議已定。雨村回府後,又思忖道:「盡府衙所有,可得二十億元,一兩年內翻兩番,如此政績。可了不得!只是古人云:『人不為已,天誅地滅』,公道豈能虧已!——況於此舉,比起上司同僚,我已是落伍多時了。今不如讓大兒子賈成去經營,再弄筆巨款,存入已在外國定居多年的二兒子賈華賬戶上,也與家裡留條殷實的後路。」想畢,便叫門子將賈成及有關人等傳齊,布置一番,又受意財政局長秦邦富刻日撥款。秦邦富、賈成與薛蟠合夥經營金海,此事暫且擱下。且說自從賈成去金海,府衙財政一掃而空,各處需款報告雪花般的飛來,弄得雨村左遮右擋,好不狼狽,方後悔多喝了幾杯,一時頭腦發熱,財迷心竅,不該盡行投入。無奈,『既在其位,須謀其政』,那雨村只得硬著頭皮,招集工商、稅務、公安、交通、司法等有關下屬部門商議,巧立名目,再向老百姓搜刮一番,意欲捱過一年半載,等金海那邊財水迴流。一日,雨村剛進府衙,就有一人忙上來打躬作揖,雨村看時,卻是府上教委主任賈代儒,心中甚是不悅。果然,那代儒略致溫寒,便入正題:「老朽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今日此來,敢請賈老爺看在昏陽府一百萬孩童學子麵皮上,高抬貴手,撥些教育經費,下官輩亦感激不盡矣。」雨村道:「教育自然是頭等大事,何須老先生出此重言!只是如今財政緊張,僧多粥少。還望老先生以穩定大局為重,加強熱愛社會熱愛國家的思想教育,勤儉辦學,共度難關。」代儒道:「老爺愛社愛國,重視教育,下官亦知,只是教育經費不足,已成定例,如今各校皆有難處,尤其民辦學校,其教師或半載無餉,或無隔宿之炊,長此以往,撐之實難——尚有數十萬村童嗷嗷待哺。今日老爺若不網開一面,老朽便就此地借宿!」雨村低了頭,接連抽了幾支煙,半日,緩緩道:「老先生暫且歸府,本官即刻傳人商議,務必求得解決辦法。府、市各教育部門、學校所缺經費,物價部門予以配合,自行解決,村童嗷嗷待哺,社會豈能坐視?民眾募捐,刻不容緩!」心裡卻恨道:「固執的蠢材!再不知趣,本官年內非將你撤職查辦不可!」雨村將代儒打發走,即刻撥金海長途,霎時消息傳來,雨村握著話筒,直挺挺地坐在椅子上,急得半日說不出話來。原來薛蟠一行人到金海後,先時還順當,那薛蟠買了幾塊原始地皮,憑著手裡的批文,京城裡的面子、關係,每畝僅花五十元,又以五十萬元一畝轉賣一些與賈成。各地聞之,蜂擁而至,地價越炒越高,酒桌上白紙轉換,筆尖一點,動輒千百上億。薛蟠賴夥計人等抬舉,賺足了現鈔,便往澳大利亞海濱買豪華別墅去了。那賈成貪性酷似其父,不肯縮手,又在金海大興土木,意欲再翻幾番,不想卻應了曹雪芹大師昔日點醒雨村的警句:『身後有餘忘縮手,眼前無路想回頭』。因王子騰那邊又來信息:「金海郡緩作特區開發。」部文一到,金海地價暴跌。抽身早的,大笑不止;抽身慢的,也僥倖元氣尚存,執迷不悟的,枉陪了血本。只可嘆這昏陽府,吏治腐敗,經濟落後,卻還又丟了大把的銀票與薛蟠等人,導至本府財政虛空,百業受牽,物價上漲,治安混亂,市井茶館,歌謠漸起:「說昏陽,道昏陽, 昏陽本是好地方,自從來了賈老爺, 無辜百姓遭了殃,經濟落後『窮幫富』; 貪官污吏黑心腸!……」卻說民間歌謠,不日傳入京城,上聞之,立時派人巡視,始知民間怨言不是空穴來風。又查出賈老爺諸多貪贓枉法之事例,醜聞公開,惹得朝、野震怒。雨村眼看大事不好,又故伎重演,意欲賄賂官場,開脫罪責,然而時過境遷,官場打虎肅貪之風一陣緊似一陣,上司同僚無人敢受其賄,危難之時,又被沙彌門子參上一本,舉發了幾樁罪不容赦的大案……雨村在獄中,反思了半日,忽然想起曹雪芹大師:「因嫌紗帽小,致使鎖枷扛」;於金錢「終朝只恨聚無多,及到多時眼閉了」 的警句,嘆道:「我是錢遮眼睛功迷心竅!假若一開始就在籠子里做官,何致如此!」2015-11-3於長沙責任編輯: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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