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老闆不懂財務

我一直以為老闆對於成本的控制，是如此的細緻，完全是因為她懂得如何管理財務。經過昨天的事情，我發現實際情況不是這樣。老闆僅僅是本著勤儉持家的原則，在每一個成本上節省把握，能省多少就省多少，審批單上簽字的人也越來越多。可是，老闆未必理解會計主體核算原則，想省掉自己的簽字，卻由於不信手下的人，不授權，這樣相悖的願望幾乎不可實施。

其實老闆很強，但是在財務管理上卻不是裏手，未必不對財務管理的體統了解。當我們把報銷流程給她簽字的時候，她說財務在推卸責任，是不是多少金額以上的由某某簽字，財務就不負責任了？我聽了立刻茫然。我無法當面回答她，她需要四處尋方找葯後，再解決這個看起來簡單得不能夠再簡單的問題。回答她會讓她顯得無知，不回答她，顯得我愚笨。這個問題還是等待她理解了再解釋，即使如此這也不可能扭轉什麼。老闆通常忘記你做對了什麼，記得你做錯了什麼。

在民營企業工作，即使銷售額幾個億的大型公司，這不意味著老闆懂財務。老闆的行外意識說起來很多，不願意去詳數，總之，真正地和老闆在財務知識上認真，就不必要了。想起來還是國有企業或者外資企業好，多少還有集體決策，還有各級的轄制，私人老闆，權利越大，獨裁越明顯。前天，又看了「空谷」的《牛奶是如何倒進陰溝的》一文，感覺如同說身邊的人和事，這是民企的通病。業務人員可以較真，有業績做指標；財務人員無法認真，老闆的感覺就是指標。複雜的財務知識，特別是很專業的術語，即使再聰明的老闆，沒有十年以上的管理經驗，也無法理會到其中的涵義。

老闆曾經說我沒有讓她感覺到我很負責，或許就是幾句為公司好的貼心的話，或許是晚上的電話彙報，或許是在她前前後後忙裡忙外的表現，這就是老闆的感覺。我一直喜歡把工作和生活分得很開的人，一直不喜歡業餘時間還打攪老闆，覺得老闆也應該有自己的私人空間。同時我也不願意把工作上的事情帶到工作外，因為工作外的時間是我自己的，更不喜歡這種小報告的形式，說些細細碎碎的人事之類的東西。所以，老闆在我身上找不到感覺。我不喜歡前後伺候老闆，可是老闆喜歡前後伺候自己的人。

我常常反過來，站在老闆的立場上理解她，可是，溝通起來卻特別艱難。財務是很敏感的事情，講到錢，每個人的毫毛都能夠立起來。老闆和我的溝通，很沖，一點技巧都沒有。我知道這是她的擔心，是她知道自己並不懂這些，而把話說在前頭，可是這確實讓我覺得很不舒服。很多話可以用不同的方法說，她卻選擇了最針鋒相對，最苛刻的方式，也是最讓人無法接受的方式。我想，不知道能夠忍她多久，總之，這一切我無法估測。

一個要求完美本身就是個缺陷。一個對每一個小數字都要仔細核算的老闆，頂多不過是把會計的工作重複一遍，而不是在大方向上把握好財務管理。財務的紀律重申了很多遍，希望少和其他部門接觸，不談工作上的事情。可是我們害怕萬一出點事情，老闆產生聯想，所以不接觸其他部門的人。各部門之間也不怎麼交往和溝通，大家都等著哪天老闆不順眼的時候，被公司炒掉然後按照勞動法，獲得一個月的補償。公司已經有此先例，所以誰都不會那麼傻。這好象是場老闆和員工之間的較量，但是員工對管理層缺乏信任和信心，勞資關係很緊張。

公司員工也互相不信任，誰都不知道對方是否會把自己的說法打小報告，這有點象無間道里的味道，老闆把大家離間得特別好。大家誰都不會對誰說真心話，大家都不信任對方，或者這就是職場。有時候真想說點什麼，可是話到嘴邊，就什麼都說不出來了，老闆的間諜網實在是太嚴密了，而且有亂告的現象，類似於康熙年代的「風聞言事」，於是大家驚若寒蟬。這就是職場政治，這就是管理。天下都可以這麼管，何況一個小企業。

身在其中，象是溫水煮青蛙，稜角基本上磨得圓滑了，對人對事也不那麼認真了。能夠不陷入一些圈套，就是很好了。不知道誰說過一句，職場里同事就是圈套和陷阱。我已經不和同事談論公司的事情，只有幾個比較知心的人，知道對方要離職，並且也不加以勸阻。有意思的是，他的上司申請辭職了，好象整個部門的人都差不多要換了。而且他告訴我誰要離職，這個人其實老闆對她還是不錯，可能是對老闆的人格風險覺得無法控制，缺少安全感，才要走人。忽然覺得人人都在為自己打算了，不知道老闆怎麼想。

這年頭，做老闆不容易，做下屬也不容易。曾聽過劉淼的課，說一千個老闆中，懂財務的只有兩個老闆，所以做財務的人員不要對老闆期望過高。老闆雖然對財務人員說知心話，但是老闆不是財務人員的知己，他們基本上對財務知其一不知其二，不是在一個平台上溝通。所以和老闆溝通不僅僅要用心，還要用技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