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情侶》安寧

轉自 美文日賞:

來自《中國青年報》2011年08月30日 12版

班裡有兩對情侶，他們皆是在入學之後3個月的時間裡，如火如荼地發展起來的。對於班裡的這兩對情侶，我儘可能地寬宏大量，盡量不打擾他們在課上含情脈脈對視時的片刻溫存；或者剝一粒糖，咬一半，又趁我不備塞入對方嘴裡時的小歡喜。看著他們從我面前斜穿過去，手牽手搶佔最後一排的「戀愛角」，我也只是在想，不知今日課上，他們要上演什麼愛情劇目。他們當然不會理會我的好奇與關注，只一心一意地經營自己的小愛情。假若哪天看不到他們其中的一對課上坐在一起，那一定是鬧了彆扭。這種時候，我反而有了興緻，千方百計地想要逗弄他們一下。於是，我會叫他們站起來回答一個相同的問題，而後讓周圍的同學給打分，看他們誰說得更確切。這時他們兩個人會在全班同學的鬨笑聲中，現出一點點羞澀。我不知道那時的他們，究竟是會恨我多管閑事，還是會心存感激，讓他們的小彆扭可以因為這樣的熱鬧煙消雲散。有那麼一陣子，當我發現其中一對教室情侶竟然很久沒有在課上耳鬢廝磨時，先是詫異，繼而猜測，他們的愛情大約走到了終點。果然，我從其他同學的口中得知，女孩的初戀男友忽然回心轉意，發簡訊來，要與她和好。而眼前這個男孩沒有像女孩希望的那樣，激起無窮鬥志，誓將女孩守護到底，而是大方地一揮手說，放行，給你自由。只是，這樣的自由，在女孩看來卻是無盡的痛苦，反而不知道該如何選擇。於是，只能在課上，與男孩暫時保持距離，試圖用這樣的方式讓這段愛情沉靜下去。當然是沉靜不下去的，因為男孩似乎很快就忘掉了心底的煩惱，非常積極地參加起各個社團來。我時常在校園裡看到他急匆匆的身影像風一樣，嗖的一下子就飛過去。很不幸，另一對情侶維持了不到一年的時間，也沒了昔日的熱情。只是主動把眼光投向教室外更寬廣天地的，是那個女孩。男孩惆悵了一個月的時間，終於還是習慣了，學會了像其他男同學一樣，在下課後拍著籃球，吹著口哨，很瀟洒地融入去食堂吃飯的大軍里去。課堂上突然冷清起來，小小的教室里沒有了濃郁的巧克力的甜香或者玫瑰的芬芳。他們的愛情像一陣微風，在教室里，吹皺了一潭湖水，便倏忽散去。不僅是我沒有看清愛情的容顏，就連他們自己，怕也是不記得我曾經將他們叫起，回答問題時的那一抹溫情。